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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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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冷笑一声,丢下李清海便扑了过去,一拳重重击出,那三人眼中同时闪过震骇之色,只听一声空气爆响,三人已是踉跄而退,师映川得理不饶人,劈手一爪就向着其中一人的脖颈抓去,眼看着就要抓在上面,一旦抓中,定然是必死无疑,但就在此时,却听周帝扬声道:“剑子且慢!”
    那毕竟是一国之君,在众人面前,总要给对方一些余地,因此师映川及时收手后掠,目光却冷若刀锋,周帝见此情景,神色沉静,说道:“剑子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师映川眼中凛冽的杀机略略缓和了几分,语气却依旧肃杀,看向不远处已被点了穴道,正满脸怨毒的李清海,冷冷一瞥,道:“此人宴间挑衅我在前,方才辱我在后,若不杀之,岂可消我心头闷气?”
    此时少年眼中似有似无的冰冷与狰狞丝毫没有掩饰,周身上下隐隐透出沉重的杀机,在场众人见了,不知为何,许多人心中忽然一片战栗,周帝见状,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是为了什么而起了冲突,但还是十分温和地道:“朕这侄儿尚且年少,容易意气用事,这才得罪剑子,剑子看在朕面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可好?”
    这时那三个李清海的护卫同时长揖下去,道:“二公子得罪剑子自然不应该,只请看在圣子面上手下留情,不再计较二公子莽撞,我等乃是神殿之人,一向担任二公子护卫之职,剑子若是定要追究,还请剑子容我等三人代替公子就是。”
    师映川虽然摆出欲杀人的态度,但他并不是莽撞之人,为此与李神符结下仇怨并不值得,但是此时面对着大周皇帝以及众多王公大臣,他却必须要做出符合身份的行为,一个有力而又不至于太过头的回应,否则被人三言两语就说动,岂不是说明他身为断法宗剑子,却对那晋陵神殿圣子李神符有忌惮之意?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如此转念一想,师映川便已作出了决断,目光沉凝如寒冰,突然冷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
    话说到这里,师映川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妖异无比,似乎要令人沉溺其中,他定定看向了几步外的三名神殿中人,就在这一瞬间,那两道目光仿佛突然间变成了千万根钢针,根本就没有任何征兆地猝然爆发开来,那三人几乎同时惨哼一声,脑袋里当即一片空白,一种撕裂般的痛苦令他们浑身抽搐起来,眼鼻耳口刹那间喷射出鲜红的的液体,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这诡异惨烈的一幕令现场鸦雀无声,许多人都已经看得呆了,无数惊骇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仿佛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直到看见三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大多数人才真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对于这一切,师映川只是神情如常,全身上下再无半点戾气,他衣衫整齐干净,和一个普通单纯的少年没有什么两样,清秀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在此刻只会让人感觉到更深的恐惧,一时间周围突然变得沉寂无比。
    而师映川只是扫了了三具尸体一眼,一面缓缓调理着因为施展秘术而沸腾的内息,片刻之后,这才看向李清海,说道:“刚才这三个人说了,如果我要追究,那么他们作为护卫愿意代替你,所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干脆就成全了他们,这样的话,现在我们两清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不免一滞,的确,刚才那三人确实说了这样的话,但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不会把这种场面上的话当真了,然而师映川却偏偏真的如此行事,心狠手辣,这样一来,他既杀了人出气,又有了完美的台阶将李清海饶了,一来不损他身为断法宗剑子的威严,二来又没有因为此事与晋陵神殿圣子李神符真正结怨,当真是两全其美,让人说不出话来。
    但此时李清海却满面赤红,先前他还有一股硬气,即使被师映川擒下也不肯出声讨饶,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然而如今师映川不但杀了那三个护卫,更是亲口说明他李清海的性命是用那三人的命才换回来的,对于他这样自傲的人来说,甚至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时间只觉得头脑一空,突然间‘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心火冲涌,顿时晕了过去。




☆、七十八、无奈

    师映川眼见李清海吐血昏厥,眼中露出一丝冷光,他知道经此一事之后,这李清海必定是恨极了他,不过师映川虽然不喜欢麻烦,却也决不代表他是一个怕事的人,如果李清海想再挑起什么事端,那么他也不会客气,这次饶了李清海此人,无非是眼下考虑到李神符的原因罢了,但凡事总有一个底线,李清海如果以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么师映川也不会再顾及李神符的面子,直接把碍事的人打杀了就是。
    此时在另一个地方,左优昙站在一棵大树旁,面具掩去了他脸上所有能够泄露心中情绪的表情,而在他几步之外,一个身穿华服,容貌微显阴柔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他的身量很高,纤薄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阴沉肃杀之气,细长的双目微微眯着,白皙的面孔上没蓄须,这令他更是多了三分隐隐的阴郁冷沉之感,正是豫王。
    周围的空气中流动着似有若无的肃杀,然而气氛却异常平静,豫王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金冠里,神情似乎是好整以暇的样子,细长的眼睛里透出沉沉的目光,落在那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身上,不由得冷冷一笑,那是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含半分情感,忽然间毫无任何预兆地开口道:“……有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最好还是统统忘干净了最好,无论是多么深刻多么化解不开的怨仇,都不应该一直记得,一直想着,否则就是很不明智。”
    豫王的声音低沉而不失锐利,虽然距离左优昙还有几步远,但是这声音却好象是抵在耳边响起的一样,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极为强势,左优昙眼中精芒一凝,他缓缓侧过身体,笔直看向对方的眼睛,两道漂亮的眉毛一点一点地挑起,他死死地看着对方,即使袖中的双拳已经攥得指节微微发白,但全身的肌肉也依旧没有半分颤动,此时此刻,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仇人,他的心中满是怨毒与愤恨之意,虽然他没有直接地表现出来,但也不会以为对方会感觉不到这一点:“……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两国交战,一向如此,魏国不是本王率军灭掉的第一个国家,也不是最后一个,左执事要明白,这些事情本王做得多了,根本不在乎。”豫王细长的眉眼扫视过来,眼睛里的那股浓烈煞气一闪而逝,虽然这番话说得干巴巴的,毫无抑扬顿挫之感,然而其中的锋芒却是掩盖不住的,令人能够再清晰不过地感受到话里行间的那股狂妄与自信。
    在这样的强势肃杀气氛中,面对着一个武道强者、一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血腥军人,许多人都会战战兢兢地有些难以忍受,但是左优昙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表现出轻松与豁达,而左优昙面部的肌肉也已经在面具下微微扭曲,可是即便如此,他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里却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多余的神色,只是低头看着掌心里一朵半残的落花……沾满了血的手怎么可能洗得干净?这些人,这些该死的人,他们的报应在哪里?在我这里!只要活着,我就有报复的可能!
    半晌,左优昙才终于抬起头来,静静看着豫王,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好象被泡在了浓浊的鲜血当中,那种感觉恶心得令五脏腑都剧烈蠕动起来,然而他仍然控制着这种强烈的呕吐感,平静无比地说道:“……王爷果然心狠手辣,果然威势赫赫。”
    左优昙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虽然看的是豫王,但在他眼前晃动着的却是许多张曾经熟悉而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了的面孔,走马灯一般地在他眼前闪过,这时豫王闻言却不恼怒,只是扬眉一笑,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不大,但树上的淡粉色小花却纷纷落了下来,只是如此一来,豫王那对原本就细长的眼睛就显得更细了,给人的感觉也更阴沉,他眼中的精芒直刺左优昙,面无表情,声音微寒地说道:“那又如何?左执事,本王不是你能动得了的,即使你现在是断法宗弟子,白虹宫的人……本王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人生在这世上,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妥协,小人物之间要妥协,大人物之间也要互相妥协。”
    左优昙明明是愤怒,两道精致的眉毛也好象竖成了两把冰寒锋利无比的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终于笑了起来,他望着那容貌阴柔的中年男子,说道:“我能感觉到王爷想杀我,但是,你不敢。”说罢,左优昙轻轻眯起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平静下来,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左优昙早已从生活当中自己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当你面对着一件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一道暂时无法解开的难题时,一味的愤怒暴躁乃至冲动不理智,这些统统都是不可取的,都只是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做出的行为。
    豫王冷漠犀利的眉头一跳,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冷笑道:“不错,本王不能动你,因为你是白虹宫的人,本王总要对剑子保持足够的敬意才是,只不过……”
    豫王的声音忽然充满了嘲弄与讽刺,以及深深的轻蔑,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掩饰这种不屑,只淡淡说道:“只不过如果不是跟在剑子身边,阴错阳差成为白虹宫里的一员,受剑子庇护,那么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可以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与本王耍嘴皮子?是凭你这张漂亮的脸?还是你这一身永远不可能跻身上流的武功?左优昙,左殿下,仇恨这种事情虽然化解不了,只能用血才可以洗清,但是如果在你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那么还是安分一些最好,把它忘了,否则当你忍不住因为私人恩怨对本王动手的时候,相信哪怕是当场被本王杀了,断法宗也决不可能为你出头,剑子也一样不会。”
    左优昙的嘴唇微微一动,他冷然看着豫王,道:“我只想说,王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健康无恙,不然,我心里会很惦记……相信我,这世上最希望王爷平安无事的人就是我左优昙,否则日后我要找谁去讨我失去的那些东西?王爷,请一定要保重。”说罢,左优昙一甩衣袖,离开了这个气氛压抑肃杀的地方,向着远处的宴会方向走去。
    ……
    断法宗,飞秀峰。
    桌上是一盏罩着纱罩的美人灯,灯光中,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正一只手呆呆地支着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上面戴着两个银手镯,女孩眼睛看着目前的灯,一副出神的模样。
    这少女生得十分美貌,一袭剪裁合体的素色银青衫子,将纤秾合度、已经发育得颇为养眼的娇躯勾勒得曲线越发曼妙,胸前圆润地微微挺起,引人入胜,腰间系着一条白绫细褶裙,精心刺着青红捻金的绣纹,除此之外,头上只有一枚錾金玫瑰簪子,不加它饰,完全把年轻女孩那种简约可爱的美给展示了出来。
    淡淡的灯光在少女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泽,那是一张如同工匠精心雕琢过的脸庞,肌肤温润,五官精致,一双弯弯的细眉浓淡得宜,脸上不施脂粉,完全是天然的美,虽非绝色,却也是十分少见的美貌少女,只是此时女孩微微蹙着秀眉,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少女正出神的当儿,忽然间只听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响,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少女听见声音微微一愣,这才回过了神,她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头挽高髻,身穿秋香色宽袍的中年女子掀帘来到了房内,这女子年纪已经不轻,但此时目光所及,容颜却依旧姣好,颇有风韵,高高的发髻上只用三支翡翠玉簪装饰,却不经意间流露出沉敛庄重的气度,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皇皇碧鸟见了这中年美妇,连忙站起来道:“师父怎么来了?”马玉机看着灯光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似乎闪了闪,然后若有若无地停在女孩美丽清纯的面容上,眼里不觉流露出一丝感慨之色,道:“……不知不觉间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碧鸟你刚来我身边时才多大一点儿,但如今一晃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马玉机说着,伸手轻抚皇皇碧鸟的头顶,道:“碧鸟,怎么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还是在想上次的事情么。”皇皇碧鸟垂下睫毛,样子越发美丽动人,她摇了摇头,有些微微羞怒的样子,说道:“我并不喜欢那个李清海,也说过不会与他在一起的,谁知道他理都不理,居然都没问过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地给师父你写信,要向我求亲……”
    马玉机面上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道:“你不愿嫁他,是因为你心里有了人,便是那师剑子,可对?”皇皇碧鸟听了,面颊立刻就泛出了一片美丽的红潮,不过这件事情在飞秀峰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现在被师父点破,倒也不会让她太过难为情,马玉机审视着自己弟子那羞涩的神情,心中暗叹,道:“虽说那李清海的兄长是晋陵神殿圣子李神符,这份家世已经是相当好了,他自己的资质也还算是不错,惦记这李清海的女子不知有多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但与剑子相比还是远远不如,若是换成李神符,那还有些一博之力。”
    皇皇碧鸟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似乎带着点疑惑,马玉机道:“碧鸟,虽说剑子年纪不大,但你很喜欢他,是不是?你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不错,剑子对你很是照顾,这些事情都是看在很多人眼里的。”她顿一顿,语重心长地继续道:“那是宗门的侍剑宗子,日后有可能成为大光明峰之主,宗门大宗正,前途无量,这样的男子你可知道会有多少女子倾慕?待他年纪再大一些,定然就会有无数形形色色的女人打主意到他头上,碧鸟,你与他从小认识,比别人多了许多先天的优势,你必须牢牢把握住。”
    这一番话说得皇皇碧鸟又是羞涩又是疑惑,她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轻声道:“师父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起这些?我……我还没觉得……他……”马玉机缓缓说道:“碧鸟,我们飞秀峰是宗门里唯一一处完全由女子组成的主峰,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尤其近年来飞秀峰已经很少得到资质优秀的弟子,你要知道,一个门派如果没有一定数目的出色武者,那么这个门派就要逐渐衰落下去,同样的道理,宗内各主峰若是没有足够作为中流砥柱的弟子,那么也一样会衰落甚至被人打压,这些年来本峰在宗门内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正在逐渐变小,修行所需要的各种资源供应也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不至于被克扣,但是……”
    马玉机说到这里,一时心头气紧,心中很不是滋味,皇皇碧鸟见状,忙安慰道:“师父不要伤心,我和师姐师妹们会努力的,会让我们飞秀峰慢慢振作起来……”马玉机苦笑一下,叹道:“哪有这么简单。”她摇了摇头,然后就将皇皇碧鸟的手握住,道:“碧鸟,你可知师剑子对我们飞秀峰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的天赋资质我虽不甚清楚,但只看他如今的修为,就知道此人日后必是前途无限,若无意外,成为大宗师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一位大宗师若是坐镇一国,就能威慑他国不敢贸然侵犯,若是坐镇一宗一派,就可在其中享尽无上权柄……碧鸟,你若与剑子结为连理,日后他成为大光明峰之主,只要对我们飞秀峰照拂一二,何愁本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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