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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去,比我上次离开要好多了,竟然没吐,但还是头晕得厉害。五哥说时间还早,先送我回家看看。我也有些惦记自己家那套小破房,也不知道成顺那老小子给造成什么样了。
回到家进了院一看,我养的几只鹅没了!一定是被成顺吃了或卖了!我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想找到他问问,却发现房门已锁。还好他没换锁,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一看,屋里冷冷清清的,跟我走时差不多,炕上和柜子上都落了一层灰,显然好久都没人住了!
成顺没住这?我掏出手机给他打过去,发现对方关机。于是,我发了条短信给他,让他收到后给我回电话。
五哥拍拍我的肩,劝我别太生气。可我真的很心疼我那几只大白鹅,一想到它们被成顺炖着吃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番,毕竟我们今晚还要住在这。晚饭也来不及弄什么,随便吃了点,我们便趁着天还亮,去往河边。
那条河离我家不远,就几分钟的路。
我和五哥往河边走时,正好路过一棵大榆树。我指着那棵光秃秃的大榆树,告诉五哥,当年我爹他们就是把小黄皮子的尸体埋在了这树下面。据说,自从那事以后,这大榆树就开始掉叶子,后来就变得光秃秃的,再也没长过树叶,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它倒下,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死是活。
五哥驻足看了那树一会儿,问我:“晚上能看见这树有什么不同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妈让我离这棵树远一点,天黑也不让我出来,但是有一次上完晚自习,我和同学沿着河边的堤坝走回来,路过这棵树时,确实看见了不同之处——
“树干上有六个鸡蛋一样大的黑团子。”
第29章 河中替死鬼
五哥问我那大榆树除了不长叶子,是否还有奇特之处。我告诉他,晚上会在树干上看到六个鸡蛋大小的黑团子。当然,普通人是看不见那黑团子的,得是有阴阳眼的才能看见。
五哥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后,什么也没说,让我继续带路,领他去河边。
我们来到桥头,五哥打了个电话,得知找他的人就在下游处河堤上等他,我们便沿着河提往下游走去。
得知淹死人的地方就在下游处,我不由地暗自叹息。那里已经不是第一次淹死过人了,几乎年年都有,最长的一次也才隔了三年。提到这条河,邻家的奶奶就一个评价——太馋了!因为这条河吞了太多人的性命,而且大多是会水的大小伙子。
河边曾经有个看守所,所里的一些小当兵的,天热时也会来这里洗澡,我记忆中就有两个曾经在这里溺水而亡。那时我还小,见一群人在河边围观着什么,便也凑过去看,结果发现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苍白赤-裸地躺在那里,他双目紧闭,嘴唇青紫,大人们说他已经死了。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当时小不知道害怕,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不胜惶恐。
我和五哥走了几十米,看见不远处的一辆车上走下一名男子。他见我们走近了,问道:“请问是魏先生吗?”
五哥走过去,跟他握手交谈了一番,然后将我介绍给他,那人又客气地跟我握了手。
他是某领导的秘书,我们称他为邓哥。他将事情的大概给我们讲了一下。
八月份,天正热,大人也好孩子也好都爱下水玩儿。领导的儿子和外甥都是高三的毕业生,高考一过就是两个多月的长假,便可劲儿地玩耍。我们来的头一天,两个孩子就是在这里洗澡的。两个孩子水性都不错,每年夏天都来这玩儿,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却出了事。
他们俩跟平时一样比赛扎猛子,看谁在水底待的时间长、游的距离远。可是等领导的儿子上岸好久了都不见表弟上来,就有些急了,可他几次扎进水里都不见表弟的身影,这下他知道大事不好了,一边大声求救,一边给消防和家里打电话。
可是,昨天他们一直折腾到半夜,也没找到那孩子的下落。最后,我们市里一个在这里出公差的警-察听说这事后,赶过来和那领导推荐了五哥,并提了上次我们帮着找尸体的事,他们这才联系了五哥。
“能找到吗?”邓哥抽了口烟,问我们。
五哥说:“我们尽量吧。不过……活着的希望不大了。”
邓哥点了点头,哀叹道:“可惜了,都考上名牌大学了,就这么没了……”
年轻的生命突然逝去,总会让人惋惜不已。
我望着眼前的山和水,美景如画,却没有让人观赏的心情。
五哥说,按照老办法,天黑以后先招魂看看,招不到再另想办法。我们便坐在河堤边上,默默地等着天色黑下来。
等待中,邓哥说自己昨夜一宿没睡先回车上休息,他一走,五哥便轻声与我交谈起来。
他说,这段河道一看就是多事的地方。这条河因为在城西,被老百姓称为西大河,而河的西边还有山,被统称为西山。河的上游,那几座山都离河边挺远的,中间住了好多户人家,唯有下游这一段,山水相依,中间除了一条羊肠小路,连条像样的能走机动车的大路都没有。这种山水相依的结果就是,河面的光照时间短,因为太阳一偏西就会被山尖挡住。在其余的河面还是金光灿灿、反射着阳光时,这一片已经被山的阴影遮住了。
所以,这一段河道,阴气重。
五哥蹙着眉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后,神色凝重地说:“这河里怕是有替死鬼。”
莫名的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看见的那个死去的男人,顿时身体一僵,背后有些发凉。
水里的替死鬼也是一种水鬼,因某种原因无法离去,然后抓了别人来顶替自己,借此得以逃出生天,所以被老百姓叫做替死鬼。受害者被抓了魂魄,变成替死鬼后再去抓别人的魂魄……如此重复下去,就会导致无辜而死的人越来越多……
五哥说,先帮忙找到那落水的孩子,至于河中替死鬼的事,过后得想个办法除了,不然留下来也是个祸患。
我用力点了点头。那替死鬼必须除了,不然来这洗澡的人岂不是都有危险?
夜色-降临后,河边洗澡的人渐渐少了。等到我们这一带除了我们几个完全没人了以后,我和五哥便正式开工。
经过上一次寻尸的事情,我当真准备了一个斜挎包,将五哥提前画好的纸符和画符用的各种工具等统统装了进去,然后把包背在身上。
这次虽然没有准备招魂符,但是我带了工具来,所以五哥当场现画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用的不是墨,而是丹朱,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画红色的符。
丹朱是用朱砂所制,而朱砂本身就可以镇邪。我猜想,他用丹朱来画符,可能要比用墨效用更好。
画好符后,他见邓哥在一旁看着,便说:“邓哥,这种事还是别看了吧,不然你肯定得难受几天。”
邓哥的眼神透露了他对我们所做之事有着浓厚的兴趣,但是听五哥这么一说,还是点点头,回到车上了。
我们俩来到河边,借着月色,五哥开始招魂。
那孩子叫张春明,当五哥喊道“张春明,速来”时,一阵冷风从河面上吹来,带着股湿气,吹在人身上遍体阴寒。
四周静悄悄的,我四下看了看,附近并无鬼魂靠近。我回头看向五哥,想告诉他没招来,但是却发现他手中的符正散发着微微的亮光。我不由一愣,符有反应,说明是信息传到了,那他为什么不来?
正在我们静静等待着时,河面上起了一团雾,那团雾从河心处向我们缓缓移了过来。
我见那雾诡异,下意识地往五哥身边凑了凑。
待那雾离得近了,我发现其中隐隐约约地藏着个人影。
这时,五哥开了口:“张春明,是你吗?”
听五哥这么问,我不禁紧紧地盯着那团雾。雾里显现出一个人形黑影,见五哥问他,他便点了点头。
五哥说:“张春明,我问你,你的尸首在哪?”
那人影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朝河的下游指了过去。
可是,从这里往下走都是下游,这范围也太大了!
五哥也微微皱起了眉,显然因为这鬼不肯说话,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五哥,问距离,对了让他点头。”我小声提醒道。
五哥回过头赞赏地看了我一眼,我又补充了一句,“从十米开始问。”
我总觉得他的尸身不应该跑出太远,因为下游不远处有一座被冲垮的拦河坝,再往下是一座新的蓄水用的拦河坝,再再往下是一个人工湖,尸体若是真漂到那么远,一定会被河边及湖边大批洗澡的人发现的。
五哥问那雾里的黑影:“你的尸首在十米以内吗?”
那黑影一动不动。
“二十米以内?”
黑影还是不动。
“三十米?”
想不到这一次黑影点头了。终于有下落了!我和五哥不由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下头。
得知了尸体下落这工作也就算完成了,但是五哥还是追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死的?”
那黑影一动不动,我们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见他不回答,五哥就想放他走,谁知,那黑影突然身形一动,开始往下沉去!
“水里有东西!”五哥说了一声,便往前跑了几步,试图看清水里是什么东西在拉那魂魄下沉。
我也跑到近前将手电打开照了过去。被照亮的河水处,河面上是一团雾,河面下却是一大团阴影。
张春明的鬼魂很快便被拉进水里,消失不见了。没过多久,那团雾也跟着散了。
“五哥,那水里的东西会是什么?”我隐隐地有了个答案。
“大概就是那抓替身的替死鬼。”
“那……它这是要抓这孩子来代替它吗?”
五哥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叹口气说:“刚才那团雾可能就是用来困住他的,若不是我的符力度大,可能都没法招他出来问话。”
我还想再说什么,五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回去谈。先把这事处理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回到堤岸上。五哥告诉邓哥,明天派人在据此二十米以外三十米以内的范围寻找。那邓哥点点头,说了声“明天见”便急忙回去复命了。
借着车尾的灯光,我才注意到那车的号牌,单见那号牌就知道邓哥的领导职位不小。
我和五哥往回走时,我问他,要怎么除掉那替死鬼。
五哥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后,才说:“再说吧。”
我终是憋不住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五哥,那张春明的魂魄既然跑不掉了,是不是表示他会变成抓人的替死鬼?”
也就是说,等我们去除害时,可能被除的就是这个无辜而死之人的魂魄了。
“嗯。”
五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河道真的很美,傍晚太阳落山时,若是有火烧云,当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美景不胜收。只可惜,淹死了好多人……
第30章 愿它们往生
往回走时,再次路过那棵大榆树。五哥开眼的时效还没有过,他趁此机会走近那棵树仔细看了看。
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在树干底部靠近树根的部位上,有六个黑影一样的团子。
“果然怨气没消啊!”五哥叹息一声,说。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猜到了,那六个团子是当年被烫死的六个小黄皮子的怨气所化。
“其实想想,我爹当年真的挺狠的,无缘无故的就把它们弄死了。不怪它们的妈要报复,哪个当妈的受得了啊!”
五哥叹了口气,说:“咱们人类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个人即使罪恶滔天也不累及妻儿,但是它们不这么想,即使得了道,也还是动物的本性。欠了它们的就要还它们,它们欠了你的也会还你,这就是它们的处世之道。”
确实是这样,就跟最简单的加减法似的。我家欠黄家的就得还,胡长河欠我家的也得还。感觉它们的原则就是不欠别人的,也不许别人欠自己的。
“你的这几个冤亲债主,也得想法解决了。”五哥接着说,“它们的怨气不散,将来有一天怕是会连同这棵树一起成了气候。”
树会磨人的故事我也听过。说的是,有一个人在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死后怨气融进了那棵树里。若是有人独自经过,就会引出那人的悲伤和消极,让那人也在这棵树上上吊。等那棵树积攒的怨气越来越多时,那棵树就能成气候,据说都可以将根系拔出来跑到别处……
看着眼前的这棵光秃秃的大榆树,我真的怕它哪天成了精,祸害路过的行人。那样的话,我们家欠下的孽债就更多了。
幸好,五哥说他会想办法解决。
“五哥,遇到你真好!”我由衷地感叹道。
我竟然能在最倒霉的时候遇见他,这可能是老天对我的唯一一次眷顾了。自从遇到他,我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日子过得也好,而且还不寂寞。
他揉了下我的头发,笑着说:“傻小子,不用这么感动,我就是干这行的,做这些事情是我应该的。”
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很感激他。不过,男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在行动上回报他就好。
***
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去了河边,邓哥已经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那几个人潜进水里,在我们所说的范围内寻找着张春明的尸体。
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也没找到。邓哥有些着急,问我们会不会弄错了。
我看了五哥一眼,低声问他,昨晚那个黑影会不会不是张春明的鬼魂,而是那替死鬼假扮的。
五哥说,根据纸符的反应来看,是张春明错不了,而我们找他的尸体也是为他好,他不会撒谎的。
我想起上一次帮警-察寻尸的事来。那一次尸体是在河底被水流冲走了,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找不到呢?
我顺着河道往下看,待看见那断了的拦河坝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被那里的石块遮挡住了,不容易被发现?
我将想法和五哥说了,他也点头说有可能,毕竟那里正好在搜索范围之内。我们一行人便往那里走去,试图从上面和水下一齐找找看。
这座拦河坝建造的时间比较久远,后来发大水时被冲垮了,从我懂事起,它就是断成几截的样子。两头连着岸边的还完好无损,中间的部分被冲成了几段,像石砬子一样卧在水里。
这河坝由于拦不住水了顶部就露在外面,像座断桥一样,我们走在上面,来到断裂处四下望去,可惜只能看到近处,远一点的就看不清了。
负责打捞的几个人,慢慢地摸进水里,小心翼翼地在硕大的碎石块之间寻找着。河水流经那些碎石时,虽然不深却尤为湍急,一不小心就能被冲倒,他们几个分成两人一组,牵着手才得以站稳。
眼看时间又过去了不少,我们都有些着急。就在邓哥说出“先休息一下,过会儿再说”时,一个人大喊一声:“你们快来看!”
那人指着远处的一块硕大的水泥石块,又补充了一句:“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几个负责打捞的人立刻往他所说的地方走去,“好像是脚……”其中一个人待看清后惊呼一声,几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往邓哥这里看来。
邓哥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捞啊!”
那几个人回过神,其中两个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里。不一会儿,那两人出来后,说:“是人,但是卡在石头底下了,咱们几个轮着下去!”
于是那几个人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