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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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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如不肯求和好,本帅兵临即破城。彼若有心体圣化,免得我,过于杀害外邦人。今朝遣你番邦去,办得回来断不轻。元帅说完呼速去,赛宝儿,叩头应诺就抬身。洋船一驾如飞去,先入朝鲜探事情。元帅大兵随后走,滔滔一直向东行。云帆浩浩风头顺,铁锁沉沉水路平。跨海征东人马广,晓行夜宿不留停。战船未到洋船到,赛宝儿,报号先临外国城。
    话说这赛宝儿贩货临城,早先到守城的总兵衙门中报号。那官儿好不欢喜,就拿出些金银钱钞,拣上等的买了几般,都要进献国主的。知赛宝儿是旧时主顾,又待了酒饭,方始放他出来闲耍。
    赛宝相辞出总衙,行囊放在店商家。一车余货街前卖,随发随收生意佳。番国衣冠相问买,偏那黎庶尽喧哗。呼主顾,叫行家,乱掷银钱把价加。卖这一处又一处,十分热闹与繁华。推车押货穿街道,不觉行行到一家。但见那,清清小院半关扉,黄黄墙头有树榆。门外傍街开小井,细观景况甚依依。正然猜拟何人住,右扇门开见一姬。鬓发蓬松高挽髻,身材瘦小短穿衣。低头不语临方井,手绕麻绳把水提。赛宝正猜多面善,忽见她,倒身一坐哭啼啼。
    啊唷天爷呀!
    值家好好度朝昏,不幸男儿坐了牢。用尽银钱难买命,可怜不久要吞刀。俺们几口如何过?终日里,煮饭烧柴受尽劳。衣食不周犹是可,苦只苦,无钱使用探监牢。妇人说罢又遮面,哽咽悲啼痛泪抛。赛宝住车心暗想,忽然记起一根苗。
    啊呀是了!
    曾记当年贩货临,异乡结识这家门。此妇是吾盟嫂嫂,她夫姓字唤高清。前番耽搁朝鲜国,曾与高兄拜一盟。昔日伊家还富足,如何到此这清贫?不知犯下何条罪,待我当先问一声。赛宝想完忙下马,牵车停住绿杨阴。上前拱手叫高嫂,何故悲啼泪满襟?我贩洋货重到此,到底是,老哥怎样下监中?妇人一听把头抬,只喜得,乱叫公公叔叔临。高老闻呼忙出外,手扶竹杖问连声。
    啊唷媳妇儿,可是你赛二叔来了么?
    呼亲人,一边走着一边言,拾首观瞧喜万千。扯着衣襟流下泪,开声先就诉沉冤。备言误打邻人子,故被他家告了官。本属误伤非有意,邻人坐实诈银钱。国王旨下难回挽,一命还当一命捐。用尽家私无措手,连朝不去探南监。老翁诉罢悲声吐,**旁听血泪涟。赛宝闻言连顿足,心中一想计双全。
    啊唷妙呀!
    元戎嘱咐察其风,正虑无由进内中。趁此机关休错过,何妨只说探盟兄。若然进得南牢去,看一看,皇甫亭山卫振宗。赛宝心中存主意,就将货物托高公。
    话说赛宝儿就将车货物件存在高家。拣了几件上等东西,整备去送禁子,打点停当,遂与高大嫂同探南牢。
    虎头门外见番军,赛宝从容就用银。贿既多时人自诺,纷纷放进里边行。盟兄探过无他事,**相辞先起身。赛宝迟延还不出,故意的,东牵西扯说开情。一班禁子无催逼,反倒留茶待点心。赛宝含欢忙启口,哥们不弃感高情。既然厚待留茶点,此地稽查谅必经。我国督台皇甫敬,更兼卫焕总兵臣。二人被获拿尊国,闻说内监此地存。到底本邦惟我在,欲求见面尽我心。若蒙哥弟同依允,一见他们我就行。禁子诈钱言不许,摇头只是笑盈盈。能人赛宝多加贿,贪利番军一回应。悄悄前行为引导,重重开销不迟停。临房二鼓寒风冒,赛宝慌忙向里行。只见那,黑暗监房昼似宵,阴风惨惨冷萧萧。被擒将帅无床帐,盘坐尘埃席一条。这一个,闭口不言伤异域;那一个,低头微叹忆皇朝。这一个,战靴登地悲千古;那一个,征袖遮容泪点抛。闻得开监门户响,惨凄凄,说声可是送钢刀?亭山卫焕惟求死,断不肯,惧死低头顺番邦。说到此言低了首,一腔壮气怒冲霄。元人赛宝心悲愤,扑上前来抱了腰。
    啊呀二位老爷呀!
    我是元人贩货船,今朝特地探南监。家邦情分心关切,故到尊前候候安。望乞老爷休痛苦,少不得,灾消难满有时还。能人赛宝言如此,惊动了,赤胆忠心二位贤。皇甫元戎睁虎目,一观服色就知缘。战靴踏地抽身起,揽住来人痛泪涟。
    啊唷,我皇甫敬好生有幸,今日里复见元人!
    你自家邦本国来,可知道,朝廷曾否派英才?海中交战如何了?到底是,哪个兴来那个衰?社稷未安吾痛恨,边疆尚乱我悲哀。如言卫焕亭山等,只不过,竭尽忠心与壮怀。总督说完松了手,依然无言坐尘埃。总兵卫焕心凄切,虎口之中泪下来。赛宝慌忙称悄语,岂不怕,国王发怒降奇灾?小人就此相辞去,望爷爷,忍心耐性等时来。说完立刻离监禁,二位忠臣亦疑猜。一见番人加了锁,暗监对坐诉幽怀。督台长叹低低道,莫是吾邦细作来?他若果然真贩货,为什么,丢开生意费钱财?如无使用监难进,两扇牢门哪肯开?明是家邦差细作,故而相探进监来。
    咳,将军呀!
    与君被陷已三年,不识何时得转旋?但愿来人真细作,我和你,重瞻化日与光天。总兵见说双眉皱,愿得如期就玉全。当下二公心愈切,万忧一喜转为宽。不言二位忠臣事,且把能人赛宝言。
    话说赛宝探监,得了实信。本欲向二公通个消息,奈因人多目众,不便显言。遂出监到他处,打听国王主意如何,兼候王招讨大队人马。这朝鲜国王近日已接了邬元帅告急文书,内云:新到了元兵,不比前番易破。出战的将士,能用飞剑飞刀。部下的兵士,俱会着刀斧而无损伤。以为难破,欲求再选能人。朝鲜国王大加惊惧,就有些不欲用兵。
    向倚军师作泰山,心中不肯就降元。召集番国诸臣宰,共议军机事一端。又为后宫迷酒色,国王无计念江山。终朝商议无良计,索性把,告急文书放半边。赛宝时时常窃探,但闻黎庶乱喧传。这个说,国王近日贪美色;那个说,家邦未必不归元。敌兵再过东洋海,倒只怕,玉石俱焚一旦间。赛宝听来兵已近,总衙报号要回旋。
    话说赛宝儿出了朝鲜,下船落海,至五月二十二日已接着了王招讨的船只,就把上项事细言一遍。元帅又悲又喜,吩咐赛宝儿随营候赏。只等班师之日,请旨封官。
    元戎下令起行营,铁锁连舟拔大兵。万马千军风卷帜,旌旗招展耀云辰。光闪闪,彩缨映日红成片;色辉辉,甲叶迎风叠作层。大炮三声天地振,王招讨,红旗一展叫诸军。
    啊五营将士,众哨官,即速把城门围了。
    一言令下众儿郎,顷刻雄兵困四方。前部军营排左右,元戎宝帐坐中央。风飘坐纛书金字,日照旌旗列万行。遍地雄兵连不断,连城号炮猛难当。埋锅造饭炊烟起,点将围城铁马忙。招讨营中餐过饭,他就要,直临城下叫投降。
    话说赤云都人马围城,守汛总兵官大惊失色,一面防御入城,一面差报国王。这时城中百姓一闻此信,只吓得遍野奔逃,绕城恸哭。
    朝鲜百姓乱如麻,抱子携孙要离家。惨惨悲声齐痛哭,嘈嘈乱语共喧哗。东西南北无方去,围住朝廷拜国家。
    啊唷王爷呀!
    可怜百姓不能逃,赤云都,人马围城要动刀。望乞王爷怜众命,快把那,降书一纸献元朝。若然我主还征战,倒只怕,一国山河保不牢。百姓悲呼齐伏地,又来了,番邦文武众官员。纷纷入殿排纱帽,队队登阶集蟒袍。击鼓撞钟齐请驾,叫一声,吾王千岁快临朝。里边内监心慌乱,齐出宫门问事苗。
    啊唷,官儿们,怎么样了?
    武将文官惨惨呼,俱称来了赤云都。千军万马周围困,元帅军师影也无。快请国王商大事,内城一破更何如。合班文武齐声说,内侍惶魂魄无。
    啊呀不好了,元兵来了!
    内官着急起如飞,直入宫中报是非。国主贪欢方饮酒,锦帏罗幌拥摈妃。香飘宝殿敲歌板,日射竹帘暗舞衣。正换大杯斟美酒,内官飞入报军机。
    啊唷王爷呀,祸从天降!
    俺家元帅已亡身,神武军师不见形。此刻赤云都已至,元朝的,红袍将帅困环城。合班文武齐齐到,一个个,扣鼓敲钟请圣君。伏乞王爷临主殿,议一议,或降或战怎调停。国王一听宫官语,只吓得,金杯手内坠在尘。啊唷一声朝后仰,酒迷肺腑发昏沉。番妃番后惊呆了,围着胡床叫主君。
    啊唷,主公呀!
    朝鲜国主醒回来,倒在龙床叫痛哉。又醉又惊还又惧,昏沉难以把身抬。番妃番后齐悲泣,宫女宫嫔尽痛哀。不按歌声开绛帐,就提舞袖拭香腮。国王尚未抬身起,又见宫官报进来。
    启王爷得知:大元的主帅王华统领合部将官抵城讨战,要王爷上敌楼答话。朝中文武立请商议军情,乞圣旨定夺。
    妃后齐齐劝国王,且临外殿再相商。朝前三百文和武,难道说,没个忠来没个良。国王见说长叹气,整冠勉强下龙床。宫官彩女齐随后,一驾鸾车就起行。番国后妃齐等信,一个个,不求征战只要降。朝鲜国王升前殿,众官员,舞蹈扬尘叫圣王。
    啊唷主公呀,事情急了,如何此刻临朝?
    红袍将士困连城,难道王爷尚未知?如若再迟三两刻,倒只怕,朝鲜大地属元人。臣们不敢先专主,请问龙心怎样行?国主座中言不出,听了听,但闻炮石打高城。心更惧,意加惊,半晌开言问众卿。兵已临城难走避,公同商议怎调停。安邦定国凭文武,何必还来问寡人?悔杀相从邬帅语,只落得,红袍兵到要求成。如今彼等无踪影,也不知,元将何能跨海行?事到其间难坐待,说不得,江山要托众贤卿。国王言讫容凄惨,俯伏金枝玉叶人。但见他,扑头象简百花袍,玉带玲珑束半腰。面似桃花眉似柳,翩翩年少一英才。上前俯伏金銮殿,叩首三呼奏事苗。
    臣东宫驸马燕山丹有事奏闻圣主。
    当初世祖乍登基,我国年年进贡仪。只见忽来神武道,吾王遂欲把兵提。军师法术犹难胜,再有何人敢敌伊?若据微臣愚拙见,朝鲜城上插降旗。
    咳,国王呀!
    事到其间莫避惭,降书一献最为安。万般留得江山在,也好把,龙子龙孙代代传。如若吾王心肯允,微臣先向敌楼观。从容知会王元帅,道达投降一片心。如若他们还讨战,微臣拼死敢当先。总然一命遭飞剑,也只是,报国捐躯不汗颜。驸马言完文武跪,战兢兢,求王恩准燕山丹。朝鲜国主心无奈,明晓诸臣怕上前。意欲投降容又愧,他只得,一敲御案叫苍天。
    啊唷,苍天呀苍天!罢了!此是寡人无福,文武无能,就此投降便了。
    驸马王爷尔就行,孤家整备做降人。可嗟可笑诸文武,枉是衣冠立满庭。少刻寡人城外跪,看你们,狠心狗肺可安宁?国王言讫修降表,写一行来叹一声。文武番官俱俯伏,叩头待罪不抬身。朝鲜驸马忙辞驾,飞马扬鞭出午门。带领随身人一众,竟由马道上高城。慢言驸马来知会,且把红袍将帅云。
    话说征东招讨一到朝鲜,就将改姓移名事情对诸将说了,将官们也没有一人不服的。王元帅遂带领一班将士,整整齐齐立马于朝鲜城下。望见一位穿百花袍的少年打马道上城,就把白兔骑一催,红缨乾一指,高声说道:那敌楼上的官儿,报与尔家国王知道:三载之前,本帅父亲皇甫亭山,右先锋卫焕俱被你家擒获在此,囚禁南牢内。今日本帅奉当今万岁爷的圣恩,征讨于尔。赖大元的国运,诸将的军威,已报尔家军师赶走,元帅斩除,番将番兵招降了大半。此刻兵临城下,杀将来,少不得玉石俱焚。尔国主若知时务,立刻差送出卫焕与本帅的父亲,再献降表归顺元朝,本帅也保全尔一国家基业。如若不听善言,尔就试一试赤云都的厉害如何!
    朝鲜驸马见招降,接口慌忙道端详。上国元戎停宝马,吾家亦有此言商。当年大胆兴人马,也只为,神武军师怂国王。若不听从邬帅等,怎么敢,平空起衅犯天邦。如今国主自追悔,特欲求成就拜降。皇甫公们俱在狱,只因为,劝降不纳在监房。如今投顺天朝主,少不得,要送忠臣还故乡。既是元戎如此语,下官就去见君王。从今断不重生念,永佩王恩在外方。驸马说完朝下转,飞骑而往话投降。征东招讨心中悦,回首传言转帐房。
    诸位将军呀,
    朝鲜既悔可调和,杀伐多时罪孽多。皇上好生恩德大,料来不责尔同吾。此时都自回营去,待他们,拜献投降就返都。合部将军齐踊跃,全营士卒尽欢呼。元戎立刻回人马,专等投降两国和。右部先锋皇甫女,悲悲喜喜泪痕多。初心只待逢亲面,保一个,孝女归国返帝都。按下征东元帅处,且提外国要求和。
    话说朝鲜的驸马燕山丹飞马回朝,报知此信。国王就传下圣旨,一面差官去请皇甫敬、卫焕出监,一面又到府中挑选贡物。打点停当,就要拜献降书。且说下监的差官,一到南牢,高叫道:王爷有旨,速请皇甫元戎与卫总兵出牢。
    一声旨下狱官忙,直入南牢到后房。铁锁敲开门一放,里边惊动二忠良。心惨切,意彷徨,又听传呼见国王。一位朝官朝里走,匆匆来意甚慌忙。开言先叫除枷锁,然后重呼换了裳。皇甫元戎和卫焕,一齐不解问其详。差官呀,国主相呼我与伊,不知来意有何机?口吞饮食心犹愧,不必重更尔国衣。言讫二人齐洒泪,差官见说笑微微。今朝相请非凶兆,往日情由不用提。国主在朝相等候,二公速去莫迟疑。亭山卫焕惊还喜,枷锁虽脱不换衣。顷刻身子甚踊跃,登时手足不枷移。差官催促离监禁,就叫随人快备车。二位忠臣抬首看,竟不觉,大声悲呼泪沾衣。
    啊唷伤哉!我二人囚禁三年,今日复见天日。
    亭山卫焕泪淋淋,就在当天跪在尘。长叹一声天阙远,今朝只当见吾君。忠臣思主心如渴,国主差官催促行。二位忠良方出外,发车直至午朝门。一班文武齐相接,驸马丹山拱手云:
    啊唷,二公请了。
    三年囚驾在南牢,国主无非惜俊豪。只为忠臣心不顺,因而枷锁受煎熬。今朝两位公郎至,兵马围城把恨消。要请二公回去会,并招国主顺天朝。我君已恨从前错,故遣差官入禁邀。恭喜两君患难满,车骑就此返天朝。亭山卫焕惊还喜,急扯朝鲜驸马衣。
    啊唷,何人来了?
    驸马忙将少甫言,从头至尾告亭山。督台一听惊和悦,顿想天妃梦更然。可喜吾儿能自立,提兵救父下朝鲜。不知怎样方临此,未识如何已定边?身在南牢三载远,又能骨肉再团圆。
    呀,且住!堂堂世代功勋,何故更名改姓?
    莫非乡国有风波,故此孩儿这等呼。定是朝廷疑我叛,要拿眷属上京师。少华故隐真名姓,得以飞身到仕途。渺渺三年云树隔,也不知,长华母女近如何。督台当下添悲喜,卫焕时间理会无。
    啊唷奇哉!此事从何而起?
    平生只有一裙钗,怎教孩儿救父亲?莫是哪房堂侄等,把得了,一官半职共东征。可怜三载南牢坐,今日重能返帝京。不枉数年甘受苦,皇天无负我忠心。亭山卫焕心悲喜,便共朝鲜驸马行。直入朝堂三四步,早观国主降阶迎。和容悦色殷勤接,回首又呼下旨人。
    咳!宣奴的官儿,怎不与二位更衣进见?
    差官跪地禀其言,国主传宣呼大贤。一拱相迎朝外走,亭山等,亦行常礼问金安。国主命坐金銮殿,下旨传宣饯别筵。顷刻宫官陈绮席,登时宝殿下珠帘。歌姬慢慢敲檀板,舞罢轻轻踏锦毡。驸马山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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