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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景吃的开心,潺渊也就定了量随他去,并时刻留意着渡船消息。禅景在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一路吃过去毫不变色。潺渊正在和摊贩交谈,一回头,禅景已然不见了。
一片灯火长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潺渊只能模糊的看见光团一块一块。他结束了交谈,并不着急,甚至还打包了方才禅景喜欢的糖才开始找人,一眼就看见了已经蹿到不远处桥上的清晰身影,不紧不慢的移过去。
禅景不是傻子和孩子,他有自己的分寸和意愿,没有必要亦步亦趋跟。虽然潺渊有这个占有欲。
潺渊停在了灯笼下,看着禅景在桥上叼着小鱼干好奇的看着一位桥中垂钓的老人。
“爷爷。”禅景瞄了几眼老人的小木桶,道:“在钓泥鳅吗?”
老人将烟枪在石桥上不耐烦的嗑了嗑,道:“你傻啊,极东哪有什么泥鳅。”
“这人来人往的。”禅景咔嚓咔嚓的就吃掉了一条小鱼干,对老人道:“我家老头子也喜欢钓鱼,但是从不在吵闹处。”他今天吃的开心,心情也好,这满街灯火,也愿意咔嚓咔嚓着小鱼干和老人唠唠嗑。
老人手一抖,却没拉钩。他道:“那是你爹不行。谁老头子?你瞎啊。老子还是极东数得上的美男,年轻着呢。”
禅景咬着小鱼干弯腰瞧他斗笠下的脸,满脸褶皱开出了花,但委实和美男扯不上边。禅景觉得自己是个知趣又聪明的人,于是他选择,“嗯……果然,名不虚传。美男,那个,敢问怎么称呼?”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极东之海刁鱼是也。”说着手臂猛然一抬,钓杆剧烈弯起,一尾活蹦乱跳的顺着弧度晃在禅景眼前。老人略为得意道:“帅么?”
禅景用力点头。
老人将鱼取下丢到桶里,对他道:“拍老子马屁,老子才不上当。”嘴角却高高扬起,道:“看你长的老实,给你个活儿干怎么样?”
禅景咔嚓咔嚓,“啥?”
老人俯身利落的将一只草鞋脱了,朝着桥下就丢了去。然后对着禅景道:“看,老子的鞋不小心掉下去了。快给老子拿回来。”
哈?
哈!
禅景眼看那草鞋噗通没进水里,又见他瘦巴巴的腿下一只脚空落落的踩在地面。不禁将鱼干往嘴里迅速一塞,急道:“料哥泥似不似洒!”
刁哥你是不是傻!
说着年轻人果断的翻身跳下桥,扎进水里。
灯笼下的潺渊将包好的糖包打开,往嘴里塞了一个,“才学会凫水就这么嚣张,小鬼。”
自从上次被安国公扔进池塘差点淹死后的禅景奋发图强,最终在潺渊师父多次言传身教的鞭策中学会了凫水,所以这次见义勇为跳的十分自信。
当他从水里找到鞋子爬上岸时人已经湿哒哒的拖了一地水,他将草鞋塞到老人怀里,道:“美男也得穿鞋,您可别——诶诶诶!”
刁鱼老人笑呵呵的说了句:“老子谢谢你啊。”说着另一只才脱的鞋也噗通一声下去了,他对禅景无辜的摊手,道:“老子的鞋又掉了。”
“哈?”禅景趴在桥头看了看,几乎要炸毛,偏偏不让他如意,撸了袖子就噗通一声又跳下去。
潺渊叹息,指尖学他苦恼时的模样,轻轻点在自己额心。
谁家孩子这么好骗又一根筋?
当他再次从水里冒出头来时,刁鱼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在桥上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傻,老子扔你就捡。如果老子扔一晚上,你也捡一晚上么?”
禅景摸出小鱼干咔嚓咔嚓,咬的很是用力,道:“你有种扔一晚上,我就捡到你以后见鞋就吐。”
“老子要是往悬崖深壑中扔你也捡吗?”
“谁捡啊!”咬完小鱼干的禅景气愤道:“你当我傻啊!”
刁鱼&潺渊:“……”
“傻小子。”刁鱼扛着钓竿,拎起他的小木桶。里边鱼还在啪着尾巴,他背对着禅景摇摇手,大声道:“明天晚上来还老子的鞋。”
章十九
潺渊在河边招了招手,将湿哒哒的禅景拉上岸。将糖给还在呆滞的年轻人,用背的让他趴上肩头往回走。
被耍的年轻人愤怒的拧着自己一挤一滩水的袖子,潺渊正想着要不要安抚几句,就听他愤愤道:“为什么要在明天晚上!明明我已经打定主意明晚不这么吃了!”
潺渊果断的抹杀了要出口的话,改成了抚顺毛式的:“太过分了。”
“没错,太过分了!”猫眼委屈的转一转,道:“心里苦,等下睡前再来一盘小鱼干吧!”
潺渊低声笑,十分温柔道:“你还想睡吗?”
禅景立刻息了得寸进尺的声音……回到客栈后到底没吃上小鱼干,就被洗刷干净塞进了被子里裹进潺渊怀里。这个时候他已经昏昏欲睡了,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额头撞在潺渊下颔都没反应。
潺渊给睡着的人调了姿势,这整个人都暖乎乎的压在他身上,搞得他胸口都是热的。禅景的发梢还有点湿,潺渊顺着他的发,在他平稳地呼吸声中也渐渐合上眼。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禅景还记着刁鱼老头的鞋子。他将那一只已经开了边的草鞋包好挂在腰带上,走哪都带着,还时刻检查着在不在。等终于到了晚上,他就撒丫子的跑去了昨日的桥上。
还是傍晚夕阳时,他巴望在桥头。橘红的光芒温柔桥身,将他也笼在里边。静下来的时候猫眼投映着太阳的余光,缤纷的像是橘橙色的甜糖。
一双手撑到他身边,潺渊靠近的眸垂望在他眼睛中。禅景心口又揣了兔子似的跳起来,他往下悄悄趴了趴,道:“看啥。”
“摸摸我胸口。”潺渊一本正经的催促他,“快一点。”
禅景一头雾水的摸上去,还在上边四下摸了摸,道:“怎么了?胸口疼?”
潺渊一把按住他的手。明明这具身躯里连心跳都是虚假的幻影,可是禅景却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触动。一下一下,从他掌心直达心底,一下一下,好像两心贴重在一起。只是个心跳而已,禅景却飞快的红了脸,像是明白潺渊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爱慕对吗。”潺渊略为慵懒的用身体压住他,将他圈困在桥和自己身前,下颔压在他发心,闷笑着道:“怦怦跳的好像活着一样。你这个狡猾的小鬼。”
禅景用另一只手用力的覆压在他包裹自己手掌的手背,猫眼在夕阳中光彩夺目,却又微眯着逆光回望他。年轻人道:“难道不是吗?不是爱慕的话可要说清楚。有你这个狡猾的人,我自然也会狡猾啊。”
“嗯?是我的缘故吗?”
“当然啊。人们不常说近墨者黑吗?你的坏水都要溢出来了。”想起从前被欺负的历历情形,禅景忽然咬牙道:“怎么可以有人会坏到这种地步!”
潺渊下巴在他发顶挠了挠,道:“我以为你也玩的很开心。”
禅景:“……很开心?”
潺渊像是没听见磨牙声,压低声音小声道:“还想见小鱼干吗?”没等禅景回答,他就继续笑道:“玩的开心吗?”
禅景抽回手,切齿道:“好,开心,啊。”后边还连着一串干笑。
“乖,晚上给你。”
禅景看在小鱼干的面子上欣然的忘记了旧仇,然而等到了潺渊说的晚上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给你看”。小鱼干就挂在眼前,自己却被擒住后腰跪在床褥间撞的泪眼朦胧的年轻人,直到晕厥的前一刻还在哽咽着骂身后人骗子。
这不堪记忆的狡猾男人!
禅景如约在桥上等了又等,等到了夜市灯笼都要灭尽时还是没有看见刁鱼老头。他愤怒的扒住桥头,以表自己不等到人绝不离去的决心。
潺渊不知为何,竟没有扛人,而是陪在了桥头看星星。禅景将星星从南到北数了一遍,又将星星从北到南数了一遍。最后数晕了头,和潺渊一起坐在石阶上看。
潺渊看星星的神色太认真沉静,沉静到几乎要让人忘记他看不见的事实。禅景仰的脖子疼,就对自己放低了要求,转而看潺渊,潺渊就伸手将他的脑袋推靠到自己肩膀上。
禅景知道他看得不是星星,而是苍色茫茫的天穹,以及他记得起又想略过的往昔。
“好看吗?”禅景在他肩头使劲蹭了蹭脸,道:“我看得眼花。”
潺渊笑了笑,手指摩挲在他翘起的呆毛上,低缓道:“没耐心的小鬼。”
“这么多颗星星在我们头顶上,如果都掉下来怎么办?”
潺渊轻弹他额心,“没办法,如果掉下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噫。”禅景惊奇道:“不应该是遮天蔽地护我周全吗?我三哥小本子里都这么写的。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潺渊不回答,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禅景被他温柔的心里痒痒,壮着胆子握住他拍自己脑袋的手,轻咳了几声,道:“我替你接住就不会掉下来了,”
他这话讲的是真心实意一本正经。
潺渊这次是真的笑出声,笑声渐大,让一脸莫名的禅景逐渐变得恼羞成怒。恼羞成怒的禅七少红着脸松开他的手,道:“我、我可是——”
“呦。”身后的桥上有老人的健气十足的招呼声:“还在啊。”
禅景噌的蹿起来,扯下腰带上的草鞋,二话不说像是炸毛的猫一般扑过去。刁鱼见他这一脸杀气腾腾又凶猛扑来的模样,惊的小身板一震,想都没想转身就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被禅景从后拖住领子抓了个正着,连人带桶被拎住。
“跑什么!”
“没跑,老子没跑!”刁鱼硬着脖子挣扎,道:“来人来人!看这世风日下,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你才不是老人家。”禅景将鞋塞给他,道:“美男!再见!”
拍拍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凶神恶煞的盯着刁鱼,道:“再乱扔鞋,我就把你也扔下去。”
刁鱼被威胁的虎躯一震,不自觉的老实穿鞋。禅景哼了声,昂头就走,招呼也不给潺渊打。
“诶,别走啊你。”刁鱼穿好鞋往前赶着跳了几步,道:“回来回来!老子的谢礼还没给呢!”
“自己留着吧!”
“不成!喂!傻小子!别走,你再走,再走老子就不告诉你怎么过海了!”
禅景猛然回头。
刁鱼喊的脖子都红了,挥舞着手臂,道:“快过来。”
这次不用他说,禅景兔子一样就跑了回来。把老头拉起来转了一圈打量,猫眼震惊道:“现在流行真人不露相吗?完全看不出来啊刁哥?你给我讲这个做什么?”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道:“难道你从昨天就在这等着坑我?”
“谁坑你了!”刁鱼气结,拍开他的爪。道:“极东这么大,老子随便找个地方钓鱼都能遇见你这么笨的人,这叫缘分,缘分!要不要听?不听就滚蛋。”
禅景抱着自己被拍红的爪,就差泪眼汪汪的抱他大腿,大声道:“听!我听!”
这大半夜没白等呜这河没白跳呜这桥没白来呜。
潺渊将人隔着额头推到自己身后,刁鱼原本目光斜扫了扫他没放在心上,结果又扫了扫,突然就直了,道:“你是剑冢的刀么?”说着动了动鼻尖,遗憾道:“闻起来也不太像啊。”
禅景立刻又炸毛,一把抱住自己的人,对刁鱼道:“闻?猥琐老头!”
刁鱼一怔,又怒道:“……你才猥琐!”
章二十
“哐当。”
破落的小院门就开了。
刁鱼率先进去,禅景和潺渊跟着也往里去。院子很小,但收拾的很整齐。渔网晾在篱笆上,不过看样子很久没有用过了,有几个破洞大刺刺的露着。锤子之类的修补工具搁置在院角的草棚下边,也是落了灰的样子。
刁鱼开了门,里边点起灯。禅景进去后就是一怔,潺渊察觉到,不禁垂头看他。禅景将自己的目光从屋侧排列有序的灵牌上移开,拨了拨额前发。
看样子老头子是独居。
刁鱼指了指椅子,道:“坐。”禅景就老实的拉着潺渊坐了。刁鱼满意的点点头,给自己上了烟枪,撮了一口才道:“你们这几天在极东找船找的很紧啊,这么着急渡海干嘛?剑冢现在还没到新剑开封的时候。况且你小子不是已经有刀了么。”
“当然不是找新剑。就是去看看不成?”
“看看?”刁鱼哼声:“你以为这么多年有多少人跟老子这么讲过?老子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余人。不管你是去做什么的,想过海,除了老子没别人能帮你。”刁鱼将烟枪在手指上来回摸了摸,像是在犹豫。他看向潺渊,问道:“你是什么来路?”
禅景随即鼓起脸,道:“干嘛?”
“闻着像是剑冢又不是剑冢的味道。”刁鱼狠狠地揉了下鼻子,对禅景嫌弃道:“老子是怕你这么个小身板没法上路,就是把过海的法子告诉你你也未必过得去。”
再次被质疑体力的禅景猫眼大张,用力的撸起袖子,比划道:“特别没问题啊喂!”
刁鱼直接忽略他,转向潺渊道:“你怕水吗?”
潺渊摇头。
“水性怎么样?”
“淹不死。”
“那好。”刁鱼一拍案,道:“老子将老子的船借给你,还给你做向导,但你得停在这里一个月,老子教你小子怎么驭船。之后就上路,怎么样,干不干?”
禅景立刻道:“这么轻易就借给我们?”
“不轻易了傻孩子。”刁鱼将烟枪在桌角上敲了敲,道:“老子找过很多人,但他们都不能让老子满意。你们去剑冢干什么我不想管,但我要去剑冢找我儿子。”说着他指了指屋侧的灵牌们,道:“老子有八个儿子,如今只有最小的还没有回家。我已经老了,一个人我也无法过海。算你小子走运!啰啰嗦嗦什么,到底去不去。”
“一个月太久了,不能再短一点吗?”禅景这次是认真的。他很担心潺渊,除了反噬的事情,还有潺渊的眼睛是否能恢复的问题。没进刀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久?”刁鱼冷笑,道:“一个月成不成还得走着瞧呢。”
“可是——”
潺渊压下禅景的肩头,没有犹豫道:“那就这样。”禅景沉了沉身,却也并无他法。
回去时一路昏暗,潺渊怕他摔着,牵着他走。实际上禅景看得更清楚,但并没有出声,乖乖任他牵。大概是今晚的禅小七太安静了,潺渊率先开口道:“不要担心。”他捏了捏他指尖,“会很快到的。”
禅景鼓了鼓脸颊,没吱声。可是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若是哪里不对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潺渊颔首,禅景这才笑起来。
次日禅景就被刁鱼拉去海边学习驭船。刁鱼的船并不如他们在港口看到的大,但绝对要平稳许多,看起来年月很久,因为船沿的木头已经摩挲的很光滑了。
驭船被抽条子就算了,让禅景无法忍受的是——“为毛还要缝补渔网啊!”
刁鱼冷笑,道:“这一艘船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得应付的来,不然老子要是死在半路,你根本到不了地方。况且连缝补都学不好还想学驭船?下辈子吧小子!”
禅景一咬牙,一竹针戳冒了指尖。
就像是一场拼搏,紧接着禅景就展现出刁鱼为何选择他的原因。他一根筋的投入在这其中,心无旁骛,为了让一个月的时间缩短缩短再缩短,他甚至已经到了一天仅睡两个时辰就爬起来去海边的地步。每日回到客栈倒下就睡,后来甚至直接睡在刁鱼家院子里。
潺渊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禅景拼到这个地步,所以他只能在他睡倒的时候给他擦身收拾手上的伤口。短短十几日,禅景不禁黑了好几层,但是也结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