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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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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瞧林森柏的样子也不像啊,你看她那小细胳膊在莫茗梓手里挣啊挣,脑袋在莫茗梓掌下躲啊躲,估计心里已经把天皇老子土地爷都喊了一遍,就差一把推开莫茗梓逃之夭夭了。
  那…她俩,不对,那莫茗梓这到底唱的哪一出?玩倒贴还有瘾是怎么着?
  啥叫“让您看笑话了”?这女人是不是精神或心理有毛病?
  “莫小姐,我没事的,您要也没啥事儿,就先请进去吧,今天您是主角,别耽误了正事。”林森柏泪眼婆娑地低着头,身子一个劲儿往郝君裔这边撤,郝君裔碍着咪宝的脸面,也不好意思见死不救,只得赶紧搀住林森柏,朝莫茗梓笑道:“是啊,莫小姐,林董交给我照顾就可以了,您快进去吧。”
  莫茗梓也不怯,全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般,对林森柏和郝君裔欠了欠身子,“好的,那林董就拜托郝董照顾了,我还得接待几位客人,少陪一下。”说完,她转身离去,只留林森柏和郝君裔站在旋转门前大眼瞪小眼。
  “喂,我说,咪宝知道你跟她的事吗?”郝君裔放开林森柏,明知故问。
  “可我跟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啊!”林森柏在工作上磨价钱抠质量时的耐性好得让人牙痒痒,可面对感情,特别是清誉问题时,她毛躁得像个初涉情场的小女生,按她的话说,这叫宁为战亡鬼,不当冤死魂,只要不受冤枉,你就是骂得再恨,她也只当你在夸她,“莫茗梓对你也这样吧?快告诉我,她不光对我一个这样,她对你、对君袭也这样,她对人人都这样!”
  郝君裔皱起眉头,撇嘴,抬头向天思索好一会儿,这才认真回答:“没有,她对我挺正常的,就是普通的公务关系,至于她对君袭有没有企图,我就不得而知了,你问君袭去。”她撒谎撒了半辈子,难得说句真话,更难得这次说真话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反倒觉得浑身舒爽,而这,恰恰是她以往鬼扯完后的正常感觉。
  听郝君裔这么一说,林森柏愈觉得前途无光了。她本还能用“莫茗梓是淫娃荡妇,包准见一个勾一个”这种借口来麻痹自己,令自己不要将人性想得太过深奥,可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比她更显受形的师烨裳,师烨裳的答案是:“莫明子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和决明子一样吗?”现在再加上个郝君裔…她真想学泼妇骂街惯用的那招,坐在路边拍着大腿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前几天钱隶筠还因为她半夜给我打电话而酸了我足有两分钟呢,今儿个这场面,好在是钱隶筠不在哇,要是她在,我今晚上就直接住宾馆得了,省得听她阴阳怪气的美女来美女去…”林森柏哭丧着个脸,不像是要出席茶话会,反倒像要去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才两分钟?!”郝君裔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双臂抱胸盯着林森柏。
  林森柏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只管去挠自己后脑勺:“干嘛?你还嫌两分钟不够长啊?”
  郝君裔半脸苦笑半脸苦楚地摇头:“她以前酸我至少酸两星期。”
  林森柏一愣,抿起嘴来不说话了。
  108——南——
  丰合发出的请帖中,所谓之茶话会,并不是像新闻联播里播的那样,一大堆领导围坐在铺着白色桌布,中心摆着大花篮,花篮旁边布有几碟茶点的圆桌前,每人面前放一个带耳的白瓷茶杯,大家慈眉善目把茶言欢的茶话会。
  茶话会的地点被安排在中心商贸区的一家五星酒店里,说得确切些,是被安排在酒店大堂边的红酒吧里。
  正常的红酒吧和雪茄吧,为了保持应有气氛,也为了保持摆放在外供参观挑选的货物品质,不会把灯光设计得饱满。除了能让店面内部达到应有的灯光效果,一般采取一桌一灯,或一座一灯的照明方式,窗墙的窗帘一天二十四小时紧闭,除非夜里有客人要求看夜景才会被拉开。
  茶话会邀请的客人不多,总共也就七位,百文两个席位是空缺的,因为文旧颜和霍岂萧同时称病。本就宽松的八人座席少了两个位置,一下显得稀落,这点,并不由于标配座位是宽达一点五米的单人沙发而有所改变。
  林森柏挑的是远离主座席的位置,她害怕莫茗梓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对她做出类似性骚扰的行为。郝君裔坐在林森柏对面,桌面上的酒换了一种又一种,看得出她纯粹来度假喝酒的,对莫茗梓提出的合作意向,她是一点儿兴趣也无。
  金狮的师烨裳和师宇翰都没到场,应帖的是金狮的首席执行和资产结构规划专员——对这些本地豪富来讲,外来投资者想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分一杯羹,不是不行,但绝对不会是通过面谈这种和平的形式达到。
  今天,林森柏亲自来,是因在黄山游玩时欠了莫茗梓一份人情,郝君裔亲自来,则是因实在闲得无聊了。金狮与丰合的合作,不过是为打进黄山市的地产圈做个试探,合作项目小得连师宇翰都不好意思把它摊上台面,而百文在商场上态度一贯嚣张,它有的是钱,只愁怎么把钱合理有效地花出去。融资?不必要。
  是以在座没有一个是真心来谈生意的,气氛当然会相当古怪。
  不过,会间有段时间宾主气氛相当融洽,只可惜融洽得有些不对地方,或者说,没如主人所愿:红酒吧的经理向莫茗梓推荐一款八二年的红酒,在座唯一一个中介商说这款酒不错,可以尝尝,莫茗梓便让侍者拿来两瓶,打开后确实物有所值,一桌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红酒,幸亏莫茗梓在地产业摸爬滚打近十年,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在座诸君揣着的心思,于是顺势将讨论中心由合作意向改为“接受业内同仁对丰合地产B城分公司成立的祝福与期待”,这才免了所有人的尴尬。
  趁地产中介商拉着莫茗梓聊天,金狮两位职员趴着沙发副手互咬耳朵之际,郝君裔低声提醒一下午都只是坐在那儿,魂不守舍,不发一言的林森柏:“林董,你手机在振。”
  林森柏唔一声,左手撑住下巴,右手兴致缺缺地接起手机,“嗯?啥?!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林森柏立马起身朝席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家里有点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扫了各位雅兴实在对不起,改天我做东,请各位一定给林某这个面子。少陪了。”说完,她不等列席同行回应,快步走出酒店,在酒店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
  咪宝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外的简易排椅上,咬着下唇闭着眼。
  她的母亲坐在她身旁低声啜泣,她的哥哥搂着母亲,轻言细语地小心安慰。
  林森柏赶到时,手术进行灯正好熄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林森柏听见医生对咪宝的妈妈说,这次病人之所以能抢救过来,全赖送诊及时,往后的一年是高危期,复发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必须密切观察,慎重对待。
  咪宝的妈妈和哥哥随病人去往ICU,留下愣愣坐在椅子上的咪宝,和慢慢走到咪宝身前的林森柏。林森柏在咪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说什么只是陪她坐着,直到从窗口透进的橙色阳光,跟随时间的流逝,慢慢从正东六十度夹角,变为正东三十度夹角。
  “想哭就哭好了…没人笑话你…”林森柏支支吾吾。
  咪宝突然猛咬住牙关,紧紧抿起双唇,用力闭合双眼,两手合十捂在鼻前食指紧压着眼角泪腺。
  无奈,泪水还是不知从何处翻涌出来,顺着她的指缝蜿蜒至手臂,再从手肘尖端晃荡着掉落浅蓝色的压胶地面。
  林森柏鞠着身子平视咪宝,小心翼翼问:“要不要肩膀借你靠一靠?”
  “嗯…”咪宝回答。
  咪宝的父亲早年患有风湿性心脏病,曾经有过一次轻微缺血性中风,这次入院是因为高血压外加情绪过分激动引起的二次中风。
  众所周知,二次中风是极为危险的,特别对一个六十二岁且患有先天性心脏二尖瓣狭窄同时患有高血压的老人而言。好在他这次颅脑损伤部位并不至于立刻致死,经过颅脑钻孔减压后尚有几年阳寿可图,但随时活在危险中确实称不上什么幸运的事情,特别是对这样一个“固执”的老人家来说。
  提起咪宝父亲的固执,就必定得牵扯出一个已经被众多文坛大手写臭写滥的题材,题材名曰“上山下乡”,于是下面的文字,本可以另起一篇短文,短文名曰《我与历史,不得不说的故事》,说得浅显些或可以起名为《那年代,我与家人二三事》,但由于篇幅有限,群众耐心有限,笔者写作功力有限,什么什么都有限,笔者为自身性命安全着想,只于本文内草草一提,顺便挖一挖如今拥有御姐身御姐心的咪宝同志,那个颇为悲惨的童年——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说:我们花了三百亿,买了三个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也不满意”。自此,由一九六八年毛主席一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人,把知识青年送到农村去,来一个动员。农村的同志也应当欢迎他们去”引起的,为期十年的上山下乡运动宣告结束,知识青年陆续返城。
  咪宝的妈妈,是幸运的第一批返城知青,却也是不幸的第一批下乡青年。一九七二年,下乡四年后,她仍看不见任何能够回城的希望,时年二十五岁的她知道再熬下去只会荒芜了自己,只得答应一个根正苗红,勤劳肯干,看起来模样也不寒碜的青年农家子弟的炽烈追求,结婚生子。
  一九七三年,咪宝的哥哥哇哇坠地,一九七五年,咪宝也看见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咪宝的妈妈在未下乡时,是位年轻的高中语文教师,她为咪宝和咪宝的哥哥取了同名“钱隶筠”,只不过咪宝哥哥的“筠”从“均”音,而咪宝的“筠”从“匀”音,如此,两兄妹的名字,读法合成“均匀”,但写法一样。
  咪宝三岁快半,上身穿着小棉袄,下身穿着开裆裤在农家院里追大鹅时,家里那台老旧的亚美收音机里播了一则她听不懂,哥哥也听不懂的新闻。可他们的妈妈在听完广播后,一下惊叫起来:“我能回城了!天啊!我终于能回城了!”苦等十年,终于。
  知识青年返城的心情是执着,也是复杂的,钱妈妈得到返城名额,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自己终于能脱离艰苦的环境,回到父母身边,享受由于以农养工带来的剪刀差福利;忧的是名额只有一个,不可能举家回迁。钱妈妈问丈夫如何是好,本就因农业户口觉得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男人冷冷丢下一句话“你爱咋办咋办,给俺娘把孙子留下来就行”又回合作社的地里种田去了。
  咪宝的父亲,名叫钱五行,比咪宝的妈妈徐延卿大三岁,是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壮汉子。父亲早逝,母亲病弱令他早早挑起了家里的担子。
  作为穷困一家的顶梁之柱,年少时虽沾了大锅饭的光没有饿肚子,但那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太久,一九六零年的自然灾害使得大锅饭也吃不饱人,为了让卧床的母亲吃上稍微营养的东西,他冒着被通报批评扣工分的危险,在自己的床底下圈养了三只母鸡,靠着从牙缝里抠出一点口粮和一把藏在衣兜里带回的,合作社喂猪的麸皮,他硬是把三只小鸡养成了六岁还能产蛋的老母鸡。
  徐延卿这个人,是钱五行艰难而执着的生命中从来不敢奢望的光芒。她美丽善良,她温柔细心,她贤惠孝顺,她知书达理…更不可忽略的是,她是个拥有城镇户口的人。
  那年头城镇户口与农业户口的差别与现在大不相同,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工厂招工,不要农业户口的大人,学校招生,不要农业户口的孩子,农业户口的人就算到了城里也没饭吃。由于城市优厚的生活条件,农民用他们血汗养活的的城里人,因为重工轻农的政策倾向,硬是比城里人矮了一头。
  综合种种,钱五行在追求徐延卿时,凭借的完全是年轻人冲动至极的情不自禁,他从来没想到在他连续四年日以继夜的关怀照顾下,徐延卿居然会答应嫁给他。
  他的固执得到了回报,美妻,壮儿,娇女,年迈的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病体似乎也在几年中康健许多。
  知青返城虽然是徐延卿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但沉浸在幸福中的钱五行从未在意,他有很多事要忙:他要下河抓些鲫鱼给妻子熬汤下奶,他要上山看他挖好的兽井里有没有新的动物可以给家人加餐,他要讨好合作社里的生活委员,让她多给布料让母亲,妻子和孩子们在冬天里穿得更暖一些…他要与在合作社学校里担任教导员的徐延卿一起努力,努力养活一家子人。
  返城名额下来的时候,他纵有万般不舍,却也知道自己抵不过妻子归城的执着,为了妻子和孩子的未来,他更不能自私地将他们留在农村。可老母亲不会舍得钱家的一脉独苗流落他乡,徐延卿若自己带两个孩子也辛苦,所以当徐延卿问他改怎么办时,他说出了上面那席话。言中之意,不外是“小的归你,大的归我”。
  徐延卿返城后,关系跑尽,人脉用全,也只赶在小钱隶筠六岁入学以前办妥了小钱隶筠的户口,而大钱隶筠和钱五行,只能待在原处,等着她工作所在学校半年一次的长假来临时带着小钱隶筠坐着火车,赶迢迢数百里地,回去探望。
  从一九七八年到小钱隶筠初中毕业的近十二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有两件令小钱隶筠印象特别深刻:一是小学三年级时奶奶过世,妈妈红着眼带着事假条到学校接出了正在上课的她,直接奔往火车站,回到被她背地嫌弃的落后农村,在小山坡上参加了奶奶的下葬礼。小钱隶筠记得盖棺时,奶奶穿着妈妈亲手为她换上的黑黄两色寿衣,面目安详。二是初中二年级时爸爸以四十五岁高龄考进了B城一所普通大学,一时间成为B城各大报纸竞相报道的热门人物。她听见妈妈于放榜当天躲在房间里又哭又笑了一整夜,因为当时考学是带户口的…
  在饿殍满地的三年自然灾害中救活老母亲,钱五行靠的是固执,在青春激扬的年岁里博得美妻下嫁,钱五行靠的是固执,在妻女回城后为自己争取合家团聚的机会,钱五行靠的还是固执。
  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成就,可你让他怎么能不坚持固执?
  109——柯——
  暮楚时,咪宝打电话回会馆申请续假,师烨裳不在,会馆由席之沐做主。席之沐一听她要请假,先是老大不情愿,待明确情况后,立刻准假,并让咪宝先在医院等一会儿,她马上过来。咪宝说她来了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要耽搁工作的好。席之沐答未必。
  果然,不大一会儿席之沐就到了,旁边还跟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医生。席之沐边走边满脸埋怨地朝佝偻着背紧随于她身后一步的女医生训话,那医生也是好脾气,随便她怎么训也依旧满脸笑容,嘴里除了“是是是对对对”,再没有别的应答。
  走到咪宝和林森柏面前,席之沐还不肯放过小医生,伸手一指ICU的方向,“你这个副主任是怎么当的?”这个俯首贴耳的可怜小医生正是李孝培,B城中心医院神经外科下设脑外科室的副主任。
  B城的120急救呼叫中心就设在B城中心医院里。因为医疗设备齐全,急救医生优秀,大多数通过120急救车送往医院的病人,只要条件允许,都会被送到这儿来。咪宝根本不需要告诉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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