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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4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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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匠鞘怯梦渲牵逖羧词峭持沃肌!
        楚无暇道:“以城池的规模而论,平城不是没法和洛阳相比吗?为何在武事上,平城却比洛阳优越?”
        拓跋珪道:“从军事战略的角度去看,洛阳位于河洛诸水交的平原,论交通,确是四通八达,非常方便,但在地理形势上却是孤立而突出,且处于黄河之南,在控制富饶的河北地区,有一定的难度,所以必须在巩固国力后,方能图此。”
        接着双目精芒电闪,充满憧憬的神色,油然道:“我们鲜卑拓跋氏,是诸族中进入中原最晚者,论文化亦远远落后。到今天在长城内取得平城和雁门作据点,仍没法拋掉在马背上生活、游牧民族逐水土而居的包袱。”
        稍顿后,续道:“在以武力征柬伐西的日子裹,活在马背上的方式,与我们战斗的方式是一致的,更养成我们强悍善战的性格。可是我们可以在马上得天下,却不能在马背上统治天下。能否治天下,就看我们能否摆脱部落式的游牧形态,与汉族融合,迅速华化。否则不论我们的武力如何强大,最终也只会是昙花一现,好景不长。”
        楚无暇现出感动的神色,由衷的道:“无暇从未遇上过像族主般高瞻远瞩的人。以前无暇最崇拜的人是我爹,他虽然满脑子计划,但视野却局限在眼前的形势上,远比不上族主广阔无垠的视野。”
        拓跋珪像听不到她的赞许般,双目异芒闪闪,缓缓道:“由平城到洛阳,正代表我族的崛兴。平城毕竟偏处北方,且受到正逐渐转强的柔然人寇边威胁;而洛阳乃汉晋以来的政治文化中心,地近南方,在政治地位、文化传统和地理条件上都远较乎城优越。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迁都洛阳,方可推行种种必须的改革,进一步与华夏文化融合。”
        楚无暇不解的道:“为何只有迁都,方可以进行改革和华化呢?”
        拓跋珪道:“这是新旧交替必然产生的情况,求新者总会遭到坚持过往传统的势力激烈反对。以乎城为都,与以盛乐为都分别不大,故能水到渠成。可是若迁往洛阳,在各方面都会起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故旧势力不但会反对迁都,更会反对华化,怕的是不仅难以统治汉人,还会被汉人同化,失去我们赖之以立国的强悍民风。所以现时族内与我持不同看法的人仍是占多数,他们认为南迁等若放弃祖宗遗留给我们的福地、放弃自身的文化,且会因水土不服致我们的威势由盛转衰,所以迁都的壮举,未必能在我的手上完成。哈!我们怎会忽然扯到这方面去?”
        楚无暇柔声道:“族主说的话,令无暇很感动哩!”
        拓跋珪哑然笑道:“感动?无暇对政治生出兴趣吗?”
        楚无暇道:“无暇对政治没有兴趣,却对族主的想法有很大的好奇心,更明白族主为何视驰想未来为一种令自己轻松起来的有效办法,无暇听着族主的话时,也是浑然忘忧,心胸开阔,忘掉了眼前正不住逼近的战事。”
        拓跋珪冷哼道:“慕容垂!”
        楚无暇有感而发的道:“族主的心意令人难以测度,更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每次我看到族主在沉思,心中都会生出惧意,因为不明白族主在想甚么?”
        拓跋珪大感有趣的道:“无暇怕我吗?”
        楚无暇撒娇道:“当然害怕,最怕失去族主对无暇的宠爱,那无暇只好了结自己的性命,没有了族主的呵护,活下去还有甚么意义?”
        拓跋珪笑道:“没有那般严重吧!事实上说感激的该是我,没有你的佛藏和宁心丹,今仗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如果我能大败慕容垂,无暇该记一功。”
        楚无暇欢喜的道:“无暇是族主的,当然该尽献所有,只要族主肯让无暇伺候终生,无暇便心满意足。”
        拓跋珪沉吟片晌,道:“无暇是否精通炼丹之术?”
        楚无暇娇躯一颤道:“族主为何要问呢?”
        拓跋珪不悦的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楚无暇委屈的垂下头去,微一颔首。
        拓跋珪欣然道:“那无暇可否为我多炼几颗宁心丹出来呢?”
        楚无暇幽幽的道:“要制成有同样效果的宁心丹,恐怕要有”丹王“之称的安世清方办得到。可是最后一颗宁心丹,已给族主服食,再没有样本供安世清推敲其火候成份,所以纵然安世清肯出手,亦没法完成族主的愿望。”
        拓跋珪失望的道:“那你懂得炼制甚么丹药呢?”
        楚无暇不情愿的道:“我只懂炼制五石散。可是……”
        拓跋珪截断她道:“那你便炼些五石散来给我试试看,如果真的有不良的后遣症,我会立即停止服用。”
        楚无暇抗议道:“族主!”
        拓跋珪二度打断她的话,沉声道:“照我的话去做。”
        楚无暇双目现出悔疚的神色,但再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拓跋珪的性情,一旦下了决定,天下再没有人能改变他。她改变不了他,恐怕燕飞亦无能为力。
        刘穆之步入书斋,刘裕正伏案审阅堆积如山的各式诏令文告,看他的模样便知道他在受苦。
        刘裕抬起头来,叹道:“坐!唉!穆之不可以代我处理这些恼人的东西吗?”
        刘穆之到一侧坐下,微笑道:“我已为大人拣选过了,全是不得不让大人过目的文书任命。而这只是个开始,大人心里要有个准备。”
        刘裕苦笑道:“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须穆之为我解说。唉!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建康的政治是高门大族的政治,因为只有他们才写得出这样的鬼东西来,亦只有他们才明白自己在写甚么。”
        刘穆之忍俊不住笑道:“大人有甚不明白的地方呢?”
        刘裕苦恼的道:“不明白的地方多不胜数,真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有一个名辞令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在不同的奉章文折里多次提及,就是”土断“。”
        刘穆之动容道:“大人注意到的,正是近百年来最关键的问题,看来大人的政治触觉非常敏锐。”
        刘裕愕然道:“怎会这么巧的?请先生为我解说。”
        刘穆之微一沉吟,似在斟酌如何遣辞用句,方能令刘裕更易明白,道:“魏晋时期,是动荡混乱的时代,坏日子远比好日子多,但远因却萌芽于汉代。自漠武帝开始,发展贸易,货币通行,可是这种情况在汉末却逆转过来,社会不但出现特权阶级,还发生土地兼并的现象,丧失土地的农民愈来愈多,从商品的经济转化为庄园经济。”
        刘裕点头道:“这个特权阶级,便是现今的高门大族了。”
        刘穆之点头应是,续道:“魏晋皇朝权力分散,加上战乱频仍,边塞的胡族又不断入侵,令情况更趋恶化。魏晋的政治,形成了士族和寒门的对立,士族的地主,具有政治上的特权,而庶族的地主,便为豪强,二者虽都拥有土地,但由于政治上的不平等,故存在尖锐的矛盾。像天师道之乱,正是南方本土豪强对高门士人的反击。”
        刘裕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我现在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刘穆之道:“问题的严重性实远过于此。普通百姓由于土地流失,被逼负担沉重的租税,同时又要负上徭役和兵役,令他们无以为生,遂沦为与奴仆分别不大的田客、部曲和吏家,还有不少人被掠卖而沦为官私奴婢,作为国家编户的农户因而不住减少,更进一步削弱朝廷的统治力量。在这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动乱起义此兴彼继,经济更是凋敝不堪。”
        刘裕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我之所以当兵,便因贫无立锥之地,致走投无路。”
        刘穆之道:“所以自王导开始,便进行多次土断或土改,最终的目的正是要把土地和农奴从土地拥有者手上释放出来。现在大人该明白己身的处境,建康的高门大族,最害怕便是利益受损,不能保有他们享用已久的特权和土地,故而安公失势,拥护司马道子者大不乏人,后因司马道子过于腐败,又只顾私利,才有人起而反对他。桓玄之所以得到建康高门的支持,皆因他们是一丘之貉,互相包庇。”
        刘裕的神色更凝重了,沉声道:“难怪建康高门这般怀疑我,不过他们的怀疑是对的,现在我恨不得能立即把这个情况改变过来。”
        刘穆之道:“建康的高门,最害怕的就是大人会继安公之后,推行新一轮的土改,由于大人出身庶族,不像安公般本身是高门的一份子,若进行改革,会更为彻底,对高门的利益损害也更深远彻底。”
        刘裕头痛的道:“我该怎么办呢?”
        刘穆之道:“土改是势在必行,否则如何向民众交代?不过用力的轻重,改革的深浅,却要拿捏得精确,才可取得大部分高门世族的支持。如果像大人希望中的彻底改革,大人将成为建康高门的公敌,南方变得四分五裂,朝廷亦会崩溃。”
        刘裕道:“这岂不是进退两难之局?我定要继安公之志进行改革,但改革定会惹起部分高门的反感,我该如何处理?”
        刘穆之道:“此正是大人目下处境最精确的写照,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清除所有反对你的力量,直至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你说出来的话、下达的命令,不论世族豪强,人人都要俯首听命。”
        刘裕倒抽一口凉气道:“甚么?”
        刘穆之道:“论打仗,大人远比我在行,杀死桓玄后,战争仍会继续,且扩展至南方每一个角落,是另一个形式的战争,但也包括了实质的干戈。要赢取这场战争,同样需要优良的战略和部署,绝不可以树敌太众,致敌我对比不成比例。我们既要强大的武力作后盾,更要巧妙的政治手段去配合,如此方有改革成功的希望。”
        刘裕吁出一口气叹道:“唉!我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对着这般的烂摊子。”
        刘穆之道:“大人绝不可以退缩,大人便是长期黑暗后的第一线曙光,是民众最新的希望。大人如果放弃改革,将失去众的支持。”
        刘裕想到江文清,想到她怀着的孩子,想到任青媞,点头道:“我只是吐苦水发泄一下,我当然不会退缩。”
        刘穆之道:“打一开始,大人和建康高门便处于对立的位置上。他们并不信任你,而我们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争取他们之中有志之士的拥载和支持。可以预见即使去掉桓玄,反对者仍陆续有来,他们都是精于玩政治的人,绝不会明刀明枪的来和大人对苦干,而只会使阴谋手段,例如分化大人手下有异心的将领,所谓暗箭难防,大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的话令刘裕想起任青提,她的最大功用,正是要令暗箭变成明箭,令他晓得如何去提防和反击。
        刘穆之说得对,战争并不会因桓玄之死而了结,斗争仍会继续下去。创业固难,守成更不容易。
        刘穆之道:“政治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人情可言,所以大人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做只应该做的事。”
        刘裕沉吟片刻,再望向刘穆之时双目精光电闪,点头道:“我真的非常感激穆之的提点,不知如何,到建康后,我虽有清醒的时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好象正在作梦。”
        刘穆之笑道:“因为大人的心神用在与桓玄的战事上,如果大人能亲赴战场,大人的心情将大是不同。”
        此时宋悲风进来,凑到刘裕耳旁低声道:“任后传来信息,她希望今晚见到大人。”
        刘裕心忖任青媞主动约见他,肯定有要事,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他已毫无选择的被卷入建康波谲云诡、险恶万状的政治斗争里去。
        第五章恶毒谣言
        崔家堡中门大开,大批战士从堡内驰出来,沿河北上,靠西岸而行,最使人瞩目是接着来长达半里的骡车队,达二百辆之多。
        卓狂生和王镇恶策骑走在最前方的先锋部队里,前者回头观看,笑道:“我们的军队似运粮兵远多过上战场的部队,敌人会否因此起疑?”
        王镇恶正仰观迷蒙多云的夜空,在火把焰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神色,信心十足的道:“我们的所有手段,都是迎合敌人的猜想,要令敌人生出自以为是的错误想法,更以表面的事实告诉敌人,我们是不晓得他们正埋伏前路,换了我是慕容隆,肯定会中计。”
        卓狂生点头道:“你看吧!我们的兄弟人人神态轻松,正因他们晓得我们此战有十足的把握。现时我们沿河北上,有河流作柬面的屏障,只须留神西面的情况,慕容隆肯定无计可施,只有待我们后天离开河道,路经北丘之际,方能发动突袭,一切尽在我们的计算内。”
        王镇恶满怀感触的道:“我终于又再领军打仗了。唉!我本以为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可是边荒集把我的生命改变过来,真有梦境般不真实的奇异感觉,最怕只是在作梦,梦醒过来我仍是那个失去所有希望和斗志的人。”
        卓狂生淡淡道:“假如我告诉你眼前只是个集体的幻梦,你会怎么想呢?”
        王镇恶微一错愕,沉吟片刻后道:“但我的确晓得自己不是在作梦。真的作梦时,你是会迷迷糊糊的,不会去想是否在作梦,而当你想到正身在梦中时,便是要醒来的时候了。”
        卓狂生苦笑无语。
        王镇恶转话题道:“有件事我想征求馆主的意见。”
        卓狂生大感荣幸,以为王镇恶这个一代名将之后,要向他请教打仗的意见,欣然道:“镇恶心中有甚疑难,尽管说出来,看看我有甚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王镇恶道:“边荒集虽然是个好地方,但却不太适合我,我是天生的辛苦命,行军打仗甘之如饴,但醉生梦死、今朝不知明夕事的生活不太适合我。”
        卓狂生这才晓得误解了他的心意,道:“这叫人各有志,镇恶对将来有甚么打算?”
        王镇恶道:“我想到建康投靠小刘爷,馆主认为我这个想法行得通吗?”
        卓狂生道:“如果此战能大破慕容垂,镇恶肯定得到拓跋珪的欣赏,看拓跋珪重用崔宏,便知拓跋珪不但求才若渴,且重视汉人,近水楼台,镇恶何不投靠拓跋珪,肯定是水到渠成的事。”
        王镇恶现出不屑的神色,道:“我始终是个汉人,当然希望能为自己的民族出力。”
        卓狂生道:“明白了!不知是否因长期在边荒集生活,我已逐渐忘掉了汉人的身份,只会当自己作荒人。镇恶到建康投靠刘裕,绝对行得通,我会修书一封,向刘裕推介镇恶,这封推介信将由钟楼议会的全部成员签押,包括燕飞在内,保证镇恶抵建康后,会立即得刘裕重用。”
        王镇恶大喜拜谢,但又有点难以启齿的道:“馆主写的这封信,可否只论事实呢?”
        卓狂生哑然笑道:“好小子!怕我像说书般夸大。放心吧!我懂得如何拿捏的了。哈!事实上尽管我没有一字虚言,看的人也会觉得是夸大,因为镇恶确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的那一个猛将,北丘之战,将证实我的评语。”
        刘裕黏上胡子,掩盖本来的面目,在宋悲风陪同下,离开石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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