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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开始。
高彦兴奋地从入口探头进来道: “我们的燕老大终于坐醒哩!还不滚出来当迎宾,你可
知整个边荒集的猛人全来了。”
燕飞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道: “不要夸大。”
高彦气道: “你有手有脚兼两眼无缺,不懂探出你的鸟头,来看看我有否吹牛皮吗?”
“高公子!”
高彦尴尬地闪进来,后面现身的是俏脸烧霞的小诗,捧着一盘水和梳洗的巾帛等物,狠
狠瞪高彦一眼,道:“高公子怎可以大清早便说粗话呢?”
盈盈走进来,向燕飞笑脸如花的道: “小姐嘱小诗来侍候燕老大梳洗。”
高彦慌忙为她接过盛满水的木盘,故意捧到燕飞眼下,卑声道: “燕爷请梳洗,还要出
去见客呢!”
燕飞正想!因何纪千千没有进来和他算账,颇感失落,闻言没好气道:“放在地上行
吗?”转向小诗道: “谢谢小诗,我惯了蹲在井旁打水上来照头照脸泼个痛快,小诗快回去
照顾小姐,我立即出去。”
小诗欣然去了。
燕飞双膝着地,以双手作掬水状,敷上脸上去,冰寒的感觉,令他精神一振,咕哝道:
“你的小白雁来了吗?”
高彦蹲下来,笑道: “算你这小子消息灵通,娇俏的白雁没有飞来,来的是她英伟的郝
大哥,正向千千展开攻势,你再不出去迎战,肯定要吃亏。”
燕飞一震停下来,看着高彦愕然道:“郝长亨竟敢公然现身?”
高彦道: “他有甚么不敢的,有红子春带他来,他两湖帮的朵儿更是响当当的,除非铁
定与红子春和两湖帮为敌,谁敢拿他如何呢?”
燕飞接过高彦递上的布巾,揩去脸上水珠,叹了一口气,心忖,郝长亨每一着棋都下得
漂亮爽脆,出人意外,肯定是个难缠的对手。即使对他顾忌甚深如呼雷方者,正因晓得他与
黄河帮结盟,又与慕容垂有关系,即使恨不得郝长亨突然暴毙身亡,却是第一个不敢开罪它
的人,还希望由燕飞笨人出手,与郝长亨斗个不亦乐乎,哪呼雷方便可以轻松得多,从容拟
定自保之策。他会蠢得当勇先锋吗?
高彦道:“你在想甚么?”
燕飞苦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好奇,别人想的事也要寻根究底?”
高彦忙道: “我是在关心你,怕你嫉忌得疯了。嘿!我有件事想你帮忙。”
燕飞没好气道:“是否要我去和郝长亨商量,看怎样安排你和美丽的小妖精见上一面,
对吧!”
高彦拍腿赞道:“老燕你真的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哈!他确是可以迷死人的小妖精,
我正是欢喜小妖精。”
燕飞细看他好半晌,淡淡道: “你可知她或许是名副其实的妖精,可以害得你倾家荡产、
家破人亡呢?”
高彦肃容断然道:“无论是甚么代价,更不论成败,我都要得到她。记得我和你说过,
从小立下的宏愿吗?现在终于遇上哩!我从未试过对女人生出昨晚见到她时的感觉,我直觉,
她没有我是不行的。”
燕飞终于明白刘裕因何头痛,长身而起,盯着也随他起立的高彦,道:“现在我们最大
的劲敌,不是祝老大,而是郝长亨,你要追求尹清雅,是否自寻末路呢?”
高彦脸上现出坚决的神情,立誓般道:“真正的男女之爱是超越一切的。唾手可得的娘
儿有甚么乐趣?令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爱上你,与不可能结合的美人儿成为鸳侣,方是最伟大
的成就。燕飞你便当作做好事,从旁助我一把,我会非常感激你。”
燕飞搭上他肩头,拥着他往出口走去,点头道:“误堕爱河的可怜小子,唉!你也说得
对,人总要有梦想,没有梦想日子确非常难捱。”
高彦道:“见到梦想,却勒着马头不去,更是难受。刘裕和庞义两个家伙都不明白我,
幸好你比较好些儿。”
燕飞待要答话,刚转出箱阵,入目的情况,立时令他看呆了。
第 四 章 边荒寻梦
甚么祝老大、慕容战、呼雷方、夏侯亭、红子春,在边荒集有点头面的人物全来了,正
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穿上目前最时尚服饰的纪千千,活脱脱是个园游会。
“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裙开见玉趾,衫薄映凝脂”。
纪千千上穿罗襦白纱衫,下穿绛纱复裙,围以抱腰,头扎百花髻,俏脸薄施脂粉,艳光
四射的周旋于边荒集一众帮会头领和大小商家间,其绰约的风姿,绝代芳华,燕飞敢肯定,
营地内的百多宾客,人人感到不虚此行。
在营地与第一楼空址间,摆开一列长桌,上面放满胡族汉人的拿手糕点小食饮料,由香
茗、羊奶茶、奶酪至乎烧饼,式式俱备,任由享用。郑雄、小马等人便放怀在大嚼他们的早
缮,吃个不亦乐乎。
东大街处,排满载木材的骡车,汉帮的人正不住把木材卸下,由忙得一头烟的庞义指挥
木材最后的安放位置。
东大街马道另一边的行人道,挤满以千计的荒民,争睹纪千千的风采,却没有人敢踏入
场地半步,因为若敢违规,等若同时开罪各大小帮会。
出奇地,刘裕也似颇受欢迎,给边城客栈的老板娘、风骚入骨的阮二娘,红子春和匈奴
帮老大车廷扯着在说话,却不见赫连勃勃。
纪千千是第一个发现燕飞现身的人,欣然朝他迎过来,立时领队似的领着大群人随她移
动,有男有女,其中燕飞熟识的包括祝老大、呼雷方、慕容战三人。
燕飞心中暗叹一口气,暗忖,这般一个开始,究竟是好是坏呢?
不过,第一楼的重建已撇除了一切障碍,想想他感讽刺。前两天庞义刚给轰出汉帮总坛
的大门,现在汉帮却前倨后恭,在老庞的指挥下安放木料。不过边荒集一向如此,谁的势子
大,其他人必须跟风而行。
纪千千采芒涟涟的眸神集中在燕飞身上,俏脸燃烧着明艳的亮光,唇角轻吐出一抹笑意,
涟漪般扩大为一个动人的笑容,口角生春的道:“燕老大终于睡醒哩!大家在恭候大驾呢!”
燕飞心叫不妙,若纪千千如此对他“另眼相看”,岂非人尽皆知纪千千对他有情意,令
他立即成为其他对她动心者的公敌。
果然,随在纪千千身后的有一半以上的人,脸色立时不自然起来。 .
燕飞倏地立定,微笑道:“我只是小坐片刻,累得各位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幸好正主
儿不是我燕飞,而是纪千千小姐,各位朋友当会不愁寂寞。”
他特别加重说“纪千千小姐”五字时的语气,点醒纪千千须检点些儿。
岂知,纪千千完全不理会他的提示,白他一眼道:“睡觉是为寻好梦,燕老大以练功代
替,是否可惜?”
燕飞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待打坐,闻言为之错愕,一时不懂如何回答。而说实在的,
他忙碌整夜后,根本没有足够时间睡觉,小坐入静是恢复精神体力最快的方法,以纪千千的
善解人意,当然不会不明白此点。她偏要这么说,显是另有所指,或许是怪他不够纵情任性,
没有守候在她身旁,待她睁开眼来立即见着他。若是如此,她似是戏语的话,便非随口说说
了事,而是认真的。
他当然希望她是认真的。
经过昨夜波起云涌的惊情之夜,在边荒集起来后的第一个清晨,面对边荒集的各路英雄,
他的脑海只能容纳一个纪千千,其他东西再装载不下。
纪千千既没有顾忌,自己还顾忌他娘的甚么呢?边荒集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一切凭实
力决定,没有皇室平民之分,更没有高门寒门之别。正如纪千千所说的,她在寻梦,自己也
在寻梦,每一个人到边荒集来都是要找寻自己的梦,高彦的梦便是小白雁。
他更清楚自己正在一条非常危险的路上走着,对男女之恋他曾是过来人,深刻的创伤到
此刻仍未平复。而纪千千是多情善变的俏佳人,不过他若再次因此弄得遍体鳞伤,绝不会投
诉老天爷或恼怪任何人,因为他是明知故犯,重蹈覆辙。
这些一个接一个的思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掠过他脑际。燕飞欣然笑道: “多谢千千小
姐指点,今晚我会长驻梦乡以补回昨夜的损失。”接着向纪千千身后的一众人等抱拳道:
“请各位大人有大量,恕过我燕飞待慢之罪。”
燕飞旁的高彦心中大讶,暗忖,不要看燕飞平时沉默寡言,应付起人,原来颇有一手,
这公开道歉虽似是因“迟起”而发,事实上等若间接向曾被他冒犯的人说声“对不起”,尤
其是祝老大。
纪千千横他一眼,眼睛似在说“算你哩”!风情迷人至极。
小诗来到燕飞身侧,奉上盛着羊奶茶、香茗的木盘子,喜欢地道: “燕老大请用茶!”
燕飞含笑瞧她,这妮子再不害怕,皆因边荒集最令人害怕者,大多集中此处,而人人均
脸挂友善的笑容,至少表面如此。
纪千千一把接过盘子,笑道: “让我们的燕老大先敬祝老大一杯。”
众人肃静下来,静待祝天云的反应,依边荒集的规矩,大家敬过酒喝过茶,等若息止纷
争。
照道理,祝老大既肯把木料交出,已等若屈服投降,不过他可以推托是看在纪千千的情
面上。而现在他和燕飞间最难解决的事,是燕飞把汉帮纳人头税的事全揽到身上去。
祝老大双目精芒一闪,盯着燕飞,正要说话,呼雷方已抢前一步,移到祝老大左侧处,
朗声道:“我已把燕兄的说话,代传给祝老大,事实上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喝过茶,坐下来
再从详计议,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出乎所有人料外,慕容战亦一声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意态豪雄的道:“我已
在西大街的古里格尖轩订下一席酒菜,为千千小姐洗尘,请祝老大和燕兄赏我一个薄面,呼
雷老大、夏侯老大和车老大均已同意列席。”
听到的人无不动容,此等如一个关乎到边荒集权力分配的重要会议,而燕飞则被提升至
帮会龙头老大的地位,纪千千则以超然的身分成为主宾。
燕飞暗叫厉害,慕容战分明是抬举自己来打击祝老大,祝老大若反对,将立即变成孤立
无援,其他帮会虽不会助自己来对付他,但肯定不会在此事上与祝老大同一鼻孔出气。只是
一顿午饭,立即把汉帮独大的形势扭转过来。
同一时间,燕飞见到纪千千正俏目生辉地打量慕容战,显然被他充满北方大草原粗犷气
质的丰采吸引。
果然祝老大双目闪过怒色,或许是因有被慕容战出卖的感觉,以他的老练亦有点按捺不
下去。
高彦心中叫糟时,出乎所有人料外,祝老大在纪千千亲手捧起的盘内,取起一杯茶,双
手捧着向燕飞道:“燕飞你既已表明非是建康谢家的人,大家当然可以和平共处,我不管你
的事,你也勿要管我的事,一切依旧。”
燕飞见祝老大态度依然强硬,不由朝呼雷方瞧去,见他微一摇头,明白祝老大尚未晓得
两湖帮和黄河帮联手的事,平静地取起一碗羊奶茶,捧起道: “只要一切依旧,我燕飞哪有
兴趣管别人的闲事?”
四周仍是闹哄哄的,搬木的搬木,看热闹的议论纷纷,谈天的谈天,吃东西的吃东西,
只有这个圈子的二十多人鸦雀无声,旁观事态的发展。
现在是战是和,由祝老大和燕飞两人决定,谁都要依规矩不能插口,事后选择站在那一
方,则是另一回事。
祝老大的“一切依旧”,指的是与燕飞保持以前互相容忍、河水不犯井水的关系:燕飞
的“一切依旧”,指的却是保持以前边荒集的情况,祝老大既不能收人头税,更不可以垄断
颖水的航运。
祝老大立时双目杀气大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飞,假设他力所能及,肯定会毫不犹豫立
即捏死燕飞。
祝老大倏地放声长笑,在众人难以预料其下一步行动的目光注视下,忽然停下,转向慕
容战道: “慕容当家可否把为千千小姐设的洗尘宴,推迟至今晚在夜窝子内举行呢?”
慕容战耸肩潇洒的道: “只要千千小姐不反对,我当然没有问题。”
说罢向纪千千展示询问的笑容,确充满男性得体大方的阳刚魅力。
纪千千以甜甜的笑容回应,柔声道: “千千没有问题。”
燕飞和高彦交换个眼色,看出对方内心的想法,纪千千对慕容战,当有一定的好感。事
实上,自问有资格追求纪千千者,莫不施展浑身解数,好在她心中留下美好深刻的印象。
自古以来,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离不开权力、财势、女人三件事,缺一不可。纪千千
乃女人中的极品,不惹来狂蜂浪蝶方是不正常。
祝老大目光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纪千千的粉脸,回到燕飞处,从容道:“我们确应坐下
来好好一谈;今天正午;我在敝帮总坛摆一席酒;希望燕兄赏面出席。这一杯留到那时才喝
吧!”
说毕,把茶原封不动地放回纪千千捧着的盘子上去。
仍没有人说话。
燕飞把羊奶茶一口喝尽,微笑道: “燕飞午时必到。”
祝老大向纪千千谢罪告退,接着再向其他人勉强地打个招呼,转身便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均感事难善罢,且宴无好宴,最后会演变成甚么局面,再不由任何
人控制。
小诗从纪千千手上接过盘子,往桌阵走去,找地方安放,纪千千的目光落在燕飞处,以
她的角度看去,燕飞侧面的轮廓刀削般清楚分明,高挺长直的鼻梁,令他眼睛更是深邃莫测,
而他似乎丝毫没有因祝老大而不快,仍保持着早上起来懒懒闲闲的油然神态。
忽然,高彦暗扯燕飞衫尾,燕飞心中好笑时,一人从慕容战身侧移步出来,施礼道:
“在下郝长亨,拜会燕兄!”
事实上,燕飞适才早留意此君,从其体型气度猜出对方是谁,只是因要忙于应付纪千千
和祝老大,无暇理会他。
最使他捉摸不透的是其他人包括呼雷方在内,对他似乎没有多大敌意。郝长亨还是初次
为边荒集的人所认识,但仿似已融入集内的社会里,成为一分子。
郝长亨年纪与燕飞相近,宽肩膀、脖子很粗,显得他格外结实威武,最引人注目是,他
拥有一对特长的腿,令他的身高虽与燕飞相若,但总有稍高少许的感觉,却又奇怪地不失比
例,有着使人慑服的体魄和气概。
他的长相,显露出很强的个性,神采奕奕,长而细的眼睛,锐利而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鼻子高而微勾,本应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可是他的富于表情和魅力,却把一切中和得恰到
好处,教人不会怀疑它的友善。
燕飞暗叹一口气,晓得又多了个难缠的对手,笑裹藏刀最是难防,明刀明枪,反落得痛
快利落。微笑回礼。
纪千千亦蛮有兴趣地打量郝长亨,在边荒集遇上的人,不少既出众又有特色,均是在江
湖上打滚久矣的英雄豪杰,远非建康高门的纨垮子弟可比。
郝长亨晒然笑道: “清雅确是胡闹,我也要负上管教不当之罪,幸好,千千小姐大人有
大量,不和那妮子计较。”
慕容战等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晓得尹清雅冒犯了纪千千。
纪千千娇笑道: “过去的事不用提哩!千千还觉得雅妹子很有趣呢!”
高彦又在后面推了燕飞一把。
燕飞差点要踢高彦的屁股,在如此众目睽睽下,自己如何助他去追求尹清雅?只好道:
“郝兄今趟到边荒集来,是否要大展鸿图呢?”
其他人无不露出留心的神色,要知,两湖帮一向没有踏足边荒集,与汉帮背后的大江帮
又是势如水火,竟忽然出动帮内第二号人物到边荒集来,摆明是要取代汉帮,且是志在必得。
其局势变化可大可小,说不定,可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闹个天翻地覆。
郝长亨再踏前一步,露出一个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