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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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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其中一个病重时,也会是这种情况。
  到了地方,林森柏站在病房门外,很有气势地低声吼:“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路人都觉得她这嗓子吼得耳熟,纷纷低下头去用心细想,结果发现,原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一旦断错句竟会变成这么一句打劫专用的黑话,特别在把两个一声“开”分成一个一声一个轻声之后,效果显得尤其的好。而“小兔子”刚从ICU门口遛弯回来,正心情低落地坐在床沿发呆,“大灰狼”突如其来的吼声很吓了她一跳,但这一吓没把她吓恼,反而把她吓笑了,故意慢慢蹭到门边,“小白兔”贴着门板拖着长音问:“谁啊?”门外立刻答:“滚你喵了个蛋!快开门!重死我了!”
  门打开,林森柏不进,就这么端着口大砂锅站在门框前怒瞪咪宝。咪宝哪儿知道她昨天端的还是小煲,今天就换了这么口大锅啊,赶紧哟哟接下,边往里走边瞅着林森柏的麻杆儿小臂心疼道:“你煮那么大一锅干嘛?吃不完浪费,累死你活该。”还挺押韵。
  “今天下午不是开放探视吗?到时你妈你哥都会来,多煮一点,他们要喝的话也方便嘛。”林森柏跟着咪宝进屋,关门,随即一步蹿前,猛地从后搂住了咪宝的腰,隔着咪宝浓密如云的大波浪亲吻咪宝的脖子,耍赖道:“今晚我也睡这里……”
  咪宝被她搂得一个踉跄,好在没穿高跟鞋,稍打个摆子也就稳下了,“不行,端竹明天就高考了,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回去陪她,万一考砸了,你看郝君裔不来找你算账。再说,这边再好也是医院,哪儿哪儿都是病菌,你听话,啊。”
  林森柏平素就拿咪宝那声带着重音,却像哄小孩一样的“啊”字没脾气,时下再想到咪宝有咪宝的伤心事,就更觉得自己应该懂事些,别给咪宝添乱添堵,于是她悻悻放开咪宝,垂头丧气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掏出兜里的橡皮糖来,对着电视屏幕呜吗呜吗地嚼开,“我特别好奇郝君裔给端竹喂了啥,该不会是激素吧?那孩子就像根竹竿儿一样,一窜就窜一米七六去了,胸围看起来比我都大些,”喝茶,“你说我当年养她的时候也没虐待她呀,她怎么就长不起来呢?”
  咪宝弓在茶几边,一勺一勺地分粥,心道世上能跟你比胸围小的成年女性还真没几个,嘴上却说:“小孩子发育就是一两年的事,早些年她太瘦,没脂肪储备当然发育不了,要不是你喂了她好东西,兴许她到这会儿也没长开呢?喏,喝粥。你给端竹留了吗?”把粥碗一推,咪宝看着林森柏一面点头,一面将手掌盖上碗口,五指扣紧,粥碗便被掐了起来,她也不用勺,嘴往碗沿一凑就开始滋溜滋溜地喝,那豪迈不羁的样子很是不辱她的雅号,老伯,要给她个黄土高原的背景和一张羊肚毛巾,她都能去演旷世巨着《放羊的猩猩》。
  两人总在一桌吃饭,几年下来俨然吃出了默契。由于咪宝不大会挑刺,鱼片粥里的鱼肚往往尽数归她。林森柏时常吃着吃着便轻唔一声,也不用说话,咪宝自然会挑出自己碗里肉细刺多的鱼块丢给她,顺便从她那儿接过几块取过刺的鱼肚——还有谁敢说咱们林老伯不是攻?!
  时近两点,林森柏枕在咪宝腿上看电视,突然想起三点是探视时间,徐延卿该来了,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间坐起,整理好牛仔背带裤的背带,故作潇洒地抹了一把额头,“我先走,晚上再来。”
  咪宝捧着茶,歪头看向林森柏,不解道:“公司有事?不是说今天很闲吗?”
  “你妈一会儿就来,我在这算什么事儿呢?”林森柏双手撑膝作势站起,手肘却被咪宝一把拉住,她不由皱着眉头,奇怪地转头问:“干嘛?”咪宝嘿嘿一笑,两臂张开又把她搂回怀中,她身倒心不倒,还有工夫捏着嗓子尖叫:“喂喂喂,你要干嘛?要上就上,不许强奸!”
  “出柜呀。还能干嘛,难道还跟你演床戏给我妈观摩啊?”咪宝把下巴搁在她额头上悄声说。林森柏闻言,一瞬呆若木鸡,呆完立刻摸裤兜掏手机。这回轮到咪宝问了,“干嘛?出柜而已不用报警那么严重吧?”
  “我得先把反恐精英叫回来,不然会被你哥打断腿。还得请几个心脑血管专家过来,预防你妈爆血管。更得找律师交代遗言,一半给你,一半给我爸妈,惨了,他好像去欧洲旅游了,”林森柏抖着手按键盘,弓起腰身,后脑勺抵住咪宝的膝盖,像条泥鳅似的上下左右地扭动,本是要对咪宝说话的,可后面的词句全变成了自言自语,“找师古董的律师吧,可她那律师电话是多少来着……”
  咪宝觉得她可爱死了,右手一伸,捂住她的嘴,“吧唧”就在她鼻子亲了一口,转而底下头来,狐媚地咬着她的耳廓幽幽道:“少装,你胆子比个天都大,我要再不出柜,我怕你会把我妈我哥都软禁起来关笼子里喂。”
  “没有啊,没有啊!我只是想把他们送出国去享受人生而已,”林森柏连连摆手,装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心里却由衷感谢咪宝又给她提供了一条妙计,“他们是你家人嘛,我怎么会对他们不利?”除非是逼到那份上。
  咪宝挑眉,似乎早已猜出她的话外话,“你对你自己家人都不手软,谁的家人对你来说还不是‘别人’?”
  林森柏一手搂着咪宝的腰,一手拍拍咪宝还伏在她耳边的脑袋,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是不是等反恐精英来了再说比较好?我真的怕你哥会……”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猛力推开,咪宝慢慢抬起头来,林森柏没来得及给反恐精英打电话,知道不会是他们,但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病人亲属进错房门,于是情不自禁地冲天花板埋怨:“同志,你就算不会看门牌也应该会敲门吧。”说着,她忽悠坐起,看一眼来人,愣住,这回是真愣了,因为来人不但气势汹汹,而且人多势众——徐延卿,大筠,外加一个陈兴国。
  257 一个巴掌拍不响
  咪宝这个人,并不像林森柏那样,想什么是什么。她有阅历,但还是单纯,有智慧,但不够果断,有主见,但不算勇敢,当然,这并不是在说她胆子小,而是在夸她瞻前顾后,太过瞻前顾后,事业上如此,感情上也如此。说得不客气些,她就不是个能成大器的人,因为她实在缺乏拓进精神,换言之,就是缺乏野心,以至于如果不把她逼到那一步,她就绝不会主动做些什么来改变当前局面,所以今天她要出柜,亦全然不是出于本心的主动,但也不关林森柏是否心狠手辣的事,她其实是被陈兴国那爱打小报告的给逼得不出柜都不行了。她若不主动出柜,徐延卿和大筠就会来逼她出柜,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以便争取到主控权,至少不用连这件事都受陈兴国制约。
  说起来,打小报告对陈兴国来说可是个有年头的爱好了。就像乔丹爱打篮球,老虎爱打高尔夫,泰森爱打人,陈兴国就他妈爱打小报告。在大学里,他那“喇叭喇叭一枝花”的绰号,比他“校草”的名头还要响。学校里的人一凡要做些违反校规的事,或要说校长老师辅导员坏话,就必须远远地躲开他,如若不然,不出三天当事人双方就得堂前对峙。
  据咪宝脑内有限的八卦硬盘记载,他在大学期间造就的孽障,最轻微一次是舍监主任一口气对他所在楼层中,六间寝室共二十四名在宿舍内违规打麻将的大四学生予以记过处分,最严重一次是校方在两个星期内接连开除了七名嫖娼大一学生的学籍。中间那些五花八门的悲剧略过不提,光提那些令咪宝记忆犹新的事:他曾三次引领后勤部老师直闯特定女生寝室搜查大功率电热器,七次检举同寝舍友夜不归宿,九次趁提前交卷的功夫密报监考老师某排某列某生打小抄……陈兴国报告范围之广、报告信息之多、报告程度之深,由此可见几斑。当前,咪宝严重怀疑若非他当年暗恋她,她那些个丢粉笔、画桌子、上课睡觉、早读喝粥之类的丑事一定会被捅到辅导员那儿去。
  他那么爱打小报告,今天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报告呢……星期天夜里十点,咪宝躺在床上如此作想。想着想着就伸出手去,打算搂住林森柏的小板腰跟她商量出柜的事。可是当晚林森柏被撵回家去照顾端竹了,她自作孽,无人可抱,加上不断回忆着童年与父亲之间发生过的喜怒哀乐,伤心之余,失眠不可避免,她干脆跑下楼,在ICU门口坐了一宿,直到天光大亮。第二天,适逢星期一,林森柏在公司忙得团团转,中午陪她吃饭时不停看表,她能够体谅林森柏希望尽快把工作赶完,以便来医院陪她的心情,于是再压下与林森柏商量的冲动,把话头硬留到今天——结果说晚了不是?敌人已然杀上门来,为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当然,如果可以,她决不想搞敌对。可正因为不可以,所以她不得不搞敌对。
  这事情已然摆到了明面上,徐延卿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和林森柏分开。但林森柏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能跟她分开?再说,林森柏没做错什么,从来没有。林森柏在这份爱情里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一切,她又怎么能用整个社会的错误去惩罚林森柏?
  嗯,在医院出柜有好处,至少急救方便,装病也一下就能被诊断出来——原来不光脑残,冷血也是能传染的。
  “陈兴国,我就知道你会打小报告,”咪宝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斜眼睨向陈兴国,“什么时候打的?怎么跟我妈说的?”
  陈兴国是跟在徐延卿身后进来的,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习惯性地关好门,他仍旧站在徐延卿身后,淡着他那张忠厚老实的帅哥脸,叫人看不出心思。林森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陈兴国已经把前天的事情告诉了徐延卿和大筠,下意识地捂住膝盖,却也不怕,只是与咪宝并肩坐在沙发上,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等待对方发难。
  咪宝心知此一行三人来者不善,但他们总那么在门边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干干笑道:“妈,哥,你们坐床还是坐沙发?我觉得坐床舒服些,可要是你们想坐沙发的话,我就跟林森柏上床坐。”她故意把“上床坐”三个字咬得很重,叫人怎么听都像是“上床做”。大筠登时被她气得攥紧拳头直发抖,似乎要一拳了结掉林森柏的生命,反而是最该发作的徐延卿面不改色地缓步走到床沿,坐下,招呼大筠和陈兴国也坐下,待得两人都取了稳当的姿势分别坐好,她这才摒起一脸假意的微笑,开口道:“小筠,吃过午饭了吗?”
  林森柏心中暗道不妙:姜是老的辣,狐是老的奸。徐延卿“不动真经”念得好,一招制衡用下来,咪宝这号没心计的小女人可能得栽。
  帝术里有一招叫“制”,通常是上对下用,长对幼用,尊对卑用。其精髓在于不让人在想说话的时候说话,非等到人家不想说话的时候才询问人家意见。此举可在关键时刻最大程度地削弱对方气势,打断对方思路,不使自己落于被动之地,随后等自己摆好架势,对方毫无准备时再提出倾听的要求,如此即可一举攻破对方心防,令对手的准备积蓄消化在时间当中,进而将局面妥善控制在自己希望的范围之内。
  咪宝不晓得这些,但她多年从事服务业,对情绪的控制颇有心得。她知道徐延卿是打算先抑后扬故意激她失控,所以她必须摆平心态,承上启下,再次将话题引入正规——徐延卿丢了个不论是非的问题过来,她就回一个直指是非的答案过去。“吃过了,林森柏煮了粥,中午送过来的。哦,对了,妈你要不要也喝一点?上回你还说她的粥好喝来着。不过这次不是上次的骨汤粥,是鱼粥,您不大爱吃鱼。”她冲徐延卿乖巧地笑,顺便悄悄戳了戳林森柏裤兜里的手机。林森柏会意,急忙起身要去阳台打电话,可大筠好像不打到她就不罢休,瞪着与咪宝如出一辙的杏仁眼,匪气十足地问了一声:“去哪儿?”
  “嗯?坐累了,活动活动。”林森柏不愿在此时表露敌意,只好赔着笑,装作伸懒腰的样子将身体向上抻了抻,抻完又坐回沙发间,掏出手机发短信。
  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非常尴尬。林森柏和陈兴国各自对着手机忙活。大筠盯着林森柏的头顶生怕她逃跑。徐延卿与咪宝相顾无言。一屋子人对下面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却苦无爆发良机,于是只好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咪宝悠悠喝完一杯茶,神清气爽地再次拿陈兴国开涮,事情才算又有了眉目。
  “陈兴国,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该不会是前天落荒而逃,跑丢胆子了?”
  徐延卿如今完全把陈兴国当自家人看,一听咪宝针对陈兴国便忍不住要站出来为陈兴国主持正义,“小筠,你别那么咄咄逼人,小陈也是为你好才把事情都告诉我的。”
  “他啊,他要是能斗富斗赢,才不会把事儿都告诉你们呢。”咪宝一笑,端端然摆出妈妈桑的架势,将交缠的十指摆上膝盖,细眉一折,冲徐延卿戏谑地讽刺道:“想他前天多伤自尊啊,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连个小女孩都比不过就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自己有车有房有存款打算跟我结婚,还假传圣旨说是您催他跟我结婚的。我一听,怎么可能!您哪儿能看上这么号光会打小报告的男人呢?您就算要逼我结婚也至少得替我挑个全国百大富豪吧?要么市局以上的也行。总之您是不可能眼看着我嫁个小打工仔吃苦受罪的,对吧?”
  在来医院之前,徐延卿强迫自己淡定淡定再淡定,决不能在未来女婿面前丢脸,可她再淡定也架不住咪宝那张损嘴的削,听完咪宝的话,她的头顶呼地冒出一股青烟,更年期症状风云再起,一拍大腿,她失控地指着咪宝大声道:“对对对……对个屁!小陈是金领,赚得不比你少,有车有房有存款,人有孝顺踏实,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哪里配不上你,你要这样侮辱他?!你今年都三十二了,小陈肯娶你你还挑什么?!”徐延卿急于为陈兴国做主,盛怒之下居然忘了自己这样做只会无下限地打压女儿在“女婿”心目中的地位,而如果女儿在“女婿”心中没地位,也就等同于她这个“丈母娘”在“女婿”心中没地位,就算咪宝如了她的心意,与陈兴国成婚,然她今后想要再得一个“半子”的真心孝顺,也只能是在梦里。
  不过这世间的事永远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如果没有徐延卿这号自作贱的女人,就不会有陈兴国那号妄自尊大的男人。
  258 出柜,完成
  林森柏埋头发着短信,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徐延卿的话,不由摇头叹气。倒不是无奈,她只是觉得徐延卿真真连训子都能训出一股卑微琐碎,充斥着柴米油盐味儿的小家子气来:您是上辈子没吃饱还是这辈子被穷疯了?明明一颗光彩夺目的全美钻石都能硬让您给说成滴着泔水的烂白菜。菜都卖不明白还装啥知识分子?听个脑子里灌了封建社会精华的鸡妈妈的妈妈陈词滥调地咿呀叫唤,还不如听我老爹那套慷慨陈词的破口大骂舒坦,至少我老爹能激得我掉眼泪不是?您却只会让人觉得好笑——看来,今年的感动中国奖杯您是没戏了,面对迷途女儿舍身取义还不知为哪般的苦命老娘,您还是明年再来吧。您跟我爹没法儿争,都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妈,我正准备跟您说这事儿呢。”咪宝放荡地在林森柏尻尾上一拍,林森柏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看她,“阿乖,起立。”说着,她自己率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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