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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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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弘道:“那将会是元显最大的失误,他近来在各方面都大有改进,但在体察民情上却是依然故我。我敢肯定,若元显以为可凭城拒敌,将会发觉建康军民没有人愿为他卖命,他要怪就只好怪他老爹司马道子吧!”
        又道:“还未请教屠兄今次到建康来有甚重要任务,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屠奉三欣然道:“我的确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过在说出来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你对司马皇朝气数的看法。”
        王弘不解道:“我们不是一直在谈论这个问题吗?屠兄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屠奉三道:“先前谈的只是荆扬两州的形势比拼,现在谈的则是司马皇朝的兴替。建康的政治是高门大族的政治,你身属建康最显赫的家族之一,你的看法,代表着建康高门在此事上的立场,更代表着桓玄能否改朝换代,坐稳皇座。”
        王弘点头表示明白,沉吟片刻,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建康世族普遍在这方面的看法;另一方面则是我个人的见解,而我个人的看法虽亦有代表性,却非主流。”
        屠奉三像有用不尽的时间般,微笑道:“我想先听最普遍的看法。”
        王弘苦笑道:“最为人认同的,就是司马氏皇朝气数已尽,时日无多。司马道子的例行逆施,已尽失人心。建康中恨不得将其煎皮拆骨的大有人在,而司马德宗这个白痴皇帝更是令人绝望。唉!怎么说才好?建康的世族并不害怕桓玄,支持他或反对他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如桓玄登上皇座,会一切依旧,不同的是荆扬二州同归一主,建康缺粮的难题亦会因漕运重开迎刃而解,建康世族将可继续其诗酒清谈的风流日子。所以我说假设司马元显图倚城抗桓,会发觉手下兵将不战自溃,因为没有人肯做这没有意义的事,只有疯子和傻瓜才会抛头颅、洒热血的去悍卫一个白痴皇帝。”
        屠奉三道:“这么说,司马元显是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王弘点头道:“事实如此。”
        屠奉三道:“你的看法又如何呢?”
        王弘道:“我的看法就是对桓玄的看法,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初时他或可装模作样,来个黜奸邪、擢贤才,杀几个可大快人心的人来讨好京师的民众。但很快他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其为祸之烈,将远胜过司马道子,这时我们刘帅的机会就来了。”
        屠奉三道:“顺口问一句,建康高门对刘帅又有怎样的看法?”
        王弘道:“坦白说,除我之外,根本没有人看好他。你们收复嘉兴,的确掀起了热烈的议论,可是桓玄来势汹汹,把刘兄的光芒全掩盖过去。大多数人认为你们纵能击败天师军又如何呢?当桓玄占领建康,南方的天下,十有八、九落入桓玄手上,最厉害是他控制了长江这南方的经济命脉,任刘兄如何神通广大,对上桓玄,只是以卵击石。当然我对刘兄仍有十足的信心,只是他忽然潜返广陵一着,已是出人意表,更令我感到情况并不如想象中的恶劣。”
        屠奉三微笑道:“希望桓玄也像建康的人那般,低估刘帅。桓玄愈不把刘帅放在眼内,对我们愈是有利。”
        王弘道:“说了这么多话,还未转入正题,究竟屠兄想要在下如何帮忙?”
        屠奉三道:“我想你帮我圆谎。”
        王弘愕然道:“圆谎?”
        屠奉三道:“我今回到建康来,是为刘帅尽他对司马元显的兄弟情义,向司马元显提出警告,他们父于倚重的陈公公,实是与谯纵一鼻孔出气的内奸。”
        王弘色变道:“竟有此事?”
        屠奉三道:“不过现在形势急转直下,是否通知司马元显此事,亦难左右大局的发展,所以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让刘帅潜返广陵的事提早泄漏,对我们有害无利。”
        王弘开始明白屠奉三为何再三问他对司马皇朝处境的看法,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子。唉!屠兄直话直说好吗?”
        屠奉三若无其事轻松的道:“将来如果刘帅问起此事,王兄可推说我已请你去通知司马元显,可是却见不着元显,无法转述我们的警告便成。这种事曾尽过力便成,谁都没有法子,但却町安刘帅的心。”
        王弘明白过来,苦笑道:“或许根本不用说谎,司马元显刻下正在战船上,能见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且现在建康正在戒严中,没有军令会是寸步难行。”
        屠奉三欣然道:“我当王兄是答应了。”
        王弘皱眉道:“敢问屠兄一句,是否不论情况如何,屠兄亦不会向元显传达刘兄的警告呢?”
        屠奉三双目精芒遽盛,平静的道:“成就大事者,岂容妇人之仁?这是我屠奉三一贯的作风。司马元显或可算是我的朋友,可是他也是司马道子的儿子,司马皇朝的代表。假如被他灭了桓玄,终有一天他会卜手对付我们。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这样子。”
        王弘点头道:“明白了!我会在此事上为屠兄圆谎。”
        屠奉三欣然道谢。
        王弘道:“现在我更相信司马元显没有逆转情势的机会,陈公公是他们父子信任的人,能起的作用实难以估计。今天黄昏时我收到的最后消息是,桓玄的大军已进至新亭,可在一天之内攻打建康。”
        屠奉三道:“刚才你说有人在建康秘密串连,联结各方迎接桓玄,你指的究竟是哪些人呢?”
        王弘道:“主事者是王国宝之兄王绪。主绪因司马道子杀害王国宝,又大力压制王家,故怀恨在心。所以王绪一直与桓玄暗通消息,密谋推翻朝廷。”
        屠奉三问道:“王绪与李淑庄关系如何?”
        王弘愕然道:“屠兄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我们的清谈女子也有问题吗?王绪确实与李淑庄关系密切,是李淑庄的入幕之宾。”
        屠奉三道:“这才合情理,真正的主事者是李淑庄而非王绪。简单点说,李淑庄、谯纵和陈公公均属一丘之貉,同厉某个秘密派系,今次他们助桓玄夺取司马氏之天下,亦是不安好心,终有一天会取桓玄而代之。”
        王弘色变道:“竟有此事?”
        屠奉三道:“你们现在情况如何?”
        “你们”指的是王弘和他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毛修之、郗僧施、檀道济和朱龄石数人,他们曾与刘裕在淮月楼见面,并决定支持刘裕。
        王弘颓然道:“他们现在都偃旗息鼓,尽量低调,因怕惹来杀身之祸,个人的生死等闲事,最怕是牵连家族。今早我才收到消息,毛修之昨夜遁离建康,不知去向。”
        谯纵是毛修之的死敌,如果桓玄入京,谯纵肯定会斩草除根,收拾毛修之,所以毛修之惟有避祸而去。
        由此可见建康城内确实没有人看好司马道子父子,对桓玄更是噤若寒蝉失去了勇气,怕桓玄将来会和他们算账。
        在失去世家大族的支持下,司马道子父子再没有对抗桓玄的力量。
        谁想得到事情发展至如此情况。
        想到这里,屠奉三心中更佩服刘裕,若非他断然决定北返,他们将注定惨败在桓玄手上,现在则仍有回天的机会。
        王弘道:“现在我们还可以干甚么呢?”
        屠奉三道:“你们甚么都不用干,桓玄入京后便韬光养晦,以保命为最重要的事。”
        王弘冷哼道:“一天桓玄未坐上帝位,他一天不敢动我们。”
        屠奉三道:“理该如此。”
        接着肃容道:“是我离开的时候哩!在刘帅夺得北府兵的控制权前,我们再不会与你们联络。桓玄便任得他逞威风,正如你所说的,当他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弄得天怒人怨时,我们反攻建康的日子便到了。哼!桓玄的性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忍不住露出凶相的,他的好景绝不长久。”
        王弘点头道:“明白了!”
        屠奉三伸手与他相握,道:“王兄保重。你帮我的忙,我会铭记心中。”
        王弘道:“只是举手之劳吧!虽然隐瞒刘兄是有点不该,但想到屠兄处处为刘兄着想,我亦心中释然。”
        屠奉三松开紧握王弘的手,穿窗离开,投入人心惶惶、风雨欲来的建康城最令人忧心的暗夜里去。
        第十二章仙道之盟
        燕飞生出圆满自在、一切俱足的感觉,且今回要比以往任何一次,更能予他最深刻的感受。
        安玉晴在前方引领着他,越过一座又一座房舍的屋顶,星夜变成了衬托她的壮丽背景,衣袂飘扬下乘夜而游,便如天卜的仙子动了凡心到人间来嬉戏。
        最后安玉晴落在一座宏伟的庙宇主殿瓦脊处,转过身来含笑瞧苦他,秀眸亮晶晶的,似在深黑裹闪烁的一对宝石。
        燕飞落在她身旁,一股来自她的迷人气息立即充盈鼻内。
        安玉晴喜孜孜的道:“燕飞!燕飞!”
        就算是呆子,也晓得眼前美女对自己披露情愫,何况是灵锐的燕飞,她的爱火以燎原之势包围着他,又是那么超越了一切肉欲,纯净而不含一丝杂质。
        燕飞欣喜的道:“玉晴!真想不到你会忽然驾到,事前我竟没有感应,可见你的道心大有精进。”
        安玉晴一身夜行劲装,外加御寒长披风,迎风而立,体态优美至没有任何言语可作形容,黑衣白肤,愈发突显她的冰肌玉骨,配上那双绝不逊色于万俟明瑶,令他梦萦魂牵的神秘眸神,燕飞生出无比动人的感觉。
        安玉晴轻轻道:“我们坐下再说好吗?”
        燕飞随她并肩坐在瓦背处,军事重镇广陵城像以他们为核心般朝四面八方延展,尤其是今夜大有可能是决定这城池主宰谁属,至乎南方的命运的一夜,令燕飞更有深刻的感触。
        来自安玉晴娇躯的淡淡幽香,传人他鼻内,听着她温柔的呼吸,感觉着她的体温,确是亲切迷人。
        安玉晴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轻柔的道:“燕飞呵!我们又在一起哩!我真怕见不着你,但我们又见面哩!”
        燕飞别过头去细审她的玉容,微笑道:“玉晴是否练成了‘至阴无极’呢?”
        安玉晴迎上他灼热的眼神,绽放出一个比天上星空灿烂的笑容,道:“人家今次是专诚来告诉你‘至阴无极’的秘密,多么怕你等不及我,便去与孙恩决战,又或孙恩早玉晴一步寻上你。幸好玉晴尚有点运道,懂得先到边荒集碰运气,找到你的兄弟拓跋仪,方晓得你到了南方去找孙恩。玉晴差点急死了,幸好感应到你在这裹。燕飞呵!你可知玉晴心中的欣悦吗?”
        燕飞道:“我也有个喜讯奉告玉晴,孙恩的问题已解决了。”
        安玉晴一呆道:“你和孙恩……噢!”
        燕飞遂把与孙恩决战的情况详细道出,然后道:“这是我能想出来应付孙恩的唯一办法,而成人之美亦得到最佳的回报,令我悟通了‘破碎虚空’的秘密,让我们的仙途畅通无阻,只要能解决一个问题,那时我们爱何时走,便可何时离开这个纷扰的人世。”
        安玉晴又惊又喜的道:“真令人想不到,呵!燕飞!”
        燕飞忍不住调侃她道:“今夜你唤了我很多次呢!”
        安玉晴白他一眼道:“在你面前,玉晴不须掩饰心中的喜悦。练成‘至阴无极’后,人家心中只在想你,就怕迟了一步,又怕就算你练成‘至阴无极’,亦只能与孙恩拼个同归于尽。现在一切担忧全消失了,只有呼唤你的名字,方可表达心中的欢欣。燕飞燕飞!你明白玉晴的感受吗?”
        燕飞看到她像小女孩般雀跃快乐的可爱模样,心中充盈着满足自豪的感觉,因为他并没有令这位红颜知己失望。
        安玉晴目光投往大江的方向,道:“你的兄弟拓跋仪着我告诉你,五车黄金已运抵边荒集,他们正全力备战。就是这么多,当信差的任务完成哩!”
        燕飞心中填满小别后重逢的喜悦,在这一刻,正于广陵城进行激烈的兵权争夺战,仿佛再与他扯不上关系。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而他比何无忌更清楚刘裕脑袋中转动的念头。因为王淡真的耻辱,刘裕对刘牢之的仇恨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洗刷不掉。他今次是怀恨而来,为的是要向刘牢之讨债。他坚持要见刘牢之,是要面对面的打击他,看着刘牢之众叛亲离、身败名裂,至乎走投无路,如此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燕飞不会阻止刘裕。正因刘裕等侯这一天的出现,刘裕方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仍能保持强大的斗志,为自己屡创机会,完成几近不可能完成的事。
        假设同一样的情况出现在纪千千身上,他也会像刘裕般进行报复。他了解刘裕,明白他所受的折磨和痛苦,最难抵是那如毒蛇噬心般的悔疚。
        如果刘裕当日不理谢玄反对的与王淡真私奔往边荒集,王淡真便不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这正为刘裕最大的遗憾。
        刘裕虽向何无忌保证不会直接伤害刘牢之,可是对付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动刀动枪,以刘裕的才智,他有其它种种手段,能令刘牢之生不如死。此正为刘裕坚持要在今晚见刘牢之的原因。
        安玉晴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道:“孙恩究竟是生是死呢?”
        燕飞回过神来,一阵大风吹来,安玉晴螓首的十多根发丝拂到他睑上去,痒痒的。
        安玉晴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探指把放肆的一缕秀发拢回头上去,自然而然举起另一手忙着整理秀发,又偷偷的望他一眼,神态动人至极点。
        燕飞心忖安玉晴的美丽和风情,实不逊色于纪千千。微笑道:“在答玉晴这个问题前,让我告诉玉晴我从与孙恩这次决斗领悟回来的-点心得。”
        安玉晴放下完成任务的一双纤手,现出似喜似嗔的神色,横他一眼道:“原来燕飞也懂卖关子的。我在听着呢!”
        燕飞欣然道:“很快你会发觉我不是卖关子,而似是筒简单单的-个问题,自有其来龙去脉,如不依次序先后说出来,会令玉晴难以掌握。”
        安玉晴兴致盎然的道:“说吧说吧!玉晴在洗耳恭听。”
        一种忘忧无虑的感觉占据了燕飞的心神。今回重遇安玉晴,感觉又有不同,未来再不是茫不可测,而像是一切全掌握于手上,可以共同开创未来,那类似一种“结盟”的感觉,其中自有微妙的男女之情存在着。
        燕飞道:“首先是‘破碎虚空’是可以在合力下施展的,这大增我们破空而去大计的灵活度,例如由你安大小姐施展‘至阴无极’,由纪大小姐施展‘至阳无极’,便力足以开启仙门,拉拔我这在旁摇旗呐喊的小卒过关。”
        安玉晴“噗哧”笑起来,瞟他一眼掩嘴娇笑道:“你真说得轻松容易,事实上人家只是初窥‘至阴无极’的门径,离练成尚有一段很遥远的路。”
        燕飞耸肩道:“有甚么关系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安玉晴微一错愕,接着像想到甚么似的,带点娇羞地避开燕飞的目光,垂下螓首。
        燕飞心中坦然,在破空而去大前题下,其它-切都变得次要。更何况这人间世真真假假,令人迷惘,是否执假为真?又或执真为假?怕谁都弄不清楚。既然如此,当然也不用太“执着”了。
        燕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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