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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刀在旁边听到魏三魏瘸子这几个字,脸色不禁黯淡下来,伸手从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盒烟扔在桌面上,抽出一根点上火,闷头吸了半天,才铁青着脸厉声问道:“铁头,魏军那小子现在还干伤天害理的事么?”
邓华安摇摇头道:“自从你把他右腿打断之后,那小子就收敛多了,现在以正经生意为主,有些事都是底下的小弟打着他的旗号干的。”
李飞刀‘噢’了一声,脸色这才稍微好转点,也抓起酒瓶,哗哗地倒满酒,端着杯子摇摇头,一口干了进去,捏着杯子摇头道:“真他娘的遗憾啊,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还他娘的不学好,走上歪道了。”
说完手上一用力,杯子‘蓬’地一声竟被捏碎了,玻璃碴子掉了一地,手上却安然无恙。
王思宇看了直乍舌,盯着那五根如钢筋般粗壮坚硬的手指轻声道:“老李啊,你这可真是硬功夫啊,跟老邓那铁头功有一拼。”
邓华安在旁边摇头道:“老李的飞刀绝技那才叫牛B,想当初……”
说到这他忽地醒悟过来,赶忙停住嘴,低头躲过王思宇投过来的殷切目光,摸起一块羊骨头,卖力地啃了起来,嘴里还直嘟囔:“不错,满青州就这孟黑子的羊杂做得好,真香……”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把目光再度转向李飞刀,盯着他那张黝黑的脸轻声问道:“魏三是你徒弟?”
李飞刀点点头,低声道:“磕过头敬过拜师酒的,那孩子本来挺招人喜欢的,就是性子烈了点,后来我听说他走了黑道,气到要发疯,原本想废了他一双手,但后来心软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又摸起一根烟,点上后抽了几口,才继续道:“他不反抗,跪在地上说师父没事,你教了我三年的功夫,一辈子都是我魏军的师父,你就算整死我我都不还手。我看他心里还存着师徒的情分,就没下去手,只打断了他一条腿。”
王思宇见他说话的时候眼窝子里红红的,也猜到他跟魏三之间还有情份在,忙给邓华安使了个眼神,邓华安会意,就开始东拉西扯,把话题引到别处。
通过邓华安的介绍,王思宇对李飞刀也有了些了解,他们老李家最早是在京城的天桥打把势卖艺的,一家子都练飞刀,表演的方式就是像现在电影里演的,一个人站在门板上当靶子,另一个站到七步之外,要用十三口飞刀扎出个人形来,当年老李家人丁兴旺,七男两女,各个身怀绝技,都靠这手绝活养家糊口,在天桥那也算站稳了脚跟,直到现在还有些老北京念叨呢,老李家那飞刀耍得倍儿牛嘿,够瞧的。
后来日寇侵华,老李家掌柜的有血性,亲自带着孩子们去参军,结果抗战结束后,只剩下来哥两个,老三在抗战刚刚胜利后就自杀了,不为别的,身上弹片太多取不出来,活着太遭罪,直接拿飞刀抹了脖子。老七就是李飞刀的爷爷,没死在小鬼子手里,文。革期间倒被革命小将给批斗死了,罪名罗列了三大篇,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算是罄竹难书了。
王思宇听了就觉得胸口发闷,心里堵得慌,暗想这老邓可真是不会劝人,就笑着接过话题道:“老李啊,老邓的铁头功我是见识过了,你是不是应该露一手飞刀功夫啊?”
李飞刀忙笑着摇头道:“扔下好几年了,早就不灵光了,再说刀也没带在身上。”
邓华安笑道:“扯淡,不都缠在你腰上了么,什么没带,你那十三口飞刀是常年不离身,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人在刀在嘛,露一手吧,老李!”
说着他跑到林子外面,买了一个西瓜回来,站到十步开外,把西瓜顶在脑袋上,闭上眼睛喊道:“老李,来,让林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开开眼,瞧瞧咱李飞刀的绝活。”
王思宇跟李飞刀对视一眼,知道邓华安这家伙喝得有点多了,两人就不住地摇头,冲围观群众直摆手,当场跟邓华安划清界限。
邓华安在那顶着西瓜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他周围倒是围了一圈人,正对着他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呢,而王思宇和李飞刀早已坐上了桑塔纳,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小车迅速掉过头,飞快地冲下山坡。
邓华安这个气啊,把头顶的西瓜丢给一个小男孩,从树枝上取下警服披好,戴上帽子快步走出林子,钻进停在附近的警车里,拉响警铃追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谋事先谋人
回到滨河小区后,上楼敲开房门,刚刚换好拖鞋,闻到王思宇身上的酒气,张倩影就开始捏着鼻子嚷嚷:“臭小宇,快去洗澡,go!go!go!”
王思宇洗完澡后刷了三遍牙,才敢换上睡衣出来,茶几上早已煮好了香喷喷的咖啡,王思宇就坐在沙发喝着咖啡,看两个女人斗嘴。
张倩影早就从布袋里翻出了那柄通体墨绿的玉如意,喜欢得不得了,就拿着它向黄雅莉显摆呢,两个女人先是对着玉如意赞不绝口,不久之后,就开始玩起了文物鉴定,张倩影非说这玉如意是明朝的,黄雅莉偏偏说是清朝的,两人争来争去就擦出火气来,嗓音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高。
王思宇看了直摇头,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心胸开阔起来,比男人还能包容这个世界,心眼小起来,针鼻点的小事都能吵个不可开交,见两人争得厉害,他赶忙去劝架,可劝着劝着,就变成他和张倩影两个合伙欺负黄雅莉。
有了王思宇的帮忙,张倩影终于大获全胜,见黄雅莉没了脾气,她就眉开眼笑地坐到王思宇的大腿上撒娇,王思宇就从后面抱着她,拿下颌在她白皙柔滑的脖颈上磨蹭。
张倩影把玉如意放到茶几上,伸出纤纤玉手,从托盘里拿来桔子,剥开后转过头来,一瓣一瓣地送进王思宇的嘴里,王思宇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在她腰间摸来摸去,张倩影满面绯红,一时情不自禁,抱着王思宇的脖子,‘吧嗒’一声,在他的额头上香了一口。
两人正你侬我侬情浓似水的时候,黄雅莉偏偏不识趣,故意拿着几张文稿走过来捣乱,王思宇接过来翻开看了看,文稿上是手写的三图一表,新公司的组织架构、岗位设置及人力编制以及工作流程都进行了细化。
王思宇见她把公司各部门都分得很细,比如总裁办,产品中心、管理中心,销售中心、之下又分为市场部、销售部、售后服务部、生产部,再往下又细分出公关处、营管处、生管处、制造处、采购处、工务处……看得王思宇眼花缭乱的,他就赶忙摇头道:“你搞这么多部门干啥?这又不是政府机关,政府机关现在都在搞精简,你们做企业的怎么还搞那么复杂?”
黄雅莉忙解释道:“这是扁平化垂直管理结构,现在的公司大多是这个架构,已经是比较成熟的体系了,你可以去根据附表的工作流程去分析,这些部门是必不可少的。”
王思宇一只手抱着张倩影柔软的小腹,一只手把文稿翻到最后一页,逐行看去,又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就拿起笔在图表上圈了几个圈,轻声道:“要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去设置部门和岗位,把这几块都合并了,比如那个生管处和营管处,按照你后面的工作流程,这两个部门很容易发生矛盾,时间久了就会因为扯皮降低工作效率,这样不好,我建议你直接把它们两个合并,变成大生管或者大营管,这样他们再怎么吵,也是关起门来打自己的脸,不会演变成销售部与生产部之间的矛盾;而制造处和品管处则恰恰相反,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个副总经理的管理下,那样很容易形成内部妥协,品管处的处长要高配,直接对总裁负责,其他副总经理无权干涉,质量是企业发展的根基,必须要高度重视。”
黄雅莉皱着眉头想争辩几句,可嘴唇动了半天却找不到适合的理由,摸着嘴唇琢磨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摇头拿着图表去了书房,再次进行修改。
张倩影听后愣了一会,伸手捏着王思宇的鼻子摇了几下,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真厉害,居然能把雅莉说到哑口无言。”
王思宇也把嘴巴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都是从大舅哥那学来的,现学现卖,副总裁当然不是总裁的对手了。”
张倩影听了就咬着手指吃吃地笑,王思宇见状心里喜欢到了极点,猛地抱起她在屋里游走两圈,随后就在张倩影的粉拳下踢开卧室,重重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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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无难事,就怕你没人!
好在王思宇上面有人,别人跑断腿磨破嘴都办不成的事,到他这就轻松多了,青州市财政局这边的手续总共花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这半个小时里有三分钟是拿笔签字,其余的时间都是坐在黄副局长的办公室里侃大山。
人家黄主任自打从信访办来到财政局后,那张寡妇脸也长开了,再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脸上的皱纹全都跑肚子上去了。
从王思宇进屋那一刻起,黄义达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咧个大嘴哈哈地笑,笑得那叫一个欢喜,这回说话气势也足了,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按在办公桌上,不时地抬起右手抹一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王老弟,你来一趟不容易,这样,中午我做东,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黄义达见手续都已经办好,就向前欠了欠身子,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王思宇笑着摇头道:“黄大局长啊,不是我想给你省钱,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晚上得到省里,我看这样,改天您到青羊转转,我一定好好陪老哥喝两顿。”
黄义达听了又是哈哈一笑,他们这些人要下去,不出点血是不成的,下面的人都拿他们当土豪打,甭管是不是真困难,只要他们这些财政局的头头一去,全都摆碗求安慰,要是不拿出点意思意思的话,酒桌上就有大麻烦了。
不过最近项市长准备集中财力搞好南城高科技工业园区的建设,财政局这边口子收得挺紧,一般的钱是不敢轻易往下放的,当然,王思宇的底细黄义达是知道一些的,周副书记的绝对心腹,那是要好好相处的,想到这,他赶忙点头道:“王老弟啊,下面我是不敢去的,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打电话,只要我黄义达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两人最后彼此客套几句,王思宇就起身辞行,下楼后才渐渐收起笑容,他是不想跟这位据说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黄副局长交往太多的,初交不慎,后必成仇,既然跟他走的不是一条路,那还是少些交集稳妥些。
省城之行也是顺风顺水,都是吃吃饭,跑跑腿,事情就已敲定,从这件事情上,王思宇深刻地感受到了方家在省城的实力,虽然还谈不上翻云覆雨,但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八面来风了。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方如镜如今贵为一方大员,在省委里面也是极有分量的一位常委,他的名字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那些人有意无意地提起方书记,都会不自觉地弓下身子,脸上露出恭敬地神态。
而跟在王思宇身边的张书明,这些天总算长了见识,知道啥才叫真正的混得不错,好多需要仰视的人物,王思宇都能很从容地跟他们周旋,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半点的拘谨,贷下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不请客不送礼,连饭钱都是人家银行和上市公司掏的,这才是真牛B。
跟在王思宇后面办事,张书明感觉自己的腰杆子都拔得笔直,他这回算是明白了,要想骨头硬,补钙是没有用的,要么你有权,要么你有钱,要么就像王思宇这样的,手眼通天。
在回来的路上,张书明是说啥都不肯再叫王思宇的小名了,而是言必称王县长,无论王思宇怎么劝告,就是不听,王思宇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身份的变化,身边的很多东西都会慢慢发生变化,不管你是否愿意。
资金的问题虽然已经解决了,但王思宇还是没敢放松,毕竟除了销售那块外,乳品厂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个是产品线太单薄,另一个是奶源都被大的奶贩子所控制,这两个问题不解决,王思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小车平稳地开在青玉高速公路上,王思宇摇开车窗,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眼睛虽然浏览着远处绵延的山脉沟渠,而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使用最小的资金,解决这两个生产方面的瓶颈。
张书明的意见他是不赞同的,那些先进的包装设备以及挤奶大厅的建设,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在市场前景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盲目地将资金花在硬件投入上是不对的,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用钱去砸。
在王思宇的眼里,能贷来钱是假本事,只是说明自己会谋人,而最重要的是要用好钱,只有把钱花在刀刃上,那才是真能耐,在起步阶段,王思宇觉得还是要亲自把关,给张书明他们打个样,立下规矩,以后就照这个办。
正伤脑筋时,手机忽然响起,王思宇接听后,电话那边竟然传来郑大钧的声音:“老弟,是我,最近一向可好?”
自从两人分开后,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说实话,王思宇还真有点想这家伙了,成天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效劳的领导上哪找去啊?这样的好领导能不想嘛!
“是郑书记啊,还好吧。”王思宇本想跟他说点客气话,可开口就变了味,没办法,这不是习惯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老弟,听说你在搞乳品厂的事情,有这回事吗?”郑大钧压低声音道。
“是有这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思宇不禁有些奇怪,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郑大钧在电话那边笑道:“那你就不用管了,老弟,我这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以前我们青山县这边抓过一段时间的乳业,可没搞起来,现在厂子黄了,设备都放在车间里没用,有两套好像是什么砖还是枕的设备,好像还有什么伊莱什么德的设备,当初买的时候都挺值钱的,另外挤奶厅那也有什么伐的设备,听说还是进口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回头过几天都给你装上车发过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思宇拿着手机脑袋轰了一声,颤声道:“是不是叫利乐砖、利乐枕、还有伊莱克斯德、利拉伐?”
郑大钧忙道:“老弟,你等等,我再找找材料……”
过了一会,王思宇就听着郑大钧在电话那头喊道:“没错,你说的都对。”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老郑啊,你这么干不会出问题吧?”
郑大钧在那边用更加轻的语气回答道:“绝对不会,你就放心大胆的用吧,报废以后给我拉回来就成了,只要有东西在就没事。”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这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静啊,都说历史上奸臣吃得开,像人家郑大钧这种雪中送碳的大奸臣,哪个能不喜欢啊,人家都已经是青山县的县委副书记,贵为县委常委了,还不忘昔日下属,隔着上百里地来抱他的小腿,这可叫人说啥好呢!
怪不得说要谋事就得先谋人,这谋好人后再做事就是顺溜,所有的难题几乎都能迎刃而解。
王思宇此时心里信心爆棚,胸中涌起万丈豪情,光在女人肚皮上耍威风那不叫爷们,我王思宇这回一定要甩开膀子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子今天发下宏愿,要让青羊人摆脱贫困,都他娘的过上好日子。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车窗外传来‘砰’地一声巨响,车身一歪就停了下来,李飞刀下车后转了一圈,不禁大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