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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铭青寻冲到功德箱旁,塞进去了身上的所有钱。
他想,不就是最开始欠了你几个馒头!
还你!溟蒙,我全都还你!
其实,若不是李仁的提议,铭青寻真的没有打算上这溟蒙山来。
是的确忘了也好,刻意逃避也罢,至少在前几日,他将这一原则履行的很好。
可一旦被勾起了念想,这情结便将青寻平静的内心烧了个寸草不生!
奋力爬窗的铭青寻,恨不得自己能立马摔下去,最好能摔成失忆,将那什么溟蒙,什么丹枫,彻彻底底从记忆里抹除。
他摸索到溟蒙像前,无端端发起了呆。
其实自溟蒙与他决裂那日后,他还来找过他很多次。但不论他是哭着求溟蒙出现,还是放下自己都不信的狠话,溟蒙始终都不愿再出来见他。
“溟蒙,你当真那么狠心吗?”
青寻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一时间,他竟觉得这情景像回到多年以前,还是小青寻的自己,眼巴巴等待心中那位神祗的降临。
溟蒙从不让他多等,因为等待总让青寻没有耐性。
可现在,他突然有了等下去的勇气,若是这天没有亮的那一刻,他想,或许他能呆坐在这儿,坐成一尊石像。和贡台后的溟蒙像一起,成为永不凋朽的存在,一起等待着沧海桑田变迁,直至丹枫成为一片荒芜的废土。
“溟蒙,我明日就得回京了。。。这次一走,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我在朝廷里过的很艰难,每一步都是拿命做赌注。我并不惜命,却珍惜和你可能的每一次机会。”
依旧是毫无动静,青寻的失望在绝望里加重一分,他恨恨道:“大不了我辞官不往下走了,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这话刚落,破破烂烂的溟蒙庙里倏的充满光明。
☆、第 5 章
青寻难以置信地看着贡台上映衬出的人影,整个人僵硬至不敢转身。
身后那人做声,那声音如同朝霞中璀璨耀眼的露珠,泛着晶莹的光彩。
他说:“你总是让我等很久。”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溟蒙走上前来,与青寻并肩坐着,“是我自己选择的等你,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该坚守这份承诺。”
青寻偏头看他,烛火摇晃的影子在他脸上勾勒出光怪陆离的幻影。他问:“你终于,不再生我的气了?”
这话中仍然布满怀疑,青寻甚至为此感到害怕。他伸出手去探溟蒙的手,却又想起两人最后见的那一面,溟蒙如何推开他妄图留住他的手。
手有收回的趋势,溟蒙却止住了青寻的退意。
他牵过青寻的左手,神情淡漠地看向名为自己的神像。
青寻随他一起看,几年来不曾真正的舒展的眉在这一刻竟然柔顺地铺开。
“溟蒙。”青寻对着佛像说,“你曾说,若想得到什么,便需得放掉些什么。”
他挪到溟蒙前面,还是跪着,两人这才有机会正视彼此:“我素来知道舍与得的联系,却从未把你放在要做选择的地步。”
溟蒙眉目清朗,眼神中不似含笑,比往日里多了认真。
青寻继续道:“你在我心目中的价值高于一切,是我肯舍弃一切来换的。我不愿让任何东西替代你,我的自私,是想永远独占你这尊神。”
诉衷肠的话还没说完,溟蒙突然上前紧抱住他,青寻吓得瞳孔皱缩,却不想溟蒙抱着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两人一同掩入贡台下的小小空间。
门被推开,守庙人走进来:“我明明记得我熄灭了火烛,怎么这屋里还是亮的?”
脚步声四处游走,青寻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紧紧抱住压在他身上的溟蒙。
“难道是我记错了?”守庙人走到贡台前吹灭蜡烛,庙内又是一片黑暗。
一直等到门又被锁上,青寻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听到身上那人在笑,闷闷地传入他耳中。
他推推溟蒙的胸膛,说:“不要笑。”
“刚刚怕了?”溟蒙将他抱紧些,道,“你别忘了我是神仙,自有让他瞧不见我们的法子。”
青寻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问:“我还是想听你说一遍,你到底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没有,从未有。”溟蒙安静地道,“我只是难过,我照顾你那么多年,却在一夜之间被你放弃了。”
“这话该是我来说。”青寻气得红了眼,“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话音未落,溟蒙低头堵住他的唇。
这是第一下,在青寻小小地推拒之后,溟蒙暂时放过了他。
“是何感觉?”溟蒙在他耳边问。
青寻整个人慌了神,少年在朝野上的决然果敢与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相比,简直小儿科。他故作镇定道:“也、也还行。”
溟蒙不信,于是他再度吻上青寻,来了很长很长的第二次。
这之后,青寻简直臊得不想说话,溟蒙恬足地拥着他,说:“青寻,明日你便走吧。”
“恩?”青寻警惕又害怕地抬头看他。
“明日起,你依旧去做你的铭大人,我在这溟蒙庙等你回来。”溟蒙将他从贡台下抱出来,借着月光打量少年的眉眼,“过去几年我虽说了重话,却始终无法做出真正疏离你的举动。这一次你走,我依旧等你,你只管放手去实现你心中的宏图伟业。我说过等你,便不会在意是几年还是几十年。”
“溟蒙,溟蒙。。。”青寻小声叫唤他的名字,整个胸腔盈满酸涩。
溟蒙在他边上躺下,道:“今日我很开心,你呢?”
青寻点头。
溟蒙说:“我有点累了,和我一同睡吧。我在你身边,你大概能睡得好点。”
这话像有魔力,青寻闻着溟蒙身上的味,便飞快睡着了。
听着怀里的人呼吸声渐渐平缓,溟蒙才舍得放开他。他艰难地坐起,单手重重按住胸口,却终究没抵住那汹涌而上的血腥味。
“咳咳。。。”血顺着嘴角流出,溟蒙毫不在意地擦去,等这波疼痛彻底过去,他才又躺下。只是这次,他没有力气再抱住青寻。
第二日临走时,青寻一行经过溟蒙山。
李仁突然开口说:“铭大人,这溟蒙庙这么多年着实遭受了风雨,我看它那样子实在是配不上溟蒙仙人的仙姿。下官有心将它修葺一番,无奈丹枫是个小镇,挤不出那么多钱。”
铭青寻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就让它维持原样吧。”
说完,不顾李仁吞了苍蝇般的目光,他翘起唇角不再理他。
笑话?若真的把溟蒙庙修过,他今后还怎么破窗会他的老神仙?
在丹枫过了几天清闲日子,铭青寻回到京城。
他本以为,纵然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已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总不至于在短短几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当他再次与文武百官一同早朝时,却发现局势的发展早就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他素无站队的意图,但看到平时私教甚好的同僚有的被贬官,有的甚至永生永世出了京城不得再回来,连告别来不及,心中还是有点唏嘘。
但他无力去管这些事,自打从丹枫回来后,他行事便不如之前那么刚直,有时甚至带着些故意和稀泥的想法。他想好好度过这些年,等到了时机便早早地辞官回乡,不让溟蒙多做无谓的等待。
就这样,他虽每一日都过得举步维艰,却没有在竞争激烈的大环境中受到伤害。
几月后,当今皇上的四十岁寿宴在太和殿举行。
在铭青寻眼里看来,这无非是声势更为浩荡的一场皇室聚餐,他对这种活动颇有点厌烦,所以一晚上都过得心不在焉。
突然,坐他身边的好友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拱拱他,青寻回过神来时正好听到对面有人高声说道:“臣前几日翻阅文献,偶然看到一件有趣事。”
青寻定睛望去,心里冷笑一声,又是这人。
此人名唤邓临季,本事不大野心不小,与当今太后带着些亲戚关系。这几个月在朝廷上频频作妖,坑害了很多对立面官员,偏偏皇上还挺看重他。
本来他与铭青寻无甚瓜葛,可铭青寻交好的好几位大人,都与他势同水火。
如此,铭青寻在他眼里,也成了一根利刺。
在这么大的场合高谈论阔,皇上反而笑着问道:“不知爱卿可愿分享?”
当邓临季眼神飘过来时,铭青寻心中便暗叫了一声不好。果然,邓临季紧接着就说道:“几百年前,高祖揭竿起义,以摧枯拉朽之势统一江山。而当时辅佐他的人,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镇国侯溟蒙大将军。”
这典故很多人都知道,差不多算得上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唯独在青寻心里,激起惊天巨浪,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满眼狠厉地盯住邓临季。
邓临季收到他的视线,得意地继续道:“然书中记载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另一件事。在高祖打下江山后的没多少年,他便以病痛之由辞官离开京都回到了一个叫丹枫的小镇子。”
铭青寻惊得几乎拿不稳筷子,旁边好友小声询问,他摇手示意无事,只是无端生出一身冷汗。
邓临季又道:“而溟蒙将军带走了一个人,那人名字诸位可能都很熟悉。”
铭青寻心底生出寒意,他不知道势态接下来会发展成何样,只是本能的,他想逃。
邓临季径直走到桌前,面朝铭青寻而立,他钲然朗声道:“那被溟蒙将军带走的宰相,姓青命寻。铭青寻铭大人,我记得你的祖籍也是丹枫,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浮现惊讶之色。
铭青寻闭上双眼,他突然觉得此刻场景太过于不真实,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他明明可以与心爱之人在这样的夜晚捧一壶小酒悠然对酌,可为何,他坐在这样一个本不属于他待的地方?
李沉韫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却又被很好地掩饰过去。他将邓临季的意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沉吟片刻,笑道:“确实是很巧合,这样听来倒像是铭爱卿乃仙人下凡了。”
铭青寻猛地睁眼,眸里突然涌上杀意,他狠盯邓临季片刻,又将那戾气消了去。他沉着行至大殿中央,轻飘飘一拉下摆,接着毫不犹豫地跪下。
“皇上。”他字字铿锵,声音不急不缓,“臣的名字为收养我的恩公所取,臣猜测大概是他也曾听过这个典故,所以希望我能像那位青大人一般为这天下尽出自己的心力,对皇上效忠。”
皇帝喝了一口酒,道:“朕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爱卿大可不必过分紧张。”他没有叫青寻起身,反而在沉默些许时候后才道,“丹枫那地方,朕曾在年少时行兵打仗时路经过。据说丹枫人极其信奉溟蒙将军,甚至将他奉为溟蒙神日日供奉。”
“爱卿阿。”皇帝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你心里,我与那位仙人,你都是如何看待的?”
这一问抛下来,全场无人再敢出声。
铭青寻跪着的身子隐忍至颤抖,他两手撑地,沉重地俯身一跪。
“皇上——”他开口,语气轻缓,像是在陈述什么既定的事实,“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这江山,全仰仗皇上的英明神武才有当今的盛世安康。”
“但溟蒙却是臣心中唯一的神,臣自小到大,未曾有一天敢将他从心尖最重要的地方移开。臣对溟蒙仙人的爱与敬,早已超过所有,非言语所能描述一二。”
说完这几句,青寻仿佛释怀了什么,他抬头看向皇上,脸上带着认命的笑:“臣斗胆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还请陛下恕罪。”
所有人在心中给铭青寻安上了“胆大包天”的标签,与他交好的某些官员甚至不忍心看到结局似地撇过了脸。
“好,好一个唯一的神。”出乎意料地,李沉韫连连抚掌,嘴里不住称赞道,“铭爱卿对神佛之事倒是看得通透。”
他又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然后道:“爱卿先落座吧,此事便先告一段落,各位爱卿可不要因为这事而扫了今天的兴致。”
铭青寻又磕过一个头后,阴沉着脸走回座位。
那皇帝倒是忍得下,额上青筋都快爆了还能如此的谈笑风生。思及此,铭青寻目光渐沉,用手背在唇上用力拂过。
溟蒙,你大概,不用再等我多久了。
☆、第 6 章
宴席还在进行,铭青寻寻了个机会,悄悄溜出大殿。
太和殿侧门是一片树林,青寻顺着一条小径隐入其中,全然不管身后建筑内的嘈杂。他靠在树旁,脚尖轻轻抵着一块大石,神情偏有点恍惚,像是在犹豫什么,又好似在怀念什么。
他抬头望,一轮月嵌在空中,刚巧是半圆不圆。
铭青寻叹了一声,伸出食指描了描它的轮廓,小声说:“仙人。。。”
他整整衣襟,搓了搓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准备转身回殿,却不料一个人向他迎了过来。
铭青寻顿了顿脚步,看清来人后,微躬身礼道:“长清公主。”
李霰看着他,心中苦涩,面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她向前几步,想到什么又生生停住,最终也只是柔声道:“铭大人。”
铭青寻很是尴尬,这公主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以前丹枫那小酒馆老板的女儿,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知道,他才不懂得面对。
“长清公主有什么事找臣吗?”青寻始终不敢抬头,他说,“臣打算回殿了。”
“铭大人!”李霰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她警惕地向四周打量,压低了嗓音说,“我知你向来不会说那虚以委蛇的话,但刚才在父皇面前,你不该那么说。”
铭青寻低头盯着自己的官服,心里颇有些郁郁的。
李霰继续道:“父皇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他生性多疑,所有的事都会记着。他平生最忌鬼神,唯独就信自己。邓临季今日下的圈套,你几乎是全部中了。”
“倘若父皇把你说的话记在了心底,你这仕途,该如何走下去?”
听到这里,铭青寻终于抬起头来,他诚心诚意感激地笑着,看起来就像是得了老师指点的学生:“长清公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李霰的话一顿。
“邓临季存心要害我,我知道。皇上问我的话暗藏玄机,我也知道。但我现在有很多事想通了,或许做官这条路不适合我。此次问话,我心里明白得罪了皇上,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般回答。”
李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痛苦地难以自持,颤抖着问:“铭大人,我知你早已心不在此,可是——这么多年才换来的权势地位,你难道舍得这么轻易地放弃?”
“长清公主,这不是放弃。”铭青寻认真道,“是我不愿再忍受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了。”
他眉间隐约透出哀伤,却是一种苦涩又带着幸福的表情:“我也再不想,与我相爱的人长久地分开了。”
李霰猛地一退,她双目圆睁,受着千般的苦楚问:“你已有心仪之人?”
这话问出来,铭青寻的眼眶微湿,他心中的煎熬不似李霰,甚至要更加来得实质且无奈。
她是求而不得,他是得而不见,不能诉说思念,只得一个人小心地埋入心中。
铭青寻点点头,并没有带辩驳的意思,他说道:“我爱一个人,从年少不懂事开始,或许终于生命结束那一刻。”
他看向李霰的眼睛,眼中浓烈的凄伤惊得她霎时发不出声音:“我用尽生命去追逐他,却从未感到过疲倦。我曾以为要失去他了,他却又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愿意等我。”
“长清公主,对不起。我铭青寻此生,只够爱一个人。”
溟蒙大仙人,你的生命足够漫长,或许给我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爱。但我可是将我的一生,全部交予了你。
邓临季那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