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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人把手机扔回前座,斜靠在后座补眠,想的是可以让保洁员去换床单了。一会儿,睁开眼:“等会把她的号码在我的手机里存一份。”
尽管后面的林逸人看不到,王楠还是伸出一只手指指指眼眶:“还嫌教训不够?”
林逸人闭上眼调整了下坐姿,不答话了。
回到家,家里没有人。过大的房子显得空荡荡的。林逸人摆弄着老式唱片机,没一会儿,悠悠扬扬的声音就飘得很远,可仍旧好像塞不满这里似的。
亲自从门外拿了最新的财经报再进去,视线突然撞着墙上一幅照片。
两个人都是长发,穿着一模一样的淡黄色的运动T恤,并肩立足,靠着彼此,会心而笑,宁静温馨。
林逸人摸了摸自己而今只及颈的头发,垂下眼睑,眼里有莫名地闪动。
《猫和老鼠》是归兰和归海从小爱到大的动画片,一直叫汤姆的猫追着一只叫杰瑞的老鼠,百折不挠,日日月月,只要那欢快的片头曲响起来,姐弟两就算在热战在冷战也能立刻把脑袋凑到一起去。归兰总觉得汤姆和杰瑞才是天生一对,不离不弃,可怜的汤姆坚持不懈地追随杰瑞的步伐,哪怕受到再多伤害和冷漠。对于这番言论,归海翻了个白眼,认为把这个神经质的姐姐的话当成空调风才是上上之策。
整个下午这两个人看得兴致盎然,看了再多遍也是乐此不疲。归兰抱着枕头,视线跟着杰瑞从镜头左边窜到右边,再从右边奔到左边。
“姐!微波炉叫了啦!快去上晚饭!”归海搡搡归兰。
归兰不情愿地挪下沙发,一边走一边盯着电视,直到与电视机平行才肯松开视线,吩咐道:“换张碟。我要看汤姆失恋那集。”
归海跳下来,从一堆碟中翻出那一张,不一会儿欢快的片头曲又响起来,归兰跟着曲子轻哼,捏着盘子的边缘将饭菜端出来。
暮色洒下来,铺开一层莫名的心绪。汤姆伏在天桥上哀悼他的失恋,杰瑞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观望着这个死敌的悲伤,然后默默地伸出小小的爪子。看着归海连连把饭菜往嘴里送,归兰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心突然便有些沉。
不过如果归兰知道就在自己享受天伦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处,林逸人这个阶级敌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对着一张照片独自发呆,或许会高兴得多吧。
林逸人斟了一小杯红酒,若是一个人,红酒总是有些难以入口的,更何况林逸人没有喝酒的习惯,虽是一小杯,却还是剩下了。月光刚洒下来,便早早睡了。
起床时林逸人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无人。想起今天要处理的事情,一阵头疼,无心再睡。
扣上最上一颗纽扣的时候,屋外传来腾腾的车声。拉开窗帘,温暖的晨光照进来,可林逸人的目光却忽然一冷。
赵臻。周楚。
☆、第五章
五
周楚拉开车门,做了“请”的姿势,一派风度。赵臻下车,脸上是繁花似锦的笑容,可在周楚每每捉住她的时候有微弱的一厘米的退缩,清晨的雾霭绕着一丝丝的尴尬。
然而这些细微在二楼的窗户口是看不到的。林逸人只看到赵臻搭上周楚的掌,周楚提着赵臻银色皮革的包送她到门口,站定,拥抱,依依惜别。
微微有风吹过,也许是觉得有人看着,赵臻心里忽然一颤,向二楼看去,却只看到窗帘动了动。
赵臻收拾一番,吸了口气打开门,迎来的却是一段细细的轻笑,怔了怔,还以为走错了门。这念头不到三秒就打破了,林逸人穿着整齐的衬衫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只手举着手机,遮住半个小巧的脸,却没有掩住嘴角挑起的笑,彰示着刚才的笑声从何而来;另一手依次捡了钥匙,取了外套。
“陪家人陪够了?那么来陪我。”林逸人笑得流光溢彩,旁若无人地压着温柔的嗓音,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对着情人私语脉脉。
不曾看赵臻一眼。赵臻怔在原地,看着林逸人薄唇开合,清晰温柔的字字便细细密密扎在心口:“那么今晚见。”
“早上好,赵小姐。昨晚愉快么?”林逸人挥了挥手,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似乎是想出门却被挡住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着个大活人,“请让一下。”
赵臻很快从呆若木鸡的状态恢复过来,咬牙沉声:“你要出去干嘛?”
林逸人不回答,赵臻纤细的身体挡不住门。
赵臻捉住林逸人的手:“我们没有分手。”
这话如油一般浇起怒火,林逸人脱口而出:“那又如何?”
还不是和你学的。林逸人想这么说,可盯着赵臻突然发红的眼睛,又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憋着一腔愤怒,她说:“感情不是小孩子抢玩具。弄坏了,就没有了。”
说罢,抽身。
赵臻定定立在门口,那副照片落入视线里,林逸人温柔的声音又开始盘旋,那时她们拥抱,她说:“永远不分手。”;后来她把她捡回家,她说:“我永远不放弃你。”
林逸人,不过这样,你的话就不算数了么?赵臻突然很想笑,古来冤直有报,终究是骗人的。
你欠的,明明是我在还,你如何能够这么心安?
早上的风微凉,脑袋里便像一锅烫粥突然泼了冷水,搅得一团乱。林逸人堵在早高峰的路上,走得很慢,还是和家越来越远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是一件舒心的事儿,就好比以暴制暴,伤了对方的同时还扯了自己的伤疤。林逸人想起赵臻夹杂着无数不甘和恨意的眼神,心越来越沉,仿佛大风压弯了枯枝,再用些力,就摧枯拉朽地折断溃败了。
再多的信念都快承受不住了吧。快坍塌了。
“嘟嘟”。车后传来几声车鸣,林逸人抬头发现已经绿灯了,踩了油门冲出去,扯了一段长长的风。
没走多远手机就响起来,林逸人瞄到归兰的名字,没有理会;那名字偏偏坚持地一遍遍跳动,跟着林逸人的车子走了一公里的路程。林逸人皱眉,直接按了拒接。
正以为归兰学聪明了,谁想一条短信直接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你没事吧?在哪?要报警么
林逸人盯着手机上这一行字,难得地花了足足半分钟才明白过来,顿感哭笑不得。看来自己如果再不吱一声,就得被当作失踪人口了。
于是正捧着手机心急如焚到打算冲出去救人的归兰收到了一个字:没。
这也不能怪归兰傻,一个疏冷至极的人突然打电话来,什么都没说先笑了一阵,归兰懵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被胁持了。然后立刻竖起耳朵,把手机听出个洞来也没听出林逸人软绵绵的声音里有什么特别的有用信息。
归兰看着那一个冷淡的“没”字,像是冻到了手一般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用尽最大力气按着遥控器,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把按键切破。
“姐,谁惹你啊?”小海过来,立刻感受到自己姐姐的冲天怨气,吓得抖了抖。
归兰想也没想,立刻甩出那个惯用的借口:“你姐夫!”
可是归兰肯定没想到,这条短信竟然这么轻易地换得了林逸人发自肺腑的笑。太阳热起来了,车子前方的路无一处不明亮,林逸人想起那条无厘头的短信,嘴角又勾起浅笑。
只是不知道,如果赵臻知道她认为的脉脉私语,落到那人耳里却像是被劫持,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逸天律师事务所。林逸人走了没几步,停下来,向玻璃窗上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着装整齐。
忙碌的西装衬衫门纷纷抬头,不约而同看向门口这个面色冷峻的女人,心知大事不妙,却都拿出职业惯有的素养:“林总好。”
都是一模一样的脸。林逸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着了魔障,脑袋不清醒。定了定心神,沉声问:“谁输的案子?”凝重的眼神却已经先落到那个站起来的人身上。
“是我。”米白。
“是我输的案子,我不能推诿。我最近接手的安排太多,这简单的案子就交给了底下人分析。谁知开庭前一个钟头我才拿到他准备给我上庭的材料,而且乱七八糟毫无条理。我只能说,逸天什么时候成了关系户寄居的鱼龙混杂之地了?”
其他人已经屏声低头,暗叹两虎相争,还是两只雌虎。
“谁分析的案子?”
刘明立刻慌忙站起来:“我才不是……”
这个人的脸有些陌生。林逸人扫了他一眼:“分析给我。”
刘明急忙在桌上一堆A4纸中摸索起来,纸张翻得哗哗作响,才找到递过去。林逸人极快地翻过,边说:“准备再开庭,米白,还是你上。这是你头一回输案子。具体处理我会在周会上公布。”
“我明白了。”米白点点头,没有过多停留,坐回原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忙碌起来。
众人暗暗吁一口气。
“你进来。”林逸人把目光停留在刘明身上不过一秒,转身径直进了办公室。刘明会意,把椅子塞好,跟着进去。
办公室里很敞亮,刘明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就听到林逸人说:“案情缕清楚了?”
刘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说。”林逸人甩出一个字。
刘明瞪大了眼,但惊异的目光立刻被林逸人平静却逼人的眼神顶了回去,只得缩缩脖子,开始复述。
“被害人陈某因沉迷赌博而负债累累,多次向许某借钱,前后累计十万余元,12月9日晚,许某见到陈某在赌博,认为陈某有钱却故意不还钱,气愤之下立刻找来林某,将被害人陈某拖入车内,至城郊公路边对其进行殴打,并将其杀害……物证包括公路边留下的三人足印,被害人的血迹,被告林某留下的香烟头,全部已经经过公安部门检验核实……”
林逸人像是无心在听,专心致志地埋头看着书。她的桌子正落在阳光的范围里,乌黑的头发流动着光泽,左耳的耳钉也缀着光,整个人像极了温润的玉石像。
百叶窗透过一缕一缕光,微风重重。有心跳。
领口微敞,细细的褶皱折进胸口,如清泉流淌,在洁白的纸上勾勒,简单动人的形状。
突然,林逸人抬起脸来,与他对视,毫不闪躲。冷飕飕的目光穿透了温暖的光,刘明猛地一颤,定在原地,嗓子干涩。
“动机?”林逸人浅淡出声。
“哦哦。”刘明看林逸人没有追究,连忙接了下去。
“本案中,许某因追回债款不成而恼怒杀人,动机明显,证据确凿。共犯林某……”
“停。”又是轻声一个字,却像一把结了霜的刀子截住了声音,刘明立刻噤声,听候发落。
“现在明白了么?”
“什么?”刘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逸人对这种需要自己说第二遍的情况向来反感,却从不曾检讨自己的惜字如金。皱了皱眉头,说:“现在明白你漏了哪一点么?”
刘明不敢回答,脑袋里一团乱麻,只有这个女老板冷淡到极点的语调。明白了什么?天知道。
“你就是这么教我们年轻的小律师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一个短发女人推门进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笑着随意地敲了敲门,立正。
十二万分地守规矩,除了脸上笑成了一滩春水。
☆、第六章
六
无需抬眼,林逸人也知道这位不速之客是什么人。叫刘明下去。刘明如蒙大赦地吁了口气,额上已经布满汗珠。出门的时候感激地看了司晓一眼,司晓对他一笑。
一点刘明出来,众人仿佛见到了虎口逃生的小绵羊,纷纷关心地施以人道主义同情。刘明滴了几滴汗,想起林逸人低垂着眼工作的样子,脸有几分涨红,弱弱地说:“好像,也没你们说得那么恐怖……还好啊,就是冷了点。”
“了点!了点!”
众人默哀了几秒,看着刘明的眼里更加同情。看来很快就要跟这位新来的小伙子说再见了。
司晓笑嘻嘻地走近林逸人的桌子,林逸人瞥了一眼这位身形修长,头发却快要剃成小平头,一脸淫、荡坏笑的人类,若不是已经相识多年,很难相信这厮竟能是本市第一的商务律师。
“老朋友,你这事儿做得不厚道啊。”
“恐怕是你把这案子交代给刘明的吧。”林逸人问得毫不客气。
说起来,两人渊源确实不浅。
那时候,这两个人在律师界名声显赫,混得风生水起,一个商业律师,一个刑事律师,凡是律师界几乎无人不晓。后来林逸人开了这家事务所,司晓自然义不容辞地来帮忙,或者说是,赖在这不肯走了。
“现在谁管招人的事?”
“刘明他舅!”司晓答得直接,“那个刘老头。你这个甩手掌柜闲得太彻底,除了周会,影子都看不到,群龙无首,人心多少容易散。”
“我知道。”
司晓眼波一转,又换上流里流气的调调:“小米儿最近,辛苦的很……”
林逸人把话接过去:“米白当律师该有半年了吧。说起来,你们交往也该半年了,不容易。”指尖钢笔转了半圈,话锋也一转,“但她一直都没处理过什么大案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件案子,陈某的死,根本不是许某的过限行为造成。看来那林某有些来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和被害人的关系抹地一干二净。米白原来可是警察学院出身,这份辩护她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护着她?”
“她向来喜欢冤直有报,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她看出端倪,怎么肯上庭走这个过场?”
“如果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第一个该剔出去的就是你。你以前怎么办的案子,手段还少么?”
司晓无奈:“你这张破嘴。无论如何,我偏要让她干干净净,这事儿,你给换个人。”
“那便不应当律师。律师,收了钱,看证据说要说的话,何必追究证据从哪来?你是专门负责商案的,应该比我清楚。”林逸人迟疑半晌,作出了让步,“反正这事塞给她了,你如果真想让她走得顺顺坦坦清清白白——”
林逸人笑:“这简单,你自己先在前面滚一趟。”
司晓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急忙嚷嚷:“好啊老朋友,你这是变相地剥削我,你这违反了……”
“别跟我谈法律,如今我是不再上庭,你我若在法庭上各站一边,难说高低。”林逸人靠着椅子,懒懒地看着司晓一副炸毛模样。
门“咚咚”两声叩响。
林逸人猜到是谁,给司晓递了个眼色:“请进。”
米白缓缓推开门,探了探身子,然后站进来。
“什么事?”
虽因为司晓的原因,米白和林逸人私下也有互动,但在公司米白还是放不开,迟疑着说:“那个……外面有人找司律师。”
“嗯,司律师等会儿就出去。”林逸人含笑答。
米白看了司晓一眼,才慢慢迈着步子离开。林逸人似笑非笑地:“我敢打赌外面没人找你。”
司晓骄傲地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那是担心我,谁叫我魅力大而你一天到晚给人脸色看。妒忌?”
“妒忌。”林逸人应过玩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红色镶着金边的请柬,“替我去吧,也带米白去见识见识。不管你多护着她,她总要慢慢成长。她不是甘心平庸的人。”
司晓接过:“舞会?有意思。米白应该想去玩玩。”也不道谢,喜滋滋地就要拿去向米白邀功。
“哦对了。”司晓转过身,突然发问:“你真的决定再也不出庭了?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什么结都该解了。”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