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路过一个小摊子,见摊主的花灯做的实在精巧,便应景的买了一盏提在手上。巴掌大小的粉色莲花灯,上面还写着一首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青筠着实喜欢这首诗,又应景,一边把玩一边往河边走,河岸两边有舞龙杂耍,放河灯点灯花,更是有趣。
刚上石桥,迎面竟遇到安德森神父,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门徒,手里捧着刊印的圣经选章。看来神父正借由这个热闹的节日向行人宣扬基督教,只是效果应该不是很好,但对于神父而言重要是宣扬教义,并不是结果。
“安德森神父。”林青筠主动上前。
“哦,林小姐。”安德森对身后两个门徒交代两句,两人便往别处去了。神父与林青筠交谈了几句,突然提到:“前两天劳伦斯先生来找我,说是想请林小姐翻译几本书,如今欧洲对东方十分感兴趣,有书商找上了他。劳伦斯先生还为林小姐准备了礼物,林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去取?”
“好。”林青筠早先也曾听安德森提过翻译书籍的事,只是没放在心上,劳伦斯不愧是商人,估计回国打听过这方面的行情,觉得有利可图才来找她。她虽与劳伦斯有来往,但并没有表明身份,即便安德森神父对她的背景也不大了解。
今晚的教堂外面也入乡随俗的挂了许多花灯,教堂内部也有不少人来看新奇,安德森神父取了一只装饰华丽的首饰盒给她。林青筠接过来打开,但见里面是一只造型精致的蝴蝶胸针,满缀细碎的钻石,底下还有条银色细链子,可将胸针串在上面做项链佩戴。另外又有一对红宝石的戒指,宝石颗粒虽不大,但质地很匀净,周边又点缀着一圈小碎钻,作为礼物已经是贵重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何况是劳伦斯,只怕对方猜测了她的家世背景,认为交好能有好处吧。这倒是经商者的常态,能得当地权贵庇护才能更好的做生意,再者劳伦斯此人虽精明,人品倒也没有太大瑕疵,自己托他的时候也不少,便将东西收了,过几天再回个差不多的礼就是了。
“这是书单。”安德森神父递来一张纸,上面列了十本书,都是些传播范围极广的通俗故事。
林青筠将书单收了,瞥见另一个院子里的书馆亮着灯,便有心去选本书看。见教堂里人多,就没让神父陪着,领着两个丫头进去了。
书馆内静悄悄的,似没人,她让丫头们留在外面,也是守门的意思。进去之后直奔最后一排书架,那里有好几本音乐书,别的名字不太熟悉,但巴赫还是知道的。等真的找到巴赫音乐集翻开一看,才发现自己不懂乐理,也没有乐器来演奏,一时心底有些失落。
虽说在现代时身体不好,但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令她怀念。
将书放回书架,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角落里坐着个人,猛地将她吓了一跳。可紧接着她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纯亲王?那次相遇她并没看到对方长相,只是身形很像,再者能在这儿碰的人也有限。只见他静静的坐在角落,背靠着墙,一张苍白的脸在灯光下半隐半露,眼睛紧紧闭着,身子一动不动,竟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
传言中纯亲王身体很弱,总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林青筠没看见随侍的人,进来时门外也没侍卫守着,未免麻烦,她根本不敢靠近,打算赶紧去找神父。
“救我……”没来得及转身,一道低如蚊呐的求助飘入耳中,成功令她脚步顿住。回头望去,对方的眼睛动了动还是没能睁开,却听到了她发出的脚步声。大约他的求生意志很强吧,这种经历她是体会过的,哪怕命运使劲想将她拽入黑暗,她却一直不甘心的想挣脱出来,真的很痛苦。
林青筠咬牙,快步跑开。
徒晏听着脚步离去,嘴角掠过一抹自嘲,心底……到底是有些失望。感觉到身上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连心跳似乎都要停了,他也放弃了再度挣扎。太医说他最多还能活五年,不过是乐观的猜测罢了,谁都知道他随时会死,否则母后那么着急为他选妃做什么。这里是教堂,死在教堂也不错,死后也去看看西洋人的天堂是什么样子。
这时有人靠近,他确实感觉不到,直到嘴里被灌进温热的水。
徒晏本能的伸手一抓,似扯住了什么,想睁眼却睁不开,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原来她没走,胆子真大。
林青筠见他喝了水彻底睡着,终于松了口气。刚刚一时心软,取了颗金莲子碾做粉末,拈了一点撒在水里喂给了徒晏。有过林家父女的例子在前,她清楚这点分量不足以使其身体彻底痊愈,却能救他一命。见他手里扯了自己腰间的荷包,想取回来,偏生他攥的极紧,又听到丫头在外面催促,只得就这么走了。
安德森神父随之赶了过来,承诺为林青筠保密,不泄露她来过的事情。至于徒晏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神父也不清楚。
第29章
夜色虽冷,花灯璀璨,宫中亭台楼阁或精致或巍峨,看在年轻女孩儿们的眼里更是有着难掩的魅力。如今御花园里土都没解冻,娇嫩的温室花朵也受不了外头的寒气,因此园子里实在没什么可看,更何况园子里更冷,所以花灯宴设在梨音阁。梨音阁是宫里的戏园子,场地大,不仅能布置数以千计的花灯,更能设置众女眷歇息之处。
皇后领着后妃诸王妃于正面楼上设座,目光不停的穿梭于下面那些年轻娇嫩的女孩儿之间,想着如论如何也得定下一个人来,若是不合心意,先定侧妃罢了。
“皇后娘娘觉得那位姑娘如何?”吴贵妃指着一个站在大花灯前,身披着大红斗篷的女孩儿笑问。
皇后娘娘早先就看过,那姑娘长得端庄温婉,模样有十四五岁,举止有度,言语带笑,倒是有几分合心。只是皇后心中疑惑,此女先前并未见过,若是庶出倒是可惜了。
吴贵妃见她神色便知满意,这才说道:“那姑娘姓吴,不怕皇后娘娘笑话,那是我家的一位远房小侄女儿,年前他父亲才进京述职,我体谅着小姑娘头一回进京,便接了她进宫玩两日。”
皇后闻言眼中热情就褪了几分。
从吴贵妃话里便听明白了,那姑娘父亲官职定是在四品以下,又是外官,关键是吴贵妃的娘家人。吴贵妃在后宫仅次于皇后,而皇后除了一位嫁出去的大公主,只有纯亲王一个儿子,一个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儿子,吴贵妃却是地位尊贵,家世显赫,又有个皇长子。如今吴贵妃这番举动皇后岂会不解其意,这几年皇子们越发大了,陆续入朝办差,这些有儿子的妃嫔们对她越发殷勤,但她却不是傻子,好好儿的皇后不做,去掺合那些混账事!
“倒是个好姑娘,看着就惹人喜欢。”皇后夸赞了一句,却是再没别的话。
吴贵妃淡淡一笑,也不恼,反正着急的是皇后。
这时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跑来,甚至来不及行礼就噗通跪在地上,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启禀皇后娘娘,王爷、王爷……”
“王爷怎么了?”皇后猛地站起厉声询问。
“王爷在养心殿东暖阁。”
皇后哪里还顾得了别的,疾步就往养心殿赶去。
那些官家小姐们见皇后突然离去,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个个肃目静立不敢再玩乐。吴贵妃深知皇帝对纯亲王的看重,便令其他嫔妃等人留下,自己跟上了皇后。这些妃子们离了头上两位泰山也轻松不少,唤来各自娘家姑娘一一叮嘱些私密话。在四妃之末的是年前新封的贤德妃贾元春,端庄明丽大气沉稳,最是恪守规矩,一举一动毫不越礼,直见其他后妃有了举动,这才对身后的大宫女抱琴吩咐两句。
抱琴直入花灯某处,唤来了五位姑娘,除了贾家三春,又有史湘云和黛玉。五位年轻的小姑娘今儿穿戴的娇艳,一字儿排开直将人看花了眼。
贾元春是今日花灯宴的目的是知道的,只一眼便将年纪尚幼的惜春剔除,其他人若论姿容当属林家表妹,论父官职,仍是林家表妹,可从宫外娘家传来的消息看,林姑父已与他们家疏远了。若依她看,倒是探春合适,况且这个妹妹生性要强又讲究出身,便是只能在王府做个侍妾庶妃也是有益。
想罢,贾元春便令抱琴一一赏了见面礼,单单托了探春的手言语亲近:“三丫头这么大了,当真和母亲说的一样,像朵玫瑰花儿似的。本宫虽在深宫里,但你对母亲的孝心本宫都知道,你的好处本宫必不会忘记。”
探春本就因特殊被看待而激动的心,因着娘娘一番话越发动荡,当即连称不敢。
在养心殿的东暖阁里,皇帝焦灼的来回踱步,皇后不停拭泪,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们都被召了来为昏迷不醒的纯亲王看诊,前来宫中参加宴席的诸皇子王爷大臣们聚在殿外,一声儿不敢出。
几个太医轮流诊视了一遍,又聚在一起讨论几句,派出为首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使:“回禀陛下,经下官们再三确诊,纯亲王并非发病昏迷,而是熟睡。”
所有人一怔,皇后激动下越过皇帝抢先追问:“秦院使,我儿没事?”
皇帝并未责怪皇后,安抚的揽了皇后的肩,问向秦院使:“真是熟睡?老七一向浅眠,怎么会如此大的动静都未醒?”
徒晏自幼中毒以来,再如何精心调养仍是身子每况愈下,首先便是睡眠的问题。身体久病,容易疲惫,却又难以入眠,每每合眼休息时有一多半都是浅眠根本睡不踏实,稍有轻微响动便会惊醒,以至于时常精神不济。长久无法确保睡眠质量的人,谈何身体健康?时日久了自然也影响寿数,这些都是中毒后遗症。
秦院使同样有这等疑惑,所以才由几位同僚一起诊断,此时皇帝问了,也只能回答:“启禀万岁,下官几人猜测、许是先前纯亲王发了病,却不知何缘故因祸得福,不仅不曾危机性命,反而得了神药而陷入安睡。”
“神药?”皇帝尽管每年都要举行祭祀祷祝,却不信鬼神,或者说认为那些传言里的鬼神都是无稽之谈。
“纯亲王体内确实有药物安抚的症状,下官等人愚钝,实难猜出何方能人开出了何等神药,竟有这般奇效。”秦院使话里虽有夸张,也是无奈,他们太医院十几年来都治不好纯亲王的病,却不知哪里来的人一味药就能令纯亲王体内各处弊端顺服,为不惹得盛怒,只能极力抬高那位神秘人。
“皇上……”
“你陪陪佑安,朕派人去查。”皇帝与皇后所思一样,既然有那等神人自然要赶紧找来。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送走皇帝,坐到儿子身边,看着他安静沉睡的模样却是悲从中来。十几年了,只怕这是儿子头一回睡的这般踏实,不论那人是谁,她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平息了心绪,皇后唤过纯亲王贴身服侍的太监,询问事情起因。
原来今晚纯亲王只在宫中待了不足一炷香,托口身体不适先回了王府,半途又要在街市上赏花灯,因人多,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侍卫们吓出一声冷汗,再找到人时是在教堂,神父说王爷睡着了,可侍卫们熟知王爷身体状况,唤了几声不见回应,这才赶紧将人送入宫中。
“教堂……”皇后是知道儿子喜欢去教堂的,只要他乐意,连皇帝都对教堂宽容几分。这时皇后忍不住胡思乱想,常听人说西洋的小药片儿神奇,莫不是吃了西洋药的关系?
皇帝出了殿门,对着太医等人下了封口令,不许提及纯亲王的任何病情。皇帝此举不单单是为纯亲王,更是对那神秘人起了心,若说皇帝富有四海权掌天下还有什么不知足,便是已近知天命的年纪,又亲眼目睹太上皇从意气风发到如今的风烛残年,深感岁月无常,寿命几何。
能得一神医,岂不畅快!
宫中灯宴结束,诸人出宫归家。然而贵人们的视线心神早不在那些娇嫩的女孩子们身上,都卯足了劲儿想探知养心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有甚者猜测纯亲王是不是已不行了。
黛玉初入宫时不大情愿,直至遇到庄家几位姑娘,又有贾家三春,一群自耦姑娘凑在一处猜灯谜儿,作诗玩乐倒也十分有趣。可惜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后宫娘娘们都变了脸色,又因那些□□裸在自己身上打探评估的目光,黛玉便觉烦躁了。
“爹爹,今儿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女儿依稀听到‘纯亲王’。”
林家父女坐了一辆车,乃是林如海刻意安排,也是有些话也顺路与女儿交代。
“纯亲王病了,往后这类事切莫打听,免得惹祸上身。”林如海抚着女儿的头,想到女儿才过了年才十一,却也是到了能相看亲事的年纪了,不免十分不舍。他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也不知要便宜了谁家。叹了口气,林如海又说:“玉儿自来聪慧,这些话爹爹便与你说了。咱们林家嫡支不盛,姑苏那边的族人都是堂族,来往少,也不大亲近。咱们家满打满算,带着青筠也就父女三个,又没个男丁支撑门户,若在以往爹爹不免遗憾,现在看来,倒也是好事。”
黛玉如何不知父亲的苦,之前也没机会说,这会儿忍不住张口道:“爹爹,若爹爹有心,便是续娶女儿也不怨的,爹爹也该有人照料才是。若能侥幸得个弟弟,女儿将来也有倚靠,父亲也不至于膝下荒凉。”
黛玉能说出这番话实在难得,她心底是不情愿的,可又不愿看着父亲伤感,更怕将来林家无后母亲死了也被人戳脊梁骨。
“傻孩子。”林如海疼惜的拍拍她的肩:“为父是再也没有续娶之心的。在扬州时为父倒想过从族里过继个孩子,只是你也知道,当初巡盐御史一职很是敏感,为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为父也看开了。我已是从一品的大员,皇子们又斗得厉害,家中只你们两个姑娘家倒省事,不必理会那些拉拢试探,只管对陛下尽忠,陛下念着我的好处,自然惠及你们两个。”
“爹爹!”
“爹爹是不愿让你们入公侯王府后院儿的,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你们那里应付得来。为父定要择个家风清正,规矩严谨的书香之家……”不等说完黛玉已满脸羞红的打断。
“爹爹怎么与女儿说这些!可是喝醉了!”黛玉扭头拿帕子挡了脸,莫名想起林青筠夸赞庄家的话来,又思及两家的关系……黛玉脸上越发烫手,强令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
“好好好,不说了,都是为父喝了两杯酒就胡说。”林如海见女儿羞恼只觉有趣,恍惚想起贾敏在世时的场景,一时间多有寂寥。
第30章
翌日一早,关于昨夜纯亲王的行程报告事无巨细的都呈列在皇帝的案头。
自宫中的饮食,以及出宫后所有接触的人、物,内容并不长,两三张很快就看完了,终于在纸张的最末出现了一个人。负责调查此事的乃是皇帝专属的暗卫,已经十分有效率的将此人身份信息查探完毕,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就能传人。
“摆架凤仪宫。”
皇帝无法直接宣见那人,只因对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甚至……皇帝经过一晚之后冷静了些,觉得世家哪有什么神乎其技的神医,昨夜之事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