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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总长做了什么蠢事吗?”
我垂下眼,“没有。”
塞塔先生却像是听不见我的回答一般自顾自地说:“总长这个人,虽然平常做事不靠谱了一点,但是并没有恶意。而且说话比较随意是他的特色……”
说话比较随意是什么特色?
“……虽然他做事看起来没头没脑,但实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他的年纪比很多人都小,但是他做参谋总长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服。他就是这样一个能让人轻易地心服口服的人。”
诶,没错。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阳般的存在,闪耀着世间万物都会追随的光芒。对于生存在黑暗中的人来讲,就宛若神祗降临。
给那些人带来救赎,或者,毁灭。
若能够跟随他的光芒,便是救赎。
若是没有能力接受那份光芒,便只能被毁灭。
“那个人,有着让人信赖的力量。”
听着他不停地碎碎念着那人的好处,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塞塔先生。”
他眨着眼看着我,“嗯?”
“您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他刮了刮自己的脸颊,像是有些尴尬,但随即他又叹了口气,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原谅总长吧。”
原谅?哪来的什么原谅?
“塞塔先生,为什么会认为做错的是他呢?”移开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我重新看着书面上的字,问:“为什么不是我做错了呢?”
“啊?”他似乎才想起了有这个可能性,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因为……总长看起来一脸心虚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就是你不想理他啊。”顿了顿,他小心地问:“难道,不是这样?”
“不是的。”想着那晚他与我说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我耳边,清晰无比。我说:“他没有任何的错。”
“那到底是……”
“塞塔先生。”我打断他准备继续追问的话,而是自己问道:“他平常过的开心吗?”
似乎我的问题有些出人意料,以至于塞塔先生怔忪了几秒,才试着回答,“唔……或许会有些烦心事,但是,平常是个非常开朗的人。”
“跟你们大家相处的好吗?”
这次他回答得非常爽快,“这是当然的!”
“我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们。”柔和下了眼中的目光以及心中的情感,我轻轻地摩挲着那已经泛黄的书页,我继续说道:“那他现在一定过得很不错。”
“诶?”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身边又有着一群可以信任的伙伴……”我想着当时那个男孩那热血澎湃好似什么困难也阻止不了他的样子,我笑着说:“太好了,虽然和当初的目标有些不一样,但是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说的是想要做海贼,但其实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自由。
自由。
塞塔先生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着回答:“当然。”
“塞塔先生,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准备将房间留给我,离开前,他对我说:“总长很在意你,虽然他平常也很善良,做任务的时候也总会交一堆的朋友,但他总能把握好那个度……而这一次不一样,我很少见到这样情绪轻易就被影响的总长。他是真的很在意你。所以,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总长早些和好。”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尴尬又有些苦恼地笑着说:“总长最近看起来很郁闷的样子。”
我耐心地听完他的请求,然后在他一脸忐忑下点头,“放心吧塞塔先生,我不会再让他为难了。”
“那就多谢了。”
塞塔先生离开了,我看着那迟迟未曾翻过的那一页,欣慰却又寂寞地想,他真的是有一群很好的伙伴。
不会再让他为难。
这不仅是我给塞塔先生的承诺,也是我给他的承诺,更是对我自己立下的誓言。
我太任性了,也太自私了。
这些天,我并没有生他的气,更不是在冷战,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我从被生下来,就担负着禁忌以及害死父母的罪孽,从没有人将我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在他们的眼中,我只是一个不断的提醒着他们那一段不堪的罪证,他们欲杀之而后快。事实上,他们也是准备这么做的,但是,辛西娅夫人阻止了他们。只是,那个女人让我活了下来,却没有允许我拥有作为人的资格。
你是罪孽。你是个不配活着的怪物。你只是个代替你父母赎罪的工具。
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被教导着。那个女人的恨意成了我生长的土壤,我是她的孩子。所以,我也一直这么相信着。
我是罪孽。我是个不配活着的怪物。我只是个代替我父母赎罪的工具。
无法拥有自己的情感,无法被称之为人,无法感受到自己是否活着。
我就是那样生存着,用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
然后,遇见了他。
他给了我‘活着的人’的肯定,教会了作为人的情感,让我有了自己的灵魂。他甚至给了我除了赎罪外的存在意义——‘神殿’。
神的居住之所,永永远远地侍奉着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为了替我的父母赎罪来受尽折磨,而是为了遇见我的神。或许是心中一直有着‘成为一个人’这样的祈求,我几乎是如饥似渴地接受了这个新的存在意义。
于是,我躲在他为我建立起的世界中,将以往的一切都丢弃,迎来全新的自己。
即使是后来,我以为他死去了,也是凭借着‘如果我死去了,他就会被人遗忘,他在这个世间的存在就会被抹消’这样的理由而继续活了下来。我始终没有离开他给予我的那个世界,一直躲在这个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之中。
直到我再次与他相遇,他忘了我。若是神存在的话,神殿便会有存在的意义。但是,若是那个神已经遗弃了那座神殿的话,那个神殿就犹如废石。
我是恨他的。
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着相克相生的另外一半的。黑暗与光明,生命与死亡。而他在教会了我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的同时,也教给了我世间最痛苦的事物。
他给我带来了希望,却也亲手将我推入了绝望之中。
但是我怎么能恨他。如果我恨他的话,那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光芒也会被我亲手掐灭。我的那个世界也会被彻底摧毁。所以——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一个人就算有着和过去一样的外貌,但是若是那颗心已经不是过去的那颗心的话,那么他也算不上是以前的那个人,即使是有着同一具身体也一样呢。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这样。】
——我撒谎了。
为了保住我的那个世界,为了让自己不丢失那最后一点的光,我将他们当做了两个人。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他们就是一个人。
所以,帮助他的时候我从不会去思考理由。有些事情是需要理由的,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理由是拿来说服人的,包括自己。将他看成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是需要理由的,那个理由不是用来说服他,而是用来说服我自己。
我用尽所有办法,来维持这个世界。因为我不愿意再回到以前,不愿意再让自己的生命只剩下赎罪这一个意义,不愿意背负着父母的罪孽,不愿意被扯入深渊。
但是——
【“不是别人不放过你,也不是这个世界不放过你,不放过你的,是你自己。”】
他说的没错。【“能束缚住一个人的,只有那个人自己”】。我的这份悲哀的命运,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惩罚,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赎罪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担负起来的。
辛西娅夫人虽然一直给我灌输着这样的思想,但是最终做出抉择的人,是我自己。
认为我自己有罪的,是我自己。
那一晚,我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自己。
我将自己囚禁在那两年之中,不仅如此,我更是要将他一起留在那个狭窄的世界之中。他只是在前进而已,他只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广阔的世界而已,他只是离开了这个牢笼而已。
恨他?我有什么资格恨他?是我自己无法离开,然后自私地想要他一块留在原地陪我,我自己软弱无力,却仗着对方的善良,想要拖住他的脚步。
神殿,竟是妄想着囚禁自己的神。
这才是真正的罪恶。
他想要的是自由,我却渴望着折断他的羽翼。我怎么能如此卑鄙,如此自私,如此不堪。
这样的我——
“跟我一起走吧,米娅。”明明他就站在窗户的那一端,我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看着那道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我笑着说:“对不起,我拒绝。”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往前迈了一步,瞪大着眼睛,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为,为什么?”他皱起眉头,说:“你还想留在这里吗?为什么?你明明就并不喜欢呆在这里,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离开?”顿了顿,他有些委屈地说:“你,该不会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的吧?”
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也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我几乎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一秒,“你说的对,的确是我禁锢自己太久,守着那份誓言太久,我也已经很累……你不是说让我从那个人的存在中独立出来吗?跟在你身边,我只会一直记着他。”
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
“但是……”
我打断他要说的话,也打断他前进的步子,我继续着自己的话,“所以,我不会和你一起离开。你走吧,过些日子三王子应该就会有动作了,瑟尔科家族大概也会被米斯特推开,那时,你们毁去毒品,米斯特就一定会行动,你们在这里的任务也就能结束了。”
对不起,将自己存在的意义强加于你的身上。
他急躁地说:“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离开吗?你留在这里,到时候瑟尔科与米斯特公爵关系破裂,你怎么办?”他一直都是温柔的人,虽然总是很强势,但从不会忽视他人的感受,我还记得他知道了我从未离开过那栋建筑物时,筹划了几天,在外面的树林中悄悄搭了个秋千,还自己砍了木头做了长椅,然后将我小心翼翼地带着逃出那个房间,去那个他自己搭建的‘小花园’。他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带给我。
“我不会留在这里。”
对不起,让你背负着本不属于你的重量。
他一脸惊讶,“你要离开?”
“是的,我只是,不会和你离开罢了。”
“……你要去哪?”
我微微笑着,“去我早就应该去的地方。”
握紧的拳头松了力,他垂下了肩膀,“这样……啊。”他沮丧的没有丝毫掩藏,脸上带着苦笑,“也是呢,你肯定有自己想做的事。那,我送你去那吧。”
“并不需要。”我摇摇头,“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是。”
他看了我许久,黑色的双眼中的挣扎逐渐褪去,慢慢地染上我看不懂的神色,他垂下眼,将那盛满了双眼的情绪收敛起来,他说:“好。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请放心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他转身正欲离去,我却忍不住再次叫住了他,“萨波。”
身体猛地一颤,他转过头,一脸的震惊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喜悦,“你……”
“等你离开后,就忘记所有的一切吧。”
他眼中的光芒落了下来。
“忘了这里的事,忘了米娅这个人……将一切都忘了。”
“当初,你跟我说,你会回来。这份承诺,我还给你。”
对不起。
现在,放你自由。
“带着它,然后离开吧。”
他走了。我没有去留意他最后的神情是怎么样的,因为我也不想再去看了。
手中拿着的书本那泛黄的页面始终沉默,我低下头,看着那上面曾经诵读过无数遍的句子,轻声地念道:“我们每个人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别人讲述。”
“轮到我时,我就说道:‘左贝伊德,同你相遇之前,我的生活没有故事,现在怎么能有呢?你不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
——我们每个人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别人讲述。轮到我时,我就说道:“左贝伊德,同你相遇之前,我的生活没有故事,现在怎么能有呢?你不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
——这是什么?
——是很喜欢的一本书上的一句话。
——欸……为什么很喜欢?
——因为……
——因为……
因为。
我同那人一样,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里什么也没有啊。
因为。
你就是我的全部啊。
就带着这份破碎的誓言上路吧。
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所以如今我拥有的,也只有这份他给我的未完成的誓言。
这是我除了自由外,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
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会有了。
我轻轻地将那一页翻过。
窗外的月光的流水被隔断,黑色的被拉长的影子与树影最终交融在一起,化为了最深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每个人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别人讲述。轮到我时,我就说道:‘左贝伊德,同你相遇之前,我的生活没有故事,现在怎么能有呢?你不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是选自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是本很不错的书,推荐大家去看。这篇文的所有构思都源自于这一段话,那个时候就看见自己摘抄的这一段话,然后就构思了下面这个片段(虽然没用上)
在黑夜中,一切的界限都模糊了起来,就像是色彩泼出了那已经画好的构架,本该独立的个体开始密不可分。一切都离开了原本的轨道。又或者只是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混沌的状态。
她用着那被这黑夜侵染了的双眸看着他,在沉默中忽然开口说道:“我们每个人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别人讲述。”
他微微一愣,被这忽如其来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但却很意外地让他没有询问的意思,他静静地等着。是的,他在等着,像是知道会有什么到来一般。
于是,她的声音在等待中再次响起,像是吟唱一般,“轮到我时,我就说道:‘左贝伊德,同你相遇之前,我的生活没有故事,现在怎么能有呢?你不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
明明没有泪水,明明那双眼睛沉默的没有一丝波动。
他却觉得她在哭。
好似失去了整个世界的带着绝望的最后的哭泣。
“你……”
——我们每个人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听别人讲述。轮到我时,我就说道:“左贝伊德,同你相遇之前,我的生活没有故事,现在怎么能有呢?你不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
——这是什么?
——是很喜欢的一本书上的一句话。
——欸……为什么很喜欢?
——因为……
——因为……
所以可以说整篇文其实都是为了写出一段话而服务的。
☆、米娅被困
“啊啊啊啊,想不通啊。”
克尔拉看着一大早起来就发神经的萨波,有些无语地说:“萨波君,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真是过分……我明明是在很认真地烦恼着。”金色毛茸茸的脑袋磕在桌子上,因为在说话而不断地上下颠簸着。
克尔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