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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上。
归兰就这么身体倾向林逸人,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仿佛和林逸人拷在了一起似的,被林逸人那家伙扣得牢牢的。归兰愣神地看着林逸人那张目视前方、毫无动静的脸,忽的就心口一烫,然后热意就蹿到喉口,眼睛。
可能冻得久了,所以一点点温度也会被烫得想哭。
林逸人也是不疾不徐得很,目不转睛盯着前面那辆车尾巴,脸也不偏一下,面冷得像尊雕塑,好久没动静,就周围车喇叭按得嘟嘟一直响。老半天憋出一句:“刚刚你挡到我视线了。”
林逸人老不看她,归兰就赌气似的就想让林逸人看她。归兰想起前几次故意挑逗林逸人,又想故技重施,身子刚刚往前凑又退了回去。林逸人眼角的疲惫砸得归兰浑身骨头不媚了,光剩酸疼了,恨不得把林逸人身上的疲惫都抢过来。
不是自己笨拙了,畏缩了。只是喜欢上她了。
归兰觉得自己承认喜欢林逸人越来越没有障碍了。反正只是对自己说,心里的话不透风,就像情书不送出去,就只是写给自己看的,只是自己的秘密,试试一个人的事情。
归兰认出来是去宾馆的路,当即就脸一板下了命令:“回去你就好好睡一觉。”
林逸人点点头。
昨晚连夜下山,险些在山里迷了路。山不高,半夜行路也危险了些。找不到下山的路径,也找不到回帐篷的路。在草石间摸索了半晚上,只得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休息。坐到天蒙蒙亮,照见了路,才赶忙回到市里。
归兰就这样蛮横地闯入了林逸人和赵臻的领地,匆忙地结束了林逸人心里的一场葬礼。
林逸人顶着黑眼圈叹气,把车停好,恨不得立刻闭上眼,靠着座椅就抛开一切睡一觉。
归兰拍拍林逸人的脸,满脸担忧:“喂,都到楼下了。上去睡吧。你先上去,我去要两份晚饭。”
林逸人后悔把归兰的手放开了。敢拍林大律师的脸,这像话吗?
归兰以为进门的时候会看到睡着的林逸人,却见着一个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林逸人显然是困极了,困得眨眼的频率都慢了很多,浅浅打了个哈欠酸涩的眼泪就要盈上眼眶。
归兰现在看着林逸人满满的只剩下心疼,知道林逸人这趟回来心里又装了不少事,却无从问起,扯出一个有点苦的笑容来:“怎么累成这样还不愿意睡?”
“有事要和你说。”
林逸人声音淡淡的,轻轻的,还流露着几分倦意,气场比以前自然减弱了不少。归兰和她面对面坐:“快说,说完睡。”
“关于昨晚你给我发的消息……”
“其实我……”
归兰刚想解释,就听林逸人说了下去:“其实你找我帮你,我很高兴。我知道如果你想,在别人那弄到钱并不是难事,可是你唯独找到我。我很高兴,真的。所以,请你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吧。不要急着偿还我,不要急着撇清和我的关系,好吗?”
一字一句,声音诚恳,眼眶发红,看起来竟让归兰觉得有点可怜。
这话显然是出乎归兰意料的,但是归兰喜欢得不得了,闭上眼,身体都高兴得有点发抖。点头,点头,唯有重重的点头。
林逸人身子轻轻晃了晃,好像困得有点撑不住了似的,抬起困顿的眼,就是惊讶:“怎么……好像哭了?”
“你看错了,是你哭了,眼睛红红的。”归兰拦着林逸人想给她抹泪的手,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来,“那你还收我利息不?”
林逸人摇头。说完要说的话,好像卸了好大的担子,连连打哈欠,精神也集中不起来似的,连眼前归兰那么好看的笑都模糊了。
归兰伸手抱林逸人,说得温柔,“睡吧,别撑着了。你对自己好,我什么都同意你。”
把林逸人拉到床边,林逸人点点头就睡了,倒是乖巧,不用哄,倒是归兰心里想对林逸人千哄万哄,给了的怀抱不愿意撤回来,轻轻抚着拍着,眼泪不自觉就又掉下来。
归兰发现林逸人一给自己甜头,自己就总想哭。甜得怕了。就像《白鹿原》里的长工的孩子黑娃,怕吃糖,怕染上了糖的瘾,却再没机会吃到了。
可是,小孩子终究是禁不起诱惑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很久以前写的了。今天一看,怎么没有第39章= = 是我当时跳过没写还是丢了啊。。。
☆、第三十九章
赵臻觉得自己就跟个没头没脑的苍蝇似的乱撞,这些年来难得的像个新手一样毛躁。
宁玉就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赵臻泡好的茶,视线远远地望过来,清清淡淡一笑,倒是不让人觉得黏腻。赵臻让她这么远远一瞧,手里料子刺啦一声,多了道口子。赵臻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用这块破布料子把宁玉的眼睛蒙上,让她别再瞎看。
可是哪能怪宁玉,人家不过是若有似无的一眼,倒是赵臻没由来的羞躁失了态。赵臻把废了的布料揉成一团丢进废料箱,侧脸瞥了一眼回去。心想:那双眼在镜头面前一亮,不知道要勾了多少人去。宁玉,天生是个模特的料。
根据设计雏形,衣服的风格已经大致敲定,赵臻跟工厂订了合心的料子,请来了宁玉这尊大佛帮着打版。
打版请模特一起推敲,是赵臻的个人习惯。因为在赵臻眼里,打版这事,最重要的还是合身,毕竟衣服是给人穿的。宁玉拿了软尺,宁玉就很有眼力见地站了起来,微微张开双臂,嘴角一勾,道了句:“来吧。”
那副模样,像是敞了怀要抱赵臻似的。赵臻怕又上了宁玉的当,眼皮不敢抬,就低头专心丈量,软尺从宁玉腋下穿过,赵臻微微贴身捻起尺头,聚拢到宁玉挺拔的前胸。
指节隐约贴着那处柔软,赵臻有些红了脸。同是女人,这幅身子,怎么就生得那么标准呐。自己可比人家活活矮了一个脑袋。赵臻叹了一口,甩掉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打开制版软件,赵臻把数据记下,在电脑上飞快画起版图。版型决定了一件衣服的好坏,赵臻在衣服的版型上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画面从X型的外观轮廓逐渐丰满开来,流畅的线条如水波在屏幕上漾开,立体的褶纹层次分明地铺开。赵臻对着自己的设计原稿,用眼细细观量宁玉窈窕身姿,想象着宁玉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的模样。
这款改良的中式长衫本打算以H型为造型轮廓,做成一款针对三十岁以上女性的设计,安详、庄重,自然。不过赵臻现在改了主意。再次调瘦了腰身,高了臀线,电脑上的衣服版型越发显得窈窕、优美起来。
原本计划用柔和的苎麻面料,恐怕也得改一改。赵臻心里盘算。虽然现在再推翻了原来的设计重新选料画图,时间上实在危险了些,不过设计师是不会拒绝一个更好的作品的。
“看来我让大设计师灵感大发呀。”赵臻一忙起来果然是专心致至,宁玉无聊久了,凑到了赵臻背后,看她一笔一划地润色着图纸。
赵臻把版图邮箱发走了,关了软件,软软地靠在椅子上,脑袋靠着椅背,仰脸看着宁玉笑。额上沁出一层汗,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宁玉俯下身子低下头,一张俏脸就不太稳当地悬停在赵臻眼前,客厅的顶灯被遮住,白花花的刺眼光芒从那张漂亮地脸边散开来,赵臻就这么看着宁玉倒过来的脸,觉得眼前有些发晕,瞳孔放大,刹那间只觉得那张脸有些失真。
没几秒,宁玉一只胳膊就伸到了赵臻眼前,划过赵臻的肩膀,将手上咖啡放在桌角:“咖啡给你放桌上了。累了吧。”
赵臻工作的时候太投入了些,连宁玉什么时候泡了咖啡拿在手上都没发现。赵臻坐直,宁玉抬高了些身子,两张脸就交错而过。赵臻捧起放在桌角的咖啡,刚泡完的咖啡杯烫着手心,腾腾冒着热气。
“谢谢。好久没人给我泡咖啡了啊。”赵臻抿了一口,道。赵臻喝着咖啡的样子也是透着点精通茶道的味道来,品茗似的轻轻一口,点水似的点开一丁点涟漪,一副矜持透了的闺秀模样。
宁玉胳膊撑着赵臻的椅背,凑在赵臻耳边说:“我知道你不爱喝咖啡,爱喝茶。屋子里尽是些茶杯。不过,茶喝久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不是么?”
赵臻背对着宁玉,宁玉身上的香味并着口中茶的清苦味道,吐息到赵臻耳边,丝丝缕缕地嗅入心脾。赵臻没有扭头看宁玉,也知道宁玉此刻离她咫尺之近,心里想的,倒是:这茶也是我泡给她的,以前倒没觉得这茶的味道这样清香好闻。
“大概明后天就能制成成衣,等样本返回来了,还得再穿着、量身修改。这几天,就劳烦你了。”
“客气。”
送了宁玉,赵臻将两张桌上的被子收拾洗净,并着放在一张桌上。一个小巧精致的陶杯,一个高挑优美的瓷杯,怎么看都有点不搭调。赵臻觉得这点不搭调挺符合自己这个艺术家的审美,虽然看着不甚舒服,但那点不舒服大概都来自于不习惯。盯着两个杯子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样的组合莫名地和谐入眼。
墙上老式的摆钟摇着腰身哐当一向,把正在发呆的赵臻吓了个哆嗦。暗想自己大概是一个人太无聊,一点小事都出神费心揣摩半天,平白无故糟蹋起时间来。
以前的自己,可并不这样。和那人在一起,分分秒都专注得很。
心酸的感觉迷雾似的盖过心底,赵臻叹了一口气,拿了衣物到浴室,打开淋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闭上眼。
离开了赵臻的视线,宁玉的步子就快了起来。在赵臻面前的时候,自己像个花瓶似的只需要坐着,反倒觉得时间飞快,这太阳的光一会儿就疏落了下去,不知不觉,和小如约定的时间就晚了半个小时。
宁玉记得初见小如的时候,小如低着红红的一张脸,瑟瑟缩缩地躲避着一圈人的打量。宁玉瞥见了小如棉服口袋上绣着的兔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来。宁玉也算是个门面人物,说话有几分分量,对着小如冷飕飕道:“过来。”两个字好像就吓了小如一跳,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厚重得跟球一样的棉服里,一双眼里含着光,微微颤着。
宁玉知道小如是被拐了卖进来的。强迫小如抬了头,嗬,一双大眼也跟妹妹有六七分像。宁玉笑了,知道这个小姑娘自己是不能不管了。
管着管着,就管成了一桩心事。宁玉带着小如出海这些时日,宁玉雷厉风行地房子找了工作有了,一切都步上了正轨,宁玉什么都不说,小如也觉得自己成了拖油瓶,“拖油瓶”这个词就像个发霉的馒头似的闷在小如的肚子里,日日思夜夜想,就想出了事儿。
宁玉对着赵臻一句“看上我身子的人”,落在小如耳朵里如雷贯耳,一口气在身体里东撞西撞怎么也出不来,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的缘故,逼得宁姐姐走投无路又做了不愿意做的事。想为宁玉分担一点,又不知道怎么办,就不自觉地瞄向了手机里常常短信骚扰、许诺有本事帮自己找工作的客人。
得亏赵臻撞见了,拦下了。不过宁玉觉得,就算没撞见,也没什么。
宁玉觉得自己不是如来佛,手捏不住翅膀硬了的小丫头了,也没那个心情去看着人家。不犯法不得病,其他的随她去。小如不是小孩子,自己也不是老妈子。命运都是拿捏在自己手里的。
宁玉和小如约着五点回家,到家却已经将近六点。叹了一口气,开了家门,直直地就闯进小如房间,掀开被子,小如就窝在被子里,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抽泣声都游丝般的细了。
宁玉把小如抱怀里,无奈:“小如。你不能这样。”
小如脸就埋在宁玉腰间,宁玉这一安慰,想哭的冲动更甚,咬着唇低低哭出声来。
宁玉抚着小如的头发:“妹妹长大了,哪能这么依赖姐姐。你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谁要做你妹妹!”憋了很久的力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吼出来,小如把宁玉的要搂得更紧了,细细的胳膊用力得多了几分狠劲,要把宁玉的腰箍断似的紧抱着不肯送。发泄完了,哭声更加放纵,整个身子在宁玉腰间一抖一抖的,声音打着颤。
宁玉一怔,腰间薄薄一层衬衫被眼泪打湿,想拍拍小如的肩,却悬着下不去手。
我的……小如,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自己这个姐姐做得未免太不称职了些。
宁玉看着空洞的白色墙壁,目光怔怔的,声音恢复冷静:“小如,头抬起来。”
十秒钟,一分钟,两分钟,哭声逐渐小下去,小如努力听话地止住眼泪,喉咙里偶有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宁玉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应付多了,情|事里该说的话总是信口拈来。可是面对这个心里认下的妹妹,宁玉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没人教她怎么面对亲人,宁玉其实情怯得很,怕说轻了结解不开,说重了又伤到梨花带雨的那人。
“擦擦眼泪。”宁玉说。
此刻的小如乖巧温顺得像大多数她那个年纪的小女孩,素白的手背抹着泪,手背沾得亮渍渍的。
“我既然认定了你是我妹妹,那你就是。”宁玉口吻温柔里有几分霸道,像是故意要吓唬小孩子似的,旋即又给了一颗糖,抚着小如轻声哄道:“我妹妹被卖掉到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年了。我惦记了这许久,这些年心里总像缺了个口子似的不完满。可是小如,与你相处的时候,这口子好像又被填上了。”
怀里人一下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瘦弱的身子好像怕得要筋疲力尽了。
“所以,做我妹妹好吗?”
宁玉一声“好吗”落得轻,哭声却一下子再次涌开来,眼泪断了线似的夺眶而出,从捂着眼睛的指缝间溢出。除了哭,就是摇头。在宁玉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发疯似的摇头。
宁玉像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挺直着身子等怀里的人哭完,安静下来。
低头,唇凑了上来,唇瓣上是被泪水打湿的咸味。舌头用力地想撬开宁玉的牙关,像是想和宁玉分享眼泪的苦咸似的,泪珠顺着交叠的唇浸入宁玉的唇齿间。
手也被死死擒住,被另一只手牵引着拉下了小如白色睡裙的吊带,胸口的起伏半掩在滑下的睡裙里,露出大片如画纸般煞白的肌肤。
下一秒,小如被推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白色灯光,翻天覆地地眩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收留了一只生病的小奶猫,没断奶。天天带他看病给他喂奶。所以,你们懂。。。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林逸人回来了。归兰目不转睛看着林逸人深沉的睡脸,陷入了更深沉的发呆之中。
林逸人实在是困极了,连衬衫都穿着,就睡了过去。归兰坐在床边,看那衬衫领口里起起伏伏的雪白色,脸上止不住地发烫。目光赶紧逃离了那个人,只敢拿眼偷偷瞥。
都怪宁玉,那什么……说什么睡服,真是的。
窗外就是逐渐衰败的阳光,正洒在林逸人脸上,那张冰山不化的脸似乎也有些动容,柔和了许多。归兰叹了口气,小心挪到窗边,一边一点一点将窗帘拉上,一边紧紧盯着睡着的人的表情,生怕一点动静扰了那人的好梦。
可是那人做的似乎不是什么好梦,好看的眉毛忽的拧了起来。窗外楼下是来往不绝的车辆,归兰将窗外最后一缕景致合拢,屋子暗下来,阴翳的光像那人化不开的心事。
那蹙紧的眉,归兰抚也不是,不抚也不是。
只是看着她,心底就烫得很。
人山人海里遇到林逸人,归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