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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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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家在盛昌的底子,打零零年禁令颁布一始洗到现在,早已在域外洗得干干净净,她这个挂名的董事长身后没有一毛钱股份,事实也不过是个被盛昌请来打短工的,不算经商。政界这边只要是个活人就能被生生地捧出来,她更不操心,今后她是去乡下开个牧场,每天跟牛羊争块草地来打滚好呢?还是在市中心建所小学,欢快地圈养小朋友好呢?她暂时没想透彻,现在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这要把这桩大事了结,省得郝耘摹每天都打电话来烦她。
  “爷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三月都出那样的事了,我有准备。”她靠在贴满小广告的青砖墙上揉眉心。可那边哈哈一阵之后,给出的答案却大出她预料,“啊?!”
  

  ☆、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中稿完成,再抓紧时间更一章。
  “爷爷,这不行,端竹才那么点儿大的人,能做什么事?民间情报人员至少也要有个身份吧?她一没有从商二没有从政,你让她上哪儿去接触情报来源?”郝君裔的口气有些发急,甚至算得上不善,因为她从没想过这份原本属于她的任务会是由端竹来替她完成。她担心。十分担心。因为若是她出任务,至少别人会看在郝耘摹的面子上不会让她涉险。端竹不一样。任谁都晓得端竹只是郝家的养女,如果想给郝家造个好名声,那他们恨不能把端竹送去牺牲了混个烈士称号才好。
  郝耘摹从来不会跟郝君裔对着干。用他的话说,人老了就应该把主导权让给年轻人,这样等年轻人良心发现的时候,才会偶尔听你一回。如若不然,他们只会踩着你的尸体横趟过去,白眼都懒得给你,到时你想做花泥都不够格。于是郝耘摹并不急于说服郝君裔,只说尊重端竹的意见,“端竹前一段找过我,就在314之后没多久。她说你身体还没康复,缺少睡眠容易思路不清,根本不能胜任这种需要高度敏感的工作。她还说她很乐意代替你。你要不信,一会儿问问她吧,你们商量好就尽快给我消息,到时候做审查了。这段时间注意身体,别吃药。”电话那头突然响起清脆的碰撞声,郝耘摹貌似喝了口热茶,继而又道:“不过,让爷爷多说一句,像端竹这样没有血亲在外的人做这项工作是很适合的,至于任务,你就别管了,爷爷让她挑还不成吗?我想我们都应该重视,并且尊重她的选择。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通电话到此结束,郝君裔气得要害头疼——她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只是长久地忍着忍着才把脾气忍成了如今这般光景。平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她也懒得发火,今天这一遭可算得上是继她与咪宝分手之后遇到的最重大打击,关掉手机在巷子口转了两圈,她决定先不回家。省得一会儿要对端竹咆哮。
  可不回家又能去哪儿呢?她把自己的三个“家”盘算一遍,最终决定回到那间久未光顾的公寓去。什么也别管,先蒙头睡上一觉,醒了再说。 
  郝君裔这个人毕竟是高挑有范儿,寒酸车子开着,灰麻制服穿着,飞利浦手机用着,看起来却一团和谐引人侧目。在她早先买房的小区里,没人清楚她到底是谁,但连保洁阿姨都知道有她这么号人,还时不时要拿她当话题,与同行交流一下心得,譬如,“都一整年没看见内个高级二奶了诶,你说她该不是让原配打死了?”“不一定吧,兴许是躲到外国生孩子去了?”“哎哟,对!我听说好多人都送二奶去外国生孩子,就怕孩子给原配发现了要吃官司。事实重婚啊,罪不小呢!”。。。。。。这天,在郝君裔进小区之前红马甲阿姨们还聊到她,只不过等她慢蹭蹭地开进小区里时,红马甲阿姨们都下班了。
  秉承郝君裔一贯宗旨,她买的房子绝不会是什么高档货,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连装修带买家电家具统共花了不到三十万,更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德行。但就是这样一间普通的公寓,郝君裔一年少说要为它花两万,没其他,就是一天一打扫的费用,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尚未入夜,闭合的窗帘边缝里还残留着浅浅夕照。郝君裔一面为了平定怒气而大作深呼吸,一面偷儿般静悄悄地垫着脚步入厨房,从恒温柜里扯出一瓶蓝方,在走回房间的路上一气儿灌下去半瓶,空腹喝酒的功效没一会儿就显现出来,她把鞋一蹬,酒瓶子一放,扯起那床印着趴趴熊叠罗汉的被子,呼呼,呼呼。。。
  另一边,端竹等不到郝君裔回家吃饭,倒也很不着急。郝君裔的安全根本不劳她操心,如果在B城里郝君裔都能出得了事,那真就离中国末日不遥远了——话虽如此,吃饭问题却苟且不得。中国的家庭关系就是用一顿又一顿饭来维持的,就算家人远在千里之外,一通电话,当头一句十有八九会互问“吃了没”,仿佛这世上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对方饿死街头。
  可惜了这堆炸土豆花。。。端竹掐着时间算,大概也知道郝君裔为什么不回家吃饭了。但端竹并不打算惯郝君裔的坏毛病。不准时回家,那就没饭吃,爱饿饿着去。她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便打算把香喷喷的炸土豆送出去,不管送给谁,总之不能浪费。
  关于馈赠对象,端竹首先想到咪宝,因为当初教她雕土豆花的就是咪宝,虽然现在她雕的花完全脱离了法厨路数,怎么看怎么像刚从洗衣机脱水桶拿出来的杭白菊,但她好歹也用镊子状的雕花刀把一盆土豆生生削成了一小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凭这份二愣子劲儿也不算对不起师傅了。
  入夜八点,端竹登上停在帝王耗死门口的XC90在林家四口的注视下绝尘而去,直奔郝耘摹所在的大山深处——车子一出小区大门,她很快就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两辆看似普通的破捷达,然而稍微降下车窗就能听见显然是改装过的马达声。端竹不记得国产捷达还出过尾标带Turbo字样的款型,而那两辆车一灰一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夹逼盯人做很专业,除了武警专务和国安特勤,B城范围内,就连刑侦和特警都做不到这程度。端竹出门时忘了带证件,干脆一个调头与后车做了对行。前车本已开过调头路口,见此状况立刻加速向前,在插着禁止调头标志的人行道上急转回来,后车也不顾车水马龙强行探头横插出来紧紧跟上。
  端竹觉得奇怪,条件反射地要加速脱逃。可转头想想,自己没危害祖国、没背离人民、没违法乱纪、没骄奢淫逸。。。八荣八耻简直就是从她身上抽取出来的特质,再长大一点她就能戴三个表了,退一步说,她就是想贪污受贿暂时也没那个平台,于是特勤找她肯定不是要把她抓回去“协助调查”,那她逃什么?不如停车问问。路边恰好有个出租车待客区,五个空置的临时车位玩碰碰车尚且富裕,端竹熄火下车,把咖啡色小西装的外套脱下来扛到肩上,只留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箍着半身,远远看去,倒是很有点儿健康的御姐味了。要说还有什么缺陷,便是她那头轻飘飘的直长发间还藏着一些稚嫩的淡黄色,“黄毛丫头”的年龄诅咒近几年估计摆脱不掉,惟愿不会像林森柏那样老都老了还满头黄毛地冒充丫头就好。
  跟车的人似乎并没有隐蔽的打算,端竹下车,他们也维持着之前队形,前后左右,宛如包抄一样下车上前,“华端竹。”走在包围圈最内侧的中年妇女开口道。明明该是问句,她却用了陈述的语气,端竹立时觉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四周空气都稀薄起来,但她还是镇定地将目光迎上前去,努力在昏黄的路灯下聚焦视线,待得看清,哟,可不是该用陈述句么?那是她的班级辅导员,姓刘,名淑芳,一个让人看过八百眼也记不住的老女人。
  “刘老师好。”端竹登然撤下平日冷脸,换起一副与年龄相符的面孔,像当年面对邻居李奶奶时那样热情洋溢天真活泼地跨两步到刘淑芳跟前,礼貌不失亲切地虚以委蛇道:“真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刘淑芳也笑,笑容纯粹,纯粹得没有任何感情,扬起手里的一个档案袋,她干脆得没有二话,“看看里面的文件是不是你本人签的。”
  端竹认得那个白皮的档案袋。她所在的校园环境里,几乎所有交流文件都不公开,文件必须当场阅览,签署完毕立刻上缴,由校方统一保管,下行时一般会用特殊的白皮档案袋装着。与她相关的文件有一部分密级较高,故而档案袋并非是在学校里惯常见到的、代表“秘密”的一星文件袋,而是代表“机密”的二星文件袋。刘淑芳手里拿着的那个白皮档案袋上明晃晃地印着三颗星,内容物正是密级最高的“绝密”文件——迄今为止这种文件端竹只签过一份,档案袋上封条完好,内容没有再看的必要,她能背下来。
  “可是刘老师,如果我把封条撕开不会给您惹麻烦吗?”一凡密级为“绝密”的文件在理论上是不允许离开保存地,更不允许随便启封的,端竹虽然清楚学校里的档案管理没有严格到那种地步,且凡事都有例外,特勤人员只要有足够的权限,就是爱把绝密文件烧了撕了吃了也不容他人置喙,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装傻充愣明知故问一番——跟郝君裔学出来的臭毛病。“要是会的话。。。”她故作为难。
  然刘淑芳何许人也,不等端竹说完便将档案袋往端竹手里一塞,一张胖胖的老太太脸笑得玄妙,“无论如何,你都还是看看吧,确认之后如果没有问题,就跟我们回一趟学校。审查的时间很紧,任务也还没确定,但郝老说你会理解并服从组织安排的。”端竹立刻意识到今晚,乃至今后的一段时间,自己会被圈养起来,大概会有几个月都见不到郝君裔了。她提出给家里打个电话,刘淑芳断然拒绝,“公共事务专员会很快通知你的监护人,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跟我走就是了。”
  

  ☆、这回是真不行了

  
  郝君裔醉是醉了,可这一觉仍然没睡好。她心里发慌,背脊发凉,烦躁得耳内鼓膜都在砰砰作响,凌晨之前已经起夜好几趟,放了水又觉得口渴,喝水又觉得没劲儿,喝酒又太过刺激。。。纠结到最后,她只好从冰箱里翻出几瓶快要过期的苏打水,兑着喝剩的半瓶蓝方,下巴一扬,2L装的一个勾杯很快见了底。结局可想而知。下半夜,她继续尿尿,继续喝水。
  好容易等到天亮,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该去上班了。机关单位的上班时间永远与小学的上课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或者说,小学就是为机关单位服务的:机关八点上班,小学就得七点半早读,机关五点下班,小学虽三点半放学,可这个兴趣班那个自习课的,拖也得拖到五点半放学。如此玄妙的时间表,堪称机关单位一项重大福利,即便是郝君裔这号没孩子的,亦能从中得到实惠——她大可不必定闹钟,方圆一公里内的小学和幼儿园都会用运动员进行曲为她提供叫早服务。只是今天有人提前敲响了她的家门,终究没让她睡到七点半。事实是今天礼拜六,她就算去了单位也得吃闭门羹。
  “问候你全家。。。”郝君裔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由于睡觉懒得翻身,她的衣着依旧整齐,样子也适宜见客。开门,见是郝耘摹手下的人,她便难得地耍起了郝家大小姐的脾气,“开两会都没那么早办公的。着一个,跑步下去买早点。分量大,我昨晚没吃饭。”转身,迈步,她坐到沙发上,若有所思几秒,又起身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嘴里叼了杆牙刷,下巴还滴着水。
  郝君裔这个人,因为出身实在太好,家里宠得太厉害,一路走得太顺利,所以日久天长的就生出了一团唯我独尊的小宇宙,平日碍着好教养,小宇宙并不显形,只别碰到她心情恶劣的时候,譬如今天,李孝培说她口气像九门提督都是客气的,其实她比较像那些个土皇帝,或者军阀混战时期的丘八大爷。“说吧,什么事。”话音落地,她也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大开大合地刷牙,一边拿斜眼瞥人家。
  来人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都是有分量的官员,但有能力架不住有个好爹,好爷爷,好祖宗。牵头的一个参谋颤颤巍巍地迈步进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袋口处如是贴着封条,倒是份正经文件。郝君裔刷牙结束,捏着牙刷起身,一摆手,意思是让他打开,自己去漱口。
  三分钟后,她咬着牙看完文件,气得俩手直哆嗦,“谁,谁干的?为什么没问过我?”她的面部线条本就像异族人士一样锋利,此刻大抵是相由心生,一时更显得青肤如冰,细眉如剑,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阴森乖戾而又蓄势待发的浓霾当中,唬得一干人等手心出汗,就怕她老人家心思一歪要吃人。
  然而还是那句老话,世间事,怕什么来什么。四个大老爷们儿三个在屋外,一个在屋内,一概放缓了呼吸一动不动,他们还以为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就能够让郝君裔稍微消停些,却谁知久久无人应答的功效乃是火上浇油。郝君裔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将文件搦成团团,眼睛瞪得血丝密布,牙根也被咬得咯咯作响,“给他打电话,马上!”
  肩扛两杠三星的参谋倒是很有几分骨气,说不抬头就不抬头,非但不抬头,还对郝君裔的话充耳不闻。郝君裔颇想揍他一顿,可她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自己这两下花拳绣腿,真要打起来,绝不是那位老军特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自食其力,尽快找到郝耘摹。
  郝君裔疾步去到形同虚设的电视机旁,弯腰抄起话筒,皱眉一听,动静全无,连个鸟叫也没有。原来“家”里电话早已欠费,再一看摆在DVD上的手机,果然如预料中的,没电了。她头一个反应是向旁人借电话。然而转念,她心知没戏——这些个军特的手机都是任务机,一旦接通就会被驳入监听系统。即便人家肯借给她,她也总不好当着一堆监听人员的耳朵骂爷爷。无法,她想唯有亲自跑一趟才能解决问题。
  端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替她去出任务的。这一点,她坚定不移。但这到底是保护还是别的什么,她弄不清,实情是她根本懒得去想。
  凌晨四点喝下去的酒精还在身体里逛荡,郝君裔觉得有点晕。下到停车场,她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找到自己的破普桑,鬼使神差的是,她发现早些年神经接错线时失手买入的一辆保时捷低端跑车就在普桑的侧后方停着——这些年来一直停着,连牌也没上。烟灰色车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保时捷的标志早是看不清了,她之所以能认出它来,全靠车前盖左侧的凹痕。那是年轻气盛时留下的印痕。取车的那晚,她得知钱隶筠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平淡地挂掉电话后,她将手机砸向新车,继而跪在车后的阴蔽处哭到凌晨四点天际泛蓝时。所以这辆Boxster,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开的。但今天除外。
  尾随而至的四人早早闻见了她一身酒味,虽然不敢拦,可还是免不了担心。倒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老太爷怪罪。参谋在她打开车门钻进那辆未经改装的破普桑时还自我安慰地松了口气,然而片刻之后,他见郝君裔拿了什么东西又折身出来,随之再看不远处的Boxster警示灯亮起,心脏顿时回到嗓子眼,急忙上前劝阻道:“郝小姐,您喝多了,开这辆的话,我们怕跟不住。。。”
  郝君裔扭头瞪他,两眼猩红,腮帮子微鼓,明显是在咬牙,“谁让你们跟?”说完,她继续前行,边走边拧开手里的两瓶矿泉水,隔着两三米距离将水尽数泼向Boxster的挡风前窗,厚积的灰尘和水滑落,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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