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许大娘将册子留下,又说:“如今倒是一件要紧事回禀,请姑娘拿个主意。大姑娘先前身边只两个丫头服侍,到底少了些,按理该同姑娘一例。”
黛玉几乎不带考虑张口就说:“竟是我疏忽了,正是该给青筠姐姐挑两个好丫头服侍才是。许大娘可有什么人选?”
“妹妹不必麻烦,要那么多丫头也是摆设。”青筠这话是客气可是实话,她还是不大习惯屋子里放一堆人,十分不自在。
“便是摆设也不能少。何况丫头们各有其职,该配齐了才是,免得用时方少了。”黛玉当即吩咐许大娘将待选的女孩子们带来,排成一排一共十个,对青筠笑道:“姐姐别推辞,快挑两个好的。”
见状,青筠不再推拒,扫了眼十个女孩子,小的十岁,大的不过十三四岁,皆模样清秀,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儿。想着如今身边的白鹭相思已经用惯了,一个总管房内诸事,一个针线极好,且都不是生事懒惰之人,也已知她性情喜好,是不必再换的。
忖度片刻,指了两个十二三岁瞧着略显活泼的。
“就你们两个吧,往后就叫百灵、画眉。”
“这下子一共有四个,姐姐屋子里可热闹了。”黛玉言外之意是她几个丫头都是鸟雀的名字,叽叽喳喳叫起来可不是热闹么。
“我看她们四个加起来也未必比得过你的雪雁。”青筠笑回一句,又补了两个小丫头,余者便让许大娘做主了。
待许大娘走后,两人便翻看起各样册子,主要是林家日常开支、宾客亲眷往来礼单,以及田庄商铺进项等。
林青筠只匆匆一扫便感慨林家家业之巨,想来也是常理。林家自来血脉单薄,几未分家,又是世袭列侯出身,几代娶妻皆是大族有丰厚的十里红妆,再加上林如海得圣上隆恩连续好几年任职盐政,盐政自来是肥缺,便是不贪,每年的三节两寿灰色收入也非同一般。
想到原著中林家父女的命运,这巨额家业也占了主因。
第4章 看账册青筠谋生财
这日早起,林青筠刚起身梳洗完毕,但见紫鹃捧着个木托盘进来。
“给大姑娘请安。今儿是月初,大姑娘特命我来给大姑娘房中送月钱,皆按着旧例,白鹭、相思、百灵、画眉四个是一等,每人一吊钱,桃香、荷香、菊香、梅香四个是二等,每人五百钱。姑娘以往在家时,每月是五两,所以给大姑娘送来五两。”紫鹃说着将托盘搁在桌上。
林青筠眼神微动,心里叹息着,面上不动声色颔首道:“劳烦你跑一趟,想必今日妹妹也忙,我就不过去打搅。”
“是。”紫鹃福了一身,告退而出。
青筠让白鹭将送来的月钱收了,再次感慨黛玉七窍玲珑之心。
她记得贾府小姐们每月月钱是二两,黛玉在那里住过必然也知道,可见自家定每月五两实在过高。黛玉不仅是林家唯一的大小姐,且林家已然绝了再有子嗣的可能,兼其自幼多病,父母越发疼爱,别说每月五两月钱,怕是有钱尽着她花。黛玉之所以定下五两却是有意为之,青筠托庇林家,身无分文,虽衣食无忧却仍需日常花费,或打赏下人、或姊妹往来、或额外采买等,若月钱太少不够花费只怕也不会张口索取,倒不如直接给的充足,且名正言顺不会使人有施舍之感。
用过早饭,青筠开始做针线。
在原主记忆中是会做针线的,一般江南女儿都擅刺绣,只是如今虽承袭了记忆知道绣法,下针却并不那么容易。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古人对女子要求颇多,女红不可避免,何况技多不压身,这身体如今还小,勤练几年许就补回来了。
不知何时忽听院外有嘈杂,头也不抬的问道:“白鹭,出什么事了?”
白鹭出去了会儿回来,脸上颇有些纳罕:“两个婆子竟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起来,那边林姑娘叫去问话,两个竟攀扯到先夫人身上去了,姑娘说可笑不可笑。”
青筠皱眉,将针线一搁就往那边去,生怕黛玉为此生气。
刚一进院子就觉不对,整个院中下人整肃无声,院中跪着两个婆子正不住磕头求饶,房门口站着黛玉,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眼中犹带怒色。
分明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尽管已气得狠了,却始终忍着不曾发作,只因她很明白局面,她不再是父母呵护下的娇小姐,如今管了家就得镇得住方能立得稳,若她一点儿做的不好,别人议论她倒是轻的,只怕又如这两个婆子般攀扯她父母教养的不好。母亲在世时为子嗣计已然吃够了苦,如何能让她在身后还被人嚼舌。
青筠止住脚步,觉得黛玉外柔内刚,这等事情虽会伤心却未必处理不好。
果然,只见黛玉说道:“你二人当差时吃酒本就当罚,如今又当着我的面儿议论起已逝的主母,何其狂妄。来人,将二人各打二十大板撵出去永不录用。”
这番话说的简单却有风雷之声,当真有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当家气势。
且说到“撵出去永不录用”时,两个婆子已哭喊哀求。挨板子受罚不怕,永不录用等于绝了一辈子前程。她们都是林家老奴,只能为林家服务,可如今林家不用了,等于每月银米没了着落,哪怕饿不死,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可见黛玉是恼的狠了。
许大娘早闻讯赶来,却如青筠一样没有插手,这会儿见了黛玉处置不由得满意点头。一边吩咐诸人散了,一边与青筠叹道:“以往还觉得姑娘身子弱,性子软,谁知竟看差了。到底是夫人教导的好,恍惚竟似看见了夫人当年。”
黛玉并非性子软,而是心性良善,不记仇,不愿以恶意揣测他人。以往她可以做个琴棋书画中的女子,可在必要的时候,她也能担起责任管家理事,且她通文墨,心思又灵敏,料理起事情来只怕不比脂粉堆里的英雄王熙凤差。
“青筠姐姐来了。”黛玉看见了她,脸色神色已平静。
“在外头站了半日不累?进去歇歇。”青筠并不提刚才的事,挽着她的手同入房中。
黛玉却说:“早知家务事繁杂,直至今日自己料理才真的懂得,母亲在世能料理的妥妥当当,我却不如。”
青筠笑道:“你与义母比什么,你还小呢,等你将来嫁了人自然就做的好了。”
黛玉先是一愣,随之脸上飞红,不依不饶的赶上来打她:“我以为你是正经人,哪知你竟来说这些话打趣我,真是和琏二嫂子一样。”
“我说的哪里不对?难不成你将来不嫁人?”青筠故意与她玩闹一阵子,见她微微喘气方才停下告饶:“是我不对,我错了,不该说这些浑话。妹妹大人大量,宽恕我一回。”
黛玉轻哼一声,扭身坐在一边翻看账册,嘴里道:“既如此,就饶了你。”
“我就知道妹妹不是小气的人。”
哪知只这一句平常话,黛玉却怔怔出神,紧接着眼泪忽然滚落。
青筠一惊:“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哭什么?可是我那句话得罪了?”
黛玉摇头,只是哭着不说话。
这时幸而有紫鹃,服侍了几年,紫鹃最是了解黛玉,但凡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没有不懂的。这会儿见她好好儿的突然落泪,略一思忖便知缘故。
“大姑娘别误会,不与大姑娘相干。”紫鹃先安抚了青筠,这才好笑的说黛玉:“姑娘又哭了,瞧把大姑娘吓得。我知道姑娘心里委屈,拿起子小人最是爱嚼舌,姑娘是什么身份的人,为这个生气实在犯不着。况且姊妹们都知姑娘为人,何曾说过姑娘?现下姑娘已回了自家,自己当家做主,又有大姑娘作伴,何等自在,还想以前那些小事做什么,岂不是让老爷和大姑娘担心?”
黛玉停下眼泪,嗔怪的瞪紫鹃一眼,却也止不住笑了。意识到青筠在一旁看着,脸上又是一红,十分窘迫:“让姐姐看笑话了,都是妹妹不懂事,本说再也不哭的,却没忍住。”
青筠此时也明白了,定是贾家那些人乱嚼舌,黛玉心思纤细敏感,每每为此流泪。许是贾家有人拿黛玉性子说嘴,她那话才勾得黛玉触景生情的伤心。算算时间,如今薛家尚未进京,王夫人虽因着贾敏缘故不喜黛玉,却也犯不着如此早的和贾母打擂台,只怕是和薛家通过书信已确定金玉良缘之事,这才先为薛家铺路。
毕竟王夫人是当家主母,若无她的话,下人岂敢议论贾母十分重视疼爱的外孙女儿?
“谁能一辈子不哭呢?只别哭得多了,容易伤身。”青筠有意岔开话题,但凡提及贾家,十回里六七回都得落泪,怪不得后人说黛玉与贾家反冲呢。青筠平日里有心引导,加之如今并非原著中的处境,黛玉整个人开朗不少,小姑娘偶尔诙谐玩笑把青筠笑的肚子疼。
“姐姐放心,我如今都改好些了。”黛玉取出一张礼单子递给她:“正说要丫头给你送去呢,这是金陵张家送来的礼,这上头是专给你的,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自来到林家,张家那边每隔一二月便会打发送些东西来,并不贵重,却很贴心。青筠以往都回自己做的针线,皆是给张家夫妇,再搭些应节之物,却是林家帮着准备的。
“正做好了一条抹额,打算给张夫人送去呢。”青筠算着手头银钱,也有二三十两,除了今日的月钱,其他都是初来时张夫人塞在包袱中的,正好可以采买些别的。
“青筠姐姐别忙,爹爹说张家的礼晚几天再送去。”
“这是为何?”
“姐姐莫不是忘了,现今五月,正开殿试,要不了多久就该张榜了。爹爹说依着张家三公子的功力,只要不出意外必定榜上有名,等邸报下来有了结果,一起送礼去贺喜。”
“正是,我都忘了。”实则区别不大,她到底是姑娘家,送的是份心意,真正要送大礼贺喜的乃是林家。
如今林如海让黛玉管家,这礼单自然由黛玉拟定,所以黛玉才翻看往来礼册,上头有往年别家中举送礼的旧例,参照着预先拟定了再交由林如海过目。
青筠闲来无事,又翻看起一本商铺的进出账目。这商铺的账册虽送了来,实则并不由黛玉管,都是外头管事掌柜们打理。林家铺子多经营绸缎布匹、钗环香粉,进账不错,田庄进益虽不如,却每年都有增添,另会从中支出一笔银子增设祭田、修缮宗祠以及捐给林家家塾。
青筠虽在林家衣食无忧,又有林家父女真心相待,并无不满。只她毕竟不是古人,习惯了自食其力,如今这样一草一纸、一食一饭皆有林家供给,甚至将来都要由林家打算,实在令她心中发慌。与其说是“无功不受禄”,不如说是心理缘故,若没了林家她当如何?若能自己赚钱仿佛就有了底气。
她所面临的困境是,身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没有银钱,没有门路。
如今她虽是林如海义女,却也算秉承书香教导,决不能亲自沾手经商,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反将林家置于险地。她手中无人可用,只能依仗林家,但如何说服林如海同意倒是个难题。
第5章 张鸣中举林海连任
自接手管家,黛玉便时常邀着青筠一起,又有许大娘等人从旁协助,真让青筠学了不少。黛玉从处理了那两个婆子之后,顿觉母亲去世这几年,府内没有主母镇着规矩总归疏漏不少,便有心整顿。
黛玉手里拿着府中下人的花名册,思量了半日与她说道:“咱们家正经主子只三个,下人却有一二百,爹爹那边暂且不说,便是你我院中大小丫头婆子不过十来个,算上各处当差的,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人多是非多,派差上亦有重叠,反而容易生乱,不如裁些人下去。”
“如何裁减?又用什么名目?”青筠问道,要知道大家子一贯只有买人没有卖人,只有家业败落才有此举,若有哪家要打发下人出去,定会寻些好听的名目。更何况,黛玉初管家,年岁又小,更要注意不能落下什么刻薄名声。
黛玉手指卷着发梢说道:“下个月便是祖母生忌,正好以此开恩放一批人出去,也不要身价银子,只将身契发还令他们自去。有那仗着几辈子的体面作威作福懒惰吃酒的,许他们出去荣养,月例银米照领,只不许继续当差。姐姐以为如此可妥当?”
“妹妹想的很周全,不妨再去问问福伯,许义父那边也有躲懒耍滑的,正好趁此机会一并放出去。”青筠这是话中有话,但相信以黛玉聪慧必会明白。
“姐姐的意思是……”黛玉心下一动,立时了然。她到底是官家千金,自小耳濡目染经历过,知道官场上斗争时常殃及内宅,母亲在世时便处理过这类事。那时她亦曾好奇问过那些人有何不妥,母亲顾虑着她尚小,便只说他们手脚不干净。
随后黛玉命人传话给福伯,福伯自是禀报林如海。
“便将之前的那两人添上。”林如海本想找个机会自己处理,却不料女儿先提及了,不免感慨女儿大了。
几年前贾敏去时,内忧外患,他不得以将女儿送往贾家。如今接了回来,必要为女儿将来打算。但凡坐着巡盐御史一职诸事便不能由己,几经思虑,他写了密折上京将扬州近来动向一一奏明,并以年高体病精力难支为由请调回京,眼下只等圣上批复。另则家中没有主母,黛玉上无教导,恐将来大了遭人诟病。他又同时休书一封给京中故交,请其帮着延请两位宫中退出来的教养嬷嬷。
内宅的黛玉得了福伯递来的名单,又与青筠商议了一回,便在次日令许大娘将下人全都召集起来,当即办理。乍一听府上要放人出去,下人们皆惶惶不安磕头表忠心不肯离去,待许大娘肃场,念了要放出去的名册又言明不要赎身银子,且可将各人攒下的体己带走,众人虽仍不大情愿却也不再闹。
青筠是知晓名册的,同样清楚福伯送来的两个人名,只见那两人很是慌乱,却不曾有过出格举动。
其后又念了几人,皆是出去荣养的老嬷嬷。这几人明显想闹,可既然说了是荣养,银米照领又不用做事,这算是主子给的恩典,如何闹去?最好只得各自去了。
许大娘见林黛玉心有成算,恩威并施,手段虽有稚嫩,却已是不错了,不由心下大慰。待众人散去,捧着几本册子说道:“姑娘,这是库房的册子,如今姑娘接手管家,按例是该清点清点库房。”
“正好,我正要找出几匹上等细纱罗做衣裳呢。”黛玉挽起青筠:“姐姐也去瞧瞧,选两匹你喜欢的,你房里的相思手巧的很,让她给你做两套夏衣穿。”
“看库房里的宝贝我倒有兴趣,衣服就免了,刚入夏府里就做了四套。我平日不出门不见客,做多了也白放着,到明年也穿不上了。”青筠倒真不缺衣服。虽说穿来时已身无分文,可到了张家,张夫人让人赶做了两套,来了林家,每季四套,另有成套首饰,如今衣裳已装了两三口大箱子。
“那些人做的哪有咱们自己做的精细。我新得了个图样,绣在衣服上必定好看,姐姐做一套墨竹的,我做件兰草的。”黛玉一贯不穿针线房做的衣裳,都是领了料子由丫鬟们做,她对穿戴也十分讲究,时常自己亲自配色画图,品味雅致不俗,她也乐在其中。
见她如此有兴致,青筠便笑道:“既如此,就劳累你,我只管等着新衣裳穿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库房,林家库房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