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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我听说现在摇光城中许多势力正在查找那天刺客的线索,他们……”
“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只有揪出那个刺客以及刺客背后的人,才能让断法宗满意,结束目前的这一切,而且,他们心底的那些愤怒和不甘虽然必须死死压抑着,但终究还是需要发泄,他们当然不敢对断法宗表达不满,所以这些愤恨与怒火就需要转移,而那个刺客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目标,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摇光城又怎么会闹成如今的地步?很多人都会想,明明是这个混帐惹出来的事情,为什么却让其他人遭殃,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会比断法宗更热心于查找刺客,这也是师映川此举的用意之一。”
“用意之一?”
“莫非你以为师映川这般大张旗鼓只是单纯为了震慑或者说警告?到今日为止,摇光城所有被断法宗清洗的势力所留下的基业已经全部被断法宗接收,附近断法宗的人手还在陆续赶来,至此,断法宗在摇光城中所能掌握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从前他们不是不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毕竟无故动手会牵扯到这里面的很多东西,而这次白缘的受伤,就恰好给他们的行为找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
晏狄童心中回想着自己与晏勾辰前时的对话,目光稍稍在师映川身上一转,但立刻就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吃着饭,他的动作一直都很隐蔽,但师映川却都看在眼里,他有些奇怪于这小皇子为什么总是注意观察着自己,不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时晏勾辰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师映川道:“剑子似乎很喜欢这酒?”师映川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酒盅,面上泛着淡淡的酒色,说道:“王爷府上的佳酿确实别具风味。”晏勾辰笑道:“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让人送几坛去清湖小筑。”师映川也没有推辞,只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一时饭罢,师映川与晏勾辰两人都是面色醺然,几名侍女送上水果甜品等物,这时有清风吹过,园中的草木瑟瑟微摇,不远处还有泉水潺潺流淌的声音,三人在一间凉亭内聊天谈笑,晏狄童虽然年纪尚小,但他生在帝王家,自幼耳濡目染,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事情,只怕比不少大人都还要精明一些,此时适当地插言几句,不但不惹人反感,反而让谈话更添趣味。
正说着话,晏狄童忽然问道:“我有事情想请教剑子,两年前我曾经想拜剑子为师,但是剑子没有答应,后来这两年里我很努力地习武,到现在觉得自己也有点儿长进了……”
说到这里,晏狄童白皙的小脸上明显浮现出希冀之色,将一只胳膊伸到师映川面前:“剑子能再给我看一下吗?看看我是不是有将来成为了不起的武者的可能?”
师映川的目光微微闪动,然后在晏狄童身上一转,语气平淡:“当然可以。”晏狄童见状,即使这两年来已经慢慢学习如何让自己处变不惊,但此时的心情也仍然情不自禁地因为某种期待而微微患得患失起来,师映川将手搭在晏狄童的腕上,释放出一缕真气进入对方的体内,慢慢查探,很快,师映川收回手,晏狄童立刻带有几分期盼地抬头看他,却正好迎上了师映川一双沉静的眼眸,那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清明之色,令晏狄童莫名地生出一丝紧张,就见师映川点点头,说道:“其实你的天赋还算可以,现在有这一身武艺也不容易,看得出来你平时在练功这方面确实是很努力的。”
晏狄童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期待之色:“那么……”师映川却笑了一下,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九殿下如果一直这样努力下去,日后会是一个不错的武者,有生之年有望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晏狄童如今却是识货的,听了这话并没有喜出望外,反而有些急切地道:“只是一流而已?难道我真的不能成为真正的武道强者?”
师映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九殿下,你在修行上也许确实很努力,短短两年时间里有这样的进步,想来悟性还是可以的,但是很可惜,你在天赋资质一途上没有得到老天的青睐,你的资质可以,但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更不算天才横溢,这一生成为一流武者基本已经是极限了,我可以九成九地断定,你没有成为先天武者的可能,哪怕你找来再高明的师父教导,也基本上没有任何希望,除非出现奇迹,但据我所知,这样的可能性的确是太小了。”
“难道我真的没有可能么?”晏狄童虽然一开始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此时亲耳听见师映川这样说,眼眸深处到底还是闪过一丝浓浓的不甘之意,他强行压抑下来,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我意志坚定,一直努力下去,一心精进,即便真的是一块石头,也能化为美玉。”
师映川见状,倒也对这九皇子有了几分赞许之意,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摇头而笑:“这世上很多人都以为用自己的意志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这种想法当然很好,也往往是成功所要必备的,不过有些事情却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好比你天生就是天湟贵胄,而其他人却是普通人,甚至乞丐。”师映川说着,把玩着手里的一颗李子:“很多人都相信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会是特殊的那一个,然而古往今来的武者数不胜数,其中很多天才到最后都是默默无闻,这其中意志比你更加坚定、一生比你更加努力的绝对不在少数,可是失败的却太多太多了……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打击你,而是希望九殿下在这方面不要过分偏执了,走了死胡同,九殿□为皇子,地位尊荣,在武道一途上的成就高低其实并不重要。”
晏狄童沉默下来,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晏勾辰却微笑道:“小九,剑子说得是,你是皇族中人,日后需要的是辅佐天子,其他的只是次要而已。”
三人又坐了片刻,末了,师映川放下茶杯,微笑道:“酒足饭饱,天色将迟,我也该回去了……今日倒是多谢王爷款待。”晏勾辰亦笑,并没有多作挽留:“剑子何必客气。”又道:“若是有空,剑子还请多来本王这里走动走动。”师映川道:“这是自然。”
从容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黑了,师映川婉拒了晏勾辰安排马车送他回去的好意,自己一个人酒意醺然地向着清湖小筑方向走去,就当是饭后散步了,他走得不快,一路悠悠然哼着小曲,十分惬意。
半晌,面前终于出现了一片湖,远处的建筑在夜色中仿佛一只安静蹲踞的兽,师映川惬意地轻轻哼唱,一面甩着手悠哉悠哉地朝着远处的宅子走去:“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忽地,悠扬慵懒十足的小调戛然而止,师映川看向一片湖边林子,只见月色下,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正靠在一棵树旁,身材颀高,皮肤白皙,薄薄的双唇令其显得有些冷峻,圆润饱满的额头令那神情显得多了些宁静,眼底深处有着深深的高傲印记,此时青年正看着师映川,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淡淡的光芒,除了宝相龙树之外,还能有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的缘故,宝相龙树似乎比白日里多了几分魅力,淡淡的月光涂抹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清冽的柔和光泽,见到师映川走近,便站直了身体,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心上人,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你去了哪里?”
师映川也没细说,只道:“去了容王那里吃酒。”随着少年走近,宝相龙树清楚地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气,不由得微微皱起如浓墨勾勒而成的剑眉,表情却依旧不变,只道:“若是想找人喝酒,我陪你就是了,何必去别人那里。”师映川正因为下午宝相龙树对他施展天魔音无相法而有些不大高兴,于是听了对方这样近似诘问的话之后,就借着酒意没好气地反驳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喝酒便喝了,你莫非还要限制我的行动了?”
宝相龙树被顶了这么一记,眼神就沉了沉,不免眸中闪出一丝微恼,不过立刻他就将这种情绪压制下去,轻哂道:“好好好,是我说话的口气不太对,别跟我计较,嗯?”说着,就走到了师映川的面前,这少年的性格是多面的,时而尖酸刻薄,时而脸皮极厚,常常有点招人讨厌的毛病,同时也有点小可爱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把他迷得都不太像自己了。
青年靠得太近,身上的成年男子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鼻孔,师映川有些下意识地不适应,借着酒意就推向对方的胸膛,嘟囔道:“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刚刚碰到青年胸膛的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握住,那是一只比他大上很多的手掌,将他的右手捉得紧紧的,师映川顿时一愣,微怔地看着青年,而宝相龙树的面容上却是一副水波不兴的样子,目光深沉,某种微妙的神情在他脸上隐约浮现,师映川微微一缩手,有些不大高兴地道:“你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喂,快点松开。”
但宝相龙树却没有依言放手,他面色如常,眼神好似星空一样深邃,其中却又浮现出淡淡的诡异之色,他看着师映川黑白分明的瞳子,以及那形状优美的嘴唇,师映川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正要说话,宝相龙树却已经率先说道:“映川,你直到如今也还是对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你从未真正放下心思来对待我,但我对你却是无条件的、全心全意地喜欢,而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固执造成的,你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我,不能够背叛那个姓方的丫头,所以就本能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你喜欢的只有方梳碧,是不是?你这明明就是自欺欺人。”
这些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师映川被弄得愣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准备反驳,只是此时宝相龙树却不给他机会,将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师映川身上除了酒气之外,还有着淡淡的清爽味道,宝相龙树深深吸了一口气,攫取着这动人的气息,任由这种气息将自己包围,方才还有些烦燥不安的心便渐渐沉稳起来,觉得宁静而舒心,此时此刻,就好象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与他……空气中似乎突然就开始产生出一种暧昧的东西,并且迅速扩散、变浓,师映川毫无来由地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忐忑与不安,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令他本能地就想避开,抬手就按上了青年放在自己肩头的双手,准备拿下来:“宝相……”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股极强劲的力道猛地将他攫住,宝相龙树将师映川猛扯入怀,紧紧拥住,霸道蛮横无比,紧接着,嘴唇在少年下意识睁大的眼睛中直接逼来,在师映川由于震惊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的呆滞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七十五、辗转纠缠
宝相龙树霸道蛮横无比地对着面前那微红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师映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呆了呆,再加上酒意微醺致使头脑不似往常那样灵活,一时间竟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下一刻,宝相龙树的嘴唇已经准确无比地印了上来。
紧随其后的是那有力的舌头,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气势汹汹地破开了师映川原本就没有闭合的牙关,几乎是用掠夺的方式贪婪而毫不客气地攫取着少年柔软的唇舌,那种有点甜有点芬芳的酒味儿,那种软绵绵的触感,以及少年本身的味道,这一切的一切令宝相龙树感觉自己瞬间就陷入到了一股强烈无比的晕眩当中,整个人就好象快要飞了起来……他想要他,从他的唇,他的舌,他的眉眼到轮廓,到身体,到所有的一切!
宝相龙树的双臂猛地抱紧了师映川,让彼此之间不留半点空隙,在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对于有些让自己又爱又气的人,一味的迁就温柔其实并不可取,也许只有强硬一些甚至打破对方表面的坚壳,用一些最直接的手段,才会享受到果壳里面深藏的甘甜果实!
不过这种行为只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师映川遍体栗然,一呆之下就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用力挣扎,但宝相龙树却是早有准备,紧抱着师映川的两条胳膊上竟提前就已经贯注了十成十的内力,师映川仓促之下想要将他一举推开,这怎么可能?不过宝相龙树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不想激起师映川更大的反弹,于是又狠狠亲了少年一下,便消去了臂上的力道,双眼定定地看着师映川被含吮得明显湿润的嘴唇,低叹道:“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缥缈如丝,如嗟如叹,但是宝相龙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少年用力一把推开,师映川猛地打了个寒颤,从这短暂的茫然当中惊醒过来,他的脸上混合着不可置信、震惊、惊愕、茫然、愤怒以及怀疑等等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而心底最深处的一种陌生的感觉正飞快地好似潮水一般扩散开来,填充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在这一刻师映川忽然发现,眼前男子的笑容非常陌生,即使彼此已经很熟悉,但此时师映川却并不想再直视青年的眼睛,他厉声道:“……宝相龙树你这混蛋!你疯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滞,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沸腾翻滚,恍惚有如实质性的凛冽之意,“你说呢,我觉得我已经疯了,不过我做的事情却是我最想做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宝相龙树在这一瞬间,又恢复到了从前那种平静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他嘴角忽然轻扯起一丝笑意,深深看着师映川,似乎是洞察了什么秘密一般:“映川,你果然像我想的那样,不是真的不动心的,你很矛盾,也刻意想要逃避……你在逃避什么?不想正视什么?”
宝相龙树逼近一步,声音如同无尽潮水,悠悠漫过周围,眼中有烧灼的毒火:“你动心了,映川!你敢说你真的没有动心?你在动摇,一方面你不肯也不愿对那个方家丫头做出所谓的背叛举动,但是另一方面你却确确实实地对我动了心,你被我打动了,哪怕现在还只是有一点点而已,但归根结底也是动心!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爱过你,给你带来这种强烈的感觉,你的心,你的人,都因为我而动摇了,你敢说不是?你敢拍着良心说不是?”
夜色中,宝相龙树言语如刀,刀刀入肉,师映川深吸一口气,默然无语,有一股情绪在他心中慢慢研磨着,磨出许多滋味来,然后把每一分每一寸都摁进他心底,但是马上他又握紧了拳头,表面看起来十分冷静地说道:“宝相,你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明明……”
他刚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些什么,不过在下一瞬间,宝相龙树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中一缕熊熊的炽热之意跳跃着,一字一顿地凝肃倾泄着心底的话:“……别想骗我,映川,我感觉得出来,看得出来,摸得出来,你的的确确是动摇了,你根本不讨厌我,你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完全对我心硬如铁的话,刚才我做了那种事情,如果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你早就对他挥拳相向了,但如果是我的话,你却没有真正愤怒的感觉,不是吗?”
宝相龙树不等师映川开口,只是步步紧逼,他深深看着师映川,说道:“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可以妥协,哪怕……”青年顿一顿,攥紧了双拳,一字一句地继续说着:“哪怕还有其他人与我分享你……那个方梳碧你既然喜欢,那么你可以和她在一起,我能够忍受,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