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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儿子,可以的话,对他好一点吧。”
凌姿在他怀里瞪圆了眼睛,一下就红了眼眶,他们其实并没有实际的身体接触,凌姿闭上眼睛,在那一瞬间里以为是他回来了。既然他让自己放下,那就都放下吧。
不管再怎么不放手,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凌姿拍了拍林夜的后背,林夜松开手,有点不安的看了看她,这么快的功夫,她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彷佛刚才那个像少女一样期待着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凌姿收拾好情绪离开了这里,林夜看着窗外,不知道她给自己的决定权到底是什么。
过了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人推着周宁安去病房,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林夜探头看了一眼,周宁安的脸上带着呼吸机,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不知道他痛苦的是什么,是那些他服用下去的药物,还是治疗他的这些东西。
周宁安希望被救回来吗?林夜闭上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找不到答案。
林夜跟在医护人员后面去了病房,宋妍本来也跟着,后来出去接了个电话,好像有点着急要走,走前不安的看了一眼林夜,耸肩道:“你……不管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我想我没有办法影响他的决定,当然也没办法影响你的,这里我在也没什么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倒是看的洒脱,林夜点点头,她也在随从的跟随下匆匆离开了。
刚才还热闹的不行的走廊,现在一下安静了,林夜顺着墙坐到了地上,想到他们每个人都说决定权在自己手上,可是他却不知该决定什么。
他在这儿坐了会儿,越坐越想抽根烟,还没等他把烟拿出来,从电梯里出来一个人,一身休闲却不失优雅的休闲装,年纪大约四五十上下,直奔这里过来。
林夜看着他探向周宁安的病房,不由好奇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那个人看了一眼病房里,扭头看到他,却有些犹豫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林夜?”
林夜站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看这样子他也不像是周家那些等着分遗产的人,他接口道:“我是林夜,您是?”
“许平川。”许医生向林夜伸出手,林夜跟他握了握手,听他说道:“你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听说过关于你的很多事,我是周宁安的心理医生,从他十二岁起就负责给他做心理疏导了。”
林夜愣了一下,十二岁?正好是他把周宁安赶走的那一年。
许医生对他笑了笑,林夜心里却突然觉得堵得荒,周宁安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他却亲手把周宁安推下了悬崖。
“许医生,他是因为我才……?”林夜低声问道。
“不,不是的,他有抑郁倾向很久了,可以说,在他遇到你之前,他的一生都活在抑郁里,你是他的一味良药。不过我早就担心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他的情况可能会急剧加重,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他遇到事情容易走极端,这是我早就担心会发生的事了。”许医生安慰道,林夜觉得他不愧是心理医生,几句话就让人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来找我,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我了,可是我没管他,要是我当时没走,要是我当时知道……”林夜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小声说道。
许医生摆摆手,“你不必太自责,这其实有我的责任,他吃的那些药都是我给他开的,我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和你在一起而不吃药,没有及时发现他的状态不对,是医生的责任,普通人,不了解抑郁症的人,不管有多亲密都无法像医生一样提供帮助。他去找你,也许是在发出求救信号,也许是真的只是想向你告别,具体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心理有问题的人不及时治疗会容易走极端,最近他情绪起伏的太厉害,会有这样的举动不是你的错。”
林夜呐呐的说道:“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他有抑郁症,还这么严重。”
“抑郁症这种疾病很难被人看出来的,况且他还是有意要隐瞒,你以为这个人每天都在笑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就是心理健康了,其实远远不是这样。很多有病的人甚至不肯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觉得自己不是神经病,其实精神疾病不是广义的疯癫,而是心理有问题而自己无法做出调整,所以才需要医生的帮助。周宁安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他自己觉得害怕了所以才来找我,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他改善和减少这种念头,可惜,我医术不精,总是治标不治本。”
“治本是什么?”林夜问道。
许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周宁安是个早熟而且敏感的小孩,他早就觉出母亲并不喜爱自己,而母亲通常是人被爱的第一个来源,缺乏母爱的人在成年以后也会经常感到缺乏安全感,甚至难以找到去爱一个人的体验,后来他遇见了你,算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你对来而言是一种良性刺激,抑郁症患者最常有的心理其实是麻木,和对生活缺少兴趣,所以适当的情感刺激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这种刺激过于不稳定,会加剧他的情绪波动,他向上波动时有多好,向下波动时就可能会是成倍的打击。我能给他治的标是帮助他控制这种情绪波动,尽量引导他从正面的角度去考虑事情,不过我治不了本,因为周宁安生命中的确缺少关爱,这不是我可以改变的。”
“那……那您打算怎么办呢?”林夜有点迷茫道。
“等他醒了之后我肯定会为他进行心理疏导,恐怕他还需要一些药物治疗来干涉情绪变化,不过我不确定我能做到哪一步,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我在他这个案例上能做的太有限,只能尽我所能帮他而已,说不定他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到情绪稳定了才可以离开。”
“可是……可是,情绪稳定了,他就不痛苦了吗?他就不会再想自杀了?”林夜忍不住抓住了许医生的胳膊,他能够理解为什么周宁安会不想再醒过来,如果醒过来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人生,谁还有兴趣去好好过呢?
“这些我都不能保证,毕竟心理医生不是神仙,我们需要病人和病人家属的配合,以周宁安现在的状态,不一定会配合我的治疗,甚至会消极抵抗,所以他才需要住院观察以免再次出现过激举动。”许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夜一眼,“我更需要知道的是,你是怎打算的呢?”
“我?”林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就想等他醒过来,看他没事儿了我再走。”
许医生摆摆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为什么?他不是来找我想让我阻止他吗?他应该想要见到我吧?”
“他的确是想要见到你,可是如果你只打算看他一眼就走,我建议还是不要了吧。”许医生推了推眼睛,有些严肃的说道:“我没有办法为了满足你的心虚而让周宁安冒险,如果你不打算永远留下来,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这样对他的治疗来说会更容易一些。”
林夜一下噎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上有这么大的责任,如果不打算留下,那就永远都不要再见他吗?
“我考虑一下,您先进去吧,我抽根烟。”林夜说着,也不管这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就掏出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叼着烟长长的出了口气。
许医生也没管他抽烟,闻着烟味的小护士出来了要训林夜,许医生摆手让她不要管,让林夜自己在走廊里坐着,谁都别来打扰。
☆、 第六十八章
整个过程中,周宁安一直是有意识的。
他记得自己留在了林夜家,他把手提包里的药统统倒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犹豫了一下,找出纸笔给林夜留了一封信。
“亲爱的林夜,”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雨越下越大了,林夜不会这么快回来,他的时间很充裕,于是他提笔,一字一句的写着,笔尖在纸上亲密的触碰,就好像他在抚摸林夜的脸。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希望我们已经不会再见面,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每年能在我生日的时候去看看我,不要赶着今天去,死亡不值得纪念,出生才值得庆贺。我的出生从来都没有被当作一件喜事,直到遇见你,我才觉得生日是有意义的,因为在我八岁的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了你。
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那个时候你那么小,整个人就像个小糖球一样,带着一个毛绒线团的毛子,在病房里蹦来蹦去的。我本来那么嫉妒你,嫉妒我的母亲宁可去帮别人看孩子也不来看看我,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嫉妒不起来了。你那么可爱,那么值得人去爱,你把棒棒糖递给我的时候,我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我记得那根荔枝味的棒棒糖,那天开始,我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时间过的真快,我们这么快就长大了,可惜,再来一次,我还是再一次失去了你。大概我缺乏一种爱人的本领吧,我只知道我有多爱你,多需要你,多离不开你,因为这样变得脆弱和愚蠢,再用我自己的理智去掩饰这种愚蠢,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曾经真的想过背着你跟宋妍结婚,我以为只要你不知道就万事大吉,可是随着日子渐渐接近,我一天比一天爱你,也一天比一天愧疚,可同时,我也一天比一天害怕你会离开。我之前以为,能和你在一起过,哪怕以后分开了我也有足够的回忆用来回顾,可是我错了,经历了温暖之后再回到过去那种冰冷的日子才是更难以忍受的,于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在得知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我甚至松了一口气,这样,离不离开我的决定权就到了你手上,我只要等待你的宣判就可以了,这比骗你要容易。
其实我也抗争过,我和母亲打赌,如果你最终选择原谅我继续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就不必再结婚,她会祝福我们。如果你离开了,那么我就回去过我计划好的生活。很显然,我赌输了,可惜我比想象中的脆弱,或者说,在我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终于勇敢了一次,我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去做这件事,以前我抓着不肯放手的东西,现在已经可以放下了。
这世界上,你对我最好,可是我对你最不好。你希望我幸福,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你能有一点难过,当然,我也是希望你幸福的,所以你只要难过一小段时间就够了,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积极又快乐的生活,虽然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可是我想,我不能再这样自私了。”
周宁安写到这一段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他不是不想林夜能够想念他一辈子的,可是一想到林夜悲伤的表情,他又觉得心痛难忍,既然自己即将离开,希望将来林夜想起他的时候,脸上也能带着笑容吧。
“还有一些,我不得不写的世俗的问题,我们合伙开的店我帮你交了一年的房租,请千万不要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就放弃它,那是我唯一和你共同拥有的东西了,拜托你,即使讨厌我也让它开着,想到这世界上我们还共同拥有什么,我死后也会安心的。
说来可笑,你可能是唯一一个不为我的遗嘱而赶来看我的人了,我没有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你,对于你来说,那会是一种负担。我把我们一起住过的房子留给你,在你住进来之前,我从没觉得那像个家,请你以后不时去看看,让那里更像一个家吧。
如果你会梦到我,希望那是一个好梦。
再见了,林夜。”
周宁安合上笔盖,把这封信好好的折了起来,庄重的好像在对待某样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说来可笑,因为此时此刻,生命对他而言只是负担而已。
周宁安把信放好,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四处打量着,好像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他渴望过很多年,后来他对这里渐渐熟悉了,现在,他最后一次四处察看,希望把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子里。他不知道人死了以后究竟有没有灵魂,他只想,如果有的话,那么他的灵魂一定会常来这个地方看看,所以现在他要好好记住这里。
他走到厨房,伸手摸了摸那些锅碗瓢盆,林夜就是在这个地方,叮叮当当一阵,就能很快弄出来一份很香的夜宵出来,他很喜欢给自己做东西吃,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有福气继续吃林夜做的菜。哦不,如果林夜要开饭店的话,那么能吃到的人会很多,这样一想,周宁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嫉妒的了。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难得的很空,林夜很久没回来住了,冰箱里只放了两瓶啤酒,他把啤酒拿了出来,是林夜最喜欢的牌子,他找出起子把酒打开,再最后尝一口这个味道。
最后,周宁安回到沙发上,他喝了一口啤酒,想了想,先拿出了那些抗抑郁的药,这些药有时会被人拿来当软性毒品嗑,吃完都让人很high,他以前一直克制着不敢多吃,今天既然要放纵一次,不如让自己快乐一点。
他用啤酒把这些药一点一点吃完了,觉得世界混近忽远,他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模糊,那样的模糊带走了痛苦和恐惧,带给他安全感,他觉得很幸福。
他很久没有这样平静过了,终于不用再担心林夜会离开,因为他已经离开了。
再也没有负担,没有秘密,没有责任了,周宁安模糊的想到,如果他能早一点做这个决定,也许林夜就不会被牵扯进来。
不过,遇见林夜,真好啊。
他的四肢开始失去感知,身体在一点点的沉睡,周宁安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带着一点享受的感觉到自己在失去直觉,就这样下去吧,他再也不要醒来了。
腹中传来一种疼痛感,那是毒进入了脏器之后的反应,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困难,因为嗓子在渐渐的停止工作,这一切都很痛苦,可是周宁安却不觉得恐惧,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步骤。
后来,他觉得他恍惚中又见到了林夜,林夜愤怒的给了他一巴掌,他翘起嘴角想要笑一笑,却没有成功。林夜还是不能原谅他吗?不过没关系了,已经没关系了,还能再见到他,就已经够满足了。
再后来,当他意识到林夜不是幻觉,而是一个在想法抢救他的真人时,他才感觉到慌张,他开始抗拒,挣扎,可是无奈四肢没有力气,如果那个时候他能说话,他一定会哀求林夜,走吧,走吧,别看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既然都已经离开了,何必不让我走呢?
周宁安的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的不停回放着这一切,他觉得难受,很痛苦,就像要溺水一样难以呼吸,他开始拼命的挣扎,而这些画面回放的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林夜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醒了。
周宁安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氧气迅速的进入大脑,以至于他感觉有点晕眩,他咳嗽起来,手抓着嗓子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而这个动静很快引来了看护的护士的注意。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医生。”护士过来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然后皱着眉咳嗽了两声,抱怨道:“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在病房门口抽了那么多跟烟。”
小护士大概在医院这个环境里待久了,挺讨厌烟味的,她嘴里抱怨了两声,然后起身说道:“我帮你把排风扇打开吧?”
周宁安躺在那里,闻着这种熟悉的烟味,眼角突然有些湿润,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里,他低声说道:“不用,别开通风,就这样待着吧。”
护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