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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里止住想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的克莱尔,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顶,让她留在院子里。自己则小心翼翼的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刀,慢慢的走进那栋沉默的小屋。
“……”厚重的牛皮靴踩在木板上,带起吱嘎吱嘎的声响,尼里跨进内室,靴子踩在水中的声响,让他低头望去,却见一滩半凝固的暗红血液,被踩在脚下,顺着那一小洼血迹看去。
入眼一片凌乱,四散的血肉,年幼的孩童身子被撕裂,一只藕节般白嫩的小手落在地上,上面除了血迹,还被染上了奇怪的黑色。尼里看了看两个孩子的尸体,他们甚至都不完整,胸腹间被开了大洞,里面的脏器被扯出体外,尼里注意到他们的心脏都不见了。
房屋的女主人仰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睁着,从伤口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被褥,她的尸体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红色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上,一路蔓延到屋子的门口。
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尼里用手臂挡在鼻子前,除了血的味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气味。那是一种衰败腐坏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
克莱尔在尼里走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盏小小的提灯只能照亮克莱尔的身周。被提灯投影在地上的影子,总感觉它下一刻就会蹦起来,扑向她。克莱尔等了许久都不见尼里出来,房子里面也没传来任何声响。
克莱尔有些害怕,她双手紧握提灯,指节都被握得发白。犹豫了几许,这时突然刮来一阵风,将树木吹得哗哗作响,克莱尔再也忍受不住,背上的汗毛竖起,浑身战栗地往屋子里走去。
“叔叔——啊!!!!!!”克莱尔进入屋内,看到内室里尼里的背影,顿觉松了口气。
没想到,尼里听见声音侧身看来,刚才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的东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呈现在克莱尔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广场上,终于找到一个缝隙可以看见大棚内部的景象,镇上的人们都挤在这里往里偷偷瞧。那条缝隙很小,本来也看不见什么,或许是大家挤来挤去,又算是在做着被人禁止的事情,所以人们的情绪非常的高涨。
在前面的人看到或听到些有趣的事情,就一一往后传,外围挤不进去的人虽然看不见,但却又被撩拨得不舍得离开。
“哎!?怎么了?你们听见没有?”突然一个围在最外面的男人问身边的同伴。
“什么啊?听见什么了?”
“哎,我也听见了!好像有人在叫!”
“对!没错,好像是旅馆老尼里的侄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内圈的人什么都没听到,听见外围的人在说着什么,也好奇起来。
“不知道,有人在尖叫?”
“啊?!那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去看看!”
“对,去看看,就在那个方向!”
人群很快就就顺着刚刚那人指着的地方走去,几个年轻人脚步轻快,走在前面。很快就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当他们走到那栋传来哭泣声的屋子时。
就看见尼里搂着自家的侄女站在那栋原本是本莱恩的院子里。
“嘿!老尼里,发生什么事了?”
“本在哪?”
“克莱尔怎么了?”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问着,也等不急尼里回答,就要顺着敞开的大门进入屋内。他们也听说了最近本家里的孩子正在生病,所以有些担忧,也想去安慰安慰本。
“站住!”尼里扶着克莱尔,面色凝重的喝到,浑身的气势突的扩散。
被惊住的年轻人才发现今天的尼里不像以往那个会酿造好酒,而且豪爽大发没脾气的旅馆老板。
他站在那里,怀里还护着一个小女孩,喝止的声音也并不强硬,却让人感到,无法违背他的意愿跨出一步。
“去把神父请来!”此刻的尼里说出的话,让人没有勇气拒绝。
几个年轻人不住点头,当他们远离院子时,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等剧团的人听到消息赶来时,院子早已被封锁,所有人都被拦在远离那栋屋子的地方,人们压低了声音猜测着这栋屋子发生了什么,大多数人倾向于本的孩子病死了,然后两夫妻因为悲伤过度而发疯。
因为这种说法,大家都有些唏嘘,特别是这几天家里孩子也有生病的人家,幸好自家孩子已经痊愈,不然……唉~
也有些人胡乱猜测,是不是本救不了孩子带着全家人自杀了。也有些说本杀了孩子和妻子,然后躲进森林里,因为院子外面有滩血迹和一道裂缝,很想是斧头砍出来的痕迹。总之,各种各样的版本。
侯青文跟在贾尔身边听了一阵,直到,尼里派人来请贾尔进去。
侯青文和埃里克看准机会紧跟在贾尔身边一起跟了进去。莱亚被侯青文踩了一脚,回头看时,才发现他的死对头跟了进来,他正要出言讽刺,就听见他舅舅贾尔抽了口气。
他转头看去,屋里被点上了许多蜡烛,借着这些烛光,莱亚将屋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他顾不得理会侯青文,转身推开身后的俩人,往屋外跑去。
侯青文听着屋子外面传来的呕吐声,也感到有些反胃,他强撑着呆在屋里,忍住害怕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刚刚一条告诉他在这里发生的事,他很好奇,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让一条那么敌视。只是一条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所有的拥有生命的生物都以那种怪物为天敌。
身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上他的肩头,英俊坚毅的男人用他的方法传递着对侯青文的担忧与支持。
埃里克知道侯青文对这件事的重视,他尊重侯青文的意志。在确定侯青文不是无法承受后,他不反对侯青文接触这种血腥的画面。因为,在这片大陆最不缺少的就是战争和杀戮。
自从来到这个小镇起,埃里克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大对劲,不,应该是从地底出来以后,他能感觉到,当时被风刮走的不只是积雪和泥土,还有别的东西。
“尼里?怎么样?”贾尔见侯青文和埃里克进来,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也没心思理会他们,走向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尼里。
“还不知道,等神父看过再说吧!”尼里也不回头,他还在想着克莱尔说的事情经过。他觉得事情绝不简单,那些伤痕并不是人类徒手能造成的,一定是克莱尔口中所说的怪物干的,但是,既然那怪物杀了这屋子的女主人和孩子,本却为什么要救走那怪物?
“哦!天哪!”侯青文眼尖的看见神父的手指摸上一节孩子的手臂时,像是被烫伤一样,反射性的收手。
年长的神父不住看着那片被染黑的手臂,侯青文探过身去,只听见老神父喃喃自语地说着:“不?!这不可能!不是、不是真的?”
神父激动得想要触碰那块地方,却又想起刚刚犹如被烙铁烫伤的感觉,他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不住的在那块黑色阴影的地方虚画十字。
直到片阴影像青烟一样飘起,消散在空气里。
☆、chapter31
“啊!啊!啊!”老神父看见那黑烟,似乎更加害怕,他张大着嘴,吐出几个音节,眼球吐出几乎要挤出眼眶。
侯青文看出不对,立刻装作好奇的轻声说道:“这也没什么嘛!一定是进野兽了,应该是大型的猎豹之类的动物吧?!”
“你懂什么?!”神父转头喝骂侯青文,喷出的口水溅得他一头一脸:“这是来自深渊的东西啊!地狱里爬出来的!!怎么可能跟那种野兽相提并论?!”
“神父?!你说什么?”尼里瞬间从窗口处窜到神父的身边,提起他的领口,问道。
矮小的神父被高大的旅馆老板提在半空,宽大的长袍胸前的衣襟被提起,露出下面神父长长的已经灰不拉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袜子包裹着地短而多毛的双腿,侯青文仔细看了下,还是个罗圈腿。
赶紧转头看向身边的那双大长腿,嗯,又直又长,而且还很光滑,那双腿打开的样子也很美。
“……”埃里克被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侯青文那种表情,好像在想些不大健康的事情。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腿,等到侯青文收回视线才算是松了口气。
“啊啊!”神父第一次见尼里这么凶悍的一面,有些讷讷不能言。
“尼里!别激动,将神父放下!”贾尔走上前来拍拍尼里的背,示意他冷静下来。当神父终于脚踏实地后,感激的看了眼贾尔。
“那么,神父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贾尔接过话头问道。
“哈!这个?!那个也没什么……”剩下的话在尼里凶狠的目光下被神父吞了下去。他权衡了一下,到底是听从神殿保密好还是说出来以免待会儿挨揍?!
“哎!神父,你也知道,尼里脾气不好,他长得那么雄壮,我这老胳膊小细腿的,也拉不住他啊!”贾尔在神父耳边叹气,语气歉疚:“这样吧!要是尼里有冲撞了您的地方,我时候我一定劝他给您赔礼道歉!”
“额!我……”神父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下意识的环视在场的几人,尼里就不用说了,一直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侯青文也努力用‘和善的眼神’盯着神父,身边的埃里克倒是面色平淡,只是那双眼睛,也不见他如何发怒,却让神父从心底感觉发寒。
“好吧!我说!”神父败下阵来,其他人倒无所谓,神父不相信身为神的子民,会被平民殴打,只是这些人里面,就属那个金发青年,让神父最感到违和,似乎从他身上能看到善良和邪恶,这两种个性,互相交恶,互占上风。神父无法预测,这个男人将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唉!知道这些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这是一种深渊怪物,隐藏在人类的影子里,以人的恐惧为食。”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已经有一百多年,地狱的怪物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了!”听到这里,侯青文和埃里克对视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凝重,心情都有些沉重。
“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并不代表这些怪物就不存在!!”一直沉默着的尼里,沉声说道,他紧握着双拳,其上青筋凸出。想起如果不是克莱尔运气好,或许如今就像她的父母一样被深渊的怪物杀害,尼里曾发誓一定要为他的兄弟报仇,所以,他绝不放弃任何地狱的怪物。
神父看着此刻的尼里,叹了口气,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也不计较刚刚尼里的失礼,继续说道:“影魔一般都寻找一个有孩子的家庭,它会先附在孩子的影子里,使孩子生病,让家长焦急恐惧,等到孩子去世,趁父母伤心难过的时候它会汲取那绝望的灵魂,被它沾染的灵魂会被污染,通常力量强大的影魔能够控制他吸取过的灵魂,但是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最起码这里的这只影魔就不算强大。”
“从它需要以血肉为食就可以看出,它很虚弱。但是,恐怕,唉……”
“恐怕什么?”侯青文问道。
“本……影魔一定是当着本的面蚕食他的妻儿——这样的灵魂是影魔的最爱,恐惧愤怒害怕等负面情绪对于影魔来说,是最好的食粮,它能从中汲取到巨大的力量。”
“而,一个灵魂被它吸取的越多,影魔就越容易控制那个灵魂。所以本的灵魂恐怕被影魔控制了,这就为什么克莱尔说本会救走影子了!唉,这个可怜的男人啊!”神父唏嘘道。
“不管他是不是被怪物控制,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影魔消灭它,如果本阻拦的话……”尼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转身往外走,跨出门槛的一刻,转头接着说道:“我会连他一起砍了!”
“尼里!你要去找那个怪物?”神父大声喊道:“不行的!你没办法对付它!当影魔躲进影子里的时候,我们是无法攻击它的,而影魔却可以通过袭击人类的影子来攻击人类!!”
“我会向上面报告,神殿一定会马上派骑士团来剿灭的!”神父见尼里不理会他,赶紧大喊道。
“这里距离最近的可以用魔法阵传递消息的城市有五天的路程,一定要经过主教以上同意才能派出神殿骑士,而你身为一个下层神父,你的报告要经过几层才能递到主教面前?”
贾尔面色凝重,跟上尼里的脚步:“最近的神殿骑士驻扎在莫甘城,骑行的话到这里路程是八天左右。”
“在这期间,影魔会害死多少镇上的居民?”尼里也不回头,边走边说,侯青文俩人跟在他身后,神父试图阻止尼里:“可是,你知道要怎么对付那个怪物?”
“可是,神父你知道的吧?!”
尼里和贾尔突地停下,几人一齐看向出声的人。侯青文在几人的注视下,一点都不紧张,他甚至还冲其他人无辜地笑了笑。
确认这个黑发少年不是在开玩笑,尼里转过头对着神父问道:“你知道怎么对付影魔?”
神父额头上的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滴,他随手用衣袖擦了擦:“这个?!”
“可是,影魔可以钻入影子里逃跑,没办法困住它的话也没用!真的,我说的是真的!!”神父见尼里不满,赶紧颤抖着说道。
“钻进影子里就能逃跑,要是没有影子给它钻呢?会怎么样?”侯青文问道。
“就会显出它的本体!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影子?”神父反射性的回答,然后才反应过来根本不可能,影魔在深渊怪物中虽然级别较低,但由于只要影魔不主动现身,人类根本无法攻击到它,而它却可以通过影子袭击人类,所以被人类列为最难缠的地狱怪物之一。
几人边走边说,来到门外的院子里,莱亚正等在那里,见侯青文态度从容的从屋内走出,他有些羞赧,所以认真听起他们的对话。
“没有影子?用镜子可以吗?很多镜子围成一圈?”莱亚想到了舞台上表演时为了让舞台上看起来比较明亮,有时候会在幕布周围摆放一些镜子,那个时候,舞台上好像是没有影子。
“这个确实可以!”莱亚想得到的贾尔也想得到,他向其他人解释起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该怎么找到影魔并把它引到陷阱里呢?
“阿文!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埃里克跟在侯青文身后,少年来到森林里就像一只回归家园的小动物一样,这里窜一下那里摸一下,走得飞快。埃里克怕他出事,紧紧跟在他身边。
“切~为啥我要跟那个家伙分在一组啊!”莱亚跟在俩人背后,树林里的道路弯弯曲曲,很多地方甚至都没有路,莱亚要很小心的才能不被地上的树枝藤蔓绊倒。看着前面那俩人走得轻易,莱亚有些不忿的啐了口。
“阿文!”埃里克突然拉住侯青文,因为他看见一处草丛里有暗红的血迹,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人走过的痕迹,他指了指那处,示意侯青文小心。
“嗯,那么是找对地方了?”侯青文奖励的摸了摸手腕上缠着的一条,沉吟片刻,就打算沿着那痕迹往前走。
“阿文,别走了,我们回去叫其他人来吧!”如果此刻侯青文不在这里,埃里克一定会选择一路探过去,只是,埃里克不想侯青文陷入危险。本来入林时他就反对侯青文也进来,但侯青文决定了的事情,他也无法更改。
“我有些事情想要验证一下,埃里克,我们得找个机会甩开莱亚!”侯青文伸手拉低埃里克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哇靠,又在秀恩爱!’莱亚在几米外看见他们突然举止亲密,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