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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走远了的背影,嘀咕道;“有这么多老鼠?”
“不会想不开吧……”
******
塞西莉亚只身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藏青色的天空又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来,她的步履缓慢,手里抱着装满荼蘼的花篮,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在给海莲娜送花的时候她就送过这种从东方引进的花,那时海莲娜特别高兴,说自己以后要到东方去看这种花。那时她就在想,真好啊,她也想去东方。
可那女孩子比她先一步走了,她们俩谁都没有机会去东方。
茶靡花开了之后花季就结束了,漫山遍野都没有花再开,这在以前也意味着她又要找别的事情谋生了,但是今天对她来说也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要结束。
她踽踽独行,像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贫民窟里的人们都躲进破烂的屋子里躲雨,一路上都听得见那些咒骂天气的声音。事实上躲进去也没有多好,因为那些雨水还是要从屋子的缝隙里落进去。小时候安琪娜就总是要她在雨后把那些水扫出去。
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唱歌,她有些惊讶,因为她太少听别人唱歌了。这样阴郁的日子里,谁还有心情唱首歌呢。
安琪娜有没有唱过歌呢,她忽然疑惑,模糊的记忆里隐约有过这样的场景,她缩在角落里哭,安琪娜唱歌给她听。
是现实还是做梦,塞西莉亚也分不清。
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西尔维奥丢过来的面包,他死去时那双惊恐的绿眼睛;那个男孩宝石般美丽的双眼,他死去时冰凉的体温;安琪娜年轻时抱着她睡去的脸,她死去时那双流泪的眼。
她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直在不停围着他们兜兜转转,最后他们一哄而散,留下自己孤零零地走在路上。
前行的路那么长那么孤独,她没有上帝赐予的勇气。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便互相唾弃。
她的视线模糊到看不清路途,但是她知道她已经走回到那栋破烂的屋子。
安琪娜在这把她生下,今天她又要在这死去。
雨在下,纷纷扬扬地洒在皮肤上,她生平第一次知道雨能下得这么温柔。
塞西莉亚倒在地上,手里的花篮也随之砸落在地上,那些白色的荼蘼散落在雨里。她的脸摔在泥坑里,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这样的死真孤独,就算是想要营造那些温暖的幻觉,也找不到丝毫值得留恋的东西。
恍惚间,她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让她想起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脸。
她吃力地睁开眼,看见头顶撑起一把黑色的伞。
“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吗?”
“先生,你要离开了吗?可以把我带走吗?”
如果那天她鼓起勇气问出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塞西莉亚苦笑着,最后阖上了眼。
她至始至终想问的,只有一句话:
“先生,我错了吗?”
撑着黑伞的男人孤寂地站在雨里,始终没有回答。
Chapter。32狼毒
Chapter32
你不过。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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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意大利西西里岛,卡塔尼亚。
落日的余晖跨入教堂两侧的方形窗户,落在每个教徒虔诚的面庞上,照在他们的头顶犹如圣光。他们整个下午都在敬拜圣主耶稣、唱诗赞美、学习圣经。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手拿圣经,神色庄重地主持这场弥撒。直至祷告结束,他也神色未变。
教徒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堂,神父轻吻着孩童的额头与他们道别。
“孩子,你有什么问题要询问上帝吗?”上了年纪的神父声音沙哑但和蔼,他胸前银质的十字架在落霞里折射出耀眼的光,
我垂着眼,摇了摇头。
“那,你是为什么来呢?”
“神父,我有罪。”
“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罪孽吗?”
我抬起头来,干涩得发痛的眼凝视着他苍老的面孔。我的嘴唇动了动,教堂里的钟声响起,停留在窗沿上的和平鸽扑棱棱地飞散开来。
******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成片的绿荫从车窗外掠过。
坐在驾驶座上的崛北神情忐忑,不断透过车镜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
“云生小姐,您在房子里有发现什么吗?”
沉默几秒后见我没有回话,她又接着说,“我们今晚就回并盛吧,票已经订好了……”
我轻轻地应了她一声。
“我还是打个电话给云雀先生,让草壁先生来接我们吧?”她忽然又换了主意,眼神一瞬不瞬地往我看去,目光闪烁。
“你在害怕什么,崛北。”我轻轻地把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因为我突如其来的话语煞白了面庞,坐在后座上的我都能看出她身子一顿。
“毕竟……不打招呼就出来,云雀先生肯定要生气的……”
“你带我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害怕。”我打断她,她微弱的声音戛然而止。
“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汽车驶入隧道,大片的黑暗降临,吞噬掉所有的光亮。
“我不是怀疑你,是你的行为举止告诉我你不对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的呢?”
“从那次知道你怀孕开始。”我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丝毫起伏。
“我知道你的每句话都不是对我说的。”
出口处的光亮渐渐显现在瞳孔里,崛北的车速都不自觉地减慢下来。
“川平先生说,他有三个月没吃到上川先生的面了。你和我说的是,上川先生和百惠子在三年前死于爆炸。”
“那您还让我和您一起来卡塔尼亚……”
“我愿意相信你,崛北。”
前方大片的光亮涌入瞳孔,周遭昏暗的环境重新覆上了色彩,崛北的车速越来越慢,最终在路边停了下来。她背对着我,黑色的齐耳短发遮住她的侧面,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不值得您相信,云生小姐,我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发生了什么?”
“我出卖了您。”
“为了什么?”
“为了我的父亲,上川临。”
“他的确还活着?”我抬手撩开散落在额前的头发,说实话我对此感到欣慰。
“是的,他并没有死在爆炸里,但是三个月以前,他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抓去当了人质。”
“所以你当了他们的内应?”
她深吸一口气,声线颤抖,“是。”
“我让您失望了,非常抱歉。”
“不,这没什么。”我看着她,睫毛微微颤了颤,“换做是我,云雀被当了人质,杀了你我都可能毫不犹豫。”我自嘲般地笑笑,“虽然并没有那种可能性。”
“我不可以得到您的原谅。”她把头低下去,靠在驾驶盘上,我听出她的声音带出哽咽。
“我原谅你,崛北,事出有因,你并没有把我出卖。你那天所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你不可能虚情假意。”我见她僵直了身体,继续说,“你那天说的话,是在劝告自己吧。”
“拼命强调我对你的重要性,是想来阻止自己做些什么吧。”
她呆愣片刻,忽然剧烈地摇起头来,“不对,就算到死,我也不能得到您的原谅。”说着她直起身子,粗暴地拉动手刹,迅速地把车掉了头,车子立马顺着来时的路一路飞驰。我震惊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又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我屈服了敌人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灵魂注定万劫不复。”
“我该死我该死!”她发狠地把油门踩到底,汽车的速度被她提到了最高档。
“你要去哪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身子在安全带下挣扎,不安的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我扯着嗓子吼。
“送您回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我们马上上飞机。”
我才意识到原先那个方向并不是回机场的方向,吃惊地看着崛北良梨,“那上川先生呢?!你不管他了吗?!”
崛北没有说话,她头一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要上了飞机就没问题了,我已经联系好人了,那里有专职人员会帮助您。”她五指捏紧了方向盘,手臂因为用力过度青筋突起,“回去了的话请您时时刻刻呆在云雀先生身边,他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害您的人。”
“你在说什么?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了吗?!”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确实感觉到了空气中涌动着的危险气息。那种气息似曾相识,像是无数次击碎了我的梦。
“从来到卡塔尼亚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回去了。”她神情警惕地看着四周的路,汽车一路穿过拱形的隧道,车内的景象明明灭灭。“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呆在彭格列,也没有脸面再面对您。”
我这才发现这女孩在这十年磨练出来的意志何等刚烈,和当初那个流着眼泪为父母自杀的女孩有着天壤之别。
“不,我们必须一起回去!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深知巨大的危险正在迫近,上川先生还在密鲁菲奥雷手上,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放着不管,密鲁菲奥雷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车窗外的景象逐渐模糊,从树荫里涌出靛青色的雾气,包围住整条柏油公路,铺出一条未知的路。汽车引擎轰鸣,排气管传出浑厚的声浪,整个车身都在震动。透过车镜我看见崛北颤抖着身子泪流满面。
“可以出去的可以出去的,相信我。”她变了调的声线传来,一边暴力地换挡,汽车似乎都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而发出令人颤栗的吼叫。
我抬眼看到头顶闪过的路牌,隐约感到有东西从窗外飘落,等看清了落下的是什么后,我的脸色刷地惨白,漫天的樱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
在这西西里岛冬季的柏油马路上!
头顶的路牌闪过,我惊叫出声来,“这个路牌出现四次了!我们一直在原地绕!”
她被我这句惊得抬起头,视线很快被浓重的雾气掩盖,可她没有减速,凭着感觉直直往前开。
她不再说话了,我能感觉到她泪如泉涌。
“我不该带您来的……”
“没事的崛北。”我试图安抚她,“你看现在不还没事吗,别着急……”
车下发出一声爆响,我心里一沉,这车立马不受崛北控制滑出上百米远,直到再也前进不了一分一毫才停了下来。崛北把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车内的喇叭因为她的碰撞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她的手插/进头发里,情绪绝望到几近崩溃。
“都是因为我……”
“崛北,崛北。”我解下安全带,把身子凑上前去,双手捧住她冰凉的脸,“看着我,看着我。”
她漆黑的眸子里盛满泪水。
“没事的,一定出得去的,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吗?”
她摇着头,温热的眼泪顺着我的手臂流过。
“可我竟然让你深陷这里!明知会要了你的命!我这个疯子!疯子!”她尖叫着,像要把自己的灵魂撕扯出来。
“不要吵!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还要和北条到故乡去吗?死都死过一次了你还怕什么?”我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表现得异常镇定,尽管我的心已皱缩成了一团,但我不能让她更加恐慌。
“孩子……”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神色呆滞地抚上自己鼓起的小腹。
“还有上川先生,回头一定会让云雀帮你把他救出来的,你还不相信云雀吗?那家伙什么事都能做到!你一定要上川先生看见孙子啊,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我们都要活着回并盛,我绝对不会让你留下来,你不要再乱作决定了。”我坐回身去,“先找找后备胎吧,刚刚只是爆胎了而已。”
崛北没有回话,汽车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等我再次抬起头来,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崛北转过身面对着我,她的表情和刚刚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停止流泪后面庞还挂着大片的泪痕。她的手向我伸出来,停在半空中,身后一只长/枪穿过她的后背,血从她黑色西装里的白衬衣漫出来。
发生什么……了。
在那一瞬间我停止了呼吸。
崛北僵硬地低下头,看见那把穿过她身体的□□,呆愣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我。
“孩子……孩子没了吗?”她那么专注地看着我,好像我就是她的全世界了,只要我说什么,她就会相信什么。
而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彻底失去了焦距。
我转过头,看见车窗外那张狰狞可怖红色的脸。
******
我想起来了,那个我每晚重复了无数遍的梦境。
“我昨天又做梦了。”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驰,窗外景象如同倒带影片匆匆掠过。
“什么梦?”驾驶座上的青年应和道,声音不冷不淡。
“还是和之前一样,醒来之后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想了一个上午,就是觉得自己必须把昨天那个梦记起来,那是一定要记起来的梦。”
青年把视线落在身旁少女的面容上,看见她深邃的瞳孔下有一圈明显的阴影。日益消瘦的身影和苍白的肤色让他皱紧了眉头,口吻也变得强硬起来,“不要想了,反正都是梦。”
少女抬起眼,对上青年狭长淡漠的双眼。“恭弥,你的脸色今天一直都不太好啊。额头一直在冒冷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她这么一提醒,青年才忽然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劲,“是有点晕。”他这样说着,视线里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像是与某只眼睛忽然间的近距离对视。手指僵在方向盘上,他感觉到了身旁人突然流露出的惊恐。
“我想起了一个人,等等,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红色的面具,红色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忽然躁动起来,睁大瞳孔地看着青年的侧脸,音调也猛地提起好几个分贝。
汽车驶入隧道,在视线里最后一点光亮吞噬殆尽前,青年看清了眼前掠过的樱花花瓣。
雾气,轰鸣,血光,飞火。
头顶火焰滋滋地燃烧着,呛人的汽油味令人几乎窒息,那些火苗伴着尘渣砸在面庞上,少女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一片模糊,浓重的雾气淹没了尘世。
她的身子被身旁的人紧紧地护住了,压在她身上咯得她喘不过气,那人的手掌还紧紧护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被那些飞溅的玻璃渣划伤。有那么一刻她只想靠在这个人结实有力的臂膀里沉沉地睡去。
“云雀啊……云雀……”她抖着手去摸那个人冰冷的面庞,穿过他背脊的生锈长/枪抵在她的胸口,却被他硬生生地抓着不让那矛头再前进一分。那些从他身子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漫过自己的身子,就像躺在死掉的河水中,一直冷到骨髓里。
她把额头贴上他还带有余温的额头,眼眶无声地涌出泪水,发白的嘴唇抖得像抽搐,“别睡啊,别睡过去啊……”
她亲吻他冰冷的面庞,痛苦地缩着肩膀好不惊动怀里没有生息的人,“别睡……别睡……求你……求你……”
啊。啊。
原来是这样啊。
云雀死了啊。
我靠在背椅上,额前的头发散落下来,隔着发隙可以看见崛北垂下头藏在阴影里的身子。
【至于你的梦境,我想,是十年后的你给你传达的信息。森口的能力,会让你看到平行世界的未来。】
耳边响起川平先生的声音,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十年后的我为什么会表现得像个疯子,为什么要离开云雀,为什么要去密鲁菲奥雷。
这些所有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