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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闻言面色不变,温顺道,“这正午的日头也还热得很,两位阿哥若是贪玩而中了暑,那便得不偿失了,还是早些回阿哥所罢。”
四阿哥面色略有缓和,“谢贵人提醒。”
宝钗颇为善解人意地退了下去。
过了半晌,弘历两人方松了一口气。五阿哥弘昼面带不安地拽了拽自家四哥的衣角,“四哥,恭贵人该不会在皇玛嬷和皇阿玛面前瞎说些什么吧?也不知她听了多少……”
“哼,她还不至于这么蠢。”弘历拧眉,面色不善的伸手狠狠拧了把弘昼的脸蛋,“早就叫你安分些了——以后少去长春宫。”
弘昼反倒笑嘻嘻道,“慧母妃生的美,新有的固伦妹妹也可爱的紧,怎么四哥不去看一眼?”
“她算哪门子的固伦公主?”弘历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还没长成的孩子,皇阿玛偏爱得紧。嫡皇额娘还在畅春园里,皇阿玛反倒把个偏妃生的格格封作‘固伦公主’了。”
——还不知能不能活得成呢,弘历把这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作为皇家的阿哥,他这个年纪不是毫无所觉的——雍正对慧妃和她所生的格格展现的非同一般的宠爱,令弘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心中既庆幸慧妃生的是个格格,他还有争储的优势,却也对这个享有了雍正全部父爱的小格格妒忌不已。
他幼时不受重视,受尽那些跟红顶白眼皮子浅的奴才的白眼。日后被端贵妃抚养,他的人生才迎来了转机。且他自问在大些的兄弟中不论学识亦或行事皆是出彩的,便更加渴望得到雍正的认可来证明自己——也拼命的想要向上,爬到乾清宫中的那把椅子上。
弘昼瞧着自家四哥心不在焉,难得没胡闹不着调,贴心道,“那四哥,我们回去吧。若是回去的晚了,不止嬷嬷,额娘也是要来训的。”
弘历闻言胡乱地点了点头,斜眼道,“你倒是难得知道规矩二字是怎么写的。”
弘昼便摸了摸鼻尖,不满的鼓起了包子脸。
雍正六年六月初,雍正朝第二次大选便拉开了帷幕。
【四十】
“包衣护军参领满达女哈达那拉·熙春,年18——”
“撂牌子,赐花。”
“下一列——”
“这届的秀女哀家瞧着都很不错。”太后笑着对雍正道,“宫里的阿哥满打满算竟只五个,皇帝也要为着子嗣着想。”
“皇额娘说的有理,朕自晓得。奈何子嗣一事原也是急不得的。”雍正半眯着眼,坐在上首着看这群秀女上来一拨下去一拨,再上来另一拨,直瞧得昏昏欲睡。
“那也是皇帝你不曾上心,只哀家冷眼瞧着,想必也是这宫中没几个可心妃嫔的缘故。”太后淡淡道,“皇帝上一届只选了四个,这三年过去了,也只出了个慧妃。这一届,皇帝大可多选几个有眼缘的新人。一来,为宫中添些新气象;这二来,也好堵一堵那些针对慧妃的酸言酸语。”
雍正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一声不吭。太后便语重心长道,“慧妃性子终究柔善不擅争斗,即使有皇帝你护着也是有百密一疏之时。依哀家看来,皇帝的做法对慧妃而言只怕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太后眼见雍正在慧妃一事上是软硬不吃,如今恰逢乌雅氏嫡系一脉的姑娘入宫备选,太后为为其争取先机,也只能是苦口婆心转换柔情攻势了。
“儿子记下了,听闻朕的‘亲表妹’也在参选名单之上?儿子倒要好好瞧一瞧。”雍正想起乌雅氏的一则轶事,面上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暗暗腹谤乌雅氏净出幺蛾子。
雍正故意将‘亲表妹’三字咬的极重,膈应到了自己也恶心了太后。原因无他,今儿备选的这位乌雅家的姑娘细算起来还真不算是雍正的嫡亲表妹。她的生母,那位乌雅夫人并非乌雅家的嫡夫人,而只是个由妾室扶为的继室。
这位乌雅夫人原姓董鄂氏,是个如佟家的李四儿一般的传奇人物。为妾室时便闹得乌雅家全家乌烟瘴气不得安宁,那位原配夫人没几年便被董鄂氏拾掇着被自己的丈夫给逼死了,只留下了个堪堪10岁的女儿。只是好景不长,董鄂氏扶为继室后,这个原配夫人所留下的孤女也不堪折磨病逝了。
此事向来被太后视作丑闻,可那位乌雅大人——也就是太后的亲弟弟——却执意一意孤行,甚至不惜数次忤逆太后的意愿。太后身居后宫少不了家族的支持,自然不想与家族关系僵化,心中再气也只得认了。
后来太后见那董鄂氏也算安分,太后心中再是不喜,顾忌着弟弟,只面上冷淡些便是了。但心里毕竟扎下了这根刺,提起这茬太后便觉心气不顺的很。至于那位原配夫人的娘家,那时乌雅家气盛,又碍于宫中积威已久的德妃,那家也只得忍气吞声了。
太后乍闻雍正话里的弦外之音,面上都变了神色,心下忍了忍方笑道,“皇帝说笑了。”话到此处,恰好那监礼太监正点到乌雅家的这位主儿:
“通政司参议席尔达女乌雅·怡蓉,年15——”
太后与雍正闻言皆停了话头,向下方望去:见是个打扮鲜明艳丽的秀女,身上的湖色花妆旗袍绣满了花卉,极显富贵繁丽;头上梳了一字两把头,各在两边戴了藏蓝色的钿子。
“秀女乌雅氏怡蓉,见过皇上、太后。”乌雅·怡蓉仪态万千地上前一步福礼,微垂着头平视地面。
太后见此暗暗点头,心想礼仪倒是不错。太后有意引雍正显出些重视乌雅氏的行为来,便故意前倾着身子温和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乌雅·怡蓉便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仍然向下,只拿余光偷偷瞥向雍正,神色都娇媚的很。
太后却显然对她这张脸很是满意——若是长得不够漂亮她还要再多费心思。太后便转过脸来温声道,“皇帝,你觉得如何?”
雍正的语气辨不清喜怒,“皇额娘觉得是好,那自然是好的。”
“哀家觉得好的,也要是皇帝你喜欢的才行。”太后意有所指道,“不然岂不是又白费了心思?”语罢又问乌雅·怡蓉道,“在家可习过什么字?读过什么书?”
怡蓉闻言却瞥了一眼一旁沉默的雍正,思付一番娇俏道,“臣女虽不曾拜过什么名家大师,却也是通读过《女则》、《女戒》,写得几个字的。若论诗书,臣女倒是读过慧妃娘娘的诗作,心中很是仰慕其才华。”
太后喜欢贤惠安分的妃嫔,至于慧妃的诗作,却是怡蓉想要搏雍正好感获取关注的手段了。
雍正闻言果然抬眼略看了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赞道,“你倒是实诚。”——他素来听惯恭维,自然瞧得出眼前人的小心思——好个乌雅家精心调·教出的姑娘,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惜却是个心段不足看不清形势的。
雍正心下想着,一面示意那监礼太监留下记名。
那太监会意扬声道,“留牌子,赐香囊”
“臣女谢过皇上恩典。”乌雅·怡蓉再次蹲身福礼,掩住了唇角扬起的势在必得的张扬笑容。
*
长春宫
雍正到的时候黛玉恰在内室午睡,雪雁倚在榻边强撑着精神为其打扇。奶娘抱着和嘉在外室边逛圈走着边轻声哄着她,一转眼便瞧见明黄色的身影在外门一晃而入。那奶娘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慌慌忙忙的便要福礼请安。
“奴婢——”
“哎,起来。”雍正怕吵醒正在内间午睡的黛玉,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那奶娘起来,神色温和的去看她怀里的小和嘉。
小和嘉原本在奶娘晃晃悠悠的臂弯里玩得高兴,见奶娘停了下来,顿时不满的‘咿咿呀呀’叫着,在空中向雍正挥舞起胖乎乎的小拳头来。
雍正瞧得有趣,相当恶劣地伸出手把她的小拳头用力的摁了下去。细按月份算来,小和嘉堪堪一岁多,还差四个月满周岁整。此时她鼓着白嫩嫩的腮帮子,仿佛一掐便能掐出水来,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好奇地盯着雍正。
瞧她的反应着实可爱,雍正顿时得寸进尺,慈爱的握上她的小胖拳头,摁着手背上鼓起的酒窝玩便不肯放手了。这下可惹恼了小和嘉,她蹬蹬腿,把胖拳头从雍正的掌心抽出来对准眼前人的大脸便要打下去。
奶娘惊呼一声,刚要动作请罪。雍正反应更快,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拳头。
小和嘉顿时怒气冲冲的‘啊啊啊’叫了起来,她扒着奶娘的肩膀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哪想到刚支起一半身子,就被眼前这个可恶的人轻描淡写的用一根手指头摁住脑门给摁了回去。小和嘉‘啪唧’一声便跌回了奶娘的怀里。
小和嘉:……小和嘉憋红了脸,怒嚎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哇哇——”
奶娘慌忙又晃悠着哄她,“公主不哭,不哭……”一旁的雍正手足无措,笨拙的戳着她的脸蛋,心里则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房内被哭声惊醒的黛玉匆匆赶出来后见到眼前的场景哪还有不明白的?她瞋怪的看了眼雍正,便从奶娘怀里接过和嘉哄了起来,一面挖苦道,“皇上怎么又惹和嘉了?偏要和个小孩子闹。”
雍正闻言讪讪道,“这也太能哭了些……”
说来也怪,普一到了黛玉的怀抱里,小和嘉立刻便停了哭声,乖巧的不得了。黛玉见了,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和嘉便开心的裂开了嘴乐。
雍正见此酸溜溜道,“女儿果真都是疼母亲的,小和嘉可不曾像这般冲朕这个阿玛撒娇过。”
黛玉又抱着和嘉哄了一阵,便命奶娘抱了下去,随后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雪雁为她整理,一面笑道,“你这个阿玛但凡正经些不再去逗弄她,自与你亲近的。”
雍正只得尴尬的笑笑,又殷勤的上前来接过雪雁手里的活计,替黛玉拢着发鬓。雪雁见此便知情识趣的福礼退了下去。
黛玉看着镜中雍正模糊的面容抿起唇角,故意吃味道,“皇上不是刚看了那些个美人么?怎么不去想她们,倒来臣妾的长春宫了。”
雍正闻言却不急着答言,细心挑了个宝蓝色的宫花戴在黛玉头上,方慢悠悠道,“自然是这里有朕最上心的美人——”雍正打趣道,“朕若自比相如,那自然唯卿担得上文君,与朕共谱一曲《凤求凰》。”
黛玉便扭过身笑着去捶他,只道,“好不害臊!又拿这些句子消遣我!”
闹了一阵子,雍正搂着黛玉倚在长榻上看她读《世说新语》,漫不经心道,“这届秀女选出来的皆已入宫学着规矩,朕待会儿命人把名单给你送来,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吧,若有什么不懂的,倒可请教敬妃裕妃。”
黛玉闻言顿时没了看书的心思,如今位分最高者当属端贵妃无疑,且在宫中向来声望极好,可这新晋秀女一事雍正竟连沾也不肯让她沾……
正想着,却听雍正又问道,“朕听说老五总是跑你这玩?好几次都是被老四抓了回去?”
“五阿哥还是小孩心态呢,倒是四阿哥,小小年纪却沉稳的很,一身的气质凭谁见了都要赞上一句。”黛玉笑道。
想着弘历,雍正意味不明的赞同道,“老四却是个颇用心的。”——只是用心太多了。
*
七月初,新晋秀女学完宫规皆搬入了各宫。尽管太后劝着雍正多留些新人,此次也只选了三个:满镶蓝旗的乌雅·怡蓉,封为‘常在’,居‘延禧宫’;汉镶蓝旗管领刘满女刘玉莹,年‘18’,封为‘答应’,居‘景阳宫’;汉正蓝旗知州马应芎女马筠,年‘16’封为‘答应’,居‘永寿宫’。
八月初,雍正首翻新人的牌子便是乌雅常在。
【四十一】
皇后圈在畅春园,太后便复了妃嫔往慈宁宫请安的规矩,而在抱养了七阿哥后更是频频插手宫务。如今弘时是没得指望了,七阿哥尚为幼龄,未来资质如何还不可预知,而乌雅常在方刚刚入宫,人脉、势力、恩宠更甚皇子皆需细细谋算。
时间是对目前的太后而言最为紧迫的东西,她必须要强撑着气势,在慧妃诞下最合帝王心意的皇子前为家族开拓出有着最大利益的一条道路。故而,身居高位资历久远积威厚重,膝下又有一位将要成年敏而好学的阿哥的端贵妃,便成了太后心中颇为忌惮的对象。
更何况这位四阿哥也非纯善之辈,在雍正硕果仅存的三个大些的阿哥中,不声不响的挣得了好风评,强压了已然大婚开府的三阿哥一头。且太后平日冷眼瞧着,端贵妃竟与裕妃走得最近,连五阿哥也颇听四阿哥的话。虽然有两个阿哥皆是年龄相近投缘的缘故,但在太后眼里,俨然便是妃子间的党派盟约的苗头。
宫里就五个阿哥,大的三个里的两个若真是联合起来,极有可能威胁太后的计划,太后久居高位掌控全局惯了,自然不会容忍这般情形出现。且裕妃早年出言针对过皇后,又曾在年氏一事上为贵妃开脱,这些事太后原本已淡淡忘却了,现在一朝回想,裕妃的举动便处处意味不明了。
思及此,太后便频频发难,端贵妃再度因病放手宫务,撤了三个月的绿头牌;裕妃也借故礼佛之名避嫌。慧妃太后是针对不得的,为欲盖弥彰太后又强行拉上了敬妃,还命恭贵人和刚入宫没多久的乌雅常在协理敬妃学习宫务。
这便是明晃晃的栽培和着手建立人脉了,敬妃是太后为堵住各宫的嘴立的牌坊,真正的意思自然是恭贵人与乌雅常在两人。
想着再过两个月便是和嘉的周岁宴,尽管雍正明白太后绝不会蠢到这么快的在满月宴上动手,对恭贵人及乌雅常在两人也必定是再三敲打。但想想近来借着得宠和太后青睐便很快张扬膨胀起来的乌雅常在,雍正回头就在协理宫务的名单上添了和贵人及马佳贵人,算是对太后作为的回敬。
*
景阳宫
四阿哥心不在焉的做着功课,每写上一段话便偷偷偏过头去瞧自家额娘。
“弘历,”正做着绣活的端贵妃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温和道,“你今儿学的不认真,是有什么话要和额娘说?”
四阿哥拧着眉道,“额娘明明没有病却偏偏‘养’在宫里,连宫权都不得不放手,是否是因为太后为难?”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闲话的?额娘只是近来太过忙碌不舒服才歇着罢了,难道额娘抽空来陪着你,你反要不领额娘的情吗?”端贵妃避重就轻地说着,又训斥道,“还有你怎么一口一个‘太后’的?对你皇玛嬷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嬷嬷们教你的礼仪都是白教了不成。”
四阿哥却偏拗着性子,冷笑道,“除了从前的三哥和现在的七弟,宫里还有哪个阿哥格格能在我这位‘皇玛嬷’眼里放一放?只怕便是那位封为‘固伦公主’的五妹妹,她也是恨不得瞧不见的。”
端贵妃一时语塞,又听弘历低声问她,“失却手中应有的权柄,处在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位子上。额娘也是八旗贵女的出身,难道便不想争上一争?宫里讲究‘母以子贵’,如今的形势,不正是儿子的好时机?”
听懂了弘历言语下迫切的野心,端贵妃登时便是一个激灵,厉声呵斥,“住嘴!皇上如今正当壮年,你怎么敢有这样大不敬的念头!
见端贵妃难得失态的模样,弘历一时竟怔住了,喃喃道,“额娘——。”
端贵妃稳了稳心神,不再去看他,语气冷凝,“阿哥读书昏了头,吉祥,还不快去抚阿哥到殿内歇着。”
弘历闻言涨红了脸,“额娘!我也是皇阿玛的儿子!难道额娘也觉得儿子是和儿子那出身低贱的生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