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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if you)-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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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看着自己的子弹没入阿铉的心脏,鲜血四溅,背部还中了阿贝原本朝着自己开的那一枪。阿铉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缓缓倒下。
  K颤抖地放下手中的枪,哆嗦着翕动着嘴唇:“不——”
  他再一次把子弹送进了阿铉的心脏,带着对其他人的杀意,亲手杀了阿铉。
  “阿铉……”K跪下来,努力地抱起阿铉,那只带着祖母绿的手压着阿铉的心口。
  阿铉费劲地拨开K压在自己心脏上的那一只手,将自己口袋里的白蔷薇掏出来丢在地上,之后,他伸手想去拿K西装口袋上的白蔷薇。
  K望着那朵被阿铉丢弃的沾满鲜血红得娇艳动人的白蔷薇,拼命地摇头,张口喊着不,手重新摁着他的心脏部位,不敢再松开,可是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了。
  阿铉艰难地张开嘴,吐了几个字,K没听到。
  阿铉又继续要说话,K凑上前去听。
  “如果……你……”
  阿铉最终还是没有拿到那朵白蔷薇,那只手在触碰到花朵的瞬间迅速地垂下在地板。
  “不——”K抱着停止了心跳的阿铉,凄厉的喊声回荡在偌大的教堂里。
  而与此同时,Mr。 S或者阿声扶着L一步步往外走,中枪的L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鲜血不断地从L的胸口和嘴里冒出来,滴在赭色地板上,如同红玫瑰般妖冶。
  “别白费力气了,你到底是阿声还是Mr。 S?”L枕着男人的肩膀,气若游丝地问道。
  “我……”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L,L跌倒在地板上,“时宰——”
  L撑着手臂,贴近男人的脸,抹掉那满脸的泪水,微笑着对他说:
  “把他还给我,好么?让我见他最后一眼。”
  “时宰——”
  “把我的阿声还给我,好么?”
  “我是,我是,我就是你的阿声——”男人抓着L的手,拼命地点头。
  “是么?阿声,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好,好……”
  L看见男人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我应该把他还给你的,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慢慢地趴在死去的L的心脏部位,慢慢地闭上眼睛。
  Jack踏进教堂看见的,他永生难忘的一幕,K抱着阿铉毫无生气地坐在地上,他们身后不远处,阿声趴在L的胸前,像是安静地睡着了,而他们的不远处,阿贝踉跄地后退几步,靠在长椅上。教堂的耶稣神像受难的表情扭曲得肃穆,凝固的血液暗红得十分难看,优雅的白蔷薇依然带着高贵的姿态盛开不败。
  Jack走到K的跟前,单膝下跪:“又贤先生,我们该走了。”
  K闻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Jack,哑着嗓子开口道:“阿铉,死了。”
  不是离开,不是走了,而是死了。
  “是的,又贤先生,但是我们该走了。”Jack看着K,眼里并无半点哀色,完美得像一台机器。
  “阿铉,死了。”K看着面容安详的阿铉,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所以我们带着先生一起离开。”
  “要去哪里?”
  “先生说,让我带您回家。”Jack看向那朵蔷薇,轻声回答道。
  “回家?”K顺着Jack的目光看向那朵白蔷薇,像极了他们第二次相遇时,阿铉送给他的那一朵,带着血的白蔷薇。
  “对,回家。”
  “好,我们回家。”
  K捡起那朵白蔷薇抵在心口看了一会儿,替换下自己西装上的那一朵,把洁白无瑕的那一朵插在阿铉胸前的口袋上,俯身在阿铉的唇上落了一吻。
  “阿铉,我们回家。”
  阿铉静静地躺在棺木里,身上原本沾满血迹的衣服已经换下,K亲手给他穿上一套新的Dior西装礼服,把沾在他身上的血迹全部拭去,胸前的口袋依然装着自己在教堂给他插上的蔷薇。他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般,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浅浅的酒窝。他周围摆放着刚采摘来的白蔷薇,花朵还带着泥土的香气,和些许晶莹的雨珠。
  K坐在黑色的棺木旁边,握着阿铉的右手,两眼出神地望着天花板那盏精致的吊灯。吊灯柔和的灯光散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抬起那只带着祖母绿的手,轻轻地覆在脸上,遮住顶上的灯光。
  “如果……你……”
  耳边一直萦绕着阿铉死前那一句未说完的话,如果我……如果?阿铉,你要说什么呢?
  K疲倦地闭上眼,努力回想阿铉要去够自己胸前的白蔷薇时那句自己没有听到的话。
  那一句是什么呢?你要说什么呢?
  你后悔了,是么?
  如果有如果,你会怎样?
  在我们认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你会怎么选择错过我?或者干脆地,我们不需要相识?
  IF长长的玻璃走廊尽头,风轻轻地拂过,Alexander Calder的动态雕塑轻轻地摆动,发出丝丝细微的声音。
  有人来了。
  K睁开眼,望向走廊。Jack一身黑色从阴暗处缓缓走来,面无表情地看向K。
  “又贤先生,该盖棺了。”Jack站在走廊,看了一下腕表,提醒道。
  “好。”K起身将阿铉的手轻轻地放在回原处,整理好摆放在手边的白蔷薇,满眼留恋地看着阿铉,俯身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等我。”
  K自己将棺盖合上,看着阿铉一点点在藏入棺木之中,最后他带着酒窝的脸消失在K的眼里。棺木一丝不透地合上,阿铉关在了黑暗的棺木之中。
  “那边怎么样了?”又贤看着几个很久以前就跟在阿铉身边的杀手快步地通过走廊,转身问站在一旁的Jack。
  “只有一片灰烬。”
  K听到Jack的回答,缓缓地点点头,看着Jack让杀手们将阿铉的棺木抬起来,一步步地穿过走廊,往IF的外面走。
  “又贤先生,车子已经候着了。”Jack退到走廊口,想请K一起出去。
  K拿起那朵沾血的白蔷薇,看了一眼墙上的蒙德里安红黄蓝系列作品,又看了一眼Jack:“你先出去,我还要做一件事。”
  “是,又贤先生。”Jack朝K鞠了一躬,快速地离开,留给K一人的空间。
  K把那朵蔷薇放入一个玻璃器皿中,郑重地放在《简》面前。他站在《简》那幅画的面前,静静地看了那幅作品许久。直到画廊某一个展厅的挂钟响起了报时的钟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朵蔷薇,忽然知道了那一句他没有听到的话。
  阿铉说:“还给我。”
  那一句话是“还给我。”
  K轻笑了一声:“可是,我还不回来了。”
  他转身走出挂放《简》的那个展厅,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那幅作品,最后目光扫了一眼那一朵白蔷薇,之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K往IF画廊更深处走去,在仓库里取出几桶汽油,这种违背画廊消防安全的事情,大概也只有阿铉和他会做。大概是很久之前,他们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们之间也许会有一个人先离开,那么,剩下那一个,负责烧毁他们之间的回忆。
  K踢到其中一桶汽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在银灰色的地板上流淌。他提起其中的两桶边走边泼在路过的展厅,很快他来到了IF的门口,他丢开手上的油桶,扭头看着站在外面一直候着的Jack。
  Jack递上手帕,K拿过来擦了擦手,随手丢在了地上。手帕在汽油中迅速沾湿,K后退了几步,站在刻着IF的那块石碑旁,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
  “又贤先生,时间到了。”
  “嗯。”K抬头看着IF的建筑,里面的灯光从玻璃中透出来,柔和美丽,和夜空零丁的几颗星星相衬着。
  K向IF门口走了几步,将那支抽了一半香烟丢进去,双手将两扇玻璃门合上,密码门瞬间锁上。K透过玻璃,看着那点星火瞬间引燃一片大火,转身离开IF。
  “走吧,和阿铉回家。”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斜靠着一把长椅闭着眼晒太阳,听到窸窸窣窣偶的脚步声,睁开眼循声望去,朝着来人点点头。
  “又贤先生。”
  来人是Jack。
  “你来了呀。”K从椅子上费力地站起来,手搭在Jack的手臂上,任由Jack托着自己。
  “又贤先生,医生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吹风。”Jack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给K披上,K将自己的身体用外套裹紧。他身体彻底地垮了,两次的子弹都几乎命中心脏,而且第一次没有及时得到良好的救治,恢复得不理想,第二次因为那场婚礼的变故,阿铉的故去,他未好全的心脏承受了巨大负荷,一来二去,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没事,今天天气不错,庭院里的白蔷薇开得不错,”K露出浅浅的梨涡,“你过来是因为多西医生来了么?”
  “是的。”
  “那我们走吧,别让多西医生一直等着,”K伸手让Jack搀扶着,“多西他有说镇痛剂的事情么?”
  “暂时还没有。”Jack一边扶着K,一边拿着K的小提琴盒,他们穿过庭院的白蔷薇花丛,往屋子里走。
  “Jack,我昨天做了一个梦。”K看着开满枝头的白蔷薇,脸上笑意渐浓。
  “又贤先生做了什么梦?”Jack感觉到了K的愉快心情,“似乎是个愉快的梦。”
  “嗯,是个好梦。”K示意Jack停下来,伸手摘了一朵白蔷薇。
  “那又贤先生梦见了什么?”Jack看着K手上的白蔷薇,露出愉快的微笑。
  “我梦见了阿铉,阿铉伸手向要我手上的白蔷薇,他跟我说,‘还给我。’他笑得很好看。”
  Jack脚步顿了顿,看着K,斟酌着说:“又贤先生,这……”
  “你觉得这不是个好梦,是么?你还记得吧,阿铉走的那天,他跟我说过那一句,我差点不知道的话。”
  “记得。”
  “其实我和他第二次见面时,他送了我一朵带血的白蔷薇,”K看着手中的白蔷薇,眼神迷离,像是飘远了神思,“他在走之前要我把花还给他,不过,我没还,怎么能还呢?对吧?”
  “又贤先生,其实,先生他……”
  “我知道他的用意,所以我不是很努力地活着了吗?”K将蔷薇花放入自己的口袋里,轻笑着。
  “又贤先生……”
  K看着Jack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像很久以前那样,阿铉还在的时候,扑哧扑哧地笑着:“我知道,这一次不是我努力活着就可以活下去了,不过没关系,因为在梦里,我也没有还给那朵蔷薇他,我和他说,我们要见面了。梦里,他允许了的,你别在意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又贤先生,先生他真的答应了么?”
  “嗯,活了这么久,该去见他了,不然,就真的老到不行了。对了,过几天帮我染头发吧。”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
  “又贤先生,你要什么样的发色?”
  “白色。”
  春天,白蔷薇花开正好。
  半山腰的别墅被白色的蔷薇包围着,带着主人的几分优雅高贵。别墅建在半山腰,是阿铉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连阿声也不知道的地方。阿铉很久很久以前就亲自打理好了这里,亲手栽培了半山腰的白蔷薇,按照K喜欢的建造了这一栋别墅,那里就是属于他们utopia,K要的一个种满白蔷薇的庭院,满是落地窗的别墅的utopia。
  “今天是个好天气,”K晒完太阳,任由Jack扶着别墅的房间,“多西医生今天也来了么?”
  “是的,又贤先生。您先休息一下,我去请多西医生上来。”Jack扶着K躺在床上,毕恭毕敬地弯腰帮K盖好被子。
  “好。”K疲惫得点了点头,Jack准备离开去请医生上楼。
  “Jack。”K喊停了Jack。
  “又贤先生怎么了吗?”Jack折回来,看着K。
  “书桌上的那张请柬你拿着,十年后,交给阿贝吧。”K抬手指了指那张请柬。
  “是。”
  Jack走过去拿起那张请柬,看了一眼面上的白蔷薇,心头震了震,不露声色地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转过来,避开K的眼睛。
  “又贤先生,我下去请多西医生上来。”
  “去吧。”
  K看着Jack离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艰难地向窗边的椅子走过去。他坐在房间窗边的椅子,看着漫山的白蔷薇,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轻轻地合上眼。
  “阿铉,我来了,好久不见。”
  Jack带着多西医生回来的时候,K已经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脸上带着浅浅地梨涡,幸福的笑容,和Jack第一次见到的K相差无几,岁月最终是温柔的,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多西医生看着手表宣布了K的死亡时刻,Jack将K抱进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之中,依照K生前的想法,将他安葬在阿铉的墓中。那是半山腰的白色蔷薇花海,阿铉就在这一片花海的正中心。
  K从来没有来过阿铉的墓地,他说,他该来的时候,就应该在阿铉的身边躺下了。
  Jack在墓碑下放了一束白蔷薇,看着墓碑上他们的照片,二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茂。
  他抬眼望着花海的尽头,呢喃了几句:“一切都结束了,该走了。”
  Jack在碑前鞠了一躬,带着他的行李袋,迈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一片土地。
  风吹落白蔷薇花瓣,落在碑前。
  那碑上刻着:
  “崔铉,崔又贤。
  冠上你的姓氏,与子偕老。”
  “阿声——”阿贝走过来和阿声打了一声招呼,将手上那一束雏菊放在墓碑上。
  “你来了。”阿声看着阿贝仔细地摆放好墓前的雏菊,盯着阿贝花白的发顶。
  阿贝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墓碑上那个年轻的人:“有消息么?”
  “没有,”阿声摇摇头,望了一眼碑上的男人,“他还年轻着,我们却老了。”
  “谁说不是呢?”阿贝低头看了一眼阿声手上那枚简单的素圈戒指,“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阿声侧脸看着阿贝:“三十年……他们不见了三十年……”
  “阿声……”
  “他们还活着么?”阿声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阿贝摇摇头:“不知道,找了三十年,你还能去哪里找他们?”
  阿贝确实不知道,三十年前,阿铉和K的那场婚礼,K带着断了呼吸的阿铉离开,就没再出现过。他们在法国的别墅和IF画廊在一夜之间化为一片灰烬,残亘断壁,而K带着不明生死的阿铉,在Jack的安排下人间蒸发,L在S城的葬礼举行时,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人出现过。
  “我不知道,阿贝。”
  “为什么还要找?”阿贝将自己的外套搭在阿声身上,触碰到阿声肩膀的手收了回来。
  “只是想找。”阿声把一直抱在自己怀里的雏菊放下,擦了擦照片上的雨水。
  “你恨他们么?”阿贝淡淡地开口将那个搁置了三十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不,我很想念他们。”阿声弯着笑眼,看着碑上的男人。
  阿贝看着自己那只无名指空荡荡的手,摊开接住滴落的零星雨珠,开口道:“是么?”
  “阿贝,现在,会喊我阿声的,只剩你一个了。”阿声抓着那件阿贝披上的外套轻声说,“很久以前,我和阿铉说过,喊我阿声的没几个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应该庆幸的,至少我还有他们的。”
  “别找了。”阿贝望了望天空,示意站在远处的杀手把雨伞拿过来。
  “为什么?”阿声看了一眼阿贝。
  “你就当他们活着吧,活着总有见面的一天,找到了就……”阿贝接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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