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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流叹道:“我现在开始明白安公因何致力栽培刘大人,更希望我们以後有机会好好
合作。”
刘裕知道他从自己的善解其意,看出他刘裕的才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谢玄付托要杀
“大活弥勒”壮法庆的命令,自己恐怕会令他失望,叹道:“我真的没有面目回去见玄帅。”
江海流一震道:“刘大人竟猜到我心中所想的事?”
刘裕点头道:“大当家是想我立即掉头回广陵,向玄帅求授,对吗?”
江海流肃容道:“纵使我们能突破封锁抵达边荒集,仍没法抵挡南北两路来犯的庞大敌
军,唯一可逆转形势的天下间惟只玄帅一人,届时我们可以全力配合。到广陵後,请代我向
安公问好,告诉他海流愿领受任何罪责。”
夜窝子、古钟场、钟楼。
燕飞和呼雷方匆匆登上钟楼,拾级登阶,呼雷方的手下则留在楼外,与慕容战的手下一
起把门。
隔远他们便看到慕容战和卓狂生两人在钟楼之巅,情况古怪。
两人连跑三层,到达有边荒四景之一的荣耀的钟楼之顶,从这里可环视俯瞰边荒集和附
近的全景,视野完全不受限制,唯一限制是地平的尽处。
卓狂生挨栏而坐,神情颓丧,一身酒气,旁边还有个翻侧了的酒馒,缦口打开,看来已
给他喝得一滴不剩。
慕容战一脸狐疑的蹲在他身旁,看来是费尽盾舌,却没法得到答案。
呼雷方愕然道:“甚麽一回事?”
慕容战颓然坐地,摊手道:“恐怕要问老天爷才成,我上来时他便是这样子,大哭又笑
的,教人摸不善头脑。”
燕飞和呼雷方来到闭上眼睛,不住喘息,状甚辛普的卓狂生前,自然而然蹲下去,察看
他的情况。
呼雷方或许想起姬别,怀疑的道:“不是被人下毒吧!”
慕容战挨到他旁,苦笑道:“别的毒肯定没有中,却肯定中了酒毒,一句话也不肯说。
唉!边荒集不知是否中了毒咒,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又向燕飞道:“你是喝酒的大宗师,有甚麽迅速解酒的方法?”
燕飞以苦笑回报,道:“唯一方法是睡他XX的三天三夜,酒毒自解。”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卓狂生闻燕飞说话立即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望善前方,嚷道:
“是否燕飞来哩!。”
三人你眼望我眼。
燕飞道:“是的!我来了!究竟发生甚麽事?”
卓狂生垂捩凄然道:[他死了!”
燕飞一头雾水道:“谁死了?”
卓狂生像失去所有力量般,沮丧无助的道:“他死了!大魏完了!”
燕飞剧震一下,心中开始有点模糊的轮廓。
慕容战察觉他神色有异,问道:“老卓指的是谁?”
燕飞探手抓善卓狂生病头,沈聋道:“振作点,是否任遥死了。”
轮到慕容战和呼雷方骇然以对,以任遥的威名和能耐,他不来找你麻烦已可还神作福,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死了,且是一夜半夭内的事,益发显得事情的不寻常。
卓狂生倏地坐直,反抓燕飞双手,一对眼似醉不醉,狂叫道:“他死了,大魏也完了,
一切都完哩,”
忽然又审视陌生人似的细看燕飞,口齿不清的迫:“你。。。。:你不是燕飞,你在骗
我!”
旋又放手挨回围栏处,摇头道:“我对不起你,那晚在夜窝子我是故意阻你的。”
慕容战失丢耐性,喝道:“快醒过来,你这糊涂的酒鬼。”
燕飞长身而起,移到围栏边,往下瞧去,一众战士全翘首上望,显然被上面的情况震骇,
更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燕飞喝下去道:“给我立即打一桶清水来。”
高彦领善尹清雅穿过树林,眼前一亮,豁然开阔,原来四周的树木全给砍伐下来,消失
得无影无综。
巫女河在前方淌流。
虫鸣乌唱,充盈大自然安宁潇逸的韵味。
尹清雅轻盈地落在高彦身旁,蚜道:“谁人砍掉这麽多树呢?”
高彦得意洋洋的道:“迟些儿再告诉你,待我把收藏木筏的地点找出来,再一把火烧掉,
我们便可回边荒集公告天下。”
说首时从背囊处取出发索钩的筒子,举起按钮。
“嗤”的一声,索钩射出,斜斜射往左方一株大树离地近三丈的横杆一丢,哈哈一笑,
拔地而去。
尹清雅仰首望他,娇嗅道:“你这人哩!跳上去干哈呵?”
高彦三爬两拨地登上最高可立足之处,摇摇晃晃的左顾右盼,嚷回来道:“这叫先察敌
情。哈!可以哩!不见任何敌综,我们有足够时间创功立业。说书有云:这一回叫火烧连环
筏。哈!还不给我找到你。”
索钓射出,人往下飞,随索在林木中翔滑。
尹清雅不依的一踩脚,从地上紧追而去。
高彦从高空落下,恰在巫女河旁,只见木筏一个叠一个的像数百座小山般排在两旁河岸,
约略讦算至少有六、七百个大木筏,若每筏坐二十人,便可让逾万人从水路迅速直抵边荒集。
此处离筏木处足有半里路,难怪昨夜遍寻不获。
高彦倒抽一口凉气,心忖要造出如此数目的木筏,即使出动啾千计的人手,恐怕也须数
天时閒。
喃喃道:“他XXXX的,待我一把野心烧你老子一个清光。”
话犹未已,背心一阵剧痛,隐约间感到一对手隔善背囊重重击实,这个念头刚起,一股
无可抗拒的力撞得他离地前飞,投往巫女河。
高彦口鼻鲜血狂喷,跌入河水里前乃不忘狂喊道:“清雅快走!不要理我!”
“蓬”!
水花四溅。
高彦没入河水里。
尹清雅出现河旁,目光投往正朝水底沈下去的高彦,香唇轻颤,双目茫然,似要继缤追
杀,或许想多补一掌或一剑,最後猛一踝脚,道:“变了鬼也勿要来找我,人家本不想杀你
的。”
说罢飞掠去了。
……(本卷结束) ……
第十卷
第 一 章 大魏遗臣
啊”!
从井里打出来冰寒的水兜头兜脸往卓狂生泼去,弄得他打了个寒颤,发髻散甩,全身湿
透。
燕飞喝道:“快醒过来!”随手抛开盛水的木桶,桶子擦地滚开去,发出吵音,更添混
乱的感觉。
卓狂生倏地睁开因被冷水冲撞而闭上的眼睛,精光乍闪。
慕容战伸手抓着他双肩,摇晃道:“快醒醒!我们没有时间哩!”
呼雷方在他另一边蹲下,焦急道:“老天爷帮忙,你还要主持钟楼议会。”
卓狂生全身剧震,似乎意识到发生了甚一回事,缓缓闭上眼睛。
燕飞道:“放开他!”
慕容战晓得卓狂生已清醒过来,松手观变。
卓狂生的脸容平复过来,接着发衣冒出混合着酒气的水雾,由淡趋浓。
三人交换个眼色,均难掩惊讶的神色。因为以他现在运功把酒迫出的功力显示,实远超
于他对付花妖时的身手。
转眼间,卓狂生整个人笼入不断腾升的雾气中,衣发由湿转干,彷如神迹。
卓狂生再度张开眼睛,最后一丝酒气随水雾蒸发掉,脸容平静的坐直身体,目光扫过三
人,再不是适才酩酊大醉的疯子。
三人期待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卓狂生仰望太阳的位置,然后目光投往地面,颓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一切
都完了。”
燕飞在他身前蹲下,平静的道:“你是谁?”
卓狂生朝他望来,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问自答的道:“我是谁?唉!在今天之
前,我是曹魏皇朝的忠实遣臣,现在却甚也不是,便像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
又凄然道:“帝君已死,曹魏最后的一点血脉香火断绝,我也再没有希望。”
呼雷方和慕容战面面相觑,逐渐明白过来。
燕飞沉声道:“以任教主的剑术武功,谁人有本领杀他呢?”
卓狂生双目杀机大盛,语调却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淡淡道:“是孙恩,我刚收到娓后
的飞鸽传书。走吧!迟恐不及。”
慕容战沉声道:“可否说清楚一点?”
卓狂生像变成另一个人般,再非他们一向熟识那个挥潇自如、玩世不恭的“边荒名士”,
神态愈趋冷静,瞥了慕容战一眼道:“现在我再没有隐瞒欺骗你们的任何必要,大魏皇朝的
风光随帝君之死已烟消云散,一去不返!媞后还着我向你们揭露慕容垂和孙恩对付边荒集的
计划。你们要跟我算账也好,甚也好,一切悉随尊意。”
呼雷方苦笑道:“目下岂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呢?”
卓狂生沉吟片晌,吁出一口气,似要舒泄心内沉重的负担,道:“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昨
晚暗作手脚的是姬别,事实上你们可怪错了他,毒是由我下的,原因不用我说出来你们该明
白吧!”
燕飞等听得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不过更感到卓狂生有坦白的诚意,否则怎肯暴露
自己方是内奸的秘密。
任遥之死,把卓狂生彻底改变过来。
慕容战忍不住问道:“除贵教外,还有谁晓得你是逍遥教藏在边荒集的内应?”
卓狂生双目射出痛心的神色,摇头道:“除帝君和媞后等有限几个人外,没人晓得我的
秘密。大魏于我族有大恩,为大魏的复兴我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包括出卖我欣赏和欢喜的人,
不过一切已成过去。至于我真正的出身来历,请勿再追问,随帝君的横死,所有均成过去。”
燕飞问道:“姬别是否慕容垂方面的人?”
卓狂生目光移往他,叹道:“是否如此,恐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我不敢答你是或否,
他极可能只是转移视线的替死鬼。”
呼雷方道:“你为何不断催我们走,我们难道没有半点机会吗?”
卓狂生缓缓起立,面向围栏,深情地扫视边荒集的景色,长长舒一口气道:“你有这个
疑问,是因为你根本不清楚面对的是甚?让我来告诉你吧!今晚南北的两大巨头慕容垂和孙
恩将会在我们身处的钟楼缔结血盟,一天双方未能统一南北,将会平分边荒集的利益,明白
吗?”
包括燕飞在内,三人同时色变。
慕容战失声道:“领军的竟是慕容垂而非慕容宝?”
卓狂生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神光电闪,垂下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字一字地缓缓道:
“事实正是如此,你们绝没有机会。即使谢玄率兵亲来,也难重演淝水之战的伟绩。今趟慕
容垂和孙恩对边荒集是志在必得,你们若要抵抗只会变成不自量力的挡车螳螂。走吧!趁尚
有一线机会快逃命去吧!”
燕飞强压下闻此坏消息后在心内掀起的惊涛骇浪,道:“你自己又有甚么打算?”
卓狂生苦涩的道:“我可以有甚么打算?我已变成一无所有,失去一切活下去的意义,
只能在屈辱求存或光荣地死去间作出选择。我肯全无隐瞒的说出这些事,正表示我已豁了出
去,再没有任何顾忌。我会在这襄耐心等待孙恩,寻找与他决一死战的机会,以报答大魏对
我族的恩宠。”
三人听得头皮发麻,只是一个慕容垂,已非任何人应付得了,天下间恐怕亦没有人能胜
得过他,不论单打独斗,又或干军万马的正面交锋。
卓狂生叹道:“走吧!这是我唯一的忠告,留在边荒集,只是死路一条。”
慕容战断然摇头道:“我若不战而退,把逞荒集拱手让予慕容垂,仍是死路一条。即使
我的族人不治我以死罪,可是边荒集既入慕容垂之手,夺去我们与南方交易的命脉,北方还
有我族容身之地吗?”
卓狂生呆看他一会,好像直至此刻方认识他般端详着,点头道:“想不到慕容战能如此
视死如归,不过你下面的人,是否肯陪你一道牺牲呢?”
慕容战从容道:“我若怕死,不会到边荒集来。我的手下人人肯为我卖命,这是毋庸置
疑的。何况战争最是无常,在淝水之战前,谁想得到以苻坚的百万大军,名将如云,竟敌不
过谢玄区区八万北府兵?”
卓狂生瞄燕飞一眼,再移往呼雷方,后者不待他探问,苦笑道:“我已嗅到败仗的气味,
可惜我亦像慕容当家般没有选择,敝主曾有严令,着我拼死保住在边荒集的利益,直至最后
一兵一卒,与边荒集共存亡。”
燕飞心中一阵激动,大祸当前,方看出慕容战和呼雷方是宁死不屈的好汉子。
慕容垂和孙恩这对南北两大顶尖高手,结成联盟,夹攻边荒集,可不是说笑的?而天下
间唯一有资格和他们周旋的谢玄,又身负致命的内伤,没法亲身奉陪。
不论慕容战和呼雷方如何自负,又或在边荒集如何称王道霸,对上慕容垂或孙恩这类威
震天下的武学及兵法大家,当有自知之明,所以确是志气可嘉,置生死于道外。
燕飞同时想到慕容垂不但亲自领军,还要隐秘行军,穿越巫女丘原而来,并不是怕边荒
集群雄早一步得到风声,因为纵使知道又能如何?根本是无从抵挡。慕容垂要瞒的是北方慕
容永兄弟和姚苌的两大军事势力,怕他们一旦获悉此事,会不顾一切的阻挠,于此亦可看出
边荒集在统一南北上的重要性。
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走,纪千千也不会走。
忽然感到慕容战、呼雷方和卓狂生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
燕飞暗叹一口气,迎上三人的目光,最后凝注卓狂生,沉声问道:“郝长亨究竟是哪一
方的人?”
卓狂生叹道:“君子可欺之以其方,燕飞你太天真啦!两河帮与天师道一向遥相声援,
大做生意。聂天还一天未击溃桓玄,孙恩一天未攻陷建康,他们仍会互相利用。郝长亨乃大
奸大恶之徒,说不定比屠奉三更为可怕。”
燕飞感到整条脊骨凉浸浸的,郝长亨若真是这的一个人,高彦的久久未归,会否与他有
关呢?
慕容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燕飞你和我们的情况不同,没必要留在这襄送死,不
如立即与千千逃往边荒避祸吧!”
燕飞一震地从迷惘中清醒过来,迎上慕容战伤感无奈的眼神,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摇
头道:“若让慕容垂和孙恩瓜分边荒集,北方诸雄固是要对慕容垂俯首称臣,南方更会大祸
临头,目下是我们唯一能阻止他们作恶的机会,错过了将永无扳回的日子。”
呼雷方低喝道:“好汉子!”
燕飞心中苦笑,从他们的说话,可看出慕容战和呼雷方的分别。前者因对纪千千的爱慕,
不愿她被卷入造继淝水之战后另一场大战的风暴中,故力劝自己带纪千千逃命。而呼雷方却
只看成败,多一分力量总比少一分力量好。
卓狂生精神一振道:“想不到有这多人与我心意相同,哪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慕容战肃容道:“请燕兄三思小弟的提议。”
燕飞朝他瞧去,沉声道:“我会尽力劝千千走,不过我却决定留下来,与三位并肩作战:
永不言悔。”
慕容战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他与燕飞一直是敌非友,其族人又与燕飞有解不开的深
仇,若非在边荒集如斯独特的情况下,绝没有可能成为生死相共的战友。
呼雷方道:“现在我们大概只有半天时间作准备,该怎办好呢?”
卓狂生道:“首先我们要分清边荒集内的敌我,认定谁是敌人,立即下手铲除,即使杀
错人亦理不得那多,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分辨或证实。”
慕容战点头道:“对!若惹起对方警觉,奋起顽抗,即使我们能取胜,亦是得不偿失。”
燕飞虽明知他们说的乃唯一求生之道,仍是一阵犹豫,因为他并不是这种人,就以郝长
亨而言,自己一直跟他称兄道弟,共商大计,在尚未证实他是心怀不轨下,怎可凭卓狂生的
一面之辞狠下辣手?
道:“在此事上我们须非常小心,如不慎铲除了的是朋友,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呼雷方道:“逗个当然。现时在边荒集内,我最不信任的人是郝长亨和赫连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