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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满意了吗?”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
悠悠我思,永与愿违。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
“噗叽!”
鸟形的傀儡被修长五指握在其间,挣扎无果后垂首,死不瞑目般爆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怎么了玄霄师弟,今天又有谁惹到你?好端端的,何苦同个物件过不去。”
一旁玄靖掂着个锤子侧头看见,不自禁地咋舌苦笑。
“我看师弟周身灵气充沛,羲和修炼想已大成。合该开心才是啊。”
——你懂个锤子。
玄霄无意同这位和事老顶撞,只沉下脸来气恨难当似的“哼”了一声,顺手从鸟腹中抽出信笺。
“……”
玄靖看他脸色便猜出个大概,嘴角苦笑加深:“看来是瑶瑶挤兑你,那你也不必同我过不去啊。好了,心放宽些,这回她又和你抬什么杠了?”
那厢玄霄听他点破,脸上越发冷森森的没什么好颜色,漠然道:“左右师兄都要为她辩护,不如免提。”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帮理不帮亲啊。不如你讲讲看?”
玄霄撇了下眼:“还能什么。静潇与几个虚字辈的弟子相争,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夙瑶自是偏袒那些小儿。”
“又是静潇师侄?她倒比夙……当年还会惹麻烦。”
玄靖不由地失笑,“孩子们精神足,反正花拳绣腿打不坏,由着他们闹一闹也好。话说回来,你我不过比他们虚长几岁,你这师叔架子端得倒是有模有样。”
玄霄听出他言下调侃之意,也不理会,一板一眼应道:“既然承人叫了这声‘师叔’,自是要有相当的为人做派。若身为前辈还一味嫉贤妒能、狭隘偏私,岂不成了笑话。”
“唉,总之你看瑶瑶不过眼就是了。”
玄靖拿眼丈量了下剑身尺寸,找准位置一锤定音,叹息和着敲铸声一同落下。
“——两年了。你当真就不能原谅她?”
“原来师兄也还记得,夙沧失踪已经两年。”
玄霄合拢了眼有阵子没再说话,他鲜明的生动的记忆都停驻在两年前那个业火遮天的盛夏,而后一别无尽期,远方不再有故人的音讯。
自那以来他心口就破开了孔,填不满也堵不上,独处时能听见风声回响来去,空洞非常。
这心情算不算想念他也说不分明,他只知道云天青最后问他“师姐不在了你可满意”,他的答案无论如何不会是肯定。
她不在他一点都不满意。
她在就好了。
她在就好了。
她在就好了。
——可她若在,他又能如何待她。
这份挥之不去的矛盾与空洞感无可排解,凭他的孤高心性,自然也是无人可以诉说。到头来他能表里如一地怀于胸中又示于人前的,不过就是愤怒。
怒夙瑶刻薄不识好歹,怒那些后辈弟子与昔日的自己一般傲慢无知,当然更怒他自己——两年来悬心牵念,却终究一步也未能踏出琼华。
他自诩的深情重义,不过就是如此。
“原谅??”
话虽这么说……但玄霄坦白写在脸上的怒气,十次里倒有八次都是冲着夙瑶。
“夙瑶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过奉师命行事罢了,几时又需要我宽宥于她?师兄多虑了,玄霄不敢当。”
“那么你好歹该叫她一声‘师姐’。”玄靖抹了抹额头挥开一把热汗,“罢了,当初瑶瑶瞒着你挑选弟子随大师兄下山,如今招致这番局面,说来也算她自作自受。你俩的心结便留给你们自己解决,我只管打我的铁就是。”
“…………”
玄霄应声向那砧台一瞥,眉心收敛,再开口时话音中已没有轻忽。他知道玄靖那点心思虽是微末如草芥,却容不得任何人轻忽。
他淡淡道:“师兄这把剑,已经铸了两年。”
“是,”玄靖也埋着头淡淡地答,“你知道,我想给瑶瑶铸一把剑。一把虽然比不上望舒,但也不差太远的剑……一把能让她不必再羡慕谁,计较什么,可以开颜欢笑的剑。”
“但望舒是琼华竭三代人力物力所成,岂能轻易望其项背。”
玄霄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这样劝他。他与夙瑶相看两厌已久,厌至深处了解也至深,深知玄靖心意绝不可能得到回应。
“莫说两年,便是再耗费二十载,也未必……”
“那么就耗上二十年再说吧,至少我这一辈子有个着落。”
而玄靖回答亦是坚定,“情之所钟,一生一人,你没有宠过女孩子你不懂。”
“我……”
玄霄顿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实在有些看不透这位师兄,成日里一副温吞吞的老好人样貌,开口却总能确凿地将人逼上死路。
“……是,我不懂。师兄自便,我去清风涧看看静潇。”
玄靖闻声抬头:“对了,这鸟捎来的可是静潇家书?那她一定开心,我也随你同去。静潇很有些夙沧师妹刚上山那会儿的模样,我瞧着她就能快活好几天。”
玄靖说得诚挚,玄霄心下不大快意却没理由拒绝,便只能任着他随后跟上。
正如他所说,静潇——玄震一年前所收的大弟子,天赋出类拔萃性格也不群,自入门以来惹祸不断,活泼、利落、轻浮,的确有七分像是昔日的夙沧。
最重要的是她和夙沧一般心软,向来不爱看人对妖赶尽杀绝,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就为了这个,她几乎没一次下山不是打完妖怪再掉过头来打同门的。
而玄霄与玄靖所能联想到的,夙瑶自然也能联想得到。两年前即墨一战是她参与筹谋,谁知轻易就被夙沧挫败,更连累众多弟子负伤而回,从此夙瑶心中那个天真娇憨的小师妹便死透了,只剩下伤她同门更害她无颜向师父复命的可憎怪鸟。
因此夙瑶对静潇格外苛刻,倒也不完全算是嫉贤妒能,还含了点恨屋及乌的意思在里头。
但这些因缘静潇都是不在意的,当玄霄与玄靖前后步入清风涧时,她正一心在这片如画山水之间——将同门师弟的脑袋摁进山涧里。
“你讲,你是不是欺负静溟师妹了?!是不是你去跟师父说,师妹以前在风月之地做过丫头,这等下流出身入不得琼华门槛??笑话!我师父收谁入门,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呜、噗……咕噜咕噜咕噜……”
“…………”
……好罢,这小暴脾气可是比夙沧粗鲁多了。
如果当年夙沧的“一言不合”也是这般光景,玄霄想了想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活到二十岁。
眼看师弟在自己掌下挣扎惨呼没一点还手余地,静潇不见消气,反而将他后脑压得更狠了:
“怎么你以为自己叫虚源很了不起么?一直!一直!一直跟静溟过不去!这是什么道理,叫虚渊的就必定比叫敬明的高一头?谁给你的勇气,静茹吗??”
“…………”
……感觉已经扯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
“咳,咳咳!静潇师侄,虚源师侄。”
唯恐后辈溺死跟前,玄靖急忙清了清嗓子上前打开圆场,“大家都是同门,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也算同门!阴险东西,他就是见不得人好。”
静潇早已察觉两人来到,当下毫不遮掩,脸含正气磊落回身,回身同时飞起一脚把虚源踢下了水去。
“两位师叔,找我有事?”
“呃……”
玄靖木然凝视着水面上零星冒出的一串气泡,“我,我不敢有什么事,师弟你说。”
玄霄则像是对眼前惨案浑然未睹一般,眉目纹丝不动,指尖一弹就将那封家书送到了静潇手边。
“哎呀,是义父义母的信。谢谢师叔。”
静潇这才缓和了脸色,欣然接过,迫不及待便当着两人拆开。
“玄霄说你方才和人起过争执,怎么又在这里闹事。”
玄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规劝下这个任性晚辈,交给现在的玄霄只会让她脸T技能更上一层楼。
“我知道虚源说的过分了,其实我从前也常因出身受人取笑,‘小贼’呀‘偷儿’呀,什么难听的都有,忍过一时便好。师侄你听我一句,退一步海阔天……”
“我为何要空?要空也是将他们脑壳打空。”
静潇在读信间隙抬了抬眼,满眼都是不屑。
“我没有大谋可以乱,当然也不需要小忍,谁给我看胯|下我就叫谁断子绝孙。都说先撩者贱,哪有反过来怪人还手太狠的道理,师叔你觉得呢?”
“我……”
玄靖只觉得腿间隐隐一下抽疼,还欲再说什么,那边玄霄已颇带几分嘉许地点头将话接过:
“自是不错。”
“啥、师弟你都教她什么啊?你从前可不会鼓励同门相斗——”
“师兄所道的‘从前’,又是多久以前。”
说罢玄霄又上前,俯下身来难得和蔼地拍了拍静潇肩膀:“不必有所顾虑,一切从你心意便是。若哪一日对付不过来了,师叔为你做主。”
“……”
静潇抬眸迎上他,有点不大确信似的鼓了鼓脸颊,“玄霄师叔待我格外关照,真是因为我道号和你谐音?”
“怎么可能。”玄靖想也不想就在后面拆台,“那我岂不是要给每个静字辈的小姑娘送温暖了。”
那瑶瑶还不手撕了我。
玄霄很快地将唇抿了一抿,语气却还坦然:“静潇明快洒脱,极似我一位故人。而今……故人难见,有所感怀罢了。”
静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师叔才一直帮我传递家信,对别人都说什么‘尘缘已了,潜心修道为上’。师叔你真的很没原则啊。”
“……什么?”
“没什么。”
“静潇师侄!”玄靖在一旁轻咳了声拨开话题,“看你面色不善,莫非家中有事?”
“有事……倒是真的,有喜事。”
静潇随手将那信纸揉成一团,“喜事”两字说得极是勉强,“是这样,义母刚给我添了个弟弟。我知道二老不会像我亲生父母那样,但我对‘弟弟’还是…………唉,但愿我能喜欢上他。”
玄靖同玄霄交换个眼色,心下各有主张。
静潇从未向他们隐瞒过自己身世,她自幼寒微,生身父母偏爱幼弟,竟在难以糊口之际将女儿卖与了青楼为奴,她与那位“静溟师妹”本是同病相怜。后来幸得贵人相救,静潇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世家大户收养,更名改姓,这才一步登天从奴婢做成了小姐,自此再无人敢轻提她往事。
但静潇不能忘记,对她而言那些屈辱的年月片刻不曾远离,因此也养出她一段命比纸薄魂比天高的心性,七分像夙沧之外倒有三分像是玄霄。
所以玄霄更喜欢她。
所以夙瑶也更加地讨厌她。
“有兄弟……或许,是件好事。”
玄霄沉吟着道,垂下眼睫隐去了其中怀念。
“你以后便会懂。若那兄弟与你同心,更是足慰平生。”
“嗯…………”
静潇眉生百结,踌躇许久之后才极谨慎地一寸寸舒展,最后松口气释怀地笑了一笑。
那一笑真如那谁再生,回不去的光阴哗啦啦打玄霄心尖上掠过,像是合上一本不能重读的书。
“好,我听师叔的~”
她不是夙沧。
活在他过去里的夙沧只有一个,情之所钟,一生一人。
而有些人,错过一次就荒芜了一生。
……
……
……
离开清风涧后玄霄又想起句话,揣在喉头迟疑半刻,临到分别时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玄靖道出:
“——师兄,恕我妄测。你可是盗墓出身?”
“哎,你猜到了么?”
玄靖略有诧异之色,倒也无意相瞒,“不错,我本姓韩,祖上世代都是盗墓为生。以前很多人拿我家事玩笑,后来瑶瑶发了通火说‘英雄不问出身’,渐渐地才没人喊我贼了。可你是怎么……”
玄霄平静道:“当年在鬼车岭,师兄曾以家传的风水堪舆之术指引我们走出绝境。家学风水又被人叱为‘偷’,凭我见识,大约便只有盗墓一道。”
“难为你倒是细心。”玄靖慨叹。
“恩情未还,不敢轻忘。”
“这算得什么恩。”玄靖摇头笑道,有意做出些轻松模样,却拂不去面上深重云霾,“其实……我会上山修仙,原也与家事有关。不知是不是触怒了哪路神仙,韩家后人多半短寿,壮年夭亡乃是常事。我想若能成仙得道,也许便有为族人延寿之法……”
玄霄面色一变:“壮年夭亡……那师兄你——”
玄靖重重点了下头,温厚面孔上仍是笑着的,笑容里有种大彻大悟的通透。
“是啊,陪伴瑶瑶二十年只是我一厢情愿。阎王当真催起命来谁也抵抗不得,只怪我资质平庸,修仙多年无果,大概已没多少日子好活。”
“……谁说阎王便抵抗不得!!”
玄霄突然高声,语气之激烈令玄靖也不免错愕,转头只看见他脸色雪白牙关轻响,声色都像柄立地指天的长剑一般凛然。
“琼华飞升定会成功——我定会让它成功。到那时师兄自可安享天年,你族人之事,便待成仙后再徐图解决之法。天意如何?我命自有我定,玄霄不会再坐视……身边少去任何一人。”
……
改变了,改变了。
作为洞察先机的穿越者,夙琴曾经屡试屡败四下碰壁,最后连唯一的挚友也与她分离。她以为自己终究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剧本既定的轨道。
但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那无数死局,那许多饱受天意作弄的悲剧,的的确确地,已经在命定的车辙之上拐过了一个弯。
……
而另一处的转折就着落在静潇身上,她料理完师弟之后便找了处清凉树荫睡起午觉,梦中又看见昔日救她脱离苦海的恩人——雌雄莫辩,拥有如瀑银发的美丽貘妖。
“玄霄修为大成,我想距离开战之日已不远了。”
她对貘妖说。
“我知道,寂破叔叔。我会照计划同你们里应外合,一切以破坏剑柱为先。”
“……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知道杀死双剑宿体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我不可能杀了玄霄,我想那位和我很像的故人……沧隅姐姐也不乐意我这么做。”
“我喜欢他吗?不算吧,我对人类男子没兴趣的。我只觉得他不是坏人,也是真的很喜欢沧隅姐姐。”
“哎,怎么说呢,虽然他不是坏人……”
“总之我也不希望弟弟——不希望紫英变成他那样的人啦。这种人真的不用断根都会绝后耶。”
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两年的银魂梗来啦!长大一点的霄哥还是蛮可爱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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