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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纵道:“此事也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便由淑庄出马去迷惑他,教他暂时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只要拖至刘裕落败身亡,他爱怎样失德坏政,由得他沉沦堕落好了。”
稍顿续道:“未来这两个月的时间,将决定我们的成败。不要让桓玄因谢钟秀坏了我们的大事,明白吗?”
谯奉先点头去了。
※※※
京口。太守府。
刘裕在进入西院的月洞门前止步,心中苦笑,自己的脚步是否比平时急了点呢?这是不是表示自己想快点见到任青媞?由此可见她在他刘裕的心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无可否认,任青媞是天生的尤物,擅长勾引媚惑男人之道,他曾与她有过亲密的接触,虽未至于乱性,但已深明她的魅力。
但他真的可信任她吗?
这并非指她在助他对付桓玄一事上的诚意,对此他没有怀疑。正如她所说过的,她在玩一个寻找真命天子的游戏。
他怀疑的是她的居心。
不过这还非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感到若接受任青堤这个‘爱情交易’,会对不起江文清。
就算江文清可以和其它女人分享他刘裕,但绝对不会是任青媞。
如果他接受交易,他和任青?的关系将要瞒着江文清:水远不能让江文清知道,这会是非常沉重的负担,他能承受那种隐瞒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内疚感觉吗?
他不知道!且生出玩火的感觉。任青媞是个危险的女人,谁都不知道给她缠上会有怎样不测的后果。
燕飞和屠奉三都没法在此事上为他拿主意,接受与否须由他自己决定,但只看燕飞和屠奉三都没有出言反对,便知任青媞提出的交易条件确令人难以拒绝。
在屠奉二详细道出任青娓的提议后,刘裕便处于一种异常的心态里,患得患失,犹豫中又夹维着得到这动人芙女的兴奋。当记起首回在边荒的汝阴破城与她相遇的情景、心中便燃着了一团自己也没法控制的热火。他不但迷恋她的冉体,受她的万种风情吸引,更享受她正邪鸡测的作风行为带来的高度危险和刺激,所以即使她曾试图杀他,他仍没法对她狠下心肠,视她作敌人。
在刺杀干归一事上,不论她是否用心不良,但她的确让他掌握到成功的关键,与司马道子关系亦因而扭转过来,致有后来的理想发展。
李淑庄真的有这般重要吗?
屠奉三肯带她来见他刘裕,证明以屠奉三的老谋深算,仍要同意她的看法。以燕飞的智慧,亦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只说李淑庄与谯纵是魔门助桓玄争霸天下一事中最关键性的两个人物,任何一人被除去,等于去了桓玄的一臂。
唉!
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淑庄在建康确有非常特殊的地位,上至司马道子父子,下至王弘等高门子弟,谁敢不尊敬她。
他还晓得自己的一个弱点,就是为了要以桓玄的血,来清洗淡真的辱恨,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他拥有可以长期与桓玄周旋作战的能力,他大可以拒绝任青媞,但事摆在眼前,纵然得到边荒集的支持,在粮资上他也没法支持一场长达数年的战争。在桓玄封锁上游,令漕运断绝的情况下,供应补给上的问题会不住恶化,直到最后把他的军队蚕食掉为止。
他唯一能击败桓玄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
无险可守的边荒集,在万众一心团结一致的情况下,仍可屡退强敌,何况是天下有最强大防御力的建康?
任青媞的提议的确是他没法拒绝的。
李淑庄便是桓玄和建康高门之间的联系,除掉她,桓玄和建康高门目前互惠互利的关系将荡然无存。如能把李淑庄的死嫁祸桓玄,功效会更为彰显。
想到这里,刘裕穿过月洞门。
书斋出现眼前。
任青媞来京口一事,瞒着了所有人,只让燕飞知道。刘裕也不会让除燕飞以外的任何人晓得此事。
刘裕的心“霍霍”的跃动着,想起她衣服裹滑如凝脂和充满弹力的柔肤,血也热起来。
刘裕暗叹一口气,责怪自己的不争气,脚步却把他带到紧闭的书斋门前。
深吸一口气,硬压下心中波荡起伏的情绪,刘裕把门拉开,进入书斋内。
作男装打扮的任青媞静静坐在一角,美目深注的牢牢看着他,秀眸射出能把任何钢铁造的心烧熔的炽热艳光。
刘裕缓缓把门关上,接着倚门而立,叹道:“这是何苦来哉?你并不爱我!”
任青媞垂下螓首,幽幽道:“刘裕!你知道吗?奴家一辈子最难受的一刻,就是看着亲兄惨死在孙恩的卑鄙手段下。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既一无所有,但同时家族的重担子亦全落到奴家肩上来。那种令人窒息失落痛苦的感觉,是无法告诉别人的。你明白吗?”
接着站了起来,缓步向刘裕走过去,道:“你永远不会明白背负在我们身上的责任,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自懂事后便被灌输教导的事,令你觉得除此之外,其它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刘裕看着任青媞直抵他身前触手可及处,看着她秀美的玉容,瞧着她默默含愁的一双眸神,心中的滋味确是难以言宣。既想把她拥入怀里,又不愿这么轻易屈服在她的媚态魅力下,矛盾至极点。
他和她的恩恩怨怨,真不知从何说起。
任青媞平静的道:“当我清楚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我只能以着了魔来形容自己,就是找到代替司马氏的新朝天子,媚惑他,得尽他的爱宠,然后为他怀下继承者。这是个多么疯狂的想法?令我过着生不如死,不住糟蹋自己的生活。不要看我表面一副风流得意的样儿,事实上我心中的痛苦,是没法道出来的。”
刘裕头皮发麻地瞧她,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任青媞继续“独白”道:“我感到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完全身不由主,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个男人身屋去,飘荡如陌上诐扬起的尘屑。我试图爱上你之外的不同男人,但总没法子成功。”
刘裕仍是说不出话来。
任青媞用神的看他,花容闪过疲倦的神色,柔声道:“你明白吗?那是种很折磨人的感觉,令你不但憎恨别人,也憎恨自己,更憎恨老天爷。然后喜讯传来,刘裕从海盐出击,大破天师军,于十多天间把形势完全扭转过来。就在那一刻,我整个人轻松起来。过去的岁月便像一场梦,我终于从帝皇梦中醒转过来。纵使带着曹魏皇族血缘的人成为皇帝又如何呢?做皇帝算甚么一回事?但为何过去我总想不通?看看现在的白痴皇帝,看看桓玄,为何我要对帝皇梦如此执着难舍呢?就在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爱上了刘裕,只是我一直不肯坦白承认吧!我为何不可以快乐的生活?为何我不可以好好的享受人生?说到底,我仍是一个人,我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刘裕你明白吗?”
刘裕颓然道:“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正在和我进行一个政治交易。”
任青媞喜孜孜的道:“爱一个人,是可以为那个人作出改变的,我决定绝不会为你生儿子,你仍对我有怀疑吗?”
刘裕瞪大眼里着她,露出不能相信的神情。
任青媞垂首以微仅可闻的声音轻轻的道:“我需要的只是我们之间一个新的起点,为此我可以作出任何让步和牺牲。明白吗?”
又朝他瞧去,欣然道:“你公然做你的皇帝,奴家则暗中过一过建康女皇的瘾儿,算是对先祖有点交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嘛!”
刘裕被她动人的神态逗得怦然心动,又忙克制自己,心叫厉害。他真的没法从她说话的神态找出任何破绽,换句话说是一点不感到她是虚情假意。
沉声道:“你有甚么办法可以弄垮李淑庄?”
第七章爱的交易
任青媞美目生辉的道:“关键处仍在那三十六条制炼五石散的‘黄金丹方’。李淑庄从家兄处得到的十二条丹方,已足令她的五石散称霸建康,为她赚来惊人的财富、名誉和影响力。可是时间长了,十二条丹方总有重复的时候,药效对曾服食过的人自然难像初尝到时般新鲜刺激。所以李淑庄为得到另外的二十四条丹方,一定肯付出任何代价,尤其在这刚夺权的时刻,操控建康高门的心,比一时的胜败更重要。”
刘裕道:“你晓得其余的二十四条丹方吗?”
任青媞道:“如果不知道的话,怎敢来见刘爷你?家兄的原意是要利用余下的丹方来控制李淑庄,可惜壮志未酬,已给奸人所害,在你们杀干归之前,李淑庄曾来找我,当时我已猜到干归与她有密切的关系,否则怎能掌握我的行踪?我实时谎称那三十六条丹方来白教内另一人物关长春,家兄也是从他处学来制五石散的秘法。”
刘裕道:“真有这个人吗?”
任青媞举起一双玉手,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笑脸如花的道:“这是个由我杜撰出来子虚乌有的人物,只是为搪塞了事。李淑庄却深信不疑,还向我追问关长春的下落。你道我告诉了她甚么呢?”
刘裕道:“我怎会知道?唉!你的手……”
任青媞把开始抚摸他胸膛的手上移,缠上他粗壮的脖子,整个娇躯贴靠刘裕,昵声道:“奴家情不自禁嘛!除了你之外奴家再不会有另一个男人,也不想有,不向你撒娇献媚,向谁呢?”
刘裕登时大感吃不消,提醒道:“燕飞和屠奉三等着我回去向他们报告哩!”
任青媞停止在他怀里扭动,凑到他耳旁道:“人家为你保留了女儿家最珍贵的东西,你不想现在要吗?”
刘裕差点丧失理智,比之以往,今回的克制力实大不如前,因为自己向地追问对付李淑庄的方法,等于接受了她的条件:说出这句话后,眼前的动人美女,立即成他的秘密小妾,只是想到她身属自己,应有的防御能力已告全面瓦解。
搏裕探手把她抱紧,苦笑道:“先谈正事,以后时间多着哩!”
任青媞一声欢呼,献上令他魂销意软的激情香吻,然后娇喘细细的道:“天呵!奴家终于得到刘爷的爱宠,这一吻与以前的都不同,奴家感觉得到。”
刘裕心忖女人终究是女人,最爱计较这种事,而他扪心自问,自己对她是欲大于爱,因为对她的提防,直至此刻仍没有完全放松。
任青媞回到正题去,道:“我告诉李淑庄,关长春为人贪财好色,但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炼制五石散的成就上更是前无古人,集三国和两晋丹学的大成,专责为我们逍遥教炼制丹散,再卖往南方来。你现在该清楚家兄为何会搭上李淑庄,皆因李淑庄是我们丹药生意的一个大买家,透过这一盘可赚取惊人暴利的生意,我们可得到源源不绝的财资,以支持我们的复国大业。唉!一切已成过去。”
刘裕皱眉道:“既然没有关长春这个人,谁为你们炼制五石散呢?”
任青媞美眸生辉的看着他,得意的道:“当然是奴家哩!在我教内,只有家兄、家姊和奴家三个人,晓得‘黄金丹方’的秘密,‘黄金丹方’源自我们曹魏家藏一部叫《灵散大成》的手抄秘本,再被我们加以改良,成三十六条珍贵的秘方。”
刘裕皱眉道:“我仍不明白。”
任青媞道:“我还告诉李淑庄,家兄遇害后,树倒猢繇散,逍遥教再不存在,关长春亦回复自由身,但与我仍有联系。当时我仍没有想过取李淑庄而代之,只是想狠敲她一笔,同时也可令她有顾忌而不敢对付我。可是当桓玄搭上谯嫩玉,我忽然醒悟过来,掌握到谯纵和李淑庄已联成一气,不止是生意伙伴的关系那么简单。也在那一刻,我开始反省自己的作为是否愚不可及。但真正的醒悟,是发生在得知聂天还惨死在桓玄手上的时候?那便像天空乌云尽去,露出青天,同时我发觉自己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刘裕。幸福就在眼前,只看我是否肯改变,肯去争取,你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吗?”
她说着正事,忽然又扯到这方面的事来,刘裕虽感烦恼,但仍明白任青媞着着进逼的原因,就是要他刘裕表态。
而刘裕亦是别无选择,为了杀桓玄,他甚么事也愿意去做,何况能把任青媞纳为秘密情人,肯定没有男人会认为是苦差事。刘裕首次主动寻得她香唇,痛吻一番后,看着脸泛桃红的任青媞道:“你甘心作我的秘密小妾,是我刘裕的福份。可是你变成另一个李淑庄,却使我感到为难。坦白说:我对建康高门服药的生活方式非常反感,我……”
任青媞探指按着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柔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切勿犯拂逆人心的错误;高门的形成和崛起,由汉代开始,现在已成牢不可破的社会结构。你若成为当权者,可像王导、谢安般改革社会诸多不公平的情况,但却不能从根本去摧毁高门。可预见的是尽管你能推翻桓玄,仍会遭到建康高门的反击,问题出在你的布衣身份。纯赖武力去治国是行不通的,强大如秦朝也只是历两朝即亡,所以你必须争取人心。两晋的政治,就是高门大族的政治,在这种形势下,你必须令自己适应。刘爷啊!奴家真的是为你着想,你可以继续谢安的施政方针,却绝不可千涉建康高门的精神生活和方式,还要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而奴家则可当你最忠心的小卒。”
刘裕为之哑口无言,记起王弘问过他的一句话,就是他会否是建康高门生活方武的破坏者?当时他向王弘作出保证:他不会是破坏者。因为他如说出实话,立即会遭王弘鄙弃。
对王弘或任何高门子弟来说,家族永远占有最重要的席位。
任青媞不但聪慧多智,且目光如炬,把建康高门士人的心态看得通透明白。
任青媞微笑道:“事实摆在眼前,建康高门是无可救药的,你虽然用心良苦,他们却绝不领情。你的帝皇之路并不好走,高门和寒族的对立并不是一朝一夕间形成,而是数百年根深柢固的风尚和习惯。”
刘裕明白过来,任青堤对建康之所以能有这深入的了解,皆因她和族人一直在这方面下工夫,作好争夺皇权的准备。非像他半途出家,在种种形势的神推鬼使下,被送到这个位置来。现在他可说是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朝这个目标迈进。
苦笑道:“好吧!算我拗你不过。如何可以杀死李淑庄,又不让任何人怀疑到我身上来呢?”
任青媞饮然道:“我们公顼找人假扮开长春,引李淑庄入彀,这是一举两得的方法,不单可破坏桓玄封建康高门的控制力,更可夺取李淑庄庞大的财富。”
刘裕道:“李淑庄绝不是容易被欺骗的人。有一件事你可能仍未清楚,就是李淑庄背后有一个叫魔门的派系撑她的腰,谯纵、谯奉先、谯嫩玉至乎陈公公,都属这派系的人,而魔门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夺取天下的治权。”
任青媞淡淡道:“对魔门我是有认识的,且我对李淑庄早有此怀疑,只不过由刘爷来证实吧!”
刘裕问道:“你仍有把握可以骗倒李淑庄吗?”
任青媞吻他一下,柔声道:“我现在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