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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那边清冽而好听的磁性声音骤然一起,这才是让那五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是拿那衣角袖子胡乱抹了,“嘿嘿,嘿嘿,失礼失礼了!”
未了,晃着那手中奇奇怪怪的小羽扇,踢踏着‘轻盈’的步子就是踮了过来,“在下丁五味,丁是五丁包子的丁,五味是五丁包子的五味,敢问姑娘芳名儿~?”
“白,白珊珊……”
珊珊腆巴着答了,可这心里跟着却是咕哝了一句:
纵使你这‘赛孔明’的羽扇晃到了天上去,那也是不如天佑那般晃着潇洒……
如此这般……这女儿家的心思,早就不知是偏到了哪边儿去了……
……
不待那‘丁大仙’使得这满屋内震天动地的喷嚏声平息下去,不多时,门口便来了护卫来报:白将军到了……
众人一并排着相对见了礼,这才依序坐了下来……
那白大将军一张便是矛头直指天佑,招呼都不打,一大堆儿问号便是直接砸了过来!
“楚公子你是哪里人?年方几何?祖籍何方?家中人丁?谋何生计?双亲健在?师承何方?可有……”
白大将军也赶紧是掐了喉咙,好险好险,差点儿就暴露……
天佑当场就被砸懵了……
“哈?!”
‘阿嚏——!’
不光是天佑赵羽,连那珊珊也是半懵着的,——老爹,您这是要改行户部查户口嘞?!
“哎哎!大将军呐,至于‘师承何方’这一条小的我是可以回答您滴~!”,却是那‘闲着的’丁五味抢白着开了腔儿,还做出一副‘满意自豪而骄傲’的模样狠狠拍了拍旁边明显是比他整整一头的天佑,“我徒弟呦~!”
白老爹有些错愕,没错,是错愕,错愕的怀疑……
“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天佑哥他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看吧看吧,不约而同异口同声两道反对的厉呵,好吧,连赵羽那连天的大喷嚏也是‘不药而愈’了……
天佑表示很无辜,很无辜的无语了……
……
“敢问楚公子是何方人士?”,白老爹不死心的继续!
“长安!”
这回,则是自家那宝贝闺女抢了白,看一脸不满的眼神,那怎么看都是在嫌弃自家老爹的啰嗦招人烦,——老爹!你查户口哩啊?!
“长安?”
白老爹愣了……
长安……长安……长安……
是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长安,长安呐……
年过半百的白老爹登时便是红了眼眶……
长安,长安,长安耶……
……
风紧,扯呼……
“嘛~!反正呐,从今以后,这里,就叫长安嘞~!”
斜前方那位白衣少年踮着步子冲着眼前那座小小的小城望了去,那激动的眼神,多少是有点儿兴奋到了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架势……
“长……安?”,倒是旁边那同样一身戎装之人有所思的半埋了头,“唔……好像是不错……”
“白大将军呐~!乃呢?怎么样?”
“啊?!”,白武不由有些愣神,“什么?”
那白衣少年浅笑着盈盈一回头,剑眉星目,异常好看……
“那就决定喽咯~!就叫……长安!”
柔柔的和风轻起,撩拨着前方那人如墨的长发,飘飘摇摇的……
身后的二人比肩,一左一右,肃然而立……
风起,暖暖的……
“传我旨意,举国,迁都长安!”
“喂!别这么随便就做下决定啊喂!”,白武登时便是慌了神儿……
“是啊,这长安位临敌国近靠边地,如此草率就决定……”,旁边那人亦是跟着劝……
“嘛,就说你们这俩呐,这人都还年纪轻轻,怎地说起辞儿来,都跟那七老八十掉了牙口的老汉儿……”
“不是,你这……”
“继续向前……”,这边抱怨的不满还没说出口,就是被那边骤然冒出略略低沉了几分的磁性声音给打了断,“既然是临近边疆,那何不……继续向前,向前?!把这边疆之地,变成完完全全的自己的,不是边地的,内境……核心之地?!”
白武愣了,同时愣的,还有旁边的那同样一身戎装之人,赵毅……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身后,不知从何处乱入的鹰隼骤然腾空,随着那暖暖的和风,照着那暖暖的青空,翱翔……
“臣,愿助国主,万世……长安!”
一样的答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坚定,一样的信念,一样的心绪……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生今世,与君相约,伴君与共,盛世长安……
那一年,他,他,还有他,他们,他们都还……太年轻……
……
白武那下巴倒挂着的长长胡碴如那寒风中的霜花,哆嗦着,颤抖着……
白驹过隙,不觉之间,故人西去,霜花斑白。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呐……
“长安,长安……”
时隔经年,再次呢喃着那熟悉的‘长安’二字,心头一热,登时,那一行浊泪便是顺着那颊边深深凿刻其间的沟壑皱纹滚落……
眼前模糊一片,不觉间,那抹好看到洁白无瑕的白影又是浮现在眼前,晃动着,飘扬着,那么好看……
“从今以后,这里,就叫长安!”
“定都,长安!”
“长安,吾乡长安,万世长安!……”
韶光不复,那人,那话,那事,那情,那份执念……
却是,历历在目,永生永世,不忘……
“爹爹……”
“将军……”
“白将军……”
白老将军的失态当场便是吓到这几位小辈……
“没,没事……不过又是忆起了故人罢了……”
白老爹说的很轻,轻的跟根鸿毛轻轻扫过地面般,荡不起一丝尘埃……
珊珊却是知道,以自家老爹的这粗旷性子,又岂能随意‘忆起’了那‘故人’?必是触了那伤心事儿……
“爹爹,为何……这长安……”
轮不得珊珊那边问出了口,倒是这边白老爹盯着那一身白衣的天佑就是转了话题,“楚公子可是长安之人?!”
“嗯……唔……”
却是赵羽含糊不清的应了,“若不是……应该,是……”
瞥见旁边赵羽那一脸的警惕,白老爹那一双饱经风霜的刀子眼瞬间便是扫了过去,“你也是?!”
“是与非也,白将军您不也很清楚了么?”
天佑反问,却是浅浅勾了唇……
果真是……
像,连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几近完美的相像……
“好!好!好!”
白老爹愣了片刻,突然仰头,狂吼着长啸了一连三个重重的‘好’,跟着便是踉跄着直接夺门而出……
那几近癫狂的手舞足蹈仰天长啸……
甚至,连自己起初过来之时到底是打算干嘛都忘了一干二净……
好,好,好啊,太好了!太好了!
长安,生生不息,代代相传,长安呐……
……
对此,屋里的珊珊五味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半懵的……
天佑赵羽这俩却是的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却是淡淡弯了眉角,心照不宣……
至此,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长安,必是长安之地!
是的,天佑坚信……
乱世,终是会终结,到那时,长安,永世长安……
章18'星图'
七,星图
这一年
九月天的庆岭北麓……
夜,皓月当空……
“呐,天佑哥,怎地就一个人跑来这边?!”
“珊珊么,过来坐了呵!”
天佑随手搁下那手中的小坛,拍了拍旁边的土坯子,示意珊珊过去坐……
“大家都在大营为天佑哥你庆贺,这都喝的热火朝天的,天佑哥你这大功臣怎地就一个人跑来这土堆子喝起了闷声酒?”,珊珊倒也是随意,直接是揽起了裙裾,并着天佑席地而坐……
天佑不答,却是一把拎起那搁在身侧的小酒坛子,递了过去,示意珊珊,“就这么一小坛,尝尝罢”。
珊珊这厢才接过那小坛,立马便是恍然大悟,——难怪呐,这只狐狸!
有啥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背着人吃独食……
草木稀疏的沙地,在那皎洁的月辉的映照之下,里里外外的透着那一层冷冽的银辉……
珊珊也不矫作,直接捧了那坛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香,当真是香,入口即香,喉咙也是立马暖暖的……倒也难怪,能让这只狐狸背着众人藏着掖着的,自然是好东西……
“恭喜天佑哥,大破北燕敌军!”
珊珊这厢倒是郑重其事了,双手捧着那小小的酒坛又送到了天佑正当面前,“这才短短的一月有余,便是把他们赶回了庆岭以北!天佑哥,厉害!”
见天佑接过了坛子,便是学着江湖上那不知从何人起传下来的规矩。盈盈的一抱拳,也是俏皮的可人,“以后小弟可就要靠兄长罩着喽!还望兄长日后加官进爵万万莫要忘了小弟呢!”
天佑只是轻浅一笑,随意接了那坛子就又是狠狠一灌……
“呐,珊珊,你……信命么?”
天佑半倚着那高高的土垛子,仰望着那高高的天阙,却是没由头的来了这么一句……
“嗯?什么?”,珊珊不由有些发愣,却是抬手抢了天佑手中的坛子,‘咕咚’一声再灌一口,砸砸嘴,唔……却实是好东西……
这酒也着实却是珍品,女儿家喝着也并无坏处,天佑这便也就由她了。对上这月辉之下那泛着浅浅红润的俏脸,却是微微浅笑着摇了头,“嗯唔,不,没什么……”
“喔……”
珊珊怏怏的应了,自知这人若是不愿自己也是强问不得。乌黑泛光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当下心绪一动,趁着暖暖的酒劲,索性直接往旁边一靠……
明显是感觉旁边靠着那具身躯微微一怔,珊珊这却是打心眼底儿里的窃喜,索性两眼一闭,连那小坛也是抱着不还了……
啊啊啊——!喝醉了,喝醉了噢哟~!
“不容易,不容易呐……”
肩膀可以给靠着,可这酒坛子……别想着就这么给我打迷糊眼儿!
天佑自然知道她是装模作样,直接是劈手夺过那坛子,仰天,对月,再狠狠灌上了几口……
却是不由一声长长喟叹……
此情,此景,由不得人不生出感慨……
……
也是难怪……
上月,自八月漓州小城首战大捷,监军及叶氏所‘特派’的几位‘随军人员’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身亡之后。这一月来,这人,整个大军,就单单是那十三万人的大军,在这人的带领之下,着实是把那北燕五十多万的大军耍了个团团儿转……
单说这东路赵氏所率赵家军,江漓平原面对面血拼的那次,前方,六百来人直接是拼死一战,便是着实震撼了那敌将一把,只一战,便是彻底拖住了那燕军的视线;而后方,赵家军剩余的四百余精兵,只用了三天功夫,溯流而上从那乌镇杜村后山绕了过去,突袭大营,烧粮草,冲军营,光俘虏的活的就是上了万……
这才是让众人彻底见识到东路赵家军的全貌……
全军,平日里受着上面军部的压制,上上下下,连皮带瓤,只一千来人,可这一千来人,个个都是各当一把的好手……
赵家军的彪悍,在这各路各营里那是传的一个神速,单单千人的队伍,这近一个月来,已是俨然有了取代那主帅白武所直直属的中军成为主力的势头……
其原因不光是因为为东军领将的英武,更多的是……东军的那位军师,说是东边,这敌军就绝对不会出现在那西边,说让翻山,那这翻山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其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这东军军师指到哪儿,咱就打到哪儿!这还真别说,那是一打一个准儿呐!别人打仗这人呐,都是越打越少,可他这打仗,越打这人反而是越多了起来,并入的难民,俘虏的小兵,投降的敌军……林林总总算了下来,那起初的十三万人,早已是成了二十万来的大军……
篝火边上,边围着一大圈儿的小兵干着大碗烤着火儿吹谈着……
可不是么?!这东军的那位公子呐,可着实是天上的神明下凡了呐……
虽说其间不乏刻意夸大的溢美,可这多数算来,倒也确是实情……
这军营之中,你可以不知道这主帅是谁,可你这若是不晓得那‘公子’是何人,那你这……估摸着满营的人会拿鼻孔儿狠狠地擤上你一道……
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这压根就是没了那叶氏眼线还本就存有二心的大军?!再又何况,这大军自从到了漓州,跟那朝廷便是断了联系……
脱了缰的野兽,还是头有了领头带了思想的野兽……
指哪儿打哪儿,言出必行,令行禁止……
明里暗里,这位‘楚公子’俨然成了这大军的头头……
……
至于那白大主帅……
珊珊表示这近一个月以来已是傻眼傻到习以为常的产生抗体了……
这都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了,自打这天佑哥打了胜仗得了人心操持军务之后,也是乐得个清闲,天天闲着无聊,就是腆巴着一张老脸,跟在人家小辈屁股后面追着跑,俨然是转成了个小跟班……
“好哇!徒弟,珊珊,你们这俩个,趁着大伙儿聚的忘我,竟然偷偷跑出来躲在这儿背着我们偷喝好的?!”
背后,那高高的土坯子后面,一声尖锐而略带嘶哑的‘鸭子腔’就是这么直勾勾的飘了过来……
天佑头也不回,浅浅勾起唇角悠悠然然的招呼一声,“五味,小羽……”
“公子……”,赵羽沉声应了,一个大跨步的就是迎了上去,留那五味趔趔趄趄的去攀那土坡子……
“我说石头脑袋冰块脸啊!你这就不能拉着我一把啊?!”,五味瞬间便是毛了边儿,“好歹我也是你家公子的大大大师傅呐!你唤你家公子一声‘公子’,我可是他师傅呐喂!你说你这不是欺师灭祖……”
歪歪咧咧的鸭子怨天,这才到了一半,登时便是禁声了……
不为别的,月辉下那柄泛着星星点点寒光的大刀,早已是架上了脖颈……
“赵大侠,赵将军,赵公子,赵英雄……我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不敢不敢了……”
天佑便是微抿了嘴,旁边的珊珊亦是忍俊不禁了……
若再说这丁五味,珊珊本能反应的评价便是‘圆滑’二字,典型的那种吃软怕硬爱占小便宜偏偏脑袋又少根筋儿的。说是江湖混混,可这人的医术,那可是实打实的真话,有他搭的这把手,军营里的那些个军医也不知是清闲了多少……
医者仁心,贪是贪了点儿,爱财是爱财,胡闹是胡闹,小聪明是有不少,无伤大雅之下倒也是良纯的仁义,留着,始终是利大于弊……
再有一点要补充的便是,——此人,欠虐!
对,就是欠虐!欠扁!欠打!明明知道赵羽那块冰石头不是人人都能招惹起的,可这人,明知道如此,还偏偏时不时的皮痒痒,就那张鸭子咕咕嘴,每次都非要折腾到赵羽狠狠地替他‘松松皮儿’,这才是乖乖的规矩了……当然,不出两天,这伤疤好了便是忘了痛……
隔三差五的,这军营里便是要闹出那么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戏’……
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虽说是闹腾了些儿,可在这枯燥乏味的行军途中,倒也是无伤大雅……
“徒弟,徒弟呐!快快也给师傅我腾块地儿喂!”
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