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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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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道生冷然道:“假设协议的目标是秘人须助慕容垂统一北方又如何呢?”
        拓跋圭微笑道:“道生动气了!刚才我也大动肝火,恨不得见一个秘人杀一个,但经崔卿提醒,立即冷静下来。我的真正对手是慕容垂而非秘人,怎可因秘人而乱了全盘的策略。”
        长孙道生悲愤的道:“我们怎可容族人的血白流呢?我们和秘人的账,必须算个一清二楚,血债必须血偿。”
        崔宏道:“秘人先破坏我们的屯田,烧我们的粮仓,截断盛乐到这里的运输线,种种作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扰乱民心,削弱我军的斗志和士气,孤立我们,为寒冬过后慕容垂的反攻作准备。所以我们须冷静应付,绝不可以自乱阵脚,否则会堕入慕容垂的圈套。”
        长孙道生皱眉道:“如果我们任由秘人横行,岂非更令战士们士气低落吗?”
        拓跋圭插入道:“现在敌我形势明显,我们的军力只能保着两城,有点像当年苻坚与我们的情况,苻坚的兵力虽在我们百倍之上,却因我们打打逃逃的战略而有力难施。假如我们现在劳师动众,大举出动兵马搜捕秘人,表面看我们是掌握主动,事实上却是被秘人牵着鼻子走,到最后将是疲于奔命,更会导致士无斗志,岂是智者所为?”
        长孙道生道:“难道我们只能坐看秘人扬威耀武,张牙舞爪?”
        拓跋圭完全回复平时的从容冷静,沉声道:“道生的心情我是了解的。不过为了击败慕容垂,我们必须忍,直忍至最佳的时机出现,再以崔卿所提出‘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把秘族彻底收拾。此事如发生在慕容垂反攻之前,立可振奋民心士气,失变为得,更狠狠打击了慕容垂。”
        崔宏听得不住点头。
        长孙道生现出思索的神色,显是激动的心情逐渐乎复下来。
        拓跋圭叹道:“我担心只一件事。”
        崔宏和长孙道生均感愕然,静待他说出下文。
        拓跋圭缓缓道:“秘人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因看中我们战线过长的弱点,故能以不到一千人的兵力,截断往盛乐和边荒集的交通。我担心的是秘人既然可看到我们的弱点,慕容垂当然也可看到,以慕容垂的性情,是绝不会错过的。”
        长孙道生和崔宏都有点欲语乏言的感觉,除非放弃平城和雁门,否则拓跋圭所说的情况是无法改变过来。
        拓跋圭稍顿后续道:“以往我们做得最出色的是情报工作,对燕人的动向了如指掌,但现在情况刚好倒转了过来,慕容垂通过秘人完全掌握我们的虚实布置,而我们则像被蒙了眼塞着耳朵,对两城范围外的事几近一无所知。一天这样的情况不能改善,一天我们便陷身等待宰割的劣局。”
        长孙道生点头道:“我仍是主张立即反击秘人,而这更成了我们和慕容垂斗争成败的关键。只有铲除秘人,我们才可把劣势完全扭转过来。”
        拓跋圭淡然道:“这个月来气温不住下降,五天后便是立冬日,可知接着将是严寒的冬天,我们与秘族的战争是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且须谋定后动,一击必中。秘人便像一条藏在草丛中择人而噬的凶猛毒蛇,我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捏着它的要害,否则被它反咬一口,那便非常糟糕。”
        长孙道生道:“我们究竟在等待怎样的一个时机呢?”
        拓跋圭道:“就是荒人突破燕人的封锁,与我们重新建立联系的时候。”
        长孙道生哑口无言。
        拓跋圭苦笑道:“我们正陷于被动的处境,只能等待,只可苦忍。我比任何人更想把秘族杀个片甲不留,但更清楚秘人等于河湖里的食人恶鱼,如果你潜进水里追杀它们,只会被咬个遍体鳞伤,唯一方法是织网捕鱼,方可把它们赶尽杀绝。与他们只应斗智斗力,不可只凭勇武。”
        他连用了两个譬喻来形容秘人,可见他曾深入地去思索秘人的问题。
        此时窗外忽然雪花纷飞,像在提醒他们寒冬已君临大地。
        拓跋圭目光投往窗外白蒙蒙的天地,有感而发的叹道:“我从未想过在大胜后会陷身这种处境,我不但担心边荒集,更担心盛乐。”
        崔宏和长孙道生都深有同感。
        秘人插手这场战争内,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但因秘人骁勇善战,能在恶劣的天气和环境发挥超人的战力,更因万俟明瑶高明的战略,今拓跋族空有优胜的兵力,仍没法消除秘人的威胁。
        只看秘人能先后袭击运金车队和运马队,便晓得在情报上,秘人是占尽上风。现在拓跋族能控制的只是据点内的情况,据点外的辽阔土地便是秘人的天下。
        边荒集固是形势恶劣,尤令人担心的是尚在重建中的盛乐,虽有长孙嵩等大将在主持,但不论防御力和兵力都非常薄弱,如慕容垂派军攻打,实是不堪一击的。
        唯一可庆幸的是燕人在参合陂一役中被烧毁了大批战船,目前燕人缺乏船只,难以从水路进军盛乐,陆路则为风雪所阻,否则拓跋圭只好回师死守盛乐。
        拓跋圭向长孙道生问道:“最近有没有赫连勃勃的消息?”
        长孙道生答道:“最新的消息也是五天前的事,据闻赫连勃勃因私吞了柔然人送予姚苌的一批上等战马,与姚苌关系决裂,势成水火。”
        又道:“幸好赫连勃勃自顾不暇,否则我们的处境会更恶劣。”
        拓跋圭皱眉道:“赫连勃勃真的自顾不暇吗?”
        崔宏道:“赫连勃勃该没有这般愚蠢吧!他曾背叛慕容垂,理应坐山观虎斗,然后从中图利。何况于雪地行军终是不宜,这点耐性他该是有的。”
        拓跋圭摇摇头,似是想把诸般烦恼藉这动作驱除。
        在这一刻,他想起楚无暇,近几天她的伤势大有进展,已可离开卧榻。此女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和她聊聊也属乐事,可解困忘忧。
        唉!
        只恨自己实在无法对她放下防范之心,不但因她过去的不良纪录,更因说到底燕飞是她的杀父仇人,令他不能不怀疑她对自己的动机。
        他是否误会了她呢?
        如果没有她奉献的大批黄金,他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因着边荒集的关系,这批黄金可发挥的作用是难以估计的,至少在目前,使他充满期待和希望。
        拓跋圭道:“边荒集那边有甚么新的消息?”
        长孙道生道:“我们派出二十多个探子到泅水探听情况,只有三人活着回来,据报燕人已进驻北颖口,截断边荒集往北的水路交通。由于燕人在泗水两岸巡骑四出,我们的人没法越过泗水去探察敌情。”
        拓跋圭苦笑道:“仍是这种坏消息。”
        又问道:“没有人自边荒集来吗?”
        长孙道生摇头表示没有。
        拓跋圭目光朝崔宏投去。
        崔宏道:“我手下的三百家将,已于昨晚抵达雁门,在张先生的安排下安顿好了。”
        拓跋圭哑然笑道:“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崔宏道:“希望燕兄可以早日赶来,我们便可以进行‘擒贼无擒王’的诱敌之计。”
        拓跋圭忧心仲仲的道:“燕飞能否来助我们,须看荒人能不能再创奇迹,把北颖口夺回手上,所以现在与慕容垂的斗争,已转移到边荒去。”
        崔宏道:“对此属下有卜足信心,关键在荒人不但人材济济,且士气如虹。边荒是他们的地盘,燕人和秘人都是劳师远征,高下自有很大的分别。”
        拓跋圭精神一振道:“真的是这样吗?”
        崔宏道:“这是我心中确切的想法,没有一字虚言。”
        拓跋圭目光再投往窗外,有点自言自语的道:“小飞啊!你究竟在何处呢?”
        长孙道生和崔宏部生出异样的感觉,一直以来,拓跋圭展示人前总是他坚强的一面,信心十足,指挥若定。可是在敌人的庞大压力下,他终于显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才如此期待燕飞的来临。
        现在形势清楚分明,拓跋圭已和荒人的命运挂钩,任何一方灭亡,另一方的末日之期也不远了。
        第七章神火飞鸦
        高彦和卓狂生勒马高丘之上,在马背上远眺敌阵的情况,二百名荒人战士在丘顶和丘坡布阵。
        他们身处的高丘位于颖水西岸,离北颖口只有一里远,他们出现的作用只是牵制性质,令燕人摸不清楚他们的战略,如敌人出阵来攻,那会正中他们下怀,看情况留在原地拒敌,又或且战且走,分散敌人的兵力。
        太阳正往西山降去,在夕照下闪闪生辉的雪岸,分列着六座以木石筑建的方形堡垒,只完成了基本架构,尚差十多天的工夫,才有理想的防御力。
        沿河设置了十多座箭楼,与围绕阵地的两重战壕互为呼应,反比末完成的堡垒更具防御的力量。
        二千敌兵,正在阵地内布防,严阵以待,令北颖口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横跨颖水是两道临时的浮桥,把两岸的阵地连接起来,使燕人可因应情况发展通过浮桥支持己军。二十多台投石机,均布在阵地下游的高地处,以对付从水路攻来的荒人战船。
        在防守上,这是燕人最有效的布置了。但卓狂生和高彦都晓得燕人是外强中干,士气低落。只看他们以挑衅的高姿态占据此丘近两个时辰,燕人仍不敢离阵来攻,便知燕人失去了勇气。
        他们这支兵的作用,正是要向燕人施压,使疲乏的燕人没法放松下来,更摸不清他们的手段。
        卓狂生道:“王镇恶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议会提出‘士气高昂者胜’的战略,认为只要保持我们荒人的士气斗志,必可一战功成,故能赢得战爷和议会的信任,让他筹划全盘的策略,你看吧!他现在的手段正是长己志而寒敌胆,只看我们以微不足道的兵力,却牵制敌人三干兵虚虚实实的招数,便见功架。”
        高彦点头道:“事实上,我们刚到此高丘时,我怕得要命,怕敌人会出寨还击,到现在我才定下心来。哈!我这人是否特别胆小呢?”
        卓狂生欣然道:“你不但非是胆小,且胆色过人,否则你今次怎可能深入敌境,尽窥敌情?问题在你惯了躲藏,面对敌人当然不太习惯。不过你可以放心,为答谢你的功劳,议会不但给你一个低风险的肥缺,还由本馆主当你高少的贴身保镖,保证你不会没命。嘿!你可知他们为何指定要我保护你呢?”
        高彦讶道:“竟有个特别的理由吗?”
        卓狂生傲然道:“我们荒人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每出一着的背后均有深意。之所以会由我保护你,因边荒集最在乎你的小命者正是本馆主,试想你这小子如一命呜呼,我的天书还如何写下去呢?”
        高彦哑然笑道:“你这疯子,哈!你肯定是疯子,为了写你的天书变成了疯子。”
        卓狂生微笑道:“能为一件事发疯不但是一种幸福,且如此方能有成就,便像你为小白雁发疯,故能打动小白雁的芳心,老子为写天书发疯,才能有呕心沥血的作品,只要方向正确,不发疯怎行?”
        高彦登时语塞,好半响方叹道:“你这疯子,总有点歪理,黑可说成白,鹿可当作是马。”
        卓狂生凝望敌阵,油然道:“歪理也好,正理也好,都是道理,你将来和小白雁能否流芳百世,全赖我这个疯子是否肯继续发疯。”
        高彦岔开道:“以新马代旧马,这着的确很妙,是谁的主意呢?”
        卓狂生道:“此正是镇恶保持士气的-个办法,否则如座骑精疲力竭,坐在马背上的战士又有何士气可言?”
        高彦道:“我们究竟何时开始进攻?”
        卓狂生拈须微笑道:“进攻的时刻,是至关键的一步。你想想吧!当黑夜降临,敌人不得不燃起火炬作照明之时,立成敌明我暗之局,令敌人根本弄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遂完全处于被动捱揍的局面。今仗我们是要向敌人还以颜色,绝不容敌人轻易脱身,宗政良和胡沛两人都要死,否则如何显出我们荒人的手段?”
        最后一抹彩霞消失在西山之后,大地暗沉下来,敌阵亮起火光。
        高彦松一口气道:“哈!敌明我暗。感觉上安全多了。”
        “咚!咚!咚!”
        颖水东岸,敌阵东面的平野处,传来一下接一下的战鼓响音,每一下部像直敲进听者的心坎襄去。
        高彦精神一振道:“是否要进攻呢?”
        卓狂生道:“怎会这快?鼓声一方面是要增添敌人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掩盖军马调动的声音,待我军进入攻击的位置后,战争可在任何一刻发生。”
        高彦朝颖水下游瞧去,两艘双头舰刚进入视野范围,往敌阵缓缓驶去。
        卓狂生审视敌势,沉声道:“我敢保证在敌阵内的燕人,大部分不晓得自己在干甚么,为何要到这里苦守一个荒芜的水口,不但劳心劳力,还要捱夜受寒。反之我们荒人个个心申明白,不夺回北颖口,边荒集便要完蛋,更没法进行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只从这角度看,士气高下之别,已是清楚分明。”
        黑夜终于降临,夜空上现出点点星光,敌阵则火光遍野。
        忽然在东岸离敌阵的半里许处,亮起三盏红灯,诡异非常。
        卓狂生豪情盖天的道:“经过多场战役,我们荒人从乌合之众,变成有纪律有组织的雄师劲旅,更善以灯号指挥作战的黑夜战术,这是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你这小子等着看吧!《荒军怒取北颖口》此一章节,肯定是天书里精彩的一章。”
        ※※※
        燕飞与安玉晴早缮后分手,安玉晴径自离开,燕飞则到马行去,方知江文清刚抵建康。燕飞暗忖魔门的事,还是由江文清亲自向刘裕传达为宜,又想知道边荒集的最新情况,遂使人设法联络江文清来相见。岂知一等便是两个时辰,燕飞乘机休息,在马行一个小室行气运功进入物我两忘的至境。
        到燕飞睁开眼睛,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刻。
        门开。
        江文清现身眼前,笑意盈盈的道:“真想不到呢?甫抵建康,竟然见到我们边荒集的大英雄,你可知整个边荒集的人都在盼你回去。”
        接着在地席坐下,歉然道:“请恕文清迟来之罪,因不但要应付司马元显,还须应付他老奸巨猾的老爹,少点精神亦不行。噢!为甚么那样盯着文清呢?我只不过换上男装吧!人家以前也常爱这般打扮。”
        燕飞笑道:“大小姐勾起当年我对边荒公子的记忆,但并不只是你换上男装般的简单,而是大小姐完全回复了昔日的神采,便像边荒公子复活过来般。”
        江文清欣然道:“我确实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陷于迷失里,不知道应走的路,更弄不清楚方向。皆因我自小生活在我爹的庇荫裹,直至我爹被那奸贼害死,我不得不学习独立……唉!那滋味绝不好受。”
        燕飞问道:“在房外守护的是谁呢?”
        江文清讶道:“你不晓得吗?是蒯恩呵!他坚持随行,说怕有刺客。”
        燕飞点头道:“他是个有谋有勇的人,这么做是对的,建康表面看来和平安稳,暗里却是波涛汹涌,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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