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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菜之所以哭,便是因为此。每个生命对自己多少都有些认同感和自豪感,但终于有一天,你忽然得知,你的出生只是因为某个错误或是不小心之类的、毫无美好愿望下的意外,甚至是一种遗憾的败笔……你定会觉得你的人生充满着多大的偶然性啊,稍稍一个差池,你便没机会来到这世界上了。咱们凡人尚且如此,何况小阿菜这一界之尊,这种打击对他而言,除了哭以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了。
祺诺看着小阿菜哭了一会儿,心中也甚为感概,正待说几句劝慰之语,忽见小阿菜停止了哭泣,转而问道:“难道修罗天永远只能这样,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再作些调整了吗?”祺诺摇摇头,叹道:“我没多少时间了,如果我能回梵天世界,重新凝炼炁气,这身体便能再支撑千万年的时间,或许能给修罗天再多做一点事。”他看着小阿菜悲意凄凉,又补充道:“并不是我不想管你们,这确实是因为我能力有限了,倘若我还有能力做下去的话,我不可能不管的。毕竟这不仅关系你们的未来,也关系到我的未来。由于这一界是我创造的,这一界的发展好坏,对我影响极大。”
说着他指向刘迦,对小阿菜说道:“创造他们那一界的伽利斯,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上帝,就做得比我好,不管怎么说,在那一界对他感恩的人特别多……甚至还有不少人通过各种修行方式进入更高境界,有的已远远超过梵天之境。这种念力回馈,使伽利斯的修为不断向上,现在都不知修到何种境界去了。”说到此,他又长叹道:“唉,这修罗天一界的人大多怨天怨地,特别是不少应劫失败的修行者,对这种生存环境埋怨得更加厉害,这些怨力回馈,对我自身修为冲击极大。背上如此深重的业力,真不知道死了以后,我会轮回到什么鬼地方去呢。”
刘迦与小阿菜一时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深义,相视无语。片刻,刘迦忽然说道:“咦,你为什么不能回去?那边不是有个通道吗?猥琐男就是从那儿回梵天的。”他隐隐觉得自己能帮到这祺诺,但又不知该如何帮他。
祺诺摇头道:“我神识弱得很,现在连身体都回不去了,怎么敢直接去走那条通道?那映界神光不把我彻底粉碎才怪。我前些年一直沉浸在如何改造修罗天的事务中,全忘了体内的炁气已越来越少了。等到有一天我发现的时候,已没法跨过那个通道了。当时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为了节约体内最后一点点炁气,便封闭了所有的神通能力,将神识留在此处,看看能不能想到回去的办法,毕竟这里有我当初营造用来修养神识的氛围。可这么些年下来,不仅没想到办法,而且这神识由于长期离体,也渐渐开始承受不住修罗天煞气的影响,不仅与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联系,这神识也快要泯灭了。”
刘迦听到此处,心中灵感忽至,立刻问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现在连回到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办法了是吧?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回到你的身体,又能找到一个宝物跨界,你能回去吗?”祺诺沉吟片刻,摇头道:“这可不是简单的平行跨界,而是向上一天界超越。一般的法器承受不起映界神光的冲击,除非是一界天地初开时的宝物,这种宝物体内凝聚的天地灵力相当精纯,应该有这样的承受力。”刘迦闻言大喜道:“那不就得了?我可以用原力将你**这里,然后再把你的神识推回你的身体,而且……嘻嘻,我还有一个天地初开时的宝物呢。”
他此言一出,祺诺叫道:“啊?真得?”小阿菜闻言一愣,但转眼即明,立时开心地叫道:“对对对,刚才我还在想,有什么办法将祺诺天父的神识**这里,毕竟咱们都是元神,神通有限,身体又过不来,但你的原力却正好就是针对神识而修练的。那个混沌牒就是你说的宝物吧?”
刘迦莞尔乐道:“这不结了?多简单的一件事啊。”祺诺闻言大喜,但又稍带怀疑地问道:“原力?什么原力?真有这么厉害?”小阿菜笑道:“您老人家一天到晚忙着改造修罗天,当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啦,这小白脸是天幽宫宫主,原力的创始人,一天到晚专门研究如何逮别人的念头、震别人神识的货色。”
祺诺恍然大悟,立时开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有救了。你这就带我离开吧,然后咱们到地下室去,我的身体就在那儿。呵呵,幸好当初我留了一点炁气在体内,而且封住了所有的神通,否则连那一点点炁气也没有了。”小阿菜也跟着大笑道:“你有救了,咱们修罗天的修行者也有救了。”言语中开心之极。
当下三人不再多说,刘迦立时沉念逮住祺诺的神识,和小阿菜瞬间返回各自的身体。他将祺诺的神识交给小云照顾,祺诺见之啧啧称奇,连呼不可思议道:“能将神通演化为一个宇宙藏在体内者,定是前生有超大境界的修行者。小白脸,你到底是何人转世?”刘迦来不及给他多作解释,当下与小阿菜齐齐出定,同时跃然站立。
两人刚一站立,立刻看见众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刘迦与小阿菜同时高声喝道:“住手!”这二人修为何等深厚,齐声并喝之力立刻叠加而出,当即将在场众人震得晕头转向,修为稍差的如明正天等,竟两眼翻白,晕倒在地。欣悦禅和佩达霍豪根离两人最近,只觉耳中轰鸣,神识乱颤,好不容易才勉力支撑下来。
佩达霍豪根刚站稳身形,立刻见到小阿菜立在不远处,心中大恐,作势欲逃。却见小阿菜伸掌劈过,一片金光刀煞疾闪而至。这刀煞来得太快,竟在起念之间,那佩达霍豪根来不及启动芫银花,只得出手化力。没想到小阿菜所出之力竟在半途转向,曲折至他身后,倒透其体。小阿菜一出手志在必得,而佩达霍豪根的修为本就在他之下,再加上与欣悦禅拼得多时,早已疲惫之极,竟当场一声惨叫,倾倒在地上。就在他倒地一刻,那刀煞已回归小阿菜掌心。刘迦眼快,见到他手中多了一个形似莲花的银色器具,想来是用刚才的刀煞从佩达霍豪根体内取过来的。
小阿菜看了看倒在地上呻吟的佩达霍豪根,笑道:“我又没杀你,你叫得像杀猪似的干嘛?”继而又抬眼对其他修罗天将笑道:“现在芫银花在我手中,你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说不定我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佩达霍豪根在地上哀叫道:“老大,你怎么一上来就打我,虽然我犯了错误,可犯错误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看人家老大,可没一上来就教训自己的兄弟啊。”刘迦看到耀月龙晕倒在地上,已明其理,当下指着地上的耀月龙,对佩达霍豪根笑道:“我的兄弟已晕过去了,不用我教训了。”佩达霍豪根一愣,瘫在地上喃喃地自怨道:“早知道刚才我也该晕过去的。”
刘迦见非所言等人躺在地上,心中一惊,神识探过,知其无大碍,当下对欣悦禅等人说道:“悦禅,你们先照顾一下非大哥他们几位,我有点要事要办。”
话音刚落,却猛感大殿巨烈震动起来,众人立时惊诧无比。刘迦听得祺诺在他体内大叫道:“哎呀,谁启动了地下室的筑源坛?!”刘迦定住身形,急问道:“那筑源坛是干什么用的?”祺诺连连叫苦道:“那玩意是我每次改造修罗天时,用来收集凝聚这一界的天地灵力的。”刘迦恍然,松了一口气笑道:“吓我一跳,凝聚天地灵力,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可怕的。”
祺诺一腔悲意地骂道:“你懂个屁啊,修罗天的天地灵力是什么?是未经提炼过的自然刀煞啊!再过一会儿,亿万无量刀煞便会狂涌而至,你们在场的人,有谁承受得了?!这筑源坛一启动就是修罗天的一百年,在这一百年内,谁也停不来。”刘迦这才惊慌起来,立时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祺诺急道:“越紧抓上你的人躲到地下室去,你们体内没有炁气,能躲多久是多久吧。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傻瓜启动筑源坛的啊?”
话音一落,却听见外殿已狂风大起、轰声巨震,似有千军万马忽然奔至而竟相厮杀一般。众人正感恐惧,隐约听见“啊~~”地一声刺耳尖叫,紧跟着一物已从外殿翻滚了进来,扑通扑通地落在地上,同时惊叫道:“啊~~,快逃命啊,外面太可怕了啊~~!”刘迦定睛一看,正是混沌牒。
第六章 死里逃生话神奇 一界公敌的殊荣
上文说到,刘迦与小阿菜正满怀喜悦地出定而起,那曼怛罗神殿却巨烈震动起来,外殿亿万刀煞疾奔而至,首当其冲者,便是正在外殿寻找机会破禁制的混沌牒。
众人一见混沌牒跌入内殿,心中立时为之一惊。那混沌牒叫声固然凄惨绝伦,但大家相处甚久,毕竟都听得惯了,总觉得其中大有夸张的成分。想来天地灵器率真使然,偶尔神经质地大吼大叫,当能体谅与理解。但此时却有不同,刘迦、小阿菜、玛尔斯、欣悦禅等,眼尖目炬,第一眼即看出混沌牒背上有数道刀痕,以混沌牒之坚硬、修为之深厚,竟在片刻间被外殿大力所创,人人心中陡生寒意。那外殿汇聚而来的亿万刀煞,绝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玛尔斯等人见之色变、个个应变神速,见混沌牒倏地飞入刘迦身体,不待有人发喊,尽皆化光直入刘迦体内。明正天虽然晕倒在地,但也被林思音一把抓起,跟着闪身而入。这群人刚没入小云宇宙内,跟着轰然炸响处,万道刀煞已疯狂而至。那八个修罗天将虽然知道厉害,但却苦于无处可躲,又不敢往刘迦和小阿菜这边跑,犹豫稍起,已尽皆被这汹涌煞气毁于无形。
祺诺高声叫道:“快到身后那小屋中去。”刘迦和小阿菜,一人提着耀月龙,一人提着佩达霍豪根,早已退到那小屋门口,一听此语,当即纵身而入。那刀煞来得极快,二人刚入房内,尚未下落,身后已感巨大冲击迫至。两人同时向后劈出一掌,借力反弹,直落而下。
二人刚一落地,见四周黑暗,正待运转梵天诀,祺诺叫道:“别破坏这里的禁制,这防护体系对你们无害的。防护圈不阻止人进来,但能暂时阻止自然刀煞,至少你们不会在片刻间就死掉。”刘迦将此语转告小阿菜,小阿菜点点头,听见外面如万雷奔腾的冲撞,不可思议地摇头问道:“这禁制能撑多久?”
祺诺叹道:“这禁制全靠炁气的支撑,我现在没法为其续力,能支撑的时间只怕不超过一年。”刘迦又将此话转告小阿菜,小阿菜极不耐烦,摆摆手说道:“这样传话,大家都累,我也进去吧。”说完一手提着佩达霍豪根,另一手从刘迦处接过耀月龙,闪身而入。
刘迦转眼又是孤身一人,好在体内人数极多,众人正在为刚才的惊险吵个不停,叽叽喳喳甚是热闹。他顺着通道向前,隐隐听到体内传来混沌牒带着哭腔地痛骂道:“我早说过这次出去危险得很,就是没人相信我的话,你们倒是完好无损,我背上却留下这么多刀痕,难看死了!”夜猫子在一旁劝慰道:“背上留几道刀痕算什么?你又不靠这张皮混饭吃。看看我吧,那一阵风刮过去,连我的羽毛都少了一半。”大熊猫奇道:“夜猫子,羽毛少几根又如何?难道你是靠羽毛混饭吃的?”夜猫子转头恶骂道:“你懂个啥?咱们做鸟的,一旦没了毛,光溜溜的就是一只肉鸡,谁看见都想咬上一口,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大熊猫挠挠头,接嘴道:“这么说来,刚才那阵风刮过去,我身上的毛…”夜猫子一翅膀从他后脑扇过,痛骂道:“你身上的毛掉几撮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们做熊猫的,没了这身毛正好凉快,省得大热天里还穿一件毛衣在身上!活该你中暑!”大熊猫见他正在气头上,唯唯诺诺,不敢还嘴,但心中兀自暗道:“没这身毛,大热天倒是凉快了,可冬天怎么办?”
岐伯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但死里逃生又让他开心不已,当下走到混沌牒身边,拍着他的圆顶背笑道:“混沌牒,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人嘛,不受点伤、不经过些磨难,是长不大的。你看你以前的修为不怎么样吧?后来被人扁了几回,这修为眼看着就上去了,挨打也是一种提高境界的必经之路呢。”余光瞥过,正见干玉对他挤眉弄眼,他浑身一个惊颤,暗道:“挨打提高修为这种事是没错的,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更加没错的。”
混沌牒正待再骂,忽然注意到岐伯所言中有“挨打”二字,往事又重回脑海,立时双眼放光,恶狠狠地环视众人。戈、达二人被他瞧得心虚,对视片刻,转眼闪身而逃,混沌牒正需要找人宣泄,当即大吼道:“仇人!”也跟着一闪而去,在两人身后紧紧相随。
众人也不去理会三人要追到何时何处去了,说话间围在一起,大谈刚才死里逃生的惊险和幸运,虽说其中难免有添油加醋的地方,但就算说得再怎么过分,也无一人提出异议。似乎把先前的处境形容得越是危急、越是恐怖、越是非同小可,便越能反衬大家的人生之传奇精彩。像非所言这等平时比较客观和严肃的人,虽觉众人所说有些言过其实,越听越觉可疑,但想到自己一开战即被人震晕,哪有资格指出其中缪误?只得在一旁暗暗摇头,任众人自由发挥。
比如玛尔斯唾沫横飞地叫道:“我当时站在最前面,就在那刀煞飞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无处可躲,立刻硬生生地挺戟护胸,同时退飞入小白脸体内。”众人明知站在最前面的是后来被刀煞毁掉的修罗天八大天将,却无人拆穿玛尔斯的牛皮。毕竟认同玛尔斯的话,便是在认同自己,余者也大可接着说道:“我当时就站在这穷神的身边,眼见刀煞已触面而至,我如何如何……”就连明正天这等在现场就晕过去的人,也咬牙切齿地表明自己虽然被大哥震晕,但潜意识却知道危险临近,在生死交变地刹那,终于用混元力将自己强行弄醒,于闪念间逃得性命全忘了自己是林思音给救回来的。反正诸如此类,不仅没人会觉得自己的描述不符合事实,反倒是觉着某些细节的讨论,受限于大家的文学境界,尚不够完善,其惊魂感有待加强。当下无一例外地点头确认道:“此次经历值得大书特书,得让李老弟在字里行间细细斟琢才是。”
小云在一旁听得有趣,嘻嘻笑道:“李照夕和玉灵子可比大家先要掉进来呢。”白玉蟾闻言一愣,立时急道:“小李子没能亲眼目睹咱们的险事,只怕又要乱写,这次大家可要盯着他,这小子笔头有些不稳。”众人想起李照夕前时写日记的经历,人人点头称是。辛计然虽然也是码字儿的出身,对李照夕的际遇颇能同情,但想到刚才之事确实是一生难遇之险境,当即在一旁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老夫也是写书之人,倘若小李子下笔稍有不妥,老夫就算扳着他的手,扭也要给扭了过来。倘若他还执迷不悟,这写日记一事,从此就由老夫代笔好了。”白玉蟾闻言一惊,暗道:“虽说李照夕那小子喜欢不负责任地胡言乱语,但此老写的东西更是随意之极,由他代劳,只怕更加不妥。”抬眼却见明正天一脸得色、胸有成竹地站在一旁对他微笑,他心中暗喜道:“有了,明正天这人谨小慎微、能说会道,当能胜此重任。”却见明正天再次报以知己般的微笑,他也立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两人心有灵犀,不用多言。
小阿菜一入刘迦体内,却不见祺诺,听小云说道:“他连元神都没有,只有神识,我不知道他能在这宇宙内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