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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吗?”
“鄢凛。”他喊他。
“恩?”
“我想看看你。”
“谢谢,可我现在不想视频。”
顾优:……
鄢凛挂掉电话,打着呵欠开门,然后被一个软软的生物给抱住了小腿,他低头,小姑娘扑闪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大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鄢凛不知怎么微微惊了一下,扶着门框没说话。
小女孩脆生生地喊:“爸爸!”
鄢凛:……
他从没搞大过女人的肚子,可就是有了个女儿。鄢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斜着眼睛瞧着儿子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被男朋友电话吵醒的?”
“谈恋爱好玩吗?”
鄢凛扶额,“容我先去冲个澡。”
鄢母点头,“恩,快点整理完下来吃饭。”
她和小女孩的对话从后面飘进鄢凛耳朵里。
“爸爸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因为你还不是他女儿,等你真的变成他女儿就好了。”
“怎么才能真的变成爸爸的女儿?”
“等会儿我就让他签文件,签几个字就好了。”
“奶奶你真好。”
鄢凛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他记得她小时候他妈从没告诉过他这么现实的问题啊,还有一点就是,那小女孩不太对劲,机灵得鬼气森森的。
吃饭的时候鄢凛对他爸妈说:“我后天去上班。”
鄢父看了眼他扒饭的样子,活像那吃下去的米饭是毒药,说:“你确定?”
鄢母也说:“我觉得还是再等等看,等一周后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鄢父又问:“没有食欲?”
鄢母也问:“已经不习惯星海城的食物了吗?需不需要我给顾优打电话让他把他的厨子寄过来,或者我把他请来这儿喂你吃?”
一顿饭吃得像是胃被推土机碾过一样,鄢凛放下筷子,喊了声:“妈——”
鄢母不理他,给坐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喂鸡蛋羹,小女孩吃得很认真,眼珠子偶尔在鄢凛脸上晃一圈。
不过鄢凛不喜欢小孩,笑都没对她笑一个,相当之冷淡。
孩子什么的都是鄢母一个人搞出来的事,鄢父从不置喙这些,只是二十四孝好老爸般地亲自给鄢凛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不容商量地说:“喝掉。”
就像在说让他干掉一只蚂蚁。
鄢凛一勺一勺吞着汤的时候范冬离和乔明明上门了,于是他就有了很好地放下碗的借口,很快站了起来,朝他们笑,“怎么会有空过来?”
范冬离和乔明明的表情像是受宠若惊又像是活见鬼了,总之很复杂,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来看看你啊。”
鄢母依然低头喂着小女孩吃饭,此时插了一句,“怎么没见宋繁跟你们一起?”
他们三个:……
鄢母有些忧愁地放下饭碗,给小女孩擦完嘴后示意保姆把她抱走,说:“难道我儿子真的要给我找个男儿媳?”
鄢凛没说话,乔明明和范冬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鄢父已经拿着报纸在看了,根本不想加入这场谈话。鄢母瞟了他几眼,然后对三个小辈说,“来,我们去客厅聊。”
范冬离和乔明明哪知道还会有座谈会,这种东西在他们成年后可就少之又少了,难道今天还要体验一次中二时期调皮捣蛋了后挨训的情节吗?范冬离打着哈哈,“怎么这么多凛儿的照片啊。”他随手捡起沙发上的几张看了看,“还什么时候的都有。”
乔明明拿手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废话太多了。
鄢母淡淡说:“用来给小习认人的。”
小女孩名叫鄢小习,原本是鄢家不知道哪一支的,后来父母车祸都死了,辗转了多家亲戚,没有一家决定留下她。关于她的事在一次贵妇们闲聊时无意间传进了鄢母耳朵里,听说是小女孩太漂亮太聪明,将那些短暂收养过她的家里的亲孩子都全部比下去了,亲孩子们都不高兴,小孩子天真地残酷起来也是很要命的,于是鄢小习在多次辗转下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妖孽得紧。
鄢母要说有多心善也不是,顶多只算相对而言比较善良的一个人,她什么打算?也就是给他儿子找点事做,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么,他都能和顾优在一起了,让他养养孩子积点德应该也行吧,更何况小习这样儿的,估计会挺讨他喜欢,她儿子口味现在越来越奇特了,正好小习就是个很奇特的孩子。
所有的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鄢母都在鄢凛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消化得差不多了,喜欢也罢讨厌也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也是没办法了,顺了他这么多年,也不想在他处男人这件事上让他太不开心。
至于会不会绝后,那是鄢谨之该烦恼的问题,其实就她看来吧,没有什么香火是能永远延续下去的,总有一代会断的,关键在于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反正不能在我这一代断了。
唉,再说吧。
鄢母已经沉默着不知想什么很久了,围着他坐的人里只有鄢凛不紧张,范冬离和乔明明腰板挺得都跟小学生一样直,只差把手背在身后了,为什么他们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儿怕鄢凛的妈妈?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分明是个很和蔼的人啊。
他们忘了一点,鄢凛的父亲才是个真正的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他还会娶一个和自己一点不互补的老婆么,这分明也不可能。
鄢凛真的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身上有种冷冽的温柔。
范冬离曾经和乔明明讨论过为什么他们四人里从小到大都是鄢凛最迷人,后来得出的结论就是因为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父母爱情的结晶。
他们都是商业结合的产物,宋繁还是商政结合的产物,所以最变态。
次日鄢凛和顾优视频,感觉有人在往自己脚上套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鄢小习,小女孩很认真地给他套好了一只浅口地毯袜,仰着脸认真说:“你不穿袜子会着凉的。”
鄢凛表情凝住了。
然后她又套好另一只,四肢并用地爬上了鄢凛的腿,亲了亲他的爸爸,然后扭着腰将上半身朝向屏幕,对着顾优的脸甜甜地笑,“麻麻你好,我是鄢小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顾优的表情在屏幕里同样凝固了;或者说裂了。鄢小习还睁着眼凑近了鄢凛拿着的平板,几乎盖住了整个摄像头,顾优感觉自己像在看恐怖片,镜头在摇晃;只有黑灰白三色;组在一起只有一双凸出的眼珠子。
哪儿来的这么变态的小孩啊。
鄢凛扯了扯小女孩的羊角辫,小女孩腰又扭过来;扑进他怀里跟小狗一样嗅了嗅;“爸爸你好香!”
鄢凛:“……”
等了会儿鄢凛将平板拿远一点,指了指怀里的鄢小习;“看到了吧;这就是法律关系上被称为我女儿的人。”
她又对着镜头,“麻麻我也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你用的什么香水,给我寄一瓶过来好不好?”
“还有我知道你是个做衣服的,也给我寄很多漂亮的裙子过来好不好?”
鄢凛笑了一声,对顾优说:“做衣服的,你听到没有?”
顾优笑得像个十足十的后母,冲着他觉得怪怪的小孩咧咧嘴,“我还是个调香师呢,需不需要我帮你调一调身上的味道?让狼崽子一闻到就……”
“嘤嘤……”鄢小习受了惊吓般又扑进鄢凛怀里,“他恐吓我,爸爸你快点休了他,休了他!”
“他犯了七出!”
“休掉,休掉!”
鄢凛和顾优:“……”
等鄢凛让保姆把孩子抱走,顾优那两道略锋利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形状,问鄢凛:“这种孩子该怎么养,好像已经歪了的样子。”
鄢凛把话题拉远了一点,“我听你妈妈说,你七岁的时候她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
“问给你多少钱你会吞下一只癞□□。”
“你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顾优:“……”
“昨天我也问了她,我问到你答案的十倍时她才说我吞。”
顾优:“……”
“你知道她现在才五岁多一点,不过已经明显暴露出和你非常相似的某种特征,认为——money talks。”
“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让你们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她是不是你年少无知时播撒在哪个角落的一颗种子现在已经长成个美丽的小姑娘了。”
顾优侧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摇了头,问鄢凛:“伯父伯母不让你去公司所以你很无聊是不是?我这个周末去看你。”
鄢凛也摇头,说:“我不想看你,虽然我现在正对着你的脸但这是迫于无奈。”
“其实我主要是想摸摸你。”
鄢凛还没说话,鄢小习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顾优看到她从鄢凛肩膀后面露出半张贼兮兮的嫩白小脸,“麻麻你好色哦。”
她又抬起小手在鄢凛脸上摸了几下,“嫉妒吧?”
鄢凛和顾优:“……”
鄢凛关掉视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对小女孩说:“坐好。”
然后有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亲子教育会,小女孩最后两眼泪汪汪地跑去花园揪花瓣去了。
周五的时候鄢凛成功摸上了会议桌,但会才开了一小时不到,二秘就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走了进来递给他,他看着来电显示挥手让他出去,然后过了会儿他又进来,鄢凛让他接,接着人出去后又进来了,额头看着似乎有点亮晶晶的,对鄢凛说:“您还是自己接下吧。”
鄢凛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免提,然后一下子顾优的声音就以一种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闯了出来,磁性动听得和它的内容很不符合,“次奥,鄢凛你不是在背着我偷人吧——”
偷人吧——人吧——吧——
偌大的会议室里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鄢凛关掉免提,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暂时叫停了会议,他走出去接电话。
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九十分钟——
鄢总你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去操人了吧。这是很多衣冠楚楚目不斜视的精英们内心不为人知却又整齐划一的想法。但没想到鄢凛在满一百分钟之前回来了,而且依然目光清明冷淡锐利,衣服领带袖扣都是原来的那套,而且熨帖齐整得不像是脱下来了再穿上去的。
散会后李理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了出去,一接起电话就跟炮仗似的,那火气,隔着老远鄢凛都能体会出来。末了等她挂了电话朝鄢凛走来,鄢凛问她,“还好吧?”
李理撩了下自己的刘海,“没事,就是最近宠物有点不乖。”
刚刚鄢凛听到了一点内容,大致总结下就是你烦不烦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开会时间就是上班时间,你烦不烦烦不烦,信不信老娘说服顾优把你丢到非洲种椰子去。鄢凛暗想萧世让也没那么闲啊,最近有个挺盛大的艺术展,其中几个环节他是灵魂人物来着。
李理又对他说:“你回来了,我们今晚庆祝下。”
鄢凛诧异,“美好的周末已经开始了,你不去找宠物玩耍?”
李理特别冷酷地说:“不去。”
李理心理性别为男这点完全正确,恰好萧世让心理性别为女这点也不错,于是走在去找乐子的路上时鄢凛又有幸听到了他们有种反差萌的电话对讲。内容如下:
“这都申请多久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升职?”
“你除了会暖床能陪睡就没别的用了,还妄想升职,升职做保姆?”
“好,就保姆!”
“不行,我刚刚说着玩儿的,保姆你都不够格。”
李理利落地挂掉电话,将一缕落下的发别到耳后,头发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看起来三百六十度赏心悦目,她又拨了个电话,“把周助也叫上?他最近生活似乎不太如意,作为体贴的上司和同事,我们也来开导开导、慰问慰问。”
周助是那位贴心的私人助理,最近生活陷入了低谷期,但好在他还有一份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工作。看,上帝肯定是不会把所有窗户都关死的,李理这段时间除了偶尔想念鄢凛,唯一觉得不太如意的就是她似乎可能大概很难甩掉萧世让这个牛皮糖了。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上车后李理说:“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么?”
鄢凛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顾先生每天要和你打几个小时的电话,通几个小时的视频?”
鄢凛说:“没有数。”
“你为什么敢毫不犹豫地玩异地恋?”
鄢凛:“说好的只有一个问题呢?”
到地方的时候周助顶着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坐下后李理拍拍他的肩,语气十分老练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
鄢凛亲自给他倒酒,嘴里说着,“是啊。”
助理受宠若惊,双手捧起酒杯,喝水似的一口干掉,又胆儿肥地将空杯子推到鄢凛面前,“老板我知道你现在改好了,再不抽烟喝酒无恶不作,你行行好,让我替你把你的那份喝了算了吧。”
李理撑着下巴看他,看着可怜地讨酒的男人,冲鄢凛点头,“真伤心傻了。”顿了下又道:“你看看我们周围多少买醉的人啊,就你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李理其实也很得意,得意到一不小心泄露了行踪让人给逮到了,萧世让就杵她后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呢,“甜心,来亲一个先。”
周助特别悲愤地看着那矫情做作的一男一女,鄢凛见状适时地起身带走了他。
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经过一间临时休息室,透过玻璃门无意地瞟了一眼,暖黄的灯光下,见到了一个仰着头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表情瞧着有些痛苦氤氲。
助理一个激灵,刚刚喝下去的酒像是瞬间被蒸发掉,麻痹不了他的任何一根神经,背上的寒毛又不自觉竖了起来,上次碰上他后发生的事让助理毕生难忘,打那以后他对这位是能躲就躲,可是,他看了看鄢凛的表情,默念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为什么鄢凛带着他出来就总会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鄢凛的手还是握上了门把手,定了几秒,然后推开,助理还是坚守着职业道德跟着一起进去了,他看着他老板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那位宋少,低着头注视了他一会儿,久久没有说话。
不会是嗑药了吧?
助理低头看着那位掐着沙发边缘都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再看看那双被颤抖的长睫毛装饰得显出了一丝平时完全没有的孱弱的脸庞,视线再下放到不断滑动的喉结,他突然有点不敢看了。
鄢凛弯腰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听到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宋繁像是做梦般地睁开了眼,又像呓语般地道:“鄢凛,呵呵。”
助理努力让自己可以不用呼吸,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人了。
鄢凛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弄起来,但宋繁突然反手把他带了下去,双手摁着手臂,鼻尖凑上他的脸,带着冰凉辛辣的味道,一双黑磁石般的眼睛被涂上了濡湿的雾气,看着很不真实,他反复说着那两个字,还在轻笑,“鄢凛?”
没多久他又放开了他,旁若无人地重新闭上眼睛,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姿态。
鄢凛在他旁边坐了会儿,眉目沉静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吩咐助理送他去最近的酒店。
助理心惊胆战地在鄢凛离开后上前,半扛着根本没怎么反抗的宋少上了车,暗想这种状态只要再保持十分钟就好,十分钟。
他一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的。
第二天接到顾优电话时鄢凛还没起床,昨晚本来就有些失眠,才刚闭眼就又被不懂事的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