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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我才不找你……”
“嗯。”
“啊,可是你的坟不是在这里么……”躺在沙发上的我吸吸鼻子,眼皮控制不住合了上去。
提到坟墓后他顿住,像是想起什么又落下泪来。
“有啊,有啊。”他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压低了声音,极力压抑着颤音,“我的坟就在你旁边,没有立碑。”
“那里有年年开得繁盛的茶靡。”
“诶诶诶,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呢……太久没有去过了……”
“嗯。”他胡乱地擦着眼泪,“我知道你忘了。”
“你现在活得幸福吗?”
我几乎又要重新进入梦乡,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回答,“嗯啊,幸福到不知道怎么承受了。”
“我也是啊,云生。”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很幸福。”
“忘了我也没关系……知道了任何事情也不要伤心啊……”他远远地看着电视屏幕,哆啦A梦回来找了大雄,两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
他笑起来,狐狸眼里透出稚气的光。
“哆啦A梦一定会回来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悬在空气中的我忍着眼泪拼命地点头。
他转过身,面对着熟睡过去的我,“但是得要你一个人面对很多事情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我得走了。”
他的身子逐渐同月色融为一体,尽管已经什么都碰不到了,他还是俯下身,轻轻地亲吻我的额头。
“一定要过得幸福啊,我最好的朋友。”
“你看啊。”他抬起头,望向落地窗外天边温婉清亮的月光。
“今晚月色真美啊。”
站在他身旁的我泪流不止,最终咬着牙憋出两个音。
“是啊。”
“森口!”,我扑上去试图抓住他正在消失的身子,结果什么都扑了个空,消失着的森口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熟睡的我,丝毫感觉不到另一个我的存在。“森口——不要走——”
“森口——求你——”
如果那时我能醒来就好了。
如果能好好道别就好了。
如果能对着他说声谢谢就好了。
如果能抱抱他就好了。
我伸出双手上前抱住他与月色融为一体的身子,无边的黑暗向我袭来。
“谢谢你啊,森口。”
“我永远都不要忘记你。”
“我最好的朋友。”
******
“云生小姐——云生小姐——”
“求求您醒过来啊。”
我缓缓沉入一片黑暗中,隐约听到到崛北的声音,下意识地想回应她,却怎么也不能醒过来。
“彭格列的战斗胜利了,求您快点醒过来吧。”
胜利……
崛北的声音渐渐被海潮声淹没,回过神来时我正踩在海边的沙滩上,抬眼望去高远的蓝天同透明的海水融为一体,厚重的团云好似白色的颜料点缀在远处的晴空,遮掩住对面的重重远山。遥远无边的蓝色海面流动着柔软的光芒和潮水,海水不动声色地为海边的岩石进行一次次的洗礼,海风裹挟着海水清新的气味而来。
海岸上停留着黑色的车辆,我听见身旁的人一声轻轻的叹息。
“好看吗?”我问。
“很好看啊。”那人抬起手遮住上方过于灼目的光芒,手铐的金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世上我最厌烦的,就是世界本身。厌烦它的无趣和我存在的不合理。”他把手放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同类啊。”
“可是我错了,一直到今日彻底失败后想起你,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不同。”他面带笑意,“云生,即使世界再无趣,你的存在再不合理,你也一直深爱着世界。”
“因为唯有如此,我才存在至今。”
我望向毫无边际的海面,声音如同海水般平静,“一直到遇到彭格列后,我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你怎么对世界,它就会怎么对你。越是怨恨,你的结局就越惨烈。”
“人之所以会寂寞,可能还是为了和某个人相遇吧。”我转头看向他,“白兰,对世界多点耐心吧,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那么糟糕。”
风吹来。由远及近的海潮声越来越清晰。
“对不起了呢,云生。”
******
“云生小姐!云生小姐——”
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我的手,滚烫的液体不断落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回归,刺目的光亮一点点涌入我的瞳孔。
“崛北……”我吃力地开口。
坐在我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崛北闻言抬起头来,看见我睁开的双眼后似乎还处于不可置信的震惊中,“云生……小姐。”
她猛地起身抱住我,一瞬间我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再抱我又得晕了……”
“啊万分抱歉。”她闻言赶紧松手,抬手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眼泪,“您这一睡都过了大半个月了,我还以为您不会再醒过来了……”
“半个月啊……比想象中的短哈哈……我以为我睡了大半年呢……”我傻笑着挠挠脑袋,接着又问,“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战斗了吗?”
“是的啊!刚刚才和草壁先生视频通了话,密鲁菲奥雷全军覆没,白兰也被复仇者制裁。云雀先生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崛北,会开直升飞机吗?”
“啊?草壁先生有训练过,基本云雀宅的人都必须会开……怎么了吗?”
“带我去个地方吧。”我伸手拔掉插在我手背上的输液针,坐起身来把鞋套上。
“啊?怎么可以您不是才刚刚……”她一脸不明所以地想要阻止我,在看见我下一秒的动作后止住了声音。
“拜托了崛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俯下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最后崛北还是向我妥协了,她没有多问,迅速开动了云雀宅的飞机来接我。
“目的地是?”
“意大利,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城。”
经过强尼二改装过的高速直升机速度快得惊人,崛北拍拍胸脯保证能在最短时间到达目的地。我便一路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你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我想起崛北的情况后问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就是下周日了。”
“真期待啊。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呢?”
“嗯,昨日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状态很好没问题,还早着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啊。上川先生呢?”
“父亲一直呆在云雀先生提供的宅邸里,如今安全了,他也可以放心地开拉面馆了,听他说似乎想到中心街区再开两家分店。”
“他老人家还精力旺盛呢。”我把头靠在座椅的金属表面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让我睡会吧崛北。”
“好的。嗯……云生小姐,我有个请求,请问您能不能在我的婚礼上担任我的伴娘呢?”
她的问题许久没得到回应,我听见她嘀咕着“看来还是很累啊”的声音。我半睁着眼,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望向天空以下壮丽的世界。
并不是听不见,而是装作听不见。
崛北啊,抱歉不能答应你这个简单的请求呢。
我可能,不能再为你做些什么了。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在我睡得很沉的时候,崛北叫醒了我,“云生小姐,我们到达卡塔尼亚了。您具体是要去哪里呢?我开车送您去。”
我甩甩昏沉的脑袋,吐出几个字,“卡塔尼亚大教堂。”
崛北将直升飞机停在了彭格列在卡塔尼亚的基地,开着车迅速送我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熟悉而陌生的景象飞速从车窗外掠过,如同倒带影片般匆匆放映。令我想起上一次到卡塔尼亚的时候。
那次也是这样,崛北开车送我去教堂,去之前我还让她送我到我在卡塔尼亚的那间小屋子。只不过这件事只有我记得起了,想起那次死去的崛北我便浑身不舒服,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还记得那次崛北问我有没有在房里找到什么,而我没有回答她。
我没找到日记本,但是凭借着梦中的密码启动了笔记本电脑,里面所有的文件都被清空了,唯一剩下了一则篇幅非常短小的日记。
那应该就是十年后的我在死之前唯一想说的话了。
“目的地到了,云生小姐。”崛北停下了车,“请问需要我陪您一同进去吗?”
“不了,崛北,你回去吧。”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崛北随之也从驾驶座上下来。
“回去?扔下您一个人怎么可以?!”
“回去吧,崛北。我不会再回云雀宅了。”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崛北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回去吧,崛北。不要让我难受,最后听我一次。”我走上前抱住她,拍拍她的肩头,“永远地幸福生活下去。我不属于你的生活,忘记我。”
“不——”
“谢谢你,崛北。”
我最后对她说道,放在她肩头的手指上的指环发出微弱的靛青色火焰,她瞬间双目失去了焦距,神色黯然地回了车内,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转身步入教堂,这个我生前最畏惧的地方,每走一步都承载着神圣的重量。
此时正值落日时分,落日余晖从高墙两侧的方形窗户照进来,教徒们正零零散散地离开。我缓步穿过一排排长木椅,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坐下来,灼热的日光从头顶前方照耀我的面庞,让我有些恍惚。
仍然是上一次那个神父,面容苍老而慈祥。
“你来祈祷吗?孩子。”
“您愿意陪我说说话吗?”
“当然。”
“我马上要从这世上消失了,神父。”
“噢,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所以来上帝这祈祷了是吗?”
“我不是虔诚的教徒,神父。”
“那为何不留在你最重要的人身边呢?”
“我会伤人心的。”我看着他胸前的银质十字架,想起了纳克尔神父,那个在我生前一直都很照顾我的善良男人。“曾经有个神父告诉我,绝望的日子里要来进行虔诚的祷告,唯有信仰才能让我活下去。”
“我没能听从他的劝告。我怀着难以释怀的罪孽而死去。”
“若我当初踏入教堂,或许便不会那么绝望。”
神父十分认真地听着我说,听到令人费解的话语也没有打断我。
“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前,我想了却我生前的遗憾。”
“你的话语有些令我难懂,孩子。”
“我很抱歉,神父。我并不是个正常人。”
“没关系。请你继续。”
“大概……我仍抱有出现奇迹的希望,这或许也是我来这的原因。”
“如果你是善良的人,上帝自有安排。你曾经来过这吗?”
“是的。从我出生至今,我到过这儿两次。第一次时我不相信上帝,第二次时我前来忏悔。”
“我非常抱歉,因为我竟然对你没有丝毫的印象。”
“没关系的,这并不是您的错。上一次我向您忏悔了。”在我用指环倒流时空的时候,神父关于我的记忆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那你愿意重新告诉我你的罪孽吗?”
“我害死了我的亲生父亲。我忘记了我此生最重要的挚友,我伤害了我此生最爱的人。
”我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神父,重复着上一次来到这儿一成不变的话。
“我不该存在。”
“那你记得那时我告诉你什么了吗?”
我冲他微笑,“记得,但是我希望您能重新回答我。”
“你不该审判自己,让主审判吧,亲爱的孩子。存在即是意义,上帝让你存在,无论你犯下过什么罪孽,你都是应该存在的存在。相信你为你的父亲,你的挚友,你的爱人都带去过爱,你就有足够的存在理由。”
“你的存在,是神的意志。”
教堂的钟声响起,停留在窗沿上的和平鸽扑棱棱地飞散开来。是同那个我用指环彻底抹去的时空里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话语。
我不禁失语,“您……说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啊。”
但那时候我并没有听进分毫,我仅仅沉浸在森口的消亡的罪孽中无法自拔,我始终认为自己就是那个错误的存在,便成日活在苦痛之中。
回头看去,无论是我生前生活里的安琪娜和西尔维奥,阿诺德先生,纳克尔神父,Giotto先生,还是我死后遇见的森口,云雀,六道骸,崛北,斯库瓦罗,以及彭格列的其他人们。我都在无形中成为他们人生轨迹中的一部分,我的存在使得他们人生的那一部分有了意义,而他们全都组合在一起,赋予我存在的意义。
当我在否定自己的存在时,也是在否定他们的存在。
正因为他们的存在都有意义,所以我是这世界应该存在着的一部分。
“谢谢您,神父。谢谢您。”
“去找你爱的人吧,上帝只能指引你到这了。”
我摇着头,努力向神父保持着微笑不让眼泪掉下来。
“回不去了。”我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神父疑惑的脸,“所有的都回不去了。”
此时我听得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叫人无比的安心。
我转过头,看清来人的脸庞。
他仍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成熟的面容再次褪去上一次青涩的线条,灰蓝色的狭长双眼如同平静海面般波澜不惊。
他稳步来到我身边,俯下身用力抱住我,我也伸手抱住他,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就好像小时候他熟睡在我身旁,就好像他步入少年时从来不忘记我的存在,就好像他成为青年后的现在。我只要伸手就能抱住他。我只要伸手就好,他一定都在我身边。
所以,这次一定要说出口啊。
我想起那则唯一在我的笔记本里留下的日记,那是十年后的我在死之前唯一想说的话,那是一定要说出口的话。
“云雀。”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抱住我的双手加重了力道,我凑到了他耳边。
“我爱你。”
不管再过十年百年千年,我还是要遇到你。
“我爱你。”
随着我的最后一句话,那枚布满裂纹的指环静静地开裂出最后一道裂痕,在透过教堂彩窗的的光线中化作尘埃。
在最后的光芒里,他侧过头,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用力地点头,露出最幸福的笑容。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我的灵魂顷刻间化作余晖里的尘埃。
Chapter。39云雀
Chapter。39
哪里都是她。哪里都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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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云雀。”
摇晃着的视线渐渐聚焦在少女身上,窗外射进的大片光亮淹没住她的上半身。
“你长大了,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
“嘻嘻哈哈的日子过腻了,可能我永远都不合适这样的生活。”刺眼的光亮褪去,只见她面无表情,翠绿色的眼珠淡漠无光,没了往日的朝气。她走上前,把从手上摘下的戒指放在床头柜上。“对不起,也不想和你结婚。”
她收回的手在半空中被他猛地抓住,他能感受到她冰凉的温度。
很小的手,非常的纤细,冰凉。
“我不喜欢你,云雀。我至始至终喜欢的,只有阿诺德先生一人。”他握在她手上的力道在听见阿诺德的名字明显一松,少女迅速抽回手,往房门外走。
“你不过。”
“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他毫无动静地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那个瘦弱的身子恍若走在一条漫长到没有尽头的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