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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说不定仁王雅治会朝我一挑眉,然后吊儿郎当地看着我,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么想着,他自作主张,选口味时根本没问我的意见,却意外笃定我会接受香草口味的冰激凌。我打趣他,原来你是神棍吗。他摇摇头,说我是欺诈师。
我从没见过有人撒谎还撒得这么坦坦荡荡,真的。
也没去什么太远的地方,他说江之岛水族馆最近才开业,于是我就依着他傻乎乎地跑去参观。工作人员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我们要不要海豚表演的票,没想到仁王不光点点头,还问心无愧地补充说,阿姨您得给我们学生票,我们都是冰帝学园的学生,那上面说可以打五折,噗哩。
阿姨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一眼我们。然后把头低下去,说,冰帝学园是吧,我知道了。
语气活像整天守在校门口的教导主任,逮着一没穿校服的就冲上去盘问,末了露出个说奈⑿Γ琗X班的是吧,我知道了。
我把这个比喻讲给仁王听,他哈哈大笑,然后心血来潮地考我,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们是冰帝的人吗?
我朝他翻白眼。
“前两天冰帝网球部和立海打友情赛,你不是输了吗。”
他摇晃的小辫子僵硬了一下,好久才悠悠地点点头。
“噗,同桌你太诚实了。”
“自然,”我恬不知耻地绕开他,把脸凑近一个孤零零的水箱,“比不过你。你写人家名字的时候手都不抖。”
那时工作人员递了本小册子来,说你把名字记一笔,到时候我们得查账的。仁王雅治乖巧地接过,落笔时写下来的却不是我们俩的大名。我在旁边看着,自然知道“忍足侑士”“向日岳人”是何许人也,却毫不大惊小怪,如果他不提起,我甚至会当做没发生过。
这种熟视无睹的本事,最终被时间拉扯了变了质,化作沉默与隐忍,
他被我噎了一下,露出电视剧里经典的表情,配合微微松动的肩膀,显得无辜又无奈。我简直想为这演技鼓掌。
虽说来水族馆完全是仁王的提议,但认认真真一个一个展厅逛过去,偶尔大呼小叫的人却是我。他一直走在我身后,没什么兴趣却什么也不说,维持着半步距离的纵容,间或现学现卖,把水族馆特色介绍上的导游词背给我听,偏偏还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棍表情。
“那,这条是什么鱼?”我戳着一只没打标签的水箱问他。
“牛鲀。”他很认真地皱着眉头。
我凑近了玻璃,那条通体橙黄的鱼在水藻间穿梭,忽然调转脑袋和我睁大的眼睛打了个照面。“……你没骗我?”
“怎么可能,你同桌是那样的人么?”他在边上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然后话锋一转,“你有没有觉得,这条鱼的正面,特别像数学老师?”
这句话像凌冽的刀锋,劈开我扬起的唇角,最后重重落在水族馆的地板上。我低着头没吭声,以为下一秒他就要对这件丢人的事发表嘲笑,如同每次下课男生们聚在一块侃大山时,他犀利却一针见血的观点。
可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不解地抬起头,忽然看到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上,露出了然的怜惜。
“我们回去吧。”
他只是说。
☆、'06'唯一一次
以那件事情为分界点,此后我与仁王雅治的关系渐渐趋于不正常化。大概表现为,我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不再把考差了的数学卷子藏着掖着,而是干脆将错题拍在桌上要着他给我讲题,而平日吊儿郎当干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少年,居然会在面对怎么讲都教不会的我时,露出五味杂陈的苦笑,黑白分明的眉眼,恍若孩童般干净澄澈。
在他嬉皮笑脸地感叹真是难忘啊你第一次红杏出墙,居然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时候,我却从来不曾告诉他,我有多么感谢水族馆里那一句——我们回去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听到这里,十七号忽然松开捏了一晚上的游戏手柄,抬头看我,轻笑一声:“因为他维护了你脆弱的自尊心?”
一语惊人,我被他呛得剧烈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抚着胸口朝他翻白眼:“这个结尾有千百种罗曼蒂克的理解,为什么你偏偏钟情如此煞风景的意义?”
“嘛,你也说了。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很不巧我看问题一向直击本质。”
我看了他一眼,看了眼他眼底蠢蠢欲动的战意,纯粹地恍若七八岁年纪里威风凛凛比赛翻单杠的小孩子。
七八岁,狗都嫌。
然后低下头去,把书翻过一页。他沉默而较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直到我吃完手上的那个芒果,才又把头埋了回去,打游戏的声音震天响,每死一个BOSS,我的心都要跟着颤动一番。
距离餐桌上敞开心扉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很久,期间我们攻略了第二与第三区域,分别在聊天缓存文件和几幅保存的涂鸦中找到了密码数字。那本书也现身过几次,聒噪个不停,从未带来过好消息——这次倒是例外——它说,因为系统加载的原因,第四区域要在两天后才能开启,这段时间你们先休息,没事交流交流,促进感情促进感情。
我觉得它话里有话,于是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书本砰地一下消失了,我那砸准了却没砸中的武器,最终摔在了迎面而来的十七号脸上。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要开口,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过他的肩膀,狗腿而亲切地问:“昨天说到哪儿啦?”
成天做任务找东西的生活冗长无趣,现实世界里尚有繁重的作业,死气沉沉的生活偶尔也能因为边上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溅起一点儿浪花。现如今,凭借高强度工作带来的自我催眠捱过白天,却不知要怎样消磨晚间的时光。十七号说,他总算体会到了进入RPG世界的主人公的难言辛酸,我却充分继承了那天餐桌上豁出去了的不要脸,开着玩笑,又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能听我讲讲……我的事吗?
他居然答应了。
后悔之余,我心底竟有种无奈与庆幸。即使讲给他听的全是美化后的故事,梦幻而传奇,男主角仁王雅治严重OOC,女主角的存在感低到负值,甚至连我喜欢他这关键的一点都有所保留——他也不多问,成竹在胸般了然清明,转身又去忙别的事情,看书听歌打游戏。有一次甚至看见他从文档里拖出一份东京大学历年自主招生考题。我从未发现自己竟然加持了话痨这一属性,可那些埋在心底的句子早就生了根发了芽,男孩子与仁王雅治如出一辙的个性行为,连同十七号十八号这两枚面具,一齐在背后明目张胆地怂恿,于是拔节生长,扶摇直上,我也省得去想害不害臊,努力撇开浮上心头的另一种可能,自然也忽略了男孩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仿佛什么都知道。
当故事进行到国三毕业的时候,我和十七号已经在第四区域一筹莫展好几天了。
前几个区域的任务的难度仿佛是在照顾新手,这次我们把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甚至简单粗暴地破坏了几个压缩文件,却都一无所获。当所有可能性都被排除,密码的所在终于明确指向未勘察的一款内置游戏,他却几次拦下我推门的手,说,等我准备好。
“准备什么?”
他朝我眨眨眼睛,笑得狡黠又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这个寒酸的两人小分队里,十七号凭借其敏锐细致的洞察力成为狗头军师一般的存在。那种“身体虽然变小了头脑还是一样好”的优秀,让我不得不尊重他的判断,点点头答应。可他却没有努力的意思,成天捧着游戏机不分昼夜地疯狂通关,这几天就没见他上床睡觉过,总是一脸“我是不需要睡觉只需要打游戏的超人”的表情敲着按键,我睡觉之前在敲,我醒来之后也在敲。
或许十七号是不会睡觉的男人。
“话说其他地方都查完了诶……”
又是毫无所获的一天,我从一个压缩文件里退出来,百无聊赖地走到他身侧,问,“什么时候才能开那款游戏?”
“急什么,”他摇摇头,目光没往我身上停一下,“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女孩子太烦会不受欢迎的哦。”
在我靠近他的瞬间,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扳过游戏机,屏幕偏转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后盖。
我皱着眉:“还不是因为你啊!说的好听要先摸清情况,结果三天都过去了好吗……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他拖长了音调回答我,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那句话里的抱怨。
“在听在听——你怎么不明白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出了意外找谁负责啊……不说了我这边地图快找到了。”
显而易见的敷衍让我眯起了眼睛。
然后劈手夺下那台游戏机。
“说得倒好听,那怎么也没见你努力?你是无所谓,可我想出去啊!凭什么是你来决定通关的节奏?”
他能力卓越,如果没有他,我连第一枚密码都拿不到——即使能够因此信任一个陌生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害怕。上一秒还身处鲜活生动的现实,下一秒睁开眼,密室污浊的空气就充盈了鼻腔——这种感觉每天早晨都不厌其烦地上演,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你得回去啊。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语气里铺天盖地地泛上哄小孩般的妥协:“喂喂喂——快还给我,那张地图还没来得及存档——别无理取闹好吗?”
后来十七号说,他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我敏感脆弱又纤细的少女神经,导致向来温和体贴善解人意的十八号——
谢谢你对我的好印象。我打断他。你的话只要说到前半句就够了,后面我能领会。
他特别遗憾地点点头,投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如同在我的手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朝他耀武扬威地按下关机键后,那种沉默无言、又深不见底的眼神。
好像在说,你什么都不明白。
就是这一眼怂恿我把游戏机猛地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中,尖叫染上了哭腔。
“我无理取闹?那你算什么,玩物丧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虽然仁王雅治更倾向于把我的性格描述为软柿子,但平心而论,我其实是个好脾气的人。迎来送往,巧笑倩兮,新垣夏知是个多么平易近人的优等生——我一向擅长退而求其次,宁愿用和和美美的面皮掩饰心里汹涌的波涛,除了这一次。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十七号的散漫作风,也许是我勃然大怒的原因。不过这样冠冕堂皇如同教导主任的年终总结报告一样的理由,不要说别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其实是那种什么都藏着掖着的吝啬,让我在与这场交锋里处于被动,偏偏那个人还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还有更过分的人呢。当我捏着高中志愿意向表问他你会去哪里的时候,少年的目光中有我读不懂的复杂,一秒钟前的揶揄嘲讽忽然融化成水一般的温柔,他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微凉的指尖触到我的头皮,让我不自觉地瑟缩。然而也只是笑,却从来什么都不告诉我。
“好。我玩物丧志。”
十七号蹲下身,捡起游戏机揣进口袋,每一个动作在我眼里都被刻意拉长。他慢慢地走过来。逆着光,那张勇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俊俏的少年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缓缓低下头,凑近我的耳畔,轻声低语。
“但至少我不像某个人,六年都一事无成。”
我刚从那纷乱思绪里抽离出的怒火,又腾地一下重新燃起。只可惜他的脸离我太近,温热的鼻息喷在耳畔,于是那把火气势汹汹地烧到脸颊,我满面通红,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只顾着推开他,连脊背顶开冰凉的门都浑然不觉。
就是那扇他一直不允许推开的、通往游戏世界的门。
其实我一直很想控诉这个世界的设定。平时玩玩手机都能卡上半天的游戏,这次却因为无意的碰撞而轻易打开,导致我一脚踩空。而门背后格外强大的引力却牢牢擎住了我的四肢——我要掉下去了。
下落的瞬间,十七号的手穿过我那声破喉而出的尖叫,揪住我的胳膊,拼尽全力想把我扯回来。我听到他朝我大喊——不要走——
很可惜我看不见他张皇失措的脸。我相信他是失措了的,声音中听得到。
好遗憾。于是我错失了他唯一一次在我面前的惊慌。唯一一次。
下章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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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你想想我吧
“第三次了。”
我顺着墙慢慢滑坐下去,侧过头的时候,正好能借着惨白着半个脸的月亮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看清墙上笔画纤细的一个对号。
身侧的少年脚步顿了一下,无声的沉默里,不知道是不是咽下了喉咙口那一声叹息。
“换条路,慢慢来吧。”
“恩,我知道。没关系的。”我点点头,胳膊搭上他伸出的手,吃力地站起来。
急速下坠的感觉很不好,五脏六腑还留在半空,人却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百骸俱散。我龇牙咧嘴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十七号已经站定。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秒,我分明记得他对我发出一声大吼,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席话的内容。努力回忆,却只能想起一只长长伸出来的手,指尖细白,骨节分明却不突出,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末端带着一点浅浅的月白色弧度,显得很健康。
再挖下去,就觉得头痛欲裂,于是只好学他的样子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大屏幕上。
上面是任务表格,指明我们打开的是迷宫种类的手机游戏,第四区域的密码就在终点,唯一的获取途径是通过这个迷宫。在此期间,无法退出,不可从外界获取补给,如有意外本书概不负责——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撕了那本满口胡言乱语的精装书,否则都除之而后快了,哪来那么多后续剧情?
越想越激动,眼前的一行行字也跟着我熊熊燃烧了起来。却忽然感受到一抹五味杂陈的目光,来自前一刻还和我针尖对麦芒的那个人。
我侧过脸,硬着头皮和他对视,无从开口,更羞于开口。不知是因为意外来地太突然,仿佛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哗啦啦地扑灭了烧到心头的烦躁;还是因为那声偶像剧一样庄重又狗血的,急迫的挽留。
不要走。
我曾经无数次在另一个人身上脑补过的句子,终于真实地响彻在耳畔。可惜,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他。
“既然知道了,那就……出发吧。”其实我特别不擅长打圆场,只好朝他尴尬地点点头,“别浪费时间了。”
这个世界的设定格外逼真,我们身处古堡般幽暗的迷宫,周遭尽是一波三折的高墙和死胡同,比单纯的像素点多了几分森森鬼气。迈开脚步时心里没底,我屏住呼吸向前走,却不见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回头,恰撞见十七号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画风熟悉的铁丝,正往三岔口路口的一侧做着标记。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头也不抬地解释,“等等我,这样不会走冤枉路。”
我愣住。如此笃定而自然的语气,他怎能肯定,我就一定不会抛下他自己走掉?
当然不会。
半分钟后,看着那个快步越过我的身影,我否定了自己的假设。
如果因为那点儿别扭矫情的自尊心而一个人走掉,那我根本别想找到终点。有实力被需要的人总是无赖地心安理得而不自知,比如十七号,比如仁王雅治。
所以他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