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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的波光。
静静的凝视,深情的相拥,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张倩影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整理了下王思宇的衣领,把那张俏脸贴在他的胸口,柔声道:“小宇,怎么来的这么急?听说那边天气不好,我很担心。”
王思宇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头道:“没事,放心吧,永远都不会有事。”
张倩影笑了笑,扬起头来,悄声道:“小宇,以前没听说你在京城有亲属啊?”
王思宇捏着她的下颌,静静地欣赏着那娇美的面容,低声道:“是远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走动了,这次他家里的老人病重,应该去看看。”
“嗯!”张倩影轻轻点了点头,她见王思宇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一身疲惫之色,便猜出他昨晚没有休息好,心疼之余,忙拉住王思宇的胳膊,柔声道:“小宇,先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再去医院。”
王思宇笑了笑,转过身来,孙茂财适时地从旁边走出,先是微笑着向张倩影点点头,随后伸出一只大手,握了王思宇的手,用力地抖了三下,沉声道:“宇少,欢迎你回来。”
王思宇笑了笑,拉着张倩影的手上前一步,轻声道:“财叔,这是我老婆张倩影,在青州市委宣传部工作,现在在北舞进修。”
张倩影面色一红,拿手在王思宇的腰间轻轻捏了下,她好奇地打量了孙茂财一眼,只觉得这老人气度不凡,眉宇间充满了威严,想必不是寻常人物,只是他对王思宇的称呼有些奇怪,小宇又哪里是谁家的少爷了。
孙茂财听了王思宇的介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点头道:“少夫人好。”
张倩影未及多想,赶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财叔,你别听他瞎说,我们还没有登记……不是这个意思……嗯……我们只是好朋友。”
孙茂财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轻声道:“宇少,影小姐,咱们先上车吧。”
张倩影听了这句话,方才镇定下来,勾着王思宇的胳膊,脸上带着一抹娇艳的羞红,把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悄声道:“小宇,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王思宇笑了笑,转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去登记,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张倩影侧过身子,悄悄乜了他一眼,眸光流转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见王思宇一脸真诚的模样,她不禁心中怅然,幽幽叹了口气,依偎在王思宇的身旁,两人缓缓跟在孙茂财的身后,出了航站楼的一楼大厅,来到外面,上了奥迪车,小车平稳地驶离机场。
车窗外,两排繁茂的银杏树飞快地闪过,孙茂财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沉思半晌,才转过头来,观察着王思宇面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宇少,白天去医院探视的人很多,时间已经安排满了,只有晚上七点钟以后才有时间,要不咱们先回家里休息?”
王思宇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找间宾馆住下吧,不必麻烦了。”
孙茂财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但转瞬即逝,他依旧微笑着点点头,略一沉吟,便轻声道:“那就去住四合院吧,京城特色嘛。”
王思宇点点头,伸出左臂,绕过张倩影的纤腰,两人十指相扣,手指摩挲间,虽没有说话,但内心充满了甜蜜与喜悦,浮在王思宇心头的那丝阴霾,也渐渐消散,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知过了多久,转过头去,车窗之外,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在视线之中。
车子开到了新城区旧鼓楼大街的一家四合院式酒店,这里的建筑是明清风格,院落错落有致,装修古朴典雅,这里距离后海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了房间后,孙茂财只聊了几句,便很识趣地告辞离开,王思宇和张倩影仰面躺在床上,卿卿我我地说了几句话,嗅着那淡淡的体香,王思宇便把持不住,翻身压了过去,张倩影吃吃地笑了几声,便起身抱着他的双肩,咬着王思宇的耳垂悄声道:“乖小宇,听话,先休息,别伤了身体,我请了三天假来陪你。”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笑,这才收起心猿意马,抱着她柔软的身子重新倒了下去,默默地看着那张如花俏脸,只几分钟的功夫,眼皮就像灌了铅般沉重,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香甜无比,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转头望去,身边却是空无一人,王思宇拉开被子下了地,推门走了出去,走到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却见张倩影正坐在回廊下朱红色的摇椅上,逗弄着笼子里的八哥,她只说:“小宇是大傻瓜。”八哥却一个劲地喊:“客人早上好。”
王思宇微笑着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把下颌放在张倩影的肩头,轻轻地摇摆着。
晚上七点钟,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入解放军总医院,下车后,在孙茂财的陪同下,两人走到后楼,医院里面外松内紧,绝大部分病人并不清楚,医院里住进了大人物,只有高干病房的少数高级干部才得到风声,但未经许可,他们也是无法去六楼探望。
三人来到六楼,尽管孙茂财那张脸就是一张通行证,但身着便装的警卫人员还是依照惯例检查了王思宇和张倩影的证件,并让两人填写了探视记录表,来到门前时,特护刚刚开门出来,见到孙茂财后,轻轻点头,悄声叮嘱道:“时间不要太久,首长的身体太虚弱了。”
孙茂财点点头,面色凝重地推开房门,带着两人悄悄走了进去,病房里整洁干净,老人正在沉睡之中,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三人进来后,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的笔轻轻颤动了下,孙茂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王思宇拉着张倩影的手,两人并肩坐在床边的长条沙发上,孙茂财轻轻走过去,在老人耳边低语几句,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当张倩影看到他的相貌时,忽地惊呆了,险些惊叫出来,她赶忙双手捂住嘴巴,怔怔地望着这位只在电视中才能见到的昔日首长,一时间手足无措,过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目光里满是茫然。
王思宇也站了起来,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感觉到掌心里已出了细密的汗珠,王思宇笑了笑,用力地握了握,随后面色坦然地注视着病恹恹的老人,轻声道:“于老,您好,我是王思宇,专程从玉州市来探望您的。”
于老的面容苍老,脸上都是细密的皱纹,眼窝深陷,下颌处的肌肤有些松弛下垂着,受病魔的困扰,以往睿智的目光现在有些空茫,只是偶尔闪过的一缕精光,仍然摄人心魄,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老人左耳里塞着一个银白色的微型助听器,上下打量了王思宇半晌,才艰难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示意两人坐下,有些吃力地道:“好……好……来了……就好。”
王思宇捉住张倩影的那只冰凉的右手,轻轻拉了拉,张倩影不自然地笑了笑,也随着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可她此刻仍然没有从惊悸中回过神来,心里跳得厉害,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见他面色坦然,这才稍微定了定神,如雕塑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在孙茂财的帮助下,于老吃力地挪动下身体,斜靠在枕头上,慈祥地注视着对面的两个小辈,口齿不清地吐出十几个音符来,孙茂财盯着他的口型,轻声解释道:“宇少,于老说你的鼻子以上和他长得最像,尤其是眼睛,下颌长得像妈妈。”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说话,眼角却有些湿润,他勉强控制住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于老,你要多休息,我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于老嘴唇颤动几下,费力地点点头,神色上有些疲倦,却拿手指着张倩影,嘴唇蠕动几下,孙茂财轻声道:“于老说,你女朋友很漂亮,很好。”
张倩影羞惭惭地低下头去,拿手摆弄着衣角,心里却是复杂到了极点,到了现在,她虽依然不清楚王思宇的真实身份,但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这种震撼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脑子里乱乱的。
于老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他艰难地把目光转向王思宇,努力地吐出几个字来:“好…好……工作。”
王思宇微笑着站起身子道:“一定,于老,您不要太伤神了,马上就要动手术了,要保证休息。”
于老笑了笑,轻轻点头,孙茂财便把被角掖了掖,三人在老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出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思宇手把房门,转头向病床上深深地望了一眼,却见老人费力地举起手来,向他挥了挥,不知为什么,王思宇的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他赶忙也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关好后,那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才轻轻丢下了笔,缓缓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凝视着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身后,于老喘息半晌,艰难地道:“春……恨……我吗?”
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关上房门,摘下口罩,脱下大褂,转身坐到床边,双手捧着那只枯枝般皱褶的手掌,沉声道:“爸,为了政治,于家的每个人都要懂得牺牲,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可……我……后……了……”
说完这几个字,老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眼角却流下一颗浑浊的泪珠。
第十章 京城相见 中
晚上八点半,病房里站满了人,于家人都神情严峻地站在屋子里,默默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只有两个顽皮的孩子浑然未觉,手里拿着玩具,在床边跑来跑去,玩得正高兴,在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生死离别的这个概念,更加不会明白,假如于老今晚辞世,那对于家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对龙凤胎,是长孙于佑轩的儿女,平时很得于老的宠爱,于老半倚在床边,笑眯眯地望着一对曾孙,于春雷与孙茂财分别站在病床两边,肃穆的表情中透着淡淡的伤感,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除了那两个不更事的孩子外,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这极有可能是最后的诀别。
几分钟后,于老把目光从两个曾孙身上移开,在人群中慢慢扫过,目光落在一个穿着深黑色西服,气度不凡的青年人身上,注视良久,嘴角颤动几下,于春雷明白父亲的心意,忙拿手指了指,年轻人便分开人群,含泪走了过去,半跪在床边,这个年轻人是于春雷的第三子,也是于老最钟爱的孙子于佑民。
于佑民面色凝重,伸手抱着老人骨瘦如柴的身子,把嘴巴凑到于老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于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伸出枯槁的右手,在年轻人的头上轻轻抚摸几下,人群中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情绪,轻轻地抽泣起来,哭声惊动了两个尚不懂事的小孩子,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也停住脚步,愣愣地望着周围的人。
怕小孩子受到惊吓,于春雷的夫人邵银芳努努嘴,小女儿于晴晴忙走过去,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轻声道:“走,跟姑姑到外面去玩。”
两个小孩子听话地点点头,跟着小姑姑走了出去,孩子的妈妈陈洛华也从后面跟了出去,她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了胸闷的病根,在这屋子里站久了,就有些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娘家的原因,于家人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陈洛华也不愿意与婆家人走得太近。
十几分钟后,于老在医生的簇拥下,被缓缓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孙茂财猛地冲了过去,双手紧紧地贴向手术室的玻璃门,双眼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虽然入眼处只有一片白色,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于老生病的这些日子,他的面色似乎比以前要苍老许多,那原本笔直的后背也微微驼了下来。
于春雷站在门边,想起父亲立下的那份遗嘱,他的心脏像是忽地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竟有些痉挛,他的右手忙按住左胸,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旁边的大儿子于佑轩注意到他的异状,赶忙伸手扶住他,先将于春雷搀到长条沙发上坐好,又从他西服口袋里摸出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两粒白色的药品送到于春雷的口中,旁边已有人递过水来,于春雷就着热水将药片服下,坐在墨绿色的长椅上歇了半晌,他脸上的气色才变得好些,只是仍有些晦暗。
于佑轩皱了皱眉头,轻声道:“爸,要不先回屋里休息会吧,有我们在这就好。”
于春雷摆了摆手,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长条沙发上,不再说话,走廊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于春雷的夫人邵银芳的脸色苍白,不停地在念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她的小女儿于晴晴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在轻声安慰着她,但两人的手都是冰凉一片,大家都很清楚,老人家年迈体弱,做这样的大手术风险极大,估计很难闯过这一关了。
于春雷与夫人邵银芳共生下三子一女,于家的子女中,老大于佑轩忠厚老成,性子随和,没有半点太子党的派头,早年在清华就读,毕业后在京城干了两年,便外放到闽南省发展,曾任南方某市常务副市长,但受到一起重大经济案件牵连,险些被搅到泥潭之中,拔不出来,最后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全身而退,但仕途之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此后调离了闽南省,一直在某大型国企任职。
于佑轩的夫人名叫陈洛华,她系出名门,乃是皖西陈系这一代的长女,在总政歌舞团工作,但近年来,陈系与于家关系日趋紧张,陈洛华夹在中间极难做人,尽管老公实际上已经退出政坛,但无论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陈于两家斗得厉害时,即便别人没有说什么,她也觉得尴尬,就常把气撒在老公身上,夫妻二人这两年常因家庭琐事争吵不休。
于家老二名叫于佑江,他年轻时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读书时就不太安分,整日和一些公子哥厮混,经常惹出些事端来,毕业后把他分到河北某市,打算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吃些苦头,可于佑江对从政全无兴致,在下面历练时,因为性子散漫,被顶头上司批评了几句,当场没有压住火气,一怒之下打了市政府秘书长。
惹了麻烦后,他不敢告诉家人,就递交了辞职信,悄悄溜回京城,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家影视公司,打着于家二公子的金字招牌在外面招摇行事,倒也混得风生水起,他也是生性风流的人物,三十好几的人,却不结婚,总是带着旗下的女影星厮混,气得于家老爷子骂了他无数次,他却毫不在意,总是嬉皮笑脸地敷衍一番,众人倒也拿他没有办法。
于佑江在家中地位最低,除了老娘邵银芳外,没人给他好脸色,这次于老发病前,他正在香港谈笔生意,得到消息后,赶忙返回,可到家后,众人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于佑江倒也有自知之明,清楚众人嫌他,来到医院后,便没有和大家站在一起,而是只披着一袭风衣,打扮得跟小马哥似的,独自站在走廊尽头吸烟。
于家这兄妹四人里,除了于晴晴在读书外,于老最钟爱的就是老三于佑民,他在学校时就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毕业后也争气,在华中省舅舅那边做得很出色,不到三年就当上了某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他的未婚妻是某军中元勋的后代,军校毕业后,也在部队中发展,如今已是少校军衔,两人自从工作后,聚少离多,于佑民把心思都放在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