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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昀一愣,大黄很通灵性,黑豆似的眼睛看看小主子又看看和世人,歪了个头叫了一声,爪子在地上划拉几下,自动自发地往后退开了。
“哟。”和世人有些惊诧地挑眉,“能听懂人话?”
景昀忍不住道:“它聪明着呢。”
他伸手捏了捏大黄的耳朵,大黄摇尾巴,低下头拿鼻子轻轻碰了碰景昀的伤腿。
和世人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啥,景昀却笑得怀念,“看见没,它都知道。”
和世人点点头,拉着景昀上了木台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答应,景昀看看天色,“阿妈大概还没回来。”
和世人便转身在台阶上坐下了。
“那我等她回来。”
“其实不用。”景昀依然看着他,“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有大黄在。”
听到自己的名字,大黄汪地一声,自豪地挺了挺结实胸脯。
和世人转过头看着景昀,不答反问,“提摩一路有心事?你一直瞅着我看。”
景昀眨巴眨巴眼,这会儿倒是装出孩子样来了,极其天真地道:“你长得好看啊。”
和世人一愣,竟觉得耳朵有点发烧,抬手挠了挠脖子,“谢谢啊。”
景昀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坐下,拍了拍台阶,大黄屁颠颠儿地跟着过来趴下了。
景昀捏着它的耳朵玩儿,心思却全然落在和世人身上。若他真的是故意接近自己,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人都不能留。
龙翎身边不能有如此心机之人,至少,不能是一个陌生人。
可若说他有心机,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他却没能抓住。景昀回想了一下,自己说出曲大夫三个字之后,和世人是真的愣住了,表情丝毫没有作伪。
他越想越乱,简直想直接开口问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栅栏外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景昀?”龙翎骑在他惯常骑的那匹‘龙牙’上,高大的白马甩了甩尾巴,嘶了一声。
“族长。”景昀站起来,和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行礼。
龙翎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居高临下地问:“我听曲大夫说,你不需要他来诊治?”
他说这话,目光却审视般地落在和世人身上。
和世人赶忙道:“族长这是误会,您听在下解释。”
龙翎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会有解释的机会的,景昀,你现在跟我走。”
他说着,径直让龙牙不客气地踹开了栅栏门,也不下马,只是伸手示意景昀过去。
景昀叹了口气,龙翎让龙牙踹门的习惯一直到他们成婚后才消失。
至于为什么消失……当然是因为成婚后他就搬去和龙翎一起住了,他是要让龙牙踹自己住的屋子吗?
龙牙和他的主人一样高傲,因为这次狩猎季没带它出去,这暴脾气更不加收敛了,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踱着马蹄子,不耐烦的模样。
和世人道:“那在下就先行回去了,晚点再来送药。”
景昀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想让和世人一起去,他不放心让一个有潜在危险的人脱离自己的监视范围。
和世人说着就动了,景昀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下意识抬手拉住了和世人。
他这一拉,和世人没觉得有什么,龙翎却慢慢地,慢慢地挑起了眉毛。
被那种熟悉的逼视的目光盯着,景昀竟觉得自己背上有些发冷。
他心里无奈,这真不是故意的。他想拉得是和世人袖子,可和世人比自己高了许多,他抬手的位置不对,对方起身,他的手就径直抓在了和世人手腕上。
事实上,一个八岁孩子拉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什么关系吗?完全没有啊?!
可被龙翎懒洋洋地看着,景昀竟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心里的窘迫和尴尬一层层往外涌,与此同时居然还很心虚。
“和大夫。”龙翎终于开口,语气微妙地道:“咱们晚上有接风宴,你要一道吗?”
和世人若这时候点头,那他就百分百是个傻子。可惜和世人不是,于是他微笑着摇头,“想必是族人们为族长、长老们和祭师准备的吧,我一个外人身份,去了恐怕不妥。”
龙翎点点头,“那就只能委屈你了,我一会儿会让人给你送来些吃的。”
和世人倒也没拒绝,行礼道:“谢族长恩赐。”
龙翎这才又看向景昀,“还不走,磨蹭什么?”
景昀赶紧松开了手,僵硬着身子朝龙翎走去。
龙翎这时候却下了马,将他一把抱起来,翻身上了马背。
景昀小小的身子坐在前头几乎是窝在龙翎怀里的,他都没来得及回一下头,龙翎已经驾地一声,龙牙得了令,欢快地奔出去了。
景昀一瞬间被扑面来的风堵住了所有要出口的话。
龙翎奔出去很远,才又逐渐放慢了速度,让龙牙慢慢溜着,搂在景昀腰上的手紧了紧,道:“跟那小子混得不错?这才几日不见,就改黏着他了?”
景昀正想学着亓笙来一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耍赖大法,龙翎又接下去道:“长老准备为我定下娩画做未婚妻,信已经写好了,明日就会给弥长送去。”
景昀顿时僵住了,微微张着嘴,一路吹来的冷风全进了肚子。
“你怎么看?”龙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第二十一章 拒绝
景昀不知道龙翎问他的意义何在,可能只是想找个人商量,又或者是想借这个话头说一些什么。
龙翎长大后轻易不会往外说心事,他觉得这有违他霸气族长的威信,在他的观念里,一族之长就该是沉稳的,可靠的,宠辱不惊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随随便便逮着个人就往外念叨,那不是族长,那是亓笙。
还是半大小子的龙翎在外人面前无论怎么绷面子,到了景昀这儿还是会露出一些孩子心性,也会表现出一些脆弱。虽然这种时候不多,但也已经表现了足够的信赖。
景昀不觉得这时候的龙翎是对自己怀有其他心思的,他也不想朝那边儿想。他自己一个人烦着就够了,不想再挂上一个“不懂事”的龙翎,还得为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冲动”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龙翎跟人较起真儿来,那绝对是让人头疼的主,景昀并不想为此分心。
马蹄声哒哒,龙翎没催促,景昀也没说话。
直到快到地方了,景昀才说:“族长喜欢吗?”
龙翎懒洋洋地答:“小丫头人不错,不招人讨厌,至于喜不喜欢……”
他转了个话头问景昀:“你觉得怎么算是喜欢?”
景昀皱眉,却不想把问题搞得太复杂,简单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呵。”龙翎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跟亓笙说得一模一样。”
景昀眨巴一下眼,仰起头来,小脑袋瓜撞到龙翎下巴上,诧异道:“你去找过亓笙?”
“路上遇到。”龙翎抬手将景昀的脑袋压下去,“只是顺口问了他一声。”
景昀顿时心情复杂,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所以随便说说,居然和亓笙一样?这是表示自己的智商和亓笙在一条线上吗?
龙翎看着前路,所以看不到景昀一脸微妙的神色,他继续道:“你倒是说说,既然不讨厌就是喜欢,那我岂不是喜欢娩画?我不讨厌她,我也不讨厌长老,亓笙,你。”
景昀听到那声你,虽然知道龙翎只是这么一个个数过来,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心里还是忍不住漏了两拍。
他抿抿嘴角,心里有些怨念地想:都老夫老夫了,何至于每回对方说句什么话都心跳半天呢?真是出息……
龙翎说着又问:“所以我应该娶她吗?”
景昀发散的思维瞬间回炉,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龙翎被他干脆的回答吓了一跳,拉了拉马缰停住了,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应该怎么样?”
“……喜欢,喜欢这个事,这……里头复杂。”景昀喉咙有些发干,手指抠着马脖子上的皮套子,“你喜欢我,喜欢亓笙、长老,这和喜欢一个姑娘不一样,她既没有养育过你,也没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而且亓笙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都是男孩子。”
龙翎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男孩子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男孩子?”
他重新让龙牙溜达起来,肩膀动了动,“亓笙那小鬼就算了,他就是个哭包。比起娩画,你跟我不是更配一点?”
景昀差点被风给呛着,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欣喜,却又有些无奈,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个好歹来。
“话不能乱说。”龙牙跑了起来,风呼啦啦地扯着衣服作响,景昀说话小声了龙翎听不到,只得在风里大喊起来,“我是继承人!我是要辅佐你的!不是给你当老婆的!”
龙翎迎着风哈哈笑起来,他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也跟着大喊道:“谁规定你不能当我老婆?我敢说你比娩画更了解我!”
“阿妈就比任何人都了解阿爸!他们过得很幸福!”
风里龙翎的声音带着青涩的稚气,还未到变声期,爽朗的声音干净清澈,好听得很。
景昀摇头喊:“他们能生下你!我和你不可以!”
龙翎喊:“不生拉倒!生个亓笙那样的可不得气死我!”
两人呼啦啦一阵风从小路上跑过,刚巧亓笙也往宴席去,坐着一头小毛驴,慢吞吞地晃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招惹到了族长大人,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听到族长一路吼着说自己的不是,顿时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了。
坐在他背后的女人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一路吼得谁听不见似的。”
说着伸手掐儿子小脸儿,“族长开玩笑呢,别当真。”
亓笙慢慢回神,还张着小嘴,一脸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片刻功夫,眼泪就唰唰下来了。
风带着小孩儿的哭喊传得很远。
龙翎和景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橘色的晚霞染了一路,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晃荡来晃荡去,一路融进了小路尽头。
宴席摆在一处小山坡的下头,场地很宽,围着一圈摆了桌椅,中间空出很大的地儿来,燃着篝火,有打扮得美美的姑娘跳着欢快的舞。
转起来的裙子撩得人眼花,每个姑娘脚踝上都带着铃铛,那是舞娘的标志。
周围的男人们喝酒的叫好的,好不欢畅。景昀坐在龙翎旁边,一口一口吃着小点心,眼底映着火光,嘴角带着笑。
龙翎喝了一些葡萄酒,红晕就顺着脸一路爬上了额头,看起来像画了张红脸儿似的。
他侧头看向人群,目光落到另一桌上的娩画身上。
娩画不知道怎么和亓笙坐一起了,小姑娘比亓笙高出一个脑袋,正抢了亓笙的碗不知道在闹腾什么。
亓笙哇呀哇呀地叫,脸上还有泪痕,那样子看着可……
“真给老爷们儿丢脸啊。”龙翎慢吞吞吐出一句,看不下去似的,又喝了一口酒。
一只手恰到好处地伸出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别一个劲喝。”景昀往嘴里塞了颗花生,吧唧吧唧嚼着道:“后劲儿可大。”
龙翎被他逗笑了,“你这幅样子跟意长老似的……”
话没说完,又小心翼翼往周围看了看,长老们坐另一桌,正被吵闹的音乐和人声折腾得眉头直皱。
确定他们不会过来,龙翎拨开景昀的小手,顺便还在那肉嘟嘟的手背上捏了一把,道:“没事,喝得少。”
景昀也懒得搭理他,这人是喜欢喝酒的,高兴了烦了总要来几杯,酒量还是不差的,就是容易上脸。
于是他收回手,看了看龙翎的脸,转开头继续吃花生米。
龙翎道:“你说我要怎么回绝?”
“啊?”
“娩画的事。”龙翎顿了顿,拿酒杯遮住嘴,“我不能娶她。”
景昀吃花生米的手一顿,他们来的路上被亓笙一打岔,这话题便揭过去了。他虽然还想说点什么,可故意提起来总是不太自然,好像心里藏着鬼似的,便也没能开口。
可不是藏着鬼呢么?
景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比如就这么说去?”
龙翎瞪他,“你纯心想让我找训呢?”
景昀笑了,“那不然呢?”他话说到这里,本想随口开个玩笑说‘不如您考虑一下亓笙试试’,可话没出口,一个念头陡然闪过了脑海,让他一下愣住了。
“恩?”龙翎看着他,拿手挥了挥手,“这是怎的了?你喝酒了?”
他伸手端过景昀的杯子闻了闻,“是茶啊,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了?”
龙翎放下酒杯来板他的脸,景昀啊地一声。
“我知道了!”
“???”
景昀一下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我想到办法。”
“什么办法?”
“拒绝婚事的办法!”
“哦。”龙翎笑起来,又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给我来颗花生。”
“哦。”景昀喂给他一颗花生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自然,他脑子里全是另外一件事。
“你看这样。”他有些紧张地道:“不如让真主来选择吧。”
“恩?”龙翎起了点兴趣,看他,“什么意思?”
“让娩画站在火曜石旁边,要是火曜石亮了,就是真主为你做了选择。”
龙翎噗嗤笑出来,捡了颗花生米砸小孩儿脸上。
“什么鬼主意,火曜石能随便就亮?”
“他们又不知道。”景昀道:“不亮,可不就是最好的拒绝理由了?”
龙翎细细一想,挑起眉,“诶,别说,还正经让人挑不出错来。”
景昀突然就松了口气,“对吧,用这个理由,长老们也没办法。”
他的手在桌下抓着自己的腿,掐得自己都痛了,才让自己脸上维持住了淡定无所谓的样子。
他只是在单纯地帮忙出主意,恩,只是这样。
龙翎耸了耸肩,“行,我现在就说去。在娩画面前跟长老们提这件事,他们也不敢说火曜石这么多年从来没亮过。”
除开九弋城,龙城里的族人大多对火曜石本身没有什么概念,对祭师也就纯粹是在身份的尊敬上,而没有其他的想法。
如同津封的和世人会对景昀恭恭敬敬地喊提摩大人,换成是知道内情的九弋城人,便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
自从龙族取消祭师巡礼,外界只当族长为了节省钱财,而且传说中的祭师能力已经距离太远了,那些神乎其神的能力并没有给人们足够的概念和想象空间。
龙翎一拍景昀肩膀,“干得漂亮。”
说罢起身就朝另一头的桌子走去了。
景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心浮气躁地简直想绕着空场跑上十几圈。
原本决定的计划现在一个影儿都没了,他不仅没推波助澜,居然还帮龙翎想好了拒绝娩画的办法。
好吧……至少在上龙翎的马的前一刻,他还没这么想过。只是龙翎在马背上翻来覆去说的那几声“喜欢”,挠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若是,若是真的将这人从自己人生里推出去,自己真的不会后悔?
娩画是个好姑娘,所以当她站在龙翎身旁时更有资格得到龙翎的保护和爱,更有资格被族人尊敬,更有资格做得……比自己当初更好。
他忍不住握起拳头,就是因为太有资格了,所以才……不可以!
一旦推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再也不可能。龙翎是多么专情的人,他比谁都更懂。
想通这一层,景昀心里一块纠结了好几日的大石轰然落了地。
就这样吧,总之娩画不行,其他的……其他的先等等。
景昀动了动喉咙,一脸麻木地给自己又塞了几颗花生,机械地边嚼边想:这是个好主意,又能拒绝娩画,又能让自己的能力似无意般的出现。
只要到时候自己靠近火曜石,一旦火曜石亮了,自己就不用再陷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况下了。
能轻松一点了。
景昀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再睁开眼时,偷偷拿了龙翎的葡萄酒,慢慢喝起来。
☆、第二十二章 乌龙
酒是好东西,一旦喝起来就能忘掉很多烦恼忧愁,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旦几杯酒下肚,也就屁都不算了。
景昀一开始还小口小口啜饮,大概心里装得事太多了,最后变成抱着酒坛子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