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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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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夏低下头开始玩手指,隔了一会,他才说:“我没有照片。”
  “嗯?”沈彦川一愣,继而想到常夏的家庭,心里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追问了一句:“那个,起码应该有毕业照吧?”
  “……我那天没去。同学都不喜欢我,我也没有照集体照的钱,最后就没去。”常夏顿了一顿说,“不过初中毕业,我一定要照!跟你一起。”
  沈彦川笑了,他想了想,紧接着说:“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了,初三要分班,你要是进不了快班,咱们俩就没办法一起照毕业照了。”
  常夏闻言瞬间蔫了下去。一直到吃完那顿丰盛的晚饭,他都有点心事重重。
  晚上常夏回到家,对于他受伤的脸和手,夏丽云没有任何关心和慰问,反而骂了他几句“手受伤了,也不能耽误明天干活”。常夏木然地点头,快速洗完水池里堆着的碗,草草洗漱之后,钻回了他和周斌的小屋。
  晚上倒在床上,常夏想起自己受伤的脸和手,不能让姥姥看到,省得她担心;想到自己糟糕的成绩,只剩半年了,怎么才能考进快班;想起沈彦川的妈妈,跟沈彦川一样,也不讨厌自己,而且她做的饭真好吃……常夏路思乱想了一晚上,感觉刚睡着没一会,就被夏丽云叫醒了,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早餐摊上,常夏正干着活儿,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沈彦川。常夏忙完手里的活,走到夏丽云面前,把沈彦川介绍给她。夏丽云听说对方是常夏的同学,上下打量了沈彦川几眼,常夏看着她的眼神和表情,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他是我们班班长,成绩年级前十”,夏丽云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她一边热情地招呼沈彦川去桌边坐着等,一边给常夏装了有平时两倍多的油条、馅饼,叮嘱他“跟你同学一起吃啊”,“你没事儿多跟人学学”。常夏点头应了,最后还求夏丽云帮他跟姥姥说一声,这周中午不去吃饭了,学校忙,晚上也不过去了,下周再去看她和姥爷,夏丽云敷衍地答应了。
  这一周,沈彦川每天都陪常夏一起上学、放学,他还专门把夏丽云招待他的事儿跟李芳说了,没几天,李芳就交给沈彦川一袋子土鸡蛋,让他送给夏丽云。夏丽云收到土鸡蛋,非常意外,她没想到沈彦川还能想着还礼,对沈彦川的态度越发热情了。
  终于,常夏嘴角和手上的伤都不那么明显了之后,这天放学,常夏没跟沈彦川去打球,而是直接去了姥姥家。姥爷的身体又有发病的征兆,这几天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吃得也比平时少了不少。姥姥好不容易喂姥爷吃完了饭,看着剩了一半的饭,姥姥叹了口气。她收拾完剩饭,重新地跟常夏坐到饭桌边,准备吃饭,可愣了半天,也没动筷子。
  常夏哄着姥姥吃完饭,又挑些开心的话题跟姥姥聊天。说着说着,常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姥姥:“姥,你和姥爷有照片没?”
  姥姥有点意外,但还是点点头说:“有啊,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了。”
  常夏眼睛一亮,“姥,给我看看呗!”
  “好,没问题!”姥姥摸摸常夏的头,站起身往院里的小屋走。
  这几年,常夏留宿的少了,小屋也不像过去那么干净了。姥姥走到一个木头箱子面前,从箱子和被褥的夹缝里找出钥匙,打开了箱子锁,她埋头翻找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个手绢包。
  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绢包,里面是不多的十几张照片。
  有姥姥和姥爷的合影,也有姥姥姥爷牵着夏利伟,抱着夏丽云的照片,剩下的,大多是夏丽云和夏利伟的合影或者是单人照片。
  常夏拿起姥姥和姥爷的合影,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姥姥一头乌黑的头发,簇在脸侧,衬得她的笑容格外好看,姥爷眉清目朗,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却满身正气,器宇轩昂。姥姥穿着厚厚的棉衣和形状奇怪的棉裤,姥爷则是一身利落的军装,胸前还戴了几枚奖章,最有意思的是,姥姥和姥爷中间还隔了一盆塑料花,俩人规规矩矩地站在花的两侧,相距大概得有半米。
  常夏看着看着,咧嘴笑了起来。姥姥接过照片,拿远了看,隔了一会儿,也笑了。
  “那时候,我和你姥爷刚结婚,没几天他就出去打仗了。我在家等啊等,也等不回来人,就跑到南方去找他了。这就是那时候照的照片。你看我穿的那个棉裤,叫大马裤,当年可流行啦!”姥姥抚着照片的边角说。
  “姥,你当时真好看,我姥爷也特别帅。”常夏盯着姥姥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那是当然的。你姥姥我当年也是村里一枝花啊。便宜你姥爷了!”姥姥笑呵呵地说,“当年你姥爷家里特别穷,年三十的时候,别人家都是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他们家却是全家人出门要饭。我总是偷偷地给上门的你姥爷留几块肉。后来长大了,也总惦着他。一直等成个老姑娘也没结婚。还好,他也惦着我,回来娶我了。”
  姥姥爬满了皱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甜蜜,常夏伸出手摸了摸姥姥的脸。
  姥姥握住常夏的手,接着说:“这一眨眼,就过了好几十年。仗也打完了,日子也越过越好,虽然你妈妈和你舅舅都不怎么让人省心,但你和永光都是好孩子。一眨眼,你们都长成大孩子了,你姥爷他却变成了这样。他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吃了一辈子的苦,到头来,还得糟这份儿罪,一辈子也没享过福……”
  姥姥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常夏小心地伸手抱住姥姥,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姥爷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可他自己埋在姥姥肩膀上,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最后姥姥和常夏一起,重新把照片包在手绢里,压回了箱底。

  ☆、毒打

      冬天慢慢到来,常夏和沈彦川对篮球的疯狂热爱,也跟着天气一起慢慢降温了。心里压着事儿的常夏,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只是,好不容易数英成绩补上来一点,物理和化学又粉墨登场。常夏大概天生就对理科不敏感,即使每节课都努力去听了,也总是懵懵懂懂。每天对着那些书本作业,常夏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今年开始,周斌正式上了小学。周荣强和夏丽云对周斌寄予厚望,给他买了全套的各类日常学习物品不说,还专门给他报了美术班、书法班和数学班,指望周斌能学有所成,出人头地。支出增多了,两口子免不了拌几句嘴,算来算去,家里唯一“不该”花的钱,就是常夏的学费、书费。周荣强和夏丽云这些年来,看常夏的学习状态,其实也知道,他是挺努力的。今年,周斌正式上学之后,霸道地将原本两个孩子共用的书桌划入了他自己的私人领地,不允许常夏再碰,常夏也没多言语,只是坚持每天窝在床上、沙发上,写作业、看书。对于这样的常夏,周荣强虽然心有不满,但总归没再多说什么。
  常夏家的早晨摊歇业之后,沈彦川每天早晨都会把原来吃早饭的时间用来辅导常夏,只是短期内还没看到什么效果。石晓峰升入初三之后,则完全无暇他顾,基本脱离了跟常夏、沈彦川一起的小圈子,好不容易见到他们一次,石晓峰总是一脸苦大仇深地痛诉初三生活的暗无天日,常夏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拿学习的事儿去麻烦他。
  跌跌撞撞地熬到初二下,常夏的成绩还是不上不下,他愈发焦急,沈彦川看在眼里,在跟妈妈商量之后,他跟常夏提出,周末常夏早晨“下班”之后,就到沈彦川家,两人一起学习。
  常夏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此后,每个周末的早晨,常夏都起得格外早,他会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书包,装好自己给沈彦川或者李芳准备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张球星照片,有时候是一个小发夹,更多的时候也就是一大袋豆浆、两个苹果,或者一把瓜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这已经是常夏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了。
  早晨收工之后,常夏往往是一身油烟味儿,他会飞快地先跑回家,迅速地洗干净头发,不等头发干,就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快速地跑到沈彦川家,爬到四楼之后,常夏总是在门口缓一会气同时酝酿一下情绪,最后再郑重地敲门。
  对于常夏的小礼物,李芳向来会珍而重之地收下,发卡会别在头上,苹果会马上切块递给孩子们吃,豆浆也会分成三碗大家一起分享,或者中午的时候做成豆腐脑,配上香喷喷的肉酱,两个孩子一口气能吃光一大盆。
  常夏发自内心地尊敬、喜爱李芳,他很多时候在沈彦川家待完一天之后,都会非常不想回家,可无论李芳怎么留他,常夏都没有留宿过。从沈彦川家离开踏上回家路的时候,常夏总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他常常会看到李芳对他挥手,偶尔也会看到站在窗边默默回望他的沈彦川。常夏既害怕这个场景,又惦念这个场景,他每次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刻下李芳的笑脸和沈彦川的身影。
  天气逐渐转热,早餐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可能是看常夏家生意好,常夏家摊子斜对面,也开了一家早餐摊,对方的主营产品也是油条、馅饼,而且为了拉客人,对方开业之后直接把每样东西的价格都定得比常夏家低一点,常夏受夏丽云的指使去买过他家的早晨,严格来说,味道也没比常夏家差多少,很多原来是常夏家的客人,都转投对家,夏丽云和周荣强面对每况愈下的营业额,心情可想而知。每天白天他们还能在客人面前强颜欢笑,回到家就都跟炮筒一样,一点就着。
  对待周斌,他们至多随意骂上几句,可对待常夏,就没这么简单了。短短数日,两口子的邪火悉数发在了常夏身上。新伤摞旧伤,即使是常夏,也觉得这段日子实在是难熬。好在常夏还能每天看到姥姥姥爷,也还有沈彦川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期中考试,常夏考砸了。这半个月来,姥爷的病情恶化,已经住院很多天了,常夏每天中午学校医院两头跑,看着又瘦了一圈的姥爷和姥姥,常夏心疼得无以复加,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而家里连续一个多月的打骂虐待,更是让常夏身心俱疲。尽管有沈彦川一直盯着他,常夏还是拿到了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张成绩单:班级第29名,年级第245名。
  不出所料,看到成绩单的夏丽云再次爆发了,而且,今天这场打骂的结束语让常夏整个人都僵住了。
  “念完这学期,你就他妈的给我滚回家!老娘拼死拼活挣点钱,都让你这个小兔崽子给霍霍了。一天天花着钱,浪费着时间,考这点分,你也好意思!”夏丽云随手把成绩单摔在了常夏的脸上,锋利的纸边瞬间给常夏的脸划了个口子。然而,常夏根本感觉不到疼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干脆明天开始,你就给我滚回来,出去找个工作或者学个手艺。”夏丽云神经质地绕了两圈,她眼角瞥到常夏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怎么的,你还不服?”
  “……我还想念书。我不想上班。”常夏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
  原本就没消气的夏丽云,听完常夏的话,一脚踹了过去。
  常夏眼睛完全红了,他憋了又憋,最后还是努力求着夏丽云:“妈,你就让我继续念行么?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以后假期也出去打工,你只要给我一点钱就行,我求你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荣强说话了:“常夏,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你初中也念了快两年了,就你现在这个成绩,普高都不一定能考上,我劝你还是实际点,早点学门手艺,早点挣钱,自己将来也硬气。”
  常夏转头看向周荣强,对方用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了常夏一眼,随后略有怒意地说道,“你这是不服气?!”
  常夏转回了头,他心里空洞洞的,嘴上一字一顿地说:“我无论如何都要念下去。”
  周荣强闻言立马站了起来,他一拳打到常夏身上,嘴里骂着:“小兔崽子你是跟我叫号?!”
  夏丽云也瞪着常夏。
  常夏低头闭上眼,泪水直直地落到地上,溅起两朵小水花。他再次抬起头,还是坚持说:“我一定要继续念书。”
  “爸,他就是故意跟你叫号!”周斌躲在小屋门口,恶意地探头说。
  拳脚落下来的时候,常夏努力想护住头脸,可还是被抓住头发,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每挨一下,常夏的耳边都会响起恶狠狠的一句:“你还强?!” 
  常夏火上浇油地点头,导致这场毒打持续了半个多钟头,直到最后,看着窝在地上不动了的常夏,夏丽云拉住了周荣强。
  周荣强又骂了几句之后,愤愤地转身进了屋。夏丽云神情复杂,她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看看常夏到底如何了,可最后她还是转身进了屋。一直躲在小屋里的周斌也跑了出来,他用脚尖踢了常夏几下,见常夏没反应,他撇了撇嘴,也回屋了。
  常夏蜷缩在地上,憋得通红的眼睛,却不再有眼泪流出来。他又缓了半天,最后勉强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家门。
  刚下过一场雨,夜风一吹,常夏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回头看着那个本应该是他家的小院,看着远些地方的万家灯火,常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恨,是怨,是无力,还是绝望。这茫茫世界,没有一处能让他容身,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他也找不到谁可以依靠。
  常夏艰难地走到医院住院处门口,警卫看到一身是伤的他,略有些警惕,问他“要看急诊?”,常夏摇了摇头,他抬头望了望姥爷所在的病房窗口,还是转身离开了医院。
  好不容易挪到姥姥家附近,常夏才想起来,舅舅家最近刚买了新房子,这几天都在热火朝天地收拾屋子,准备搬家。他这个时候带着伤登门,不合适。
  最后,常夏拖着身体,艰难地爬上了沈彦川家的四楼。他坐到楼梯上,缓缓地把头靠在墙上,他知道,一墙之隔的位置,就是沈彦川的床;往左一点,是他的书桌和椅子,床的对面是大书架。沈彦川现在,一定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做题,而李芳,应该是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她还说过,今年要帮常夏也织一件……胡乱想着的常夏,勉强维持了一点意识,他迷迷糊糊地透过楼道窗盯着对面楼的一团团灯火,想着,这些人,都有归宿,这些灯光,暖融融的,真好。突然,对面的灯都灭了。
  常夏瞬间一个激灵,楼道里也渐渐响起了零零落落的开门声、说话声,似乎是突然停电了。
  常夏定了定神,又慢慢地靠回墙上,就在这时,他身后沈彦川家的门,开了。

  ☆、救赎

      沈彦川正在屋里看书,突然间,四周就变得漆黑一片。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织毛衣的李芳,也马上摸着来到了儿子房里,眼看着对面楼同样黑成一片,而不远处别的小区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娘俩研究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小区方面的问题。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邻居们讨论的声音,沈彦川开始穿外衣,他想出门探探究竟,李芳有点担心,拦了他一下,沈彦川却笑着对她说:“妈,没事,邻居们都在呢,我也不是小孩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可得替我爸保护好你!而且啊,我只是出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而已,要是这都害怕,你儿子可就成了个胆小怕事的怂蛋啦。”李芳噗嗤一笑,拍了儿子一巴掌,她想了想,随后摸着墙壁走出了小屋,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握了几块钱。借着昏暗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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