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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静瓷说着蹲下身来,“孩儿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孩儿……来……了。”他说着,将额头贴上冰凉的石碑,“爹,孩儿一定会完成你生前的心愿,光大公输家族,孩儿一定会。”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
祭拜完后,两人便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来,骨遥不禁想起许久以前同阿丝在一起喝酒的时光,自己喝醉了,竟还将她认成静瓷,而如今,真正的静瓷就在自己的身旁。
“老板,来两壶上好的花雕。”静瓷说,“你不知道,这是云中城最好的酒坊,虽然小,但是酿出的酒却浓醇奇香,以前我爹就最喜欢喝这里的酒了。”
“酒来咧!”正说着,小二便捧着两坛花雕过来了,骨遥倒出一碗,洒在了地上,娘,这碗敬你,之后又倒出一碗撒了开来,阿丝,这碗敬你。
“来吧,尽情地喝吧,喝醉了有人抬我们回去!”静瓷笑着,瞥一眼门外的便衣随从,将碗碰了上去。
大概喝得半醉半醒的样子,静瓷盯着骨遥的眼睛说,“其实,我觉得你有些面熟,尤其是这双眼睛,一红一紫的,你到底来自哪里呀?青丘可没有这种血脉的人。”他说着,顿了顿,“而且,你会那么厉害的法术,你其实……真的很神秘呢。”
听到静瓷说自己面熟,骨遥瞬间来了精神,“记得我吗?你仔细想想。”
静瓷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他,看了许久,就在骨遥以为他要认出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地摇头,“不记得。”
“那我问你,你还憎恨妖吗?”
“妖?”静瓷努力地甩了甩脑袋,紧接着便定定地吐出一个“恨”字……
果然,他还是恨着妖的,骨遥的心下一阵失落,“我的确不是青丘国的人,我来自巫云国,那些所谓的法术不过都是巫术罢了。”他只有这么骗他,骗他说自己不是妖,因为他害怕他一旦知道自己是妖的身份后便会远离自己。
在意一个人就是这么难。
骨遥喝下最后的一碗酒,心中便是满满的苦涩。
终于,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辆马车又“哒哒哒”地奔向皇城的方向。
喝醉了的静瓷倒在骨遥的怀里,骨遥虽醉却没有静瓷醉得那般厉害,只是在这醉意微醺间,望着静瓷的脸,忽然就有想要吻他的冲动——
倾了身,骨遥抚上他的脸庞。
静瓷,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再也无人能够超越的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想要吻上的那一刻。
一个名字从静瓷的嘴里蹦出来。
“重禾……”
重禾?猛然间,这个名字将他的情意尽数截断。
“回到我身边……重禾……”
原来……原来你心中早有喜欢的人了。那么,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呢?骨遥痛心地闭上眼睛,任那酸楚的滋味侵蚀蔓延……
尔后的日子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边,虽然与他的相处,始终都停留在朋友的层面上,但骨遥以为,能这样地生活下去便已足够了。
但是,他错了。
……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年末。
而这一年的除夕格外地热闹,因为这一年是不同的,王室有了后,那红烛高台上,火光照亮了女王与静瓷的脸,他们并肩地坐着,好生般配与气派。
骨遥坐在大殿的一侧,如今的他,白色锦缎为里,外披一件金色纱衣,月光洒在上面就像是夜里波光粼粼的水面,温柔而又沉静。
“玉琼楼舞姬墨阳参见陛下,王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墨阳,骨遥的神色略略一怔,那个去年与自己一起参加“面圣”终决的人,虽然不是很熟,但在玉琼的时候也会时常碰面,在骨遥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
看到他骨遥又不禁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刚入宫的时候是一无所有的,就这么大胆地在女王面前表演,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是刀山还是火焰,也从未想过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好在命运偏袒他,虽然前路难行,但也让他找到静瓷,如今还坐上金尊的地位。
就像阿丝以前说的,无所求比有所求要好得多,因为无所求的人会比有所求的人要快乐,并且某些时候,上天会给他们意外的眷顾。
就像骨遥,明明对地位和权势毫无所求,却位至金尊;明明对静瓷用情至深,却偏偏得不到任何回应……
“大人啊,别再喝了。”安公公劝到。
看着静瓷的方向,他的心痛得更加厉害。
终于晚宴散去,他在那棵高大的木棉树下找到他,四周很是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四月里鲜艳的红花已经尽数地凋零了,借着月光,便只能看到空颓颓的枝干,像老去人们的骨架,形影相吊地存在着……
静瓷走过去,伸手轻轻地触上木棉的树干。
这其实是一棵定情树,当年他和重禾,就是在这棵树下梦想着缘定三生白首不离的故事,可如今,哪来的什么三生,就是这一世,他们都不能够在一起。
远远地,骨遥看见一个女人从对面走来。
“重禾?”他轻声地说,只是这个女人现在的走路姿势有些不一样了,有些扭,有些媚,有股说不出来的邪气,或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和她联系,产生了什么错觉。
她走到他的对面停住脚步,“静瓷,我来了。”
“重禾……”黑暗中,他顺着说话的方向望去,那个隐在暗处的女人却勾起嘴角阴笑起来。
“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想见我……”静瓷垂下眼来,有些悲凉地说。
“怎么会呢。你毕竟是我从小的爱人。”莲姬的嘴角轻扬着,“也是我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
“重禾。”听到这里,静瓷终于忍不住地走上前去,这么多年的日思夜想,这么多年的煎熬挣扎,他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搂过她,将她撞入自己的怀里,似要融化般。
然而这一幕,让骨遥的心瞬间就碎了。
他还是深爱着她的,或许就像江炎说的,静瓷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一个妖,一个卑微的妖。
骨遥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眼泪却已经流到了嘴边。
为他伤过多少次心,又为他哭过多少次,他已是记不清的了,他只知道,不是自己脆弱,也不是自己不够坚强,只是关于他的事,总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击倒,让他溃败。
好没出息。
听着黑夜里自己的脚步声,仿若迷失了方向般,他深邃的瞳孔里映着幽暗的星空,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去,只是感到累了,他于是无助地坐下来,将脸埋入掌心……
“咦,这不是尊贵的金尊大人吗?何以落魄至此呀?”
忽然,有个声音闯入了骨遥的耳畔。
“该不会是为情所伤吧?”
女人的话一针见血,刺到骨遥的心里,他不由得扭过头去,黑暗中,站着一个人模糊的人影,“你是……重禾……?”他试探性地问。
但很明显,这个女人的感觉与重禾是截然不同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幕,是我一手安排的。”女人说着走向骨遥,“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公输静瓷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我的手中,我想让他活他就活,想要他死他就会死。”
“你不是重禾。”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人,虽然长着与重禾一模一样的脸,但那说话的语气,却像极了另一个人,“你是、莲姬。”
“你还不笨嘛。”莲姬笑得诡媚。
“你想对静瓷做什么?!”骨遥恨恨地问。
“呵呵……傻瓜,我并不想对他做什么,我的目标是你呀。当年你与那臭鸟杀死妖祁的时候,我就立誓一定会为他报仇,骨遥啊,你害死我的爱人,我又怎么能放过你呢。”
“所以,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莲姬忽然地凑到骨遥的面前,逼视着他,“我要你死的比任何人都惨,受尽折磨,受尽痛苦,我要你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自行了断!”
他已感受到她如潮水般的恨意向着自己涌来。
“你知道的,以公输静瓷对重禾的情意,在加上我逼真的演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我的,你若与我作对,只会让他慢慢地恨你,一寸一寸地加深,到最后恨之入骨。”她说着凑到他的耳边,“你信吗?我一定会让他对你恨之入骨!”
“所以,我别无选择不是吗?”他的神色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当然,还不只这么简单,你的手上是不是有一把玉制的钥匙,那和清渊的线索有关不是吗?”看着骨遥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诧,她又开口了,“在你入宫的第一天,有位苏公公给你的,就是那把钥匙。”
骨遥皱起眉头,她,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好奇吧,不妨告诉你,巫云国有一种专门用来读取人思想和记忆的‘吸风术’,我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读到你在幽冥道里的秘密。”
幽冥道里的秘密,莫非她指的是自己遇上重嬴女王的事情?他不禁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女王现身,从滕蛇的口中救下自己。
“多谢救命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女人扬起手来,“不必客气,万物皆有定数,我之所以等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骨遥只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女人的眼神定定的,“因为你是被宿命选中的人。”
“我?”骨遥依旧不可置信。
女人终于抬眼向着骨遥的脖间看去,就在那里,那块玉,发出刺眼的青色光芒,“我只知道,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在某一天救下戴着‘琅邪上青玉’的人,而今天我等到了,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说话的时候,女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痴痴的喜悦。
“那你、你是?”
“我是重嬴女王的灵魄,你应该已经拿到那把玉制的钥匙了吧,切记,它是找到清渊的关键。”
“你知道清渊的下落。”骨遥肯定地说。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挖空心思想要得到清渊,所以,防不胜防,就算是你,也不能想着一步登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女人说。
虽然当初没有太明白,但现在骨遥却明白的很透彻,倘若那时重嬴就将清渊的下落告诉自己,莲姬通过吸风术必然也能知道清渊的下落,所以,为了防止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得到清渊,女王唯有出此下策,先是让苏公公给自己钥匙,再是在幽冥道里救下自己,通过一步步艰难地指引,引导自己向着清渊的最终目的走去……
如此,又怎能辜负重嬴女王。
可是,静瓷呢?
“我知道钥匙就在你的身上,而你现在已没有赌注,因为我已算死你的全部退路,你无论走哪条,到最后都是要败在我手上的。”莲姬说着,将手伸到骨遥的面前,“识相的,交给我。”
的确,只要静瓷还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便像一盘死棋,所有的一切都要受到牵制。这或许就是爱,就是痴情,就是爱情。
看着骨遥从衣衫里拿出钥匙,莲姬一把夺了过来,满眼激动的神情,“终于、终于要找到清渊了!”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只求你不要伤害静瓷。”骨遥认真地说。
莲姬一听,鼻息间一声轻哼,“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
“‘化妖水’,你不是对他情深意重吗,我倒要看看你对他的情究竟有多深。”
化妖,化妖,意思自然是将妖化于无形,这痛苦比万箭穿心还要可怕,骨遥接过来,竟没有犹豫地拔开了塞子,一口喝尽。
看到这一幕,莲姬也吃了一惊,“既然如此,以后的每天,我都会为你准备一瓶化妖水,直到你肝肠寸断而死的那天。”
“有劳了。”他说着,感到那粘稠的液体流入喉管向下而去……
当晚,便起了效果。
他的身体里,就像有千万人拿着刀在猛割,拉出了一条又一条地巨大口子,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为了不发出一丝声音,不让其他人知道,骨遥只有用颤抖的手拽过被子,咬在嘴里,慢慢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已不能思考……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什么天明,他已然痛的失去了知觉,要不是安公公来叫,怕是许久都醒不过来。
这化妖水果然厉害,难怪是所有妖最惧怕的一种东西,它不会立刻杀死你,而是要慢慢慢慢的折磨你,溶肉化骨,最后一丝不剩。
骨遥望着蓝蓝的天,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昨夜的梦魇才过去。
“大人,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睡得一直不醒?”安公公问到。
“兴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吧。”骨遥笑答。
“是啊,都怪昨晚太热闹了。”
是啊,很热闹呢。
……
又逢大寒,屋外是漫天的风雪。
女王安静地睡在静瓷的右侧,忽然地,一阵风拂过。
那瓶化妖水便稳稳地落入了骨遥手中。
每次,她都是看着他喝完才会离去,不需要任何言语,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默契。
于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她媚笑着转过身去时,他终于一口鲜血喷在了洒满月光的地上。
……
纵使他掩盖的很好,但却不难发现,他的面色明显地苍白了,身体也明显地虚弱了。
“大人啊,你最近是怎么了?”安公公时常地问起,并给他熬了一种又一种的补药。
而他便总是敷衍着,“天气的关系,在加上我本来就身子弱。”之后,便在安公公走后,将那些补药一碗又一碗地倒尽,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体不是这些补药能救得了的。
他有时也出去走走,因为不想让静瓷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们的之间的走往也少了,大多时候,他总是一个人,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总是趁着大家忙的时候出去,再趁着他们忙完回来。
他也总是去那棵枯萎的木棉树下,因为通常在那里,他都能看到静瓷,这是宫中难得的悠闲之地,没什么人来,所以便成了静瓷和重禾相约的好地方。
“明天这个时候,木棉树下,不见不散!”
他听见静瓷愉快的声音。
原来,木棉花语里说的那个身边人,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自己。
……
眼望着太阳西沉,骨遥一个人,在宫中的偏僻无人之处抱着双腿坐下来。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身体上的疼痛已令他消瘦了大半,而心灵上的折磨更令他不堪重负。
他又想起静瓷和重禾在一起的快乐画面,那种苦涩便蔓延到了心尖……
到了约定的时间,莲姬又准时地出现,将那一小瓶蚕食生命的毒药交给他,看着他喝完才肯转身离去。
就在莲姬走时,另一个人从骨遥的身后出现。
“你在这里,她刚刚给你喝的什么?”望着莲姬的背影,江炎问到。
想不到自己隐瞒了这么久,还是被细心的江炎发现了,骨遥于是故作淡然,“没什么,她是我在宫里的一个朋友,给我喝的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补药。”
“补药?”江炎不客气地反问,“难道你还要骗我吗?这些日子以来你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她给你的恐怕是毒药吧!”
趁着骨遥抬眼间,一道苍白的光芒削到了他的耳边,“你!”骨遥一顿,看着江炎手中自己的头发,“你还要窥探我的记忆吗?!”
“不然,你是永远都不会说的。”江炎说罢,用吸风术开始读取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