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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头老鬼受宠若惊,连忙接过道谢,心下想,您脸上那两道眉毛一直揪着就没舒展过,还日日过来饮酒,这不是明摆着么。“如果不介意,老鬼可以帮您想想,也许您是当局者迷。”
季白又倒了杯酒,仰头饮下,最近酒量大增啊!
“我还真有点事儿,就是有点不好说。”
断头老鬼眼一亮,脖子伸长了些。
季白无奈的看着眼前那老鬼脖颈上明显的疤痕,“你小心点儿,我可不想喝着喝着,你的脑袋又掉到我面前。”
咳咳,老鬼尴尬的咳嗽两声,“嘿嘿,我这不是替您着急嘛!”
季白又喝了一杯酒,摇摇酒壶,在老鬼期盼的老眼神儿,终是开口:“你老实告诉我……”
“嗯嗯。”老鬼特诚恳的点了点头,并适时地扶着脖子。
“你丫这酒是不是掺太多水啦!!!”季白将酒壶往桌上一震,声音拔高,脸色微变。
“咳咳咳,咳咳咳……”老鬼吓得一哆嗦,激动地咳了起来,不过数秒,满脸通红,“啪”的一下跪了下去。“哎哟,我的大人,可能是下人拿错了……我,我,我这就去教训他。”
季白挥了挥手,也不想太过追究,这种事儿,他以前见得多了,无商不奸,只是不要太过分了。何况自己前世的老爹就是奸商一枚。难怪最近总是喝了那么多,都没有醉的感觉,还以为酒量真的好了,一诈之下,原来是酒变得太水了。
哎,最近真的有点儿心气不顺,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相信那只画皮鬼说的话,可那句话还是生根扎刺一般生生烙在心底:小心你身边的人!
小心谁?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多,两只手都数的过来。那只画皮鬼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要是说是为了报复,也说不通,说白了,就算自己不收他,以他那受伤的程度也免不了灰飞烟灭。何必多次一举。这些个问题困扰着季白,让他不自觉中有些敏感,也就造成了洛夜最近总觉得自己躲着他的感觉。
老鬼去而复返,手里拧着两瓶上乘的好酒,他谄媚的笑着,“七爷,我刚刚已经教训了那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两瓶酒是最近新上的好货,那味道简直不摆咯……”说着做了个陶醉的表情。“这就当小老儿向您赔罪了。”
季白看着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神色,有些好笑,不客气的收下酒,开了一瓶,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钻进季白的鼻翼之中,确是好酒,色泽纯净透明,一口下肚,味道醇厚,回味悠长。遂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吧,虽然小老儿不知道七爷有什么心事,不过死都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大不了过完这一年投胎去,一切的事都不过是过眼烟云。”断头老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开心就好,太过计较,岂不是和人间一样,那未免也太不痛快了。”
季白想了想,赞成的点点头,也是,何必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纠结于斯,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算有事,那就来吧,死都死了,还怕个屁!
“谢谢啊!”季白心情愉悦起来,“啪啪”两声,爪子重重地拍在老鬼的肩上,于是一声闷响,心满意足的看着那颗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桌子下面。
季白哈哈一笑,抓上酒瓶,转眼之间,出了酒坊。一出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着白衣绣花的美人施施然的走了下来。
只见,来人眉若翠羽,肤如雪,一双眸子清如水,琼鼻高挺,樱唇微扬,嫣然一笑,众生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了美好的事物,季白也不由自主的回了美人一笑,于是,心情更美了。
洛夜听了一个嘴碎小鬼的话,心情更糟了。他带着一众侍卫兵巡城,急冲冲的往销魂酒坊的方向冲去。当他赶到时,哪里还有季白的身影。他心情怏怏的巡完城,又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八爷,您回来啦!”管家看着风尘仆仆的洛夜走了上来,连忙上前迎接。
“季白呢?”洛夜伸长脖子望了望周围,没人,失望,落寞的眼神。
管家憋着笑,也不点破:“八爷,您回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那章有些少了,所以再更一些,谢谢鸦荇留的评论,我会继续加油的。谢谢!
☆、第十七章(捉虫)
季白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碌着,有节凑的搅拌着面粉和酵粉,加上一点盐、糖、少许蛋清,搅拌一下,用手指沾了点面团,细细的尝了尝味道,微皱了下眉,接着又加了点糖……
在鬼丫鬟的的指引下,洛夜一刻不停的来到厨房,心下一惊,这画面真是太美了有木有,亲亲老婆竟然在做杏核酥,哦,我爱杏核酥!
他一扫之前的郁闷,走上前去,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季白笑笑,将手中的面团递给了洛夜,叫他搅拌。洛夜看着手中这团面,面瘫脸终于憋不住了,咧嘴乐了,非常幸福的搅拌起那团面。
季白熟练地将菜油,炒好的杏核,敲碎的鸡蛋等放进一个大碗里,拌匀。伸手向洛夜要面团,和上杏核料,团成小圆子,按扁,刷上蛋液,上炉子烤。
一回头,那只鬼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噗嗤一笑,八颗白牙亮晃晃的露了出来,指着洛夜笑弯了腰。洛夜莫名奇妙的摸了摸脸上,将那面粉抹得更有艺术性了,活脱脱一只傲娇小白猫。季白乐够了,伸手将那人脸上的面粉擦掉,某人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露出笑意,一个吻落了下来。
鬼丫鬟们一个个低下了头,脸红心跳,纷纷自我催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哎,自家主人时时刻刻都在秀恩爱,未嫁的她们表示在这里上工,压力真心大。
点心做好了,酒摆好了,时辰也适合。饱暖思□□,季白乐滋滋的想,今晚再压压洛夜,这人生就美好咯。
洛夜墨黑色的眼中倒映出季白一脸不和谐的笑,他不动声色的吃了两块杏核酥,嗯,味道好像比往常还要好些。忍不住又吃了块儿。
季白的嘴都快咧到耳朵边去了,眼睛贼亮,吃吧吃吧,专门为你准备的。接着,季白拿起酒壶,体贴地为洛夜斟了一杯酒,洛夜右手一展,酒杯凌空飞入他的手中,他优雅的嗅了嗅,然后他也乐了,那酒坊老板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啊!夫夫二人各怀小心思,为了共同的目标,酣畅淋漓。
……
突然,一个甩着胳膊的小鬼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个不慎绊到门槛,咕隆隆滚了进来,差点撞到桌角上。
“哎哟——七爷八爷不好啦!出大事儿啦!”小鬼抹了抹汗,扶着吊胳膊,焦急的开口:“孟婆不见了。”
季白头晕晕,脸红红,看着面前的双影子,眨眨眼,晃一晃,又合二为一,他大着舌头:“不……见……了?”打个酒嗝,眼皮下垂,找回来嘛,慌什么慌,打扰爷的好事儿。
“嗯嗯,留下书信私奔啦!!”小鬼激动的说。
嚇,这可吓着了两夫夫。
洛夜吃了几块带料的酥饼,神志也有些模糊。双眼一闭,手合起,集中灵力,不过转瞬,就将体内的东西生生逼了出去,于是,眼神清明,彻底醒了。
季白听了,眼皮儿一掀,向上一蹦,眼瞪得溜圆:“什么?”接着,脚下不稳,砰砰两声巨响,和着椅子摔倒在地,呼噜声传来。额,看来还是老鬼的销魂酒更猛些!
洛夜无语的看着躺在地上睡得香甜的某只,细心将其打横抱起,轻轻放于榻上,盖上锦被。
手一挥,合上门,带上小鬼匆匆向判官府上走去。
判官府上,一如平日般井然有序,不过偶尔会听到嘴碎的小鬼叽叽喳喳的议论。洛夜微微皱了皱眉,判官府的管家立刻上前驱赶了那些议论的小鬼。
“八爷,这边请!!”管家躬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今日可把他忙怀了,一大清早,就来这么一下,判官把府邸上下翻了一篇,居然在孟婆嫁妆盒子里找出封离别信,意思明了:我不和你过了,我找真爱去了。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哦!看着那平时斯文有礼的人一下子脸色全黑,管家吓得腿都软了。心下急,脚上却不乱,管家将府邸的人安排妥当,派人传话去了。
洛夜来到判官府后院,极目所至,便是那开得姹紫嫣红的一池子睡莲,一叶扁舟飘在池中,判官一身白衣仰躺其中,一壶酒,一只箫,箫声幽呜凄清,如泣如诉,若虚若幻,含蓄深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洛夜微一蹙眉,旋身飞入其中,落与船尾,“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追回来?饮酒吹箫有何用?”
吹的是相思,饮下的是愁,不过这思的是谁?是孟婆么?
“是我对不起她!”深深的发出一声喟叹,判官起身,盘坐于船头,仰头喝酒,“罢了,既然这事如他所愿,我放手又有何不可。”
洛夜看着那人满面愁容,嘴上说的话是轻松,可不知心下……
突然一股异香袭来,脸色一凌,洛夜屈指一弹,晶莹的露珠离手,瞬间打掉判官手中的酒壶,“忘忧!”
世人皆知,死后的人投胎时,都将在孟婆处喝一碗孟婆汤,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一个了断。却不知这孟婆汤是以忘忧为原料,加上世间人们一生所掉下的泪而制成。
而若独独喝了忘忧,则会沉睡千年,三魂七魄散落世间,一切往事缥缈云烟,淡然散去,千年之后又是千帆轮回。前世今生,永世不得相见。
当冥主匆匆赶来之时,判官已经不负责的沉睡了。
一向乐天的冥主这下可抓狂了,看着自己几千年来最靠谱的助手睡死在床上,他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季白呢?”
“睡了。”洛夜负手而立,一脸的理所当然。
睡了?冥主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发誓最近要是再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字,他就把他卡擦了,有权就是这么任性。看了一眼自家的弟弟,郁闷地摇了摇头,哎,我的天,不行不行,一定得想想法子,把判官拉回来,要是靠这两只,可想而知,他悲催地发现自己以后肯定是忙死的节凑,而且木有夜生活!
☆、第十八章(捉虫)
季白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拍脑袋,坏事儿了,孟婆私奔了……
然后,望着对面那个身着青色罗裙的艳丽女子,他惊呆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消失的不只有孟婆。他表示自己的头皮都快炸裂了,尼玛,这是个什么鬼。孟婆私奔了?特么的对象居然是自己。
当然他明白自己其实是被绑票了。此时,二人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季白连忙推开车窗,外面漆黑一片,将灵力汇聚于眼中,再看,周围荒芜,偶有枯骨零落,几只夜鸦盘旋在一颗光秃秃的树干上,发出嘎嘎的叫声,好像不是幽都的地界,也不是人间。
逃吧!季白眼珠一转,摸了摸鼻尖,向窗子一纵,砰——的一声弹了回来;季白再接再厉,捏了个穿墙决,砰——又一次弹了回来;季白仍不放弃,往车顶钻去,毫不意外,又收获了一个鼓鼓的大包。他疼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终是老实了。
“嗤——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坐在对面的孟婆看着季白自己折腾,掀了掀褶皱的裙摆,嗤笑着说。
“大姐,你这是要闹哪样?”季白吹着撞伤的胳膊,奶奶的,这是什么术法,借力打力反弹术?肿么可以这么痛?
“我知道,崔判官是无趣了点,呆板了点,可您老也不应该离家出走啊!”走都走了,您也不要拉上我垫背啊,虽然我是优秀了点,有趣了点,哎,一想想就知道现在幽都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如季白所料,幽都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孟婆私奔了,判官沉睡了,季白消失了,一股股浓浓的新出炉的谣言之风席卷而来……
“听说孟婆不见了。”一只瞎眼老鬼津津有味地啃着带血的馒头。水鬼惨绿着一张脸加入,“嗯嗯,孟婆寻找新欢去了。”
“好像是和七爷一起走的。”狐狸媚眼一翻,插入一句:“判官气晕了,喝了忘忧沉睡了”。
“就是,当初看见七爷八爷成亲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有后招啊。”瞎眼老鬼馒头隔了牙,吐出一根手指骨头,接着说道,“八爷气得把季府都拆了。”
“冥主大人都召开十方议政了,上一次开这议政距今都有一千多年了。”水鬼将头上的一根水草拨到一方,幽幽的开口。
……
冥殿里,一个个异兽载着十殿阎罗王纷纷赶来,冥主殿下坐在高位,气得吹胡子瞪眼;洛夜坐在旁边,脸色全黑,眼睛血红。
时间回到前一天,判官睡死了,冥主想到季小白的幻镜,可以施法进入其中看看判官两夫妇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顺便改改判官的命途,让他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结果,派人去叫季白前来时,发现人不见了。这下事情可大条了!自己弟弟直接爆走了,把季小白的府邸都快拆了,还是没有找到人,不过好像抓到个奸细。抬眼瞅了一眼洛夜,这家伙这脸黑得不忍直视。
季白一定是被人劫持的,是自己大意了。起初发现季白修炼越级的术法,当时想自己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者这术法本来也是以前的他就很纯熟的,虽然重来一次,也不是很大的问题;然后判官家就出事了,孟婆虽然一直与判官貌合神离,但这么多年了,谁也想不到会出乱子,判官应该知道点什么,眼下却睡死过去了。孟婆和季白的消失一定不是巧合,说不定就是孟婆带走了季白,而且元丹好像不见了。想要元丹的人不少,就不知道那人在这里面的角色是什么。
可恶!洛夜皱着眉,握紧手下的座椅,稍微没注意,座椅就碎掉了。这家伙这两天都不知道毁掉多少东西了,冥主殿下,看着那个牺牲的椅子心下滴血,这可是建殿时,转轮王送来的宝贝,这个败家玩意儿,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家伙。
十殿阎罗王纷纷拜见天齐仁圣大帝和北阴酆都大帝(冥主和洛夜),被冥主赐座后,一个个正襟危坐。上司不高心,下属们难免要听话些,生怕一个不慎被抓了小辫子,况且这两位上司好像是一母同胞,完美的继承了前任老大的小心眼加好记性,简直要人命。
平时跳就好了,关键时刻再来一下,简直是不要命了。而偏偏这种不要命的人还不止一个,洛夜微眯着眼,看着那缺席的三个位子,和冥主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市王,卞城王,泰山王这三位都不在。同是掌管大海之地的三个大地狱,同时不出席,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这三位一直以来都有点反叛,看来终于憋不住了。不知那位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是否付得起这个代价……
季白两眼放空,望着车顶发呆,他发现孟婆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卖萌打滚儿,好话歹话说全呼了,她竟然稳如孙猴子的定海神针,瞅都不瞅自己一下。嗯,看来多死几年,灵力定力判断力什么的就是不一样啊。于是,季白开始发呆,决定做一个安静的美人质!双眼无神的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车顶的小蜘蛛,小家伙来来去去的盘丝,这一会子已经拉了好几条蛛线,蛛网的雏形渐渐显露出来。他决定猜一猜还有多久它能筑好窝。
季白不说话了,孟婆却开始找他说话,她拿出袖中一颗圆乎乎亮晶晶的珠子,勾唇一笑,“你可知,这颗珠子有何用?”
季白眼睛发亮,活过来了,一脸的好奇,像个规矩的好学生,老实的摇了摇脑袋。
“这元丹……”孟婆幽幽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设定冥主是天齐仁圣大帝,然后是北阴酆都大帝作为冥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