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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老！……”萧转过身来，热泪不能控制地涌出惊呼道：“您的身体……您……”
“是的，早在两年之前那场大病后，我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逍遥了……”善老一双看破世情的眼睛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悲伤，脸带笑意道：“时日无多了，想不到我善药师一生医人无数，最后却是救不了自己的性命。当我在山上一天天数着自己还将剩下多少日子的时候，我最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两件事情，如果这两件心事不能安排好，我死也不能瞑目……死不瞑目啊……”
萧心中充满悲伤，痛声道：“善老，您现在不急说这些事，还是好好让铺子里的医师们给您诊断一下，而且咱们药铺还有那么多灵丹妙药，绝对会治好您老的病……”
善药师摇摇头叹道：“药医不死人，我这病是神仙也治不了的。动天，你好好听我说，本来早想把心中的事告诉你的，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今天你就好好听我老头子交代一下吧。要不，万一我……，我就算去了也会不甘心的……”
“第一件事就是老夫担心回春堂的将来，哎，可怜我善家无男丁后继无人啊，但幸好老天把你送来我回春堂。动天，我对你是绝对放心，相信回春堂有你执掌，绝对不会出大的差错。我将会把回春堂五成股给你，并且让你主事药铺。不要让我这老头子失望啊，我希望在九泉之下看到回春堂一天比一天兴旺……”
萧听了连忙惊声拒绝道：“善老，万万不可，善家还有大小姐在，动天如何敢要回春堂的股份……”
“这是你该得的……，其实这还是委屈你了。动天，你听我讲。本来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帮助，回春堂可能早就倒闭了，而且这两年来，在你的手中，铺子的家业更是翻了几十倍都不止，五成股实在是老夫对不起你啊。不过回春堂将会由你当家，这不仅能让老夫放心离去，而且也算是补偿你一些了……”
萧苦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反对，看着老人激动无比的神色，他不敢再刺激，还是找个时间等善老心情平静些再谈此事吧。
善老满意地点点头，沉吟片刻，脸色黯然道：“第二件事情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我可怜的嫣嫣啊。我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失去了娘亲，一直是在我身边长大，如果老夫有一天不测……，不知道她会怎样伤心难过……可恨老天爷为什么不多给我善药师几年时光，也好让我把嫣嫣的终身有个好的安排……”
“善老放心，嫣嫣除了有您疼爱，不是还有我这个当大哥的保护她嘛……”萧柔声安慰道。
“大哥？……，只是……把她当妹妹啊……”善老声音小小地叹息着，萧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正要询问，老人又接着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所以我想早点给她做好安排，而回春堂其余的五成股我想留给她掌管，这样也不至于我下去后无颜见善家的祖宗……”
萧对这些钱财之物看得不是太重，如果可能，他情愿把自己的那五成也给了呵护的女孩。当日，萧所以留在回春堂也是为了报恩，后来几次救药铺于为难之中后，也激起了他创业的雄心，现在最能吸引他的也只不过是不断追求发展壮大的那个过程，至于赚下的钱却是不放在他眼睛里的，日常生活中萧始终保持着当年那种艰苦朴素的习惯，这大概一辈子也很难改过来了，也许他天生不是享受安乐的人吧。
善老捻着胡须脸上显出温和的笑容道：“幸亏嫣嫣和她表哥还算情投意合，两人自小青梅竹马，彼此熟悉各自的性情。而子玉那孩子虽然生性张扬虚浮，但对嫣嫣很是疼爱，嫣嫣托付给他我也还放心……”
萧听到这里吃惊地张大嘴道：“李子玉？……您老怎么会看中他……”
善老微笑道：“要照顾好一个女人，对男人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这个男人要爱她，其他的反而不是太重要，而且嫣嫣对表哥好象也很有意思，前几日李家已经托人来说媒了，所以我倒是放下一件最大的心事。而嫣嫣是女孩子，交给她的回春堂股份只怕不适合她出面管理，因此这需要子玉的辅助。但子玉对经营一方面，我不太放心，所以才提议要在杭州开家分号让他先慢慢熟悉掌握铺子的运转。至于为什么要在杭州开设，这是老夫顾虑到他毕竟年纪轻经验浅薄，所以在李家颇有声势的本地经营一家回春堂，可以得天时地利人和之道，对他的成长很有好处。动天，现在你明白老夫的苦心了吧？，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萧脸上愤怒色神色一闪而过，如果不说李子玉的话，他很可能会向生命已经剩下没多少日子的老人屈服，但，有这个家伙参合进来，萧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而且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想打嫣嫣的主意，萧简直是怒火中烧了。
善老刚说完，萧大声道：“李子玉主掌杭州分号的话，动天绝对不能答应。您老要把嫣嫣嫁给那个小子，更是要三思后行啊。”
善老皱皱眉道：“动天，我知道你和子玉当年在北京闹了些别扭，这他都对我说了，还表示是自己年少不懂事，并在我面前认了错，所以你就别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了，子玉那孩子现在改掉了很多坏毛病，这也是我放心让嫣嫣嫁他的原因。”
“杭州分号不能设，嫣嫣更不能嫁给他。”萧只觉怒火已经烧毁了理智，控制不住的狂烈情绪冲天而起，怒声道：“您老千万要三思啊，李子玉是什么人，我以前一直不敢告诉您，怕您老伤心。但，我当年是在北京城的窑子里把他拖出来的，回春堂快倒闭，他还花天酒地去享乐，这种人怎么靠得住。还有北京分号衰败的事，其中就有他和善长隆大掌柜互相勾结侵吞回春堂银钱的原因，您老先看一封信……”萧赶忙跑出房间，马上到自己房里拿了当年善胖子写的那封信给善老看，因为心情实在激动，萧进屋子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交。
萧满脸期待地看着善老静静把信看完，然后老人脸上竟然显出笑容：“恩，此事子玉也向我坦白了，我当日听了也感愤怒，但，看他一片成心悔改，哎，舅舅哪有不疼外甥的，所以也就原谅他了。看此封信上说的和他一般无二，子玉孩子没有骗我啊……”
萧听了险些昏倒，燃烧的怒火几乎让他忍耐不住，如果李子玉就在眼前的话，萧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劈成两半，想不到还是小瞧了这个小王八蛋，他竟然这么狡猾，不过萧倒是没有想自己伪造了信件是不是更狡猾？
萧觉得嘴中苦涩挣扎着继续劝道：“善老……，李子玉……当年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难保以后……，人的本性难移啊……”
善老笑着把信件慢慢撕碎：“动天，你当年得到此信却没有告诉我，是怕我难过吧，今日又忍不住拿了出来，也是为了回春堂和嫣嫣的幸福着想。老夫实在是感激你啊，但，人无完人，子玉确实是喜欢嫣嫣，以前犯的错误就让他过去，以后他能改了就好。况且还有子玉的父母帮我看着他，我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萧看着一片片信件的碎片从善药师手中落下，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如小丑般无奈可笑，他此刻只觉得心灰意冷，想了半天，萧默默道：“善老，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动天既然不能让您回心转意，只有辞了这个大掌柜。善老，动天将离开回春堂，走之前，只有一句话要说：嫣嫣的终身请您千万三思……”
第五十章 杀念
萧一怒下向善老辞去大掌柜的职务，转身不顾老人的呼唤回了房间。此时已经是人夜深人静的时候，萧一肚子火气，没有脱衣服径直把自己扔在床上，拉了被子盖上脑袋，大口喘着气平缓着强烈的愤怒情绪。
萧思绪混乱如麻，哪儿还能平静下来，他也顾不上思索为何一向镇定冷静的自己这几天来情绪变化如此激烈，只是脑海里飞快转着念头想着当前所面对的问题：刚才自己一时气愤，愤然向善药师辞行要离开回春堂，难道真能轻易抛开自己花费了无数心血即将大功告成的这份事业？还有善嫣嫣，难道自己又真的忍心让她嫁给李子玉那个混蛋？
想到女孩，萧的眼前出现一张巧笑嫣然的甜美面容，满脑子都是和女孩在一起的快乐美好时光，他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她已经在自己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了？记忆中她的一嗔一笑似乎都在自己眼前活了般闪动着，萧出神地想着嫣嫣的温柔，想着嫣嫣的可爱，想着她的体贴关心，想着她的善解人意，一时间不禁痴了……
萧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心里更是烦躁，想到女孩将离开自己身边，想到再也看不到她甜美温柔的笑容，萧不禁生出一种自私的想把女孩抱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抢走的心理。他再想到善老的固执坚持，李子玉的卑鄙无耻，怒火上涌，牙齿咬得嘎嘎直响，手掌使劲拍在床上，只听轰隆一声，整条床碎成了粉末，萧重重摔在地上，这一下巨痛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更激起无边的怒火。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门外一个小伙计叫道，他刚走到萧门口就听到房间里轰隆大响，不禁吓得心脏通通直跳，畏缩道：“东家……东家让您过去有事相商……”
“滚！……”萧一声怒吼几乎把半条街上的人都给惊醒，他呼呼喘着大气大声吼着：“……告诉东家……我已经不是大掌柜……萧某……明天就离开……离开回春堂……”
他这一嗓子把小伙计险些吓个半死，那伙计听了萧的话更是心惊胆战：大掌柜竟然要离开回春堂？那以后铺子还怎么办……？小伙计马上掉转屁股就赶紧去通知各位掌柜的，这事对于铺子里的人来说无疑将是塌天的大事啊。
不片刻，人声鼎沸，几十名掌柜管事，几百个伙计全起来了，吵闹一阵，众人听到大掌柜竟然要走，马上迷糊的睡眼睁大得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慌慌张张全往后院涌来，一起赶到了萧的房间门口。这可不得了，萧大掌柜走了，谁还能撑起回春堂的天空，他可是众人的主心骨啊，没有他就没有众人，更没有现在的回春堂。
几百人把个萧所住的小院塞得满满当当，一些人更是被直接挤了出去，身份尊贵的几名掌柜脸色焦急地在萧房间门口渡了几步，只听房间里噼里啪啦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谁敢在大掌柜暴怒的当口进去啊。最后还是方是以带头，走上前去轻轻扣了扣门，他还没说什么话呢，轰地一声，一物砸在门上，震得那门咚咚直响，刚围到门口的众人马上吓的退了开来。
萧愤怒的声音传出：“都给我滚回去睡觉，谁要踏入房间一步，我拧断他脖子……”
众人都不以为萧是吓唬他们的，很多人在药场上看过萧那种可怕的力量把坚硬的石头轻轻一拧就变成了粉末，都相信他有可轻松拧断众人脖子的能力。而且大掌柜轻易不动怒，平时虽然比较严肃，但对待回春堂的伙计是非常和气的，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谁都不会忘记一年前流氓周宏图来闹事，萧微笑着不紧不慢地一边谈笑一边抓过周带来的几十名壮汉，一个一个把他们腿骨捏得粉碎。虽然大掌柜没有对周宏图下手，但那流氓头子已经吓破了胆，瘫在地上，屎尿拉了一裤子，最后还是被闻讯赶来的苏州衙役给硬架到大牢的。所以说萧大掌柜会生气，而且一当他生气，使出的手段是非常可怕残酷的。而现在众人面对的就是已经超出生气范围，已经达到暴怒边缘的大掌柜，试问谁敢再上前轻触霉头。
众人面面相视，都嗫嗫着不敢再去扣门触怒萧，但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看情况刚才伙计报告的事情是真的，如果大掌柜真要离开他们离开回春堂，那他们是绝对不答应的，就算让萧拧断脖子也是不能让他这样走了的。
不一会连大后院的善老都惊动了，老人在小伙计的扶持下颤颤着走了进来，挤成一堆的伙计们马上让开路让东家进来。善老叹息着看着众人，他们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们确实是回春堂千金不易的宝贝啊。
“……东家……您……老也来了……”二掌柜王顺擦着汗水急急迎了过来，晚上的天气是很冷的，但他内心焦躁下，不禁急出一身大汗。
善药师点点头，向前走去，众掌柜纷纷向老人行礼，心里都抒了口气：大掌柜最听东家的话，也许东家可以劝得了他……
“善老，大掌柜火气很大……您……，他……好象疯了一样……”三掌柜方是以眉头紧皱道。
善老握握他的手，点点头表示自己理会得，老人上前几步柔声朝屋子里喊道：“……动天……动天……听老夫说一句好吗……”
房间里好半天没有声响了，众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可萧依然没有回答，善老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做错了……”老人又喊了几句，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
半响，善老坚定地道：“……我就在这里站着等他……他要不出了，老夫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众人听了心里顿时炸了，这还了得，看老人那站都站不稳的身体也知道他状况非常不好，哪还敢让他在这样寒冷的晚上呆在外面守侯。在方是以带头下，赶紧有几个掌柜站出来拉了东家回房，老人虽然不答应，可众人抬起他就走，好说歹说终于把老人送回了房间休息，方是以保证道一定守在萧房间门口，一等他出来就把他叫来见老人，善老这才放了心。
按照方是以的意见是众人都散了回去睡觉，留下几个伙计陪着他在萧门口等待便成，但现在谁还能睡得着，如果不能等到萧亲口说出自己不会离开回春堂的话语，恐怕没有人能放下担忧焦虑的心情去休息。于是最后就成了回春堂所有的伙计管事掌柜全围在了萧门口静静等着他，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再过两个时辰天明，大掌柜的总会出来。
其实萧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在众人商量好了等待他的时候，他已经远在几十里以外。在房中焦虑地思考后，萧决定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事，也不能让嫣嫣落在那个玩弄女性的畜生手里，这样的惨事自己绝对不能容忍它发生在可爱的嫣嫣身上。虽然情绪很乱，但他还是很仔细地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杀杀杀，杀了李子玉，嫣嫣就幸福了。心中升起杀念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嗜血的情绪，一种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暴虐在心中燃起。杀杀杀，只有杀才能解决一切问题，只有杀才能解救女孩。
萧动身了，他直接从后窗钻了出去，使出身体中最强大的能量，以人类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的超级速度飞快地向杭州奔去，在愤怒情绪驱使下，那种速度甚至已经超越了萧的极限，风驰电转，追风的速度让萧轻轻一点地身形瞬间已经远在数百米，只见天空中一道金光夹杂着夺目刺眼的红芒飞快地电射而去，一个流浪大街的酒鬼无意间看了一眼，忙揉揉眼睛惊异道：“……流星……流星……从我脑袋上飞过了……？”
在奔行一个多时辰后，萧已经在薄薄的晨雾中见到杭州府的城墙，他一阵冷笑，身形直接纵越而起，在城墙上锋利无坚不摧的手掌连续插了几个大洞，脚微微一撑已经上了城墙。那守卫的士兵们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幻过，仔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萧已经远在数里开外。
幸好在一年前萧和善老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