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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无法直接宣见那人,只因对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甚至……皇帝经过一晚之后冷静了些,觉得世家哪有什么神乎其技的神医,昨夜之事弄不好也是意外或巧合。即便真有神医,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林如海的义女,早在收养之前林如海便上折子说过,其真实身份也没藏掖。没落的世家之女或许还能有个祖上传承,可一个乡野出生的秀才之女……那林秀才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户,连本书都没读过。
凤仪宫里,皇后正与徒晏对坐,中间的小饭桌上摆了好几样精细粥菜,皇后一再劝着他多吃点儿。徒晏一觉睡到天亮,精神极好,胃口也跟着好了,在皇后的热切的注视下整整了一碗细粥,爽口清淡的小菜也吃了好些。
“可吃好了?”皇后一向关注他的饮食起居,自然知道他以往最多吃半碗,每回几口就打发了是常事,因此见他吃了这么些着实喜欢。
“嗯。”徒晏也觉畅快,大约是睡眠充足的缘故,一向苍白的面色微微透着点血色,整个人都鲜活不少。
“皇上驾到!”
皇后与徒晏连忙起身恭迎。
皇帝大步进来,见徒晏精神不错也是高兴:“皇后免礼,老七快起来。”一面说一面亲自搀起皇后,相携着落座,先是问了徒晏饮食和早起太医诊脉的情况,这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皇后,并令殿中宫人尽皆退下。
皇后接来一看,惊讶不已:“这林姑娘便是户部尚书林大人家认得那个义女?”
徒晏眉头微微一动,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是她。”
“那、皇上如何打算?”皇后请示道。
皇帝看了眼徒晏,说道:“朕不好见一个小姑娘,皇后是国母,不妨找个合适的机会借机见见,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位姑娘家。”
“若皇上不想招摇,倒是得等一等。”皇后指着纸上所写的某处日期:“这姑娘到二月初六才出孝呢。再者说,她是义女,并非林家正经姑娘,宫里突然要宣见她,指不定外头怎么猜测呢。”
“就这么办吧。”皇帝想着正好暗中观察一下,再将林青筠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查一遍。
待皇帝走后,徒晏突然问:“母后,你与父皇可是说着昨晚之事?”
皇后对他倒是没什么隐瞒,将昨夜太医诊断与皇帝所查消息都告诉了他,从皇后口气就能听出,皇后并不认为林青筠有那般大的能耐救了他一命。与此相比,皇后倒是对教堂更有兴趣,还谈起西洋药来,这在以往可从未有过。
徒晏微微皱眉,似是困惑:“不瞒母后,昨夜在教堂昏睡时,迷迷糊糊似看到一个人影在身前,虽不曾看见其具体形容,却看到那人身上泛着金光,依稀似乎有莲花的香气……”接着又自嘲一笑:“儿子还以为是见到仙界的仙子来接儿子呢。”
“快别胡说!我儿的寿数还长着呢。”皇后对此事十分敏感,当即就喝斥,不准他再提起不吉利的话,心里却是微微触动。
徒晏到底是成年皇子,早已分封出府,因此在宫中并未多待。
皇后一个人坐了许久,忽然问身边的纹心:“王爷并未说起那荷包?”
纹心摇头:“王爷不曾提起。娘娘,这事儿瞒着皇上,若皇上发现了……”
“瞒都瞒了,何况也不是大事,只是说出来给那林姑娘添麻烦罢了。姑娘家的贴身物件儿,不管是怎么丢的,只要丢了都是姑娘家的错处。”何况还丢到外男手里去了,偏偏这个外男还是皇后儿子,儿子似乎还有意瞒着,将那荷包给截留了下来。皇后眉心一跳,瞬间脊背坐直:“纹心!王爷真是第一回见那林姑娘?”
纹心被吓了一跳,赶紧回道:“应该是第一回见,之前从未听王府里的人提过,再者说,王爷也没机会见到一位小姑娘啊。”
“本宫瞧着,佑安似乎对那林姑娘上心了。”皇后到底是做母亲的,本该为此高兴,可想到儿子对林青筠上心多半是因时机巧合,感觉就复杂多了。那林青筠今年也不过刚刚十三岁,便是生得再好也有限,况且老七以往从未在女色上留心,若非老七一时发病生命垂危,而林青筠出现后他恰巧好了,只怕老七也不会多给那姑娘一点儿关注。
纹心不懂皇后的百般纠结,笑着说:“若真如此,奴婢该恭喜皇后娘娘才是。王爷真对那林姑娘上心,娘娘只需下旨赐婚,只怕过两年便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小皇孙了。”
皇后听的也笑了,接着又惋惜的摇头:“可惜了,那林姑娘出身太低,便是做侍妾都是抬举,偏她又是林如海的义女。那林如海很受皇上看重,膝下又没儿子,只两个女儿,若王爷瞧中的是那正经的林家姑娘,做正妃倒好。”
“娘娘何必烦恼,又不是选正妃,便是看在林大人面上给个庶妃之位又如何?关键要王爷乐意。再者娘娘说的那位正经林家姑娘,如今还小呢,跟咱们王爷岁月差的太大了些,倒不好。”纹心说的的确是正理,若非徒晏过于执拗,纯亲王府早有正经女主人了。
“罢了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且看看吧。”
转眼到了二月初六,林家早早准备好一切,今天乃是林青筠出孝的日子。林青筠褪去青衫换了红衣,出来后又在黛玉引领下与各家女眷见礼。
原本林家在京中只贾家一门亲戚,林青筠原也不打算请的,到底不是她正经的外祖家,若真请了只怕被贾家认为是上赶着攀附呢,结果惜春说漏了嘴,贾母便让三春过来了。这事儿说来也好笑,按理三春出门该有女性长辈带着,可王熙凤去了顺宁,大太太邢夫人是继室,一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贾母瞧不上,也不想让邢夫人去林家丢脸,二太太王夫人偏生说犯了病不能起身,贾母明知是装的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打发鸳鸯与府里管家夫妇送着姑娘们来走一趟。
另外庄家两位太太带着姑娘们过来了,再有一家,便是张家。
张鸣并未露面,张家来的男客是张家二哥张唯,张家老爷子仍旧在金陵没上京,张家大哥留在金陵照料。张家二哥陪着母亲带着妻子嫂子上京来,全是因着三弟张鸣突然去信,他们不得不上京料理,如今事情已定,只等天气再和缓些,一家子便要回金陵,毕竟除了三弟在这儿做官,他们的根基在金陵。
张唯面对林如海也心虚,可母亲话也有道理,不能因着心虚就躲着一辈子不见人。
“林世叔。”张唯执了后辈礼。
“……坐吧。”尽管有些迁怒,但目前的到底不是原主,何况……林如海脸色虽不好,终究也没下逐客令。
在内院里,林青筠待张家两位嫂嫂倒是十分和气,只是听白鹭说今儿来的人不是张鸣而是张唯,既在情理之中又觉得张鸣行事太缩手缩脚不大气。哪怕来了被骂一顿呢,尽管没脸,可行事在先就该弥补,坦然赔罪认错将此事掀过去,哪有一直躲在家人后面的。
两位张家嫂子也尴尬,偏生三弟不肯过来赔罪,她们也知道,三弟是顾忌着那位小姐。来京城前两人是打算见着三弟就骂一顿的,可真见了人,知道了当时的事情,特别是那位小姐的性子脾气,不由得心疼起三弟来。就如张家夫人暗地里伤心的话:他们张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遇上这样的事。
可不是么,对别人或许是喜事,可对他们张家完全是祸从天降!
林青筠并不知两位张家嫂子心理,见她们神色不太自然,以为是尴尬的缘故,于是招呼之后便命丫鬟们伺候着,她则去和庄家姑娘们见见。一群年轻姑娘们凑在一处别提多热闹,庄家四位姑娘、贾家三春,连上青筠黛玉便是九个人,个个年轻娇嫩、衣着鲜亮,周围又好些俏丽的丫鬟们簇拥着,简直让人看花了眼。
庄家三姑娘庄诗雨十五岁,居长,性子很是恬静,今儿见了这么些姐妹又都是会作诗的本就高兴,又有几个妹妹在旁边撺掇,便笑着说道:“再过几日就是花朝节,又是黛玉妹妹的生辰,我们可要来讨碗寿面吃,黛玉妹妹给不给?”
黛玉忙笑道:“诗雨姐姐哪里的话,妹妹要下帖子请姐妹们才是。今儿就先说好了,我一一下帖子送去,全都要来,不许少一个的。”
林青筠在旁接话道:“放心吧,她们肯定来,她们闹着要作诗呢。都说花朝节是百花生日,不如咱们就起个社,妹妹是寿星便做社主,就叫做百花社主,咱们这第一社,便是百花社。”
“这主意好!那时候也不必限定题目,只要是春天的花皆可为题,各人有各人所长,必定能出不少好诗。春天万物生发,本就寓意极好,林妹妹的生日好,又占了春天里的第一社,可是占尽鳌头了。”探春话说的漂亮,眼中很是羡慕,却也清楚,她在家是坐不得主的,便是想邀上一社也不能。
“第一社让给黛玉姐姐便是,三月里春光好,我做主邀上一社,我做社主!”五姑娘庄诗香性子活泼爽快,和史湘云有些相仿,最是爱闹爱玩。
一群人叽叽咕咕玩闹了大半天,差点儿将一年的社都排定了。
次日起来黛玉还想着此事,正要与青筠商议那天做什么诗,却见林如海脚步匆匆的过来。
“青筠,玉儿,你们两个准备准备,宫里传旨,皇后要见你们。”
第31章
林青筠纵然有满腹疑惑,一时间也顾不得问,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裳,便与黛玉坐车前往皇宫。
直到上车才从林如海口中得知事情缘故,还是与上元节那天的赏灯宴有关,诸人心知肚明那天灯节的真正目的。打个比方,赏灯宴是海选,那么今天就是复选,皇后会亲自逐一见这么姑娘们。至于为什么召见林青筠,不过是顺带而已,别家因生病或各种其他问题未能参加赏灯宴的姑娘们,也都与自家姐妹们一起入了宫,这是宫里给的恩典。
原来自己是陪客。
林青筠稍稍放下心,见黛玉紧张起来,便故意打趣她:“妹妹今年刚十一岁,怕什么,要怕也该是庄家的三姑娘。”
黛玉听了心下一松,又嗔怪的瞪她一眼,自己撑不住也笑了:“姐姐真是爱打趣人!不过姐姐却说错了,诗雨姐姐才不担心,她的亲事一年前便已说定了,说的是礼部郎中杨大人家的三公子,比诗雨姐姐大三岁,如今正在国子监攻读,两家议定,等明年的乡试结束后便成亲。”
林青筠在心里一算,庄诗雨十五,那位杨三公子便是十八。再看门第,庄家根基犹在,只外边儿看着大不如前,庄家老太爷又不在了,庄家虽未分家,可论起来其父只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礼部郎中却是正五品呢。
想着,林青筠便问:“那杨家早早儿的便与庄家订了亲,两家早有来往?三姑娘到底是二房的姑娘,其父官职到底不如杨家,那杨家怎么就瞧中了三姑娘?何况,去年腊月之前庄家都还在滇南呢。”
“我也问过父亲呢。”黛玉是从庄诗香口中无意听到的消息,回来后因着疑惑问了林如海才明白,此时见林青筠问起,自然明白她的疑虑。“他们两个竟是幼时便有婚约。当年庄家还在京城,庄家二老爷与杨郎中还一起在翰林院当值,恰逢诗雨姐姐出生,两人一时酒后戏言提起了这件亲事。当时杨三公子才三岁,是嫡出,很得杨郎中疼爱,但在当时这门亲事却是杨家高攀的。时隔多年,庄家也没想到杨家突然派人去商议两家亲事,何况杨三公子年轻上进,庄家却大不如前,甚至那时还未得进京的旨意,因此可见杨家诚意与家风,诗雨姐姐去了杨家也不会受大委屈。后来庄家进了京,这门亲事更好了。”
“下回见了三姑娘一定得道声恭喜。”古人一般都不分家,既然杨公子行三,庄诗雨嫁过去必定不管家,若在旁人或许心有不平,但庄诗雨性情恬静,若是给她的,她必能做好,不给她的,她也能淡然处之,所以倒不必担心她去了杨家的生活。
何况,杨家如此重诺,规矩必定严谨,杨三公子又是读书人,说不定真能夫妻相合呢。
入宫之后,林如海交代了一些规矩,便由两位嬷嬷陪着她们去了凤仪宫。在凤仪宫的宫门口,正好见有宫女送两位面生的官家小姐出来,彼此颔首示意,青筠两人经通传,被领了进去。
偌大的宫室寂静无声,只听得到她们自己的脚步声,无形中便令人紧张。
“回禀皇后娘娘,林尚书家的两位姑娘到了。”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关于宫中礼仪嬷嬷们教导过,林青筠与黛玉二人行了大礼参拜,礼毕也不敢起身,只等上头的皇后娘娘发话。
“免礼。”皇后一早起见了不少官家小姐,早有些乏了,这会儿正主终于出现,不由得端眼去看。
青筠与黛玉起身,在皇后娘娘的赐座声后,落座于早就准备在一侧的两个雕花圆凳。两人坐姿端正优雅,哪怕并未与皇后对面而坐,仍是微微垂下视线,以示规矩。青筠比黛玉大两岁,高上大半个头,加上身量纤细,气度沉稳,倒似有十四五岁,容貌虽不如黛玉有倾人之姿,却也不俗,恍如竹林寒月,雪中冷梅,那份气质令人赞赏。
皇后心下赞叹:这林青筠果然不凡,怪不得能令林如海认为义女疼爱有加,只可惜在出生。
皇后心中已有计较,与两人的对话并无特别,和之前一样例行公事般问完,给了赏赐,便令宫人送二人出去。
当晚皇帝过来了,帝后两人遣退宫人私下里说话。
皇帝问起林青筠。
皇后笑着称赞:“若非亲眼所见,臣妾定是不信的。那林青筠当真是出自乡野?她到林家才几年,最多不过两年吧,竟比许多大家子千金更有气度。虽未免惹人眼不好多说,但臣妾也问了她几句,对答得体也是难的,怪让人喜欢的。”
“皇后当真这般喜欢她?”皇帝很少听皇后这么夸赞人,一时间便有猜测。
皇后也没藏掖,神色落寞的叹道:“臣妾的心事不说陛下也知道,我只为佑安操心罢了。我瞧着林姑娘倒也好,难得与佑安有缘,便想着将她指给佑安。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微微蹙眉,似想着什么,半晌反问道:“皇后想给个什么名分?”
皇后本有所决定,可看着他刚才那反常的举动,几十年夫妻相处使得皇后临时改了口:“若非她出生实在太低,以那般人品,做侧妃也使得。臣妾还不曾问过佑安,想先讨陛下一个主意。”
“你先问问佑安的意思,反正这么多年了,总得挑个合他心意的。”皇帝并未给明确的意思,又说:“林青筠明面上是林如海义女,实则与养女无异,这事儿朕也得问问林如海的意思。”
“陛下所言有理。”尽管面上含笑,可皇后心下着实吃惊,想不到一个林青筠令皇帝这般重视。到底是因着林如海的关系,还是林青筠当真有什么秘密?
实际上,皇帝的确顾虑到林如海,林如海是功臣,也是个能臣,皇帝是要重用的。再一个,林青筠因着甄家而家破人亡,而甄家早就在皇帝的待宰名单上,到时候林家的惨案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当然,皇帝也考虑到徒晏的性情,若不先得了徒晏同意,赐婚一下,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徒晏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又因当年中毒之事,便对徒晏疼宠有加,哪怕后来宫中又有了年纪小的皇子,仍旧无法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