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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蹦了起来，丢开手中的纸，去拿自己的手机。
【偏导数：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
收到短信的欣喜之后，待看清短信内容，季文居然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皱眉思考，认认真真地开始有理有据地编：【手擀面和炒鸡蛋。】手上打着字，脑袋还抬起来认真地看了看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确认屋内没有摄像头，还不放心地走到窗前，看看外面漆黑的一片，哗的一下拉上了窗帘。
待到按了发送，季文才顿觉自己好蠢，这种吃了泡面怕被人发现的行为怎么感觉这么没出息。
直到后来道了晚安，季文还是耿耿于怀于自己反侦查泡面的行为简直愚蠢透顶。
“小文今天不上课去吗？”季文买了早饭回来刚走到花坛就遇上了房东老太太。
“今天周末嘛。”季文帮着剪了一处枯枝。
“哦对，瞧我这记性。”老太太恍然大悟，脸上不深的皱纹，这时候却随着笑容稍稍显露了一点出来。
季文对老人一向亲近，房东老太太对他好，他也乐意和她多说说话。
房东老太太有个老伴儿，不过春天秋天这两个季节，她老伴儿都会跑外面去，到世界各地采风。很有老年旅行艺术家的气质，这是季文看了照片之后得出的结论，照片上的两人精神矍铄，看着硬朗而随和，气质倒很像是常出现的在杂志上的模特。两人在一块的气场，完全可以镇住时尚杂志的封面。她老伴儿时常会寄过来不同地方的明信片或者有时是一封信，一片树叶。一次房东老太太还告诉季文，老伴儿年纪大了忘性大，不记得哪些寄回家过哪些没有，这意大利五渔村的爱之书，她已经收藏着不止一封了。
有时候管家忙着，季文也会帮忙去外面信箱看有没有新寄来的信。
遇上了就给捎回来，老太太有时候叫他念，念完之后感慨：“小文啊，我爱听你念，比老罗念得好多了。”老罗就是屋子的管家，说完往屋子里指了指，“那家伙念信啊，生硬得很。”
她老伴儿也想带她去，但是她不喜欢到处奔波来奔波去，任老伴儿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用。身子骨就是觉着呆在家里侍弄花花草草才舒服。
【是个很和善的房东。】季文说了长长的一串，最后发了一句总结性的话语。
每次陆臣回话都特别快。
【偏导数：今天说了这么多，打字手不疼吗？】话里有种季文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的促狭笑意。
季文皱了皱鼻子，按着键盘：【不疼，就是有点酸，幸好是触屏。】
发送成功，季文看着短信界面，等着陆臣的回复。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watchat’s alright becausike the wayhurts……”手机猛地振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季文握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拿稳。
内心哀嚎非臣大大我不是故意不秒回的……准备按接听才发现来电人显示是：偏导数。
“喂……”季文自己都能很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
“呵……”陆臣笑混在气音里，季文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开始沁出汗，听到电话那头的陆臣继续说，“手酸的话，下次就打电话。”
季文忘了后来他是怎么回答陆臣的，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做到洗漱完毕挣扎到床上还没有因为浑浑噩噩被绊倒的。分明当面见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当仿佛带着气息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传进来，右耳像灼烧一般，季文觉得今天已经看不进实验资料了。季文把已经翻烂了却没有看进一个字的资料扔到了床头柜上。
熄灯睡觉！
第19章 黑眼圈的由来
从那之后每日的必修课就成了打电话。一熟就变话唠的季文小同学开始了每晚和男神唠嗑的日子。
他突然想到有一次在小粉红上看到的一个帖子，讨论说要是能和非臣大大打一通电话，你会和他说什么。底下的评论简直不忍直视，除去清新一点的全程听他数羊，盖棉被纯聊天，给我一晚上单人歌会等等，其他的就不能看了，有一群说什么打电话就给他生孩子的，有求听一晚上娇/喘的，有想听非臣sama滚那啥啥直播的。季文嘴角乐滋滋地勾了起来，你们都没份儿，风水轮流转，今年男神到我家。
季文偶尔也会关心一下陆臣的感情生活。
“你不喜欢我老姐吗？我老姐善解人意、美丽温柔，嫁人之后肯定相夫教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季文边推销季采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无数个赞，这种程度居然还没吐，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强了。
“恩……”陆臣似乎在沉吟，“还有呢？”
“还有很多啊。”季文搜肠刮肚。
“她会做饭！”乱讲。
“从不乱花钱。”上辈子？
“性格温柔！”不对这个好像讲过了。
“好了好了，”那边的陆臣好像也发现了他的语无伦次：“你就这么……想把你姐嫁给我？”
“也没有……”季文戳了戳枕头，“不是觉得你俩在一起挺好嘛。”男神当姐夫诶！这待遇！纪桑我对不起你……………………季文在心中鞠了一躬。
陆臣哑然失笑，不知道这小朋友觉着哪儿好，禁不住想逗逗他：“你将来要是找女朋友会参照你姐的标准吗？”
“……当、然啦。”鬼才要！母夜叉一个就够多了好吗！
那边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陆臣的一声轻笑：“呵……”
这笑声放在什么时候都特别勾人，电话这头的季文心一慌，即刻产生了一种欺诈之感，根正苗红好青年一个不能被这么祸害，他这个无良商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自我谴责：“呃，那个，不用勉强的，我老姐其实……”
“没事，”但是陆臣的语气听上去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晚安。”那边陆臣又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季文看着手中屏幕已经黑掉的手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凑上去在听筒边上听了半晌，真的没任何声音了。
这是第一次！陆臣挂！他！电！话！季文把手机丢到了床上，抓起边上的枕头把头埋进去使劲蹭了好久，蹭得感觉鼻子都红了才停下。他发现这个事实让他非常难过——陆臣挂、他、电、话、了。
平时都是自己说得累了，然后说困了要睡觉，然后才要挂的，陆臣从没主动挂过他电话。
所以说男神是不喜欢人家强买强卖的啦！风水轮流转……季文碎碎念，用手背哀戚抹泪。再也不用这个词了！
第二天当季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门的时候，在剪枝的房东老太还很关切地指指他的黑眼圈嘱咐他晚上不要睡太晚，对身体不好。有苦说不出，季文只能默默点头应了。
到了实验室，见者反应更大。教授接过季文递过来的修改好的实验方案，端详他的眼睛周围，抬抬眼皮问：“失恋了？”
季文没睡好，还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完全不清醒，所以完全没听清教授在问什么，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
“啧。”教授开始翻实验方案，以过来人的语气道：“男人嘛，别把自己弄得太惨。”
一直到晚上出实验室，季文都没有弄清楚这一整天这群人对他又同情又鼓励的眼神是为哪般。
草草弄了点饭菜，填饱肚子便窝上沙发。
19：00新闻联播整点报时。季文拿着手机瞅。
19：10印度今日缴获一批……依旧盯着手机。
19：20我国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了来自……还是瞅着手机。
19：30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我们下期节目再见……季文还是拿着手机。
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犹豫了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季文决定拨打陆臣的电话。他要是教训我我听着就好了嘛。
“嘟……嘟……”很长很长的等待音之后还是无人接听，又拨了几个，还是没有人接。季文感觉自己嘴都撅得碰到鼻子了。
干嘛不接我电话。就算我昨天说了谎想强买强卖，那也还有道歉的机会嘛。
季文又没有心情看今天的实验数据了，起身到书桌前拿着鼠标乱点，居然点开了第一期的剧本。白底黑字，这会儿看得投入，季文打开aa试着录了几段，突然发现他现在录二皇子那哀伤的语气分外有感觉。仔细绕开了所有字母君，把所有正常的二皇子的台词一句不差地录完了干音。很好地发泄了一部分不开心的情绪，季文满意地保存了音频文件。
翻着翻着，季文看到yy录音文件夹里有一个上次试音频道号开头的文件，应该就是那天试音现场录的，自己被后面很快发出来的预告搅得居然忘了听现场版。
果断点击播放。
“大家好我是非臣。”很熟悉的非臣的声音，他好像在仅有的几次歌会里面都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他说话和他处事一样，简洁，不拖泥带水。
“今天跟我配戏的小朋友禾子文，相信我家孩子肯定认识。好，我们直接开始。”那天他究竟是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连他叫他的称呼都没注意到？
小朋友？什么……小朋友嘛……季文别扭了一下，脑中突然有道光闪过，手下鼠标已经帮他火速登上了yy。
“哎哟，小朋友~什么事儿啊？”书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季文发誓，如果不是看在陆臣生气了要找人家道歉的份儿上，自己是绝对不会和这人开语音的！
【陆臣呢？】季文没说话，敲了几下键盘就在聊天窗口打了字过去。
“哟，找我们家小臣臣啊。现在这个点——”书包拉长了语气，窸窸窣窣地好像在翻什么东西：“应该在晚宴吧，亚伦酒店……小朋友啊~诶诶诶诶诶诶，要不要下线这么快！！！”书包怒了，太不尊重人了！问完就下线！我还需要人来肯定一下我的利用价值好吗？另外他深刻地觉得应该再找陆臣要一份秘书的工资，这么晚了还要帮他整理文件，容易么他！
第20章 道歉其实不难？？
季文万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来这个酒店。
本来每天晚上都要通话唠嗑，但是现在因为自己单方面的错误造成了这个让人相当不爽的局面。季文决定挽回一下。道个歉嘛，多容易的事儿。想必当面的效果更好！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男人那么磨蹭做什么。
所以当酒店招牌上那四个字晃在眼前的时候，豪气地站在亚伦酒店门口的季文，还是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打了一个寒颤。当年小时候被妈妈拖着穿上洛丽塔洋装以及戴着假发梳成卷翘双马尾到这儿来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惨不忍睹。
妈妈，我为什么要穿裙子？
穿裙子好看呀，来看看镜子。你看，是不是特别像小公主？
可是我喜欢当王子，王子的衣服比公主的衣服好看，而且王子有佩剑，而且这头发卷卷的好丑。
傻孩子，小孩子都是公主，只有长大了才能变成王子的，头发呀，只有长大了才能剪掉呐。
哦，我要变成王子，所以现在要乖乖穿公主的裙子。
小文真聪明！来，这儿还有个蝴蝶结，自己戴上。
这简直就是诱拐小孩儿的经典教程！想起黑历史的季文给自己小时候的智商万根蜡烛。
轻咳一声定了定神，季文还是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一楼整片的保安都少了一半，看样子都是去顶楼护驾去了，真是腐朽的资产阶级。季文再次鄙视一番和季采一样的万恶资本家就要上电梯。
“诶诶诶，少爷您怎么来了？”季文老远听到声音，就见大堂经理狗腿地跑了过来，成功地把季文已经迈进电梯一般的脚给吓了回来。
季文收回脚，吹一声口哨，装作毫不在意地四处瞟了瞟，答：“视察。”
“没问题。”大堂经理满脸堆笑：“顶楼今儿好像不方便，其他地方您随便逛。”
“……”季文沉默，我就是要去五楼好吧！
“为什么？”季文习惯性地微撅起嘴，但转头看到大堂经理一副狗腿嘴脸……季文默默抿回嘴。
“今天陆家晚宴啊，进入的审查特别严。”
“没有请柬就进不了？”季文听了大堂经理的解释更怒了。
“真进不了，人家陆家的晚宴是陆家自己人在外面看着呢，我也……”大堂经理看了看季文的脸色，感觉不妙。好容易小少爷来一回偏偏那地儿有晚宴没请柬进不去，刚刚下面人通报少爷来了的时候，自己恨不得马上扑过来好吃好喝地奉上，现在可好……我怎么就忘记买失业保险了呢？
五分钟之后，季文好整以暇地上了五楼，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晚宴人群当中。
晚宴中觥筹交错，金色的光打在舞池中央，人们没注意舞池的灯光边上的阴影中刚经过了一个模样俊俏的服务生。
被一群包装得极隆重的千金们包围的陆臣，保持着绅士的微笑抿了一口酒，借着视角的遮挡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良好的教养，让他即使厌恶浓重的香水味也还是能保持最迷人的微笑。一口拉菲刚沁到舌尖，余光闪了闪神，竟然捕捉到了让他眉毛舒展的有趣事儿。
季文着一件修体白衬衫，领口处是优雅的皱花，外套黑色修身小马甲，举手投足倒是像模像样，黑色的领结扎得略略不正，显得季文此时笑的模样更加俏皮，而实际上，他只是礼貌地给客人递了一杯果汁。
他没看到陆臣，宴会这么多人，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道个歉也得这么曲折，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要不是怕露馅儿，谁要给这个胖大婶拿果汁啊，你的粉都飘果汁里了好么，季文嫌弃地撇撇嘴，可惜了一杯上好的蔓越莓。
“我也来一杯。”随着声音，陆臣的脸也跟着出现在了季文的视野里。
那人嘴角半带笑，眉眼乌黑深邃。
居然被发现？
季文更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居然没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成就感，反倒是觉得特不爽，别这么主动行么，道歉的人是我诶！我找到你找你道歉，和你发现我等我道歉，这根本就是两个境界的事情好么！所以此刻季文像是完全分不清楚来时的目的了似的，只是狠狠瞪着陆臣。不平于自己的精心伪装。
“怎么了？”陆臣此时像是心情很好，仔细夹了边上小盘子中月牙白的糕点到自己的盘子里。语气中分明带着深深的笑意，和方才的惺惺作态不同，这会儿是真笑。
怎么了？！要不是你今天没打电话过来，我至于跑这么远么……想到这儿季文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重新意识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貌似是来道歉的……目光里凶狠的气势瞬间消失，脑袋也蔫了下去。你是要被道歉的，你最大啦~
抢过陆臣手中的面包夹，又讨好似的给他夹了好多块小糕点，直到在陆臣的小盘子里面堆起不矮的一堆，季文才低着头，用蚊子般细细的声音说出了酝酿已久的道歉的话：“对不起……”
陆臣愣了一下，看季文的反应就知道这小朋友完全没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在生气。微微懊恼，不过没人规定季文就得喜欢男的，找女朋友没什么不对，倒是挂了电话之后，奇怪自己居然有那么情绪化的时候，这确实不对，今天会晚些给他打电话的事情也忘了告诉人家，所以，错错对半。陆臣很大方地拍了拍季文的脑袋。
头发真软和。
“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