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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瑶哭丧着脸，有些郁闷地垂着头。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确实没来及想那么多，只知道要替狐狸守住这个“月之泪”。
其实，她还是很怕死的。
这一垂头，甄瑶却才看见狐狸手中握着的一把剑，两眼不由又亮了起来。
很少见的绯红色剑身，如血一般的颜色，隐隐透着一圈淡淡的光华，十分漂亮。
只是，这剑打哪凭空冒出来的？
平时都没见狐狸带着剑哪！
“看什么？”绯月也察觉到她星闪闪的双眸。
甄瑶只盯着剑，由衷地赞叹着：“好漂亮的剑，怎么平时都藏着不拿出来看看？”
绯月低垂美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幽歌”，眸光却是微微一沉。
她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用此剑了。
只因，不想再被触碰到过去的伤口。
看着甄瑶，她凝眸若有所思了半晌，忽而淡声开口：“伸出手来。”
“啊？哦。”甄瑶只怔了一下，便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绯月抓着她的手，抬剑便在她手心一划，立时殷红的血便涌了出来。
“你、你做什么？！”甄瑶吓得忙要缩回手，却被某妖孽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别动！”
好痛！她要流血流死了！
甄瑶泪眼汪汪无比怨念地看着面前若无其事的狐狸，悲愤地控诉：“不过就是把你的东西吞下去了，也不用放我血吧？小气狐狸，小心眼狐狸，没器量狐狸……”
“闭嘴！”绯月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抓着她的手，让她手心上的血滴落在了剑身之上。
血一沾到剑身，便仿佛被吸收了一般，转瞬溶入了剑身中。
甄瑶惊讶地瞪大眼看着这一幕，都忘了继续碎碎念。
这剑，是吃血的么？
第29章 是人是鬼？
第二十九章
甄瑶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才终于喂饱了剑。
剑身外围那淡淡的光华骤然变得更亮了些，仿佛吃饱后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渐渐恢复了原状。
观赏完这奇景后，甄瑶才想起要心痛她流的那么多血，也不知要吃多少猪肝才能补回来！
某妖孽却不知她此时的心思，只将剑递到了她手中：“拿着。”
“又做什么？”甄瑶警惕地看着她，对于硬塞进手里的剑，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想要再丢掉。
只是谁知剑刚一碰到她的手，她便感觉到身体里传来一股脉动，剑身一颤，却仿佛蛇一般整个自她手心的伤口中钻了进去，转眼间，手上已是空空的。
甄瑶的小脸立时吓得惨白，哭丧着脸看着狐狸，手开始不停地颤抖：“狐狸，这、这……”
刚吞下了一个“月之泪”，现在又一把剑钻进了她的身体，当她的身体是储藏室么？！
“幽歌。”绯月面不改色，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什么？”甄瑶都快哭出来了。
什么有歌没歌的，她只担心钻进身体里的剑会不会戳穿她的胃！
“记着，这是它的名字。”
甄瑶悲愤地瞪着完全不关心她生死的某妖孽，一双眼含着凄怆的泪花：“……我只想知道怎么让它出来！”
绯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叫它。”
叫它？以为是狗狗，叫名字就会摇着尾巴过来了么？
只当狐狸在戏弄她，甄瑶又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咬牙叫了一句：“幽歌！”
话音刚落，之前那股脉动的感觉又窜了出来，而下一瞬，剑已是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甄瑶傻愣着眼呆了半晌，终于明白了狐狸平时把剑藏在哪了。
看着她傻眼的样子，绯月微微一勾唇角：“以后若再有危险，就用它来防身。”
“月之泪”暂时取不出来，若让人知道“月之泪”在她体内，危险必然不少。
甄瑶回神，瞅着狐狸却是担忧：“是送给我了么？那你怎么办？”
原来狐狸竟是为了保护她，将自己的剑送给了她，有点小小的感动呢……
“你以为我会像你这般没用？”绯月歪头看着她，柳眉微微一挑。
甄瑶噎了噎，立时将心中那点担忧和感动全都收了回来，对这个妖孽来说，完全不需要！
注意力又转回了手中的剑，来回挥舞了两下，颇有几分侠女的感觉，甄瑶不禁有些兴奋：“要不再教我两招剑术？”
光有剑不懂剑招也没用啊！
绯月淡淡看了她一眼，鄙视：“傻。”
凭“幽歌”的力量，只轻轻一挥便可抵御普通的妖魔，否则，她也不会被伤至如此之重。
又被鄙视，甄瑶自觉地收起了学剑的念头。
不过，把玩着手中的剑，却是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狐狸的剑呢！
现在握在她的手里，那淡淡的绯色光华，洋溢着暖暖的气息。
忽然间觉得，比起最初那个总对她爱理不理的小白狐狸，似乎，关系又更近了一些。
“狐狸……”甄瑶心中一暖，扭脸转向绯月，却又傻了眼：“咦？人呢？”
目光下移，见到地上那只雪白的狐狸，甄瑶嘴角抽了抽：“怎么又变回来了？”
变人变狐狸前，好歹你也先打声招呼啊！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的。
“力量耗尽了。”狐狸轻轻一跃，缓缓踱进了屋子。
伤未痊愈，方才与烟萝缠斗消耗了不少力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维持人形了。
甄瑶怔了怔，也忙抬步跟上前去：“……啊！等等！先告诉我这剑要怎么缩回去！”
一刻钟后，甄瑶终于知道如何用意念让剑收放自如了，也不必再担心剑会戳破她的身体了。
不停地一伸一缩做着实验，却是有趣极了。
狐狸看着她玩耍的样子，嘴角却是有些抽搐。
给她“幽歌”，是不是太过浪费了？
“何时弄来一把这么漂亮的剑？”甄瑶正玩的兴起，冷不防门外传来那熟悉的戏笑声，害她惊得差点割了自己的手指头。
“……你、你怎么又来了？”看着走进屋的轩辕凌玉，甄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本能地将剑护在了身前。
这家伙还真真正正是阴魂不散，从没一日缺勤过。
轩辕凌玉很随意地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抬眸睨着她挑了挑眉：“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何止是不想，根本就是怕！
直直瞅着他，想起白日小翠说的话，甄瑶便不由打了个寒颤，往狐狸身边缩了缩：“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要睡觉了。”
轩辕凌玉看了她一眼，却是有些好笑：“退这么远做什么？过来，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
你若真是老虎，我还不怕你了！
比起老虎，鬼更可怕。
看着他含笑招手的亲切模样，甄瑶又瞪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半晌，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听得她突然这么一问，轩辕凌玉却是不由微微一怔，眼眸眯了起来，唇角轻扬，笑的几分诡谲：“为何突然这么问？”
第30章 真的是鬼？！
第三十章
还跟我装糊涂！你丫就继续忽悠吧！
玩弄少女纯洁心灵的大骗子！我已经彻底看穿你了！
甄瑶无比哀怨的目光盯着他，幽幽道：“……他们说，轩辕凌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闻言，轩辕凌玉却依旧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悠悠叹了一声：“是么？”
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能如此淡定？！
说到他死了，不该给点更刺激的表情么？
甄瑶又有些悲愤了，气恼胜过了恐惧，她抄起手中剑直指向他，瞪眼怒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待，不许隐瞒！”
只是，她未料到气愤下的一挥剑，却将面前的桌子给削掉了一个角。
忘记拷问，甄瑶张大嘴傻了眼。
好……好锋利的剑！
蓦然想起电视小说中，常常提到的一个词——
刀剑无眼！
这个剑……果然是不能乱挥的。
一旁狐狸翻着眼，已经近乎无语。
果然，给她剑是在浪费资源！
面对眼前损坏的公物，甄瑶很淡定地咳嗽一声，将拿剑的手背于身后，看着轩辕凌玉道：“看到没，不老实交待，这就是你的榜样！”
轩辕凌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眸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旁狐狸一眼，笑道：“你倒是得了把好剑。”
那是！狐狸送的呢！
甄瑶心中小小得意了一番，瞅瞅狐狸，胆儿却是莫名大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别岔开话题！”
有狐狸在，她不怕！
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
当然，放在这，就叫做人假狐威了。
轩辕凌玉戏谑地一笑，轻轻一指自己的胸前：“我是人是鬼，你摸摸不就清楚了？”
摸？！又不是没摸过！
在这的时间也不短了，和他也不是没肢体接触过。
她当然清楚，他的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也是暖暖烘烘的。
是人的身体没错，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他不是鬼！
“少来！你不会附身在轩辕凌云的身上么？！”
将许多疑点综合在一起，甄瑶得出了这个答案。
身体是轩辕凌云的肯定没错，所以那时她才会看到相同的伤。
也正因为是同一个人的身体，所以，才会一个白天出现，一个晚上出现吧？
嗯嗯！一定是这样！
甄瑶越想越觉得合理。
其实，她还是满有当侦探的潜质的。
轩辕凌玉却是意外地一挑眉，惊叹了一声：“咦？难得你竟也变聪明了？”
什么叫难得？！姑奶奶我本来就天资聪颖，想当年，年年拿奖学金，评三好，比你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古董不知先进多少倍！你丫没资格讽刺我！
甄瑶怒瞪着轩辕凌玉，忽然间觉得，和他比起来，用眼神鄙视她的狐狸真的讨喜多了！
这丫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一开口说话，不把人气死不罢休！
看着甄瑶气鼓鼓的样子，轩辕凌玉不觉莞尔：“……好吧！本也便没打算瞒你，就告诉你好了。”
丫丫的！明明一直在瞒着她，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甄瑶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想起了一句名言——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可我却用它来翻白眼。
狐狸趴在一旁，只是淡淡看着轩辕凌玉，目光闪烁。
“如你所说，我在十三岁那年便已经死了。”轩辕凌玉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微笑，仿佛说的并不是他自己。
甄瑶却莫名地觉出了这笑意之下，似乎掩藏着一股更深沉的悲哀。
“……是因为诅咒么？”她又想起了小翠的话。
“诅咒？呵……也许吧！”轩辕凌玉轻轻一笑，目光看向窗外，悠长而深远：“轩辕一族不知是从哪一代开始，每每所诞下的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等。。。等会！”甄瑶突然瞪了大眼睛，看着轩辕凌玉上下打量，“你。。。你是说，一男。。。一女？！”
轩辕凌玉勾起一个笑容：“对啊，有什么疑问么？”
再次打量了一会儿，甄瑶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是那个公的还是那个母的？！不对。。。你是那个男的还是那个女的？”
轩辕凌玉亮出了一个招牌的笑容，道：“要不要摸摸看？”
甄瑶闻言一愣，继而连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你继续，继续。。。”
这丫的还用摸么？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那个公的啊！
只是没想到那个晚上天天跑来烦自己，偶尔还调戏自己一下的男子，实际上居然有着个女人的灵魂。
天，甄瑶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不理会甄瑶变来变去的表情，轩辕凌玉继续说道：“我还是从头说吧，轩辕一族不知是从哪一代开始，每每所诞下的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而在这对双胞胎十三岁的那一年……”
“都会暴毙？！”甄瑶忍不住再次抢话。
“这是外界流传的说法。”轩辕凌玉眉弯微挑，笑道：“实际上，十三岁那年，两名双生子都会同时染上一种怪病。”
“怪病？”
“对，生命力极速地衰减，十三岁的孩子却已是几近风烛残年。”
“……”
“怎么？不信？”看着甄瑶直直盯着他发亮的双眼，轩辕凌玉挑眉一笑
甄瑶摇头，很淡定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好的题材，我应该拿去写小说！”
“……”
我挠！为什么人家讲正经事的时候，她要破坏气氛？
甄瑶在心里暗暗自PIA了两下。
只是，感觉到轩辕凌玉语气越来越沉重，那股悲哀越来越浓时，她就忍不住想要打破。
“我抽风了，你继续。”很诚恳地认错，话题接着往下讲。
“……后来，有人发现，只要杀死其中一人，那么，另一人便可安然地活下来，否则，两人都会死去。”说到这，轩辕凌玉又看着她，笑了：“如此，你便该知道下文了吧？”
甄瑶心中微微一震，轻轻咬住了唇，声音也有些沉重：“所以，你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第31章 死去的人
第三十一章
相对于甄瑶有些难过的表情，轩辕凌玉却笑得极为惬意：“牺牲也谈不上，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你怎么死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甄瑶自己都有些发囧。
轩辕凌玉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很随意地比划了一下：“被人拿剑，刺进了胸口，唔……然后就死了。”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出来？”甄瑶有些气闷地瞪着他。
只是，她却没意识到问出是她先问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轩辕凌玉慵懒地靠在椅上，勾唇轻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若真没感觉，那你为什么会一直附身在轩辕凌云身上？甄瑶才不信他的话。
都说鬼魂一直不肯去投胎的话，是因为有执念。
那么，他也一定有他的执念，所以才一直留了下来吧？
轩辕凌玉微微一怔，眼神幽暗了几分，抬手抚上了额角，却是笑得更温柔：“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啊……”
十三岁的孩子，人生才刚开始，又如何甘愿就这么结束？
那看似轻松却略显苍白的微笑里，夹藏着那样一抹深深的凄楚。
第一次见到露出这种表情的轩辕凌玉，甄瑶一时间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活下去的执念，每个人都有。
毕竟，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死。
狐狸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甄瑶。
若是没有她，她应该会死了吧？
因为，那个时候，她是觉得死也没所谓的。
“……那么，每一代的死去的双生子之一，都像你一样附身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有些艰难的，甄瑶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自然不是。”轩辕凌玉眉弯轻挑，笑得几分自得：“正巧我死的时候，遇上师父也在场，师父就悄悄助我附上了凌云的身。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的执念比其他人强了许多。”
……这好像，没什么值得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