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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不知,他师尊正对着另一位师兄乐道:“这小子心病就有这么重,你非得像模像样的给他做一个手术,让他亲眼见那本不存在的虫子给拿出来了,他的疑心才去得掉,才相信自己本来没病。其实他肚子里面哪有什么虫子啊,那虫子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就放在我袖子里面,直接拿出来给他看就是。但倘若没有这个过程,他楞是放不下那执念,只有把自己给逼死的。”
说起来,那哥们儿是因为心中有自己吃了虫子的心念,便开始认定有虫子在体内作怪,这认定时时刻刻都在起作用,随着时间推移,心力流注,改变原来身体相的流注惯性,终于把一个疑念种子熏染成具体可见的外相,肚子大了。心本无善恶,随意变现,整个身体也配着合他的愿望,也就是随着他的“我快要死了”的这个念头的需要,出现病得快死了的相。
他师尊知道他没法当下转过念来,便顺着他的积习,表演了一个开肚取虫子的过程,给他一个“虫子已经取出来了”的“事实”,让他确信“虽然我曾经吃下虫子,但那虫子毕竟取出来了”,用一个新知见代替了他的旧知见,从而救了他的命。但如果他自己就能明白这个理,自己就把那“有虫子在肚子里面折腾的”妄想放下来,当下确认,当下无疑,哪有这么多的麻烦?
说起来,咱们这虚幻的人生,不仅仅是自造几个病相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自造的,包括咱们的形象,包括过去、现在、未来的偶们,都是自造的种种相。因为认定偶只能在这个相中,所以自设障碍、自设防线、自设禁区、自设囚牢。就算听智者说了,只要放下执见,当下即能海阔天空,可咱们习惯了,疑心重,前一秒承认了,下一秒即在怀疑,这件事承认了,那件事又开始否定。
因此佛说下万千法门,留下万千去疑的操作手段,就像上面开刀取虫子这个过程一样,不管这些法子是复杂的,简单的,不可思议的,神秘诡异的等等,无非就是从你能相信的角度出发,设下种种去疑的情剧,让咱们演完一出“确实”在不断破除知见的“真实”的过程,觉得像那么回事了,能彻底确认下来,从而转了知见,终于自在。若不作茧自缚,又何须解脱?但没法绝对发狠的哥们儿,没法一杆子捅到底的人,还非得把这戏做足做到位,否则结果还是和那喝水的哥们儿一样,自作自受了。正是《圆觉经》中那“幻心修幻法”的意思。
有道是: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须一切法。所有法门,本来没有谁是“最好的”这样的差异,只为针对不同的心路与契机,演完一场去执、去疑、证心的虚幻故事。有不少修行者喜欢赞叹自己所修法门是当世最佳法门,一方面这是修行过程中的分别见所导致,另一方面这也是好事,倘若对自己所修法门都不能认为它是最好的、没有这样的百分百的信心,又如何能恒常持久下去?早想着跳槽换轿了。
刘迦用的法子,也是一样,他需要通过一个过程,给这怪物留下一个知见,让他相信小白脸没那么容易对付。但这个知见要深深烙在对方那里,须得有一个可见的事相为参照,也就是说要演一场内容相关的戏,通过这个戏的过程和结局,向他证明一个”事实”:我比你强。有了这个“事实”为参照,对方就会有取舍判断,就会暂时退却。但倘若打不退夜叉……不排除对方一样会给他留一个知见:我是打不退的,你现在的修为离至境差得远,有限得很!因为刘迦一样在过程境界中。
眼见那怪物穷凶极恶,他也跟着大现凶相,挥手间光影流逸,破禅锋在他心念之下,直是要多快有多快,只见满天剑迹缠绕,不知剑在何处。刘迦的身形也扑朔迷离,或这儿或那儿,看得那夜叉眼花缭乱。
那夜叉身子看似夯实笨拙,但过手处,竟也跟着刘迦一样千变万化,而且那一把铁叉竟是耍得斗转如风,跟着刘迦的身形的穷追不已。
片刻间两人已纠缠至深,万千身形闪现、万千光影奔流,在在处处,无一不是杀机,无一不是陷井,碰着立死、伤者立亡。
小云宇宙内那群灵体看得难受,有人骂道:“他刚才不是说要用无极游魂手吗?这算是无极游魂手吗?无极游魂手有这么炫吗?”有人首肯道:“这大概是加强版或是光影版的无极游魂手吧?”有人不禁唾骂道:“呸!这事要让玉灵子知道了,那臭道士一定会高兴得立刻飞升!”也有人疑道:“倘若无极游魂手真有这般厉害,咱们学学又何妨?”但大多人都摇头道:“这么恶心的东西,学来又什么用?除非你修行的目的,是为了让天下人耻笑。”
刘迦此时早无生死之执,因此也无惧死之心,较普通人而言,他基本没有明显的弱点和破绽可寻,他于尘世中的游走,只是在不断地破执、不断地灭掉千生万世以来的妄执的种子,通过这个过程,而证终极智慧。
此刻面对这夜叉,他目的单纯,就是想让通过击败对手,让幻有空间的人暂时得以安宁。毕竟这群人正处在受身的途中,如果有机会得闻心法,比受身以后更有机会超脱。
那交手之间,他已知这夜叉之能简直不可想象,不管自己如何千变万化,如何引诱设套,对方居然也能应变无方,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是越打越有劲,越打越精神。
斗得一会儿,他终于醒悟,暗道:“这夜叉是由恶业应缘而来,天下最狡猾、最阴险、最恶毒的伎俩,正是他的长项,你越是用巧、越是用计、越是争强好胜,他越是来劲呢。”
念及此,他猛地收剑,竟空手而上,直扑夜叉。这一招顿时让体内那群灵体大惊,集体大叫道:“小白脸疯了,要用身体去撞对方的法器!他自暴自弃了!”有人摇头道:“不是的,他那身子骨是打不死的!所以他敢上!”更有人叹道:“他这么做,没法留全尸,可惜。”
唯有赵玄坛在一旁暗暗疑道:“他到底是不怕呢,还是不在乎呢?是因为有本事,有底气,因此才敢于直面对手呢,还是因为在他心中,一切本是幻有,因此才无所畏惧呢?”
高人过招,刹那都是绝地,刘迦弃剑那一刻,对手一见如此大的破绽,已于第一时间将铁叉插进他体内。
却不知刘迦要得就是这一刻,顺着那铁叉,他整个身形猛然滑至夜叉跟前,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足半尺。那夜叉双手握着法器,穿过刘迦的身体,正待把对方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搅个稀巴烂。却见刘迦双手疾如闪电地正好摁在他大脑两侧,猛然一错,咔嚓一声,夜叉的头颅应声而落。
那群灵体看得惊心动魄,好一会儿才有人喃喃自语道:“好狠!太狠了!”有人叹道:“咱们低估这小白脸了,没想到他的阴险程度……居然比这夜叉还恐怖。”但大多数人尚沉浸在那兔起鹄落的变异间,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望着小云外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刘迦看着那夜叉尸首分离地悬在空中,笑道:“比狠?嗯?嘿嘿,我可是黑道起家的。”说着他拍拍双手,自笑道:“近身互搏这种事,还是我师兄的无极游魂手管用!”
他一念回归,又在演播厅内睁开双眼。
那厅内所有的工作人员本来正在互相调侃,突然间见那坐在地上的两个双胞胎帅哥的脑袋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再也生息,人人都“哇”了一声。
却见刘迦睁开双眼对着大家微笑,有人忍不住指着那两个无头帅哥,示意刘迦解释一下这是怎回事,刘迦一时不便说明,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随便支吾道:“嗯,这个嘛……他们不唱我的歌。”众人一听此话,尽皆色变。
刘迦微微探视四周环境,见那识中异变已经随着夜叉的败走而渐渐褪去,便传音给李照夕等人:“你们上来吧,已经暂时没事了。”
众人赶紧上来,非所言又变回董事长的模样,大言不惭地指挥众人工作,似乎刚才自己变形的事情压根儿就没发生过,那些工作人员早被眼前之事惊呆,谁敢出言相问?再看着戈帛等人将那两具无头尸抬出去时的表情,就像家常便饭一般,心中更感不可思议。
这边刘迦整了整袈裟,抹了一下光头,便对着镜头开始说唱了。而另一边欣悦禅等人却如临大敌。
当时这群人分为三路,以蓝沁为首的美女禽兽是一路,以临将臣、欣悦禅为首的外道高手是一路,大丑和小妲旯两个单纯人又是另外一路。
那临将臣等人在原地无法移动,但体内诸力却运转正常,呆在原地颇为无聊。正在互相诅咒刘迦,忽然间见欣悦禅猛然转身,看着远处,微微惊道:“怎么回事?”
人人忍不住转头朝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却见遥远苍穹处,一个星团正偶尔有巨形异光发出,这异光虽不明显,但在浩瀚平静的星云世界里,却显得略为突出。
玛尔斯笑道:“星星发异光,很正常的事嘛,欣姐会不会太敏感了些?呵呵。”他的眼光大部分时间都停在欣悦禅身上,对什么异光啊,异象啊,全没兴趣。
崔晓雨却点头道:“那环状的星团,好像快要转过来了,这速度好快啊。在其他空间,转这么远的距离,需要上百万年的时间,可这里面,似乎只有一会儿呢……说不定只有几个小时就要过来了。”
临将臣乐道:“咱们这群人的修为,还为怕一个星云?呵呵,当看热闹吧。”但转眼他又沉吟道:“这空间啥都不对劲,只怕没那么简单。”
却见崔晓雨微微沉吟道:“这光茫似乎凝聚了这空间共业的力量……”聆听终于按捺不住,大叫道:“别说得那么斯文啦,换个话来说,就是咱们这群人挡不住这烂光,要死在这里啦!”
临将臣转头道:“聆听,你修为不如老夫,你怎么知道咱们挡不住?”聆听垂头丧气,道:“这是冥界,这里面的事物有什么样的特性,我比你清楚,这理由如何?”
临将臣一时语塞,却见欣悦禅右手五指幻化不停,他忍不住问玛尔斯道:“她这是在犯啥毛病?”玛尔斯苦笑道:“这种事,为什么问我?”临将臣嘿嘿笑道:“瞧你一副想作情圣的样子,不问你问谁?”玛尔斯挠挠头,愁道:“我这情圣……不是还没做成吗?”
话音刚落,崔晓雨忽然“咦”了一声,微带惊喜道:“我能动了。”紧跟着欣悦禅也点头道:“我也可以了。”
余者众人一齐调试体内诸力,却没能像两人这般幸运,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能移动,临将臣骂道:“他妈的,小白脸的禁制是针对性的?美女例外?”
林思音不满道:“我也不能动呢,难道姐夫……”她下面那句本来是“难道姐夫没把我算在美女之列?我就不能例外一下?”一时说不出口,隐隐郁闷起来。
干玉苦笑道:“如果宫主的禁制真是这般无聊,只能恨我自己的眼光太差了,我不如从此退出江湖……”没想到林思音心思简单,听到她这句话,立刻跟上道:“玉姐,我从前听老白说过,男人有时候就是很无聊的!”干玉不想和这小女生多聊,只是摇头叹道:“小思音,下次白玉蟾胆敢再乱说话,我会让他满地找牙的。”
她此语一出,却听临将臣笑道:“咦,老夫能动了,看来美女和丑鬼享有同等权益。”紧接着玛尔斯、聆听和干玉也同声道:“哎,我也能动了。”
林思音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能动……”忽然间大感体外有什么物质与体内的力量相融合,竟在刹那间就如一把钥匙打开了锁似的,浑身上下灵动异常,她终于开心起来:“我也能动了!”暗暗松口气道:“险些就被例外了。”
崔晓雨指着那越来越近的光茫,轻声道:“是那光茫和我们受的禁制相感应了,我哥应该提前知道这光茫会过来,他……。”
忽然间人人发现刘迦所给的玉简传出信号,一时人人惊道:“他想让咱们阻止那光茫对这星球的伤害!这怎么可能?”
欣悦禅暗道:“他先前禁住咱们的移动,一定是怕咱们在恐慌中乱跑,如果提前把计划说出来,像临将臣和干玉这等人,一定不会尽全力,而会想办法逃走的。此时那光茫已和体内禁制相应,就算想逃也没用了。”念及此,心中虽有疑惑,但她对刘迦的信心,比对她自己的信心还强,因此暗暗确认道:“他这么做绝不会是想置咱们于死地的,他一定认为咱们能做到这件事。他既如此信任我,我该替他分忧。”
却见崔晓雨转头对众人道:“我刚才查过业识结构,如果咱们能阻止光茫去伤害这星球的人,在因果力道上,相当于这里面的人都承了咱们的情……”聆听嘿嘿道:“多半是老哥想让咱们和这里的人结下大善缘哩,嘿嘿,在冥界嘛,善缘越来越好哩。”
临将臣骂道:“为啥只叫咱们来,其他的人不用结这大缘啦?”崔晓雨道:“大概是因为这光茫的威力吧,这光茫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干玉自嘲道:“那这么说,咱们的修为在宫主眼里,还算像那么回事,侥幸。”
崔晓雨对欣悦禅道:“悦禅姐,咱们是不是需要做一个阵法?”
欣悦禅点点头,这群人里面,此时的修为以她为尊,不管是能力还是经验,又或是胆识和魄力,她都是一流的,因此她也毫不客气承担下来。
她用小摩尼珠微微印证一番,暗暗一惊,疑道:“那光带如果来得太快太猛,只怕会引动小摩尼珠彻底爆发,那后果会是怎样的?”
她一念起疑,不由得沉默起来,崔晓雨似乎知她心意,上前柔声道:“悦禅姐,你只需要告诉大家怎么做就好了,这件事肯定是咱们齐心协力才能做好的,得大家伙一起来。”
欣悦禅一度最讨厌的就是崔晓雨,讨厌这种扮清纯、扮粉嫩去勾引男人的妹妹,可大家相处时日长了以后,她渐渐发现崔晓雨是真得清纯、真得粉嫩,再加上刘迦想着出家,她认定两人的感情问题出在那汉子身上,和这小妹妹无关,那假想的情敌也就不存在了。
既见崔晓雨主动上前,又正好点中她的心事,欣悦禅虽然好胜,但并非傻瓜,立时便道:“你们看。”
说着她凌空虚点,一个蓝光点点的画屏凭空而现,其中各种连线复杂之极,指着其中一个环状标识对众人道:“这个图大概能含盖这个空间的星相结构了,在场的诸位都有通天彻地之能,毁灭一两个星系没有问题,可如果简纯地毁掉那环状星云,不仅没好处,只怕直接刺激整个空间结构异变,咱们就要闯祸了。”
临将臣点头道:“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听你的!”玛尔斯更是大头猛点,叫道:“欣姐,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欣悦禅指着那环状星云道:“我们既然被带进这个空间,用宫主的话来说,就是和这群人有缘了,我不知道如何去了这份缘,但宫主的做法从来都是舍己为人,我们也学一学吧。”她本来是一大门派的二把手,做事从来都很大气,只是被感情纠缠才显得非常狼狈,此时被环境所逼,那些纠缠的往事暂被抛下,同时又感受到众人对她的信任,心中那份我执竟悄然淡了下去,转而代之的是一种使命感、一种责任感,似乎因为人生关注的视角变了,连心灵空间同时也转了过来。
她指着那环状星云的几个点,对众人道:“我从小摩尼珠的运转中体会到,所有物相,不管是什么形状,也不管是什么结构,都是由极小的微粒不间断地振动而形成的。从改变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