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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到了。”
掌事太监尖着嗓子,却是在用最低的音量说话。他轻手轻脚地把李朝放在地上,然后弓着身子,一步一步退离。
李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文渊阁。
想来这里就是皇帝老二的书房了吧。李朝酸溜溜地想道。当皇帝就是气派,书房都比国家博物馆还要大,这么多书能看得完么。
嫉妒归嫉妒,李朝还是规规矩矩的整理衣冠,双膝跪地,伏下腰,掌心向下,中指间距不超一寸,额头叩在双掌内侧两寸出,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且个个带响。
“护国公府李氏三子,臣李朝,求见陛下。”
三个响头扣完,紧闭的文渊阁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李朝没起身,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衣摆。耳边又是太监尖厉的嗓音,只听得李朝头皮发麻。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太监捏着嗓子,不阴不阳的说道:“陛下恩准小公子起身。”
“谢主隆恩。”李朝再次拜谢,这才在两个小公公的搀扶下起身,而后,他就被两个小公公脚不着地的架起来。先前那太监又开口:“小公子,这边请。”
两个小太监都是十二三左右,兴许是被阉割的缘故,都长得唇红齿白,纤细瘦弱,架着李朝这个小胖墩,多少有些吃力,走路的时候手脚都在打颤。那大太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脚步飞快地在前面带路,李朝都没来得及欣赏文渊阁内的布局,就被人架到一处摆满衣物鞋袜的内室。
太监们连门都没进,把人放到内室门口的软垫上,同样的弓着身子低头退下。
内室中两个跪坐在地的宫装女子起身上前,为李朝退去外衫鞋袜,引着只着里衣的李朝来到一处巨大的铜镜面前,开始为李朝打理头发。
“小公子,可有喜爱的颜色?”另一位宫娥欠身问道。李朝摇摇头,宫娥退至一旁的衣架,从上面取下一身红色的长衫,款步走来。
带李朝穿好衣服,宫娥又取来腰带鞋袜,一一为李朝套上,生平第一次,李朝享受这种待遇。等到他全都穿戴好,他的新发型刚好新鲜出炉。
“叮,当前封印中,所有技能不可用。”
李朝愕然,随即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问题多半出自这身新衣。没想到这老皇帝这么谨慎,召见一个五岁的孩童也要这么面面俱到的防备,这得有多风声鹤唳。他幸灾乐祸,当皇帝也没那么自由。
时间仿佛被计算地分秒不差,还没得过李朝看清自己的新造型,珠帘挑起的哗啦声响起,温润的男声传入耳中。
“李小公子,这边请。”
李朝听一路的尖声细嗓,乍一听到普通的声音,顿感天籁之音。他好奇的打量来人,说话的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眉目俊朗,文质彬彬。他身着二品仙鹤朝服,腰间是镶金流云腰带,左侧垂下浅色君子玉,质地上乘,流苏与下摆齐平,微微颤动,头顶平定四海巾,黑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干净利落,脚踩一统山河履,站姿挺拔,四平八稳。他的眉目含笑,目光清濯,让人顿生好感。
墨如深,等级一。
姓墨?那就是户部墨家的人。李朝见过墨家的家主墨如翰,这人与他有七分相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墨如深应该是墨如翰的胞弟。李朝不解,既然是墨家的人,怎么会帮他这个无名小子引路。
思及此处,李朝不由多打量几眼墨如深,对方的表情始终如一,亲切中带着微不可寻的疏离,李朝垂下眼,默默跟在他身后。
珠帘再次被挑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之后,一切归于平寂,内室中的宫装女子复又跪坐在地,等待下一位觐见者的到来。
李朝跟着墨如深走在狭窄的甬道中,地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黑暗中,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甬道照耀的宛如白昼。甬道很长,远远望不到尽头,越走,李朝的心情越发忐忑。
掌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双大手牵起李朝的小爪子,柔声说:“别怕。”
李朝投去感激一笑,心下果真放松不少。他默默将对方的善意放在心底,有朝一日,他定会加倍回报。
此时的墨如深尚不知道,他今日一个小小的善举,让他墨家在今后的灾难中免遭灭门之祸。
两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走过一个拐角,骤亮的光芒让李朝下意识眯起双眼,待到眼睛适应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眼前一亮……
明亮的大殿古朴典雅,窗棂精致,墙角的鹤嘴灯蜿蜒出流畅的线型,尖喙处衔着的明珠代替烛火,以防意外。一排排红木书架整齐划一,清晰可见上面雕刻的凤凰呈祥,或山石树木,或鸟兽虫鱼,匠心独运,巧夺天工,不愧是皇家出品。
层层书架之后,隐约可见一明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墨如深脸色微变,拉着李朝一同跪拜。
“陛下,人已经带过来了。”
“臣李朝,叩见陛下。”护国公爵位世袭,李朝虽无官位在身,爵位却着实不低。李朝此番自称为臣,也不为过。
“都起来吧。”
浑厚的男音传来,李朝等墨如深起身之后,才跟着起身,这又让墨如深多看他一眼,对他明事知礼的行事又多出两份好感。
“你就是李朝?”浑厚的男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有着不明意味的好奇。
“回陛下,臣正是李氏三子李朝,陛下万福金安。”
“是个好孩子。朕听说你今年五岁了?”
“回陛下,正是。”
“唔。”靖武帝略一沉吟,说起另外一件事。“五岁了,也到上学的年纪。开春之后就跟着大皇子一起去皇学堂就读吧。”
一句话,就让李朝傻了眼,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启名为伴读实为书童的苦逼生活。
“朕乏了,跪安吧。”
靖武帝不再说话,墨如深拉着李朝跪拜之后,原路退出。
等到重见天日,李朝还在深深的凌乱中无法自拔。
我了个大擦!这样就完了???劳资辛辛苦苦受罪无数苦练半个月就为今天的觐见,结果见面不到两分钟就完事,甚至连靖武帝的面都没见到,坑爹啊!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伴读是肿么一回事?哥还没潇洒够,就要苦逼兮兮地去学堂上学?马丹,劳资最恨文言文了有木有!劳资蠢爹都没管我上不上学,你这忽然冒出来的大瓣蒜是哪根葱啊,老子的命运劳资做主有木有!动不动什么叫人权啊喂!
最重要的是,劳资怕死啊!都说伴君如伴虎啊有木有!当大皇子伴读妥妥的会卷入宫廷斗争啊有木有!会被人陷害下毒刺杀逼供地有木有!劳资这辈子还不到六岁啊亲,不想这么早死啊喂,你这么凶残你家里人知道吗?
李朝深深的郁卒。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李小公子若是还想在宫中转转,可由掌事太监指引,你年岁小,宫中行走禁忌没那么多。那御花园倒是不错的去处,也可先去皇学堂熟悉环境,以后,那里可就是小公子求学的地方。本官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墨如深拱手告辞,转身挥一挥衣袖,飘逸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墨大人慢走。”李朝躬身行礼,目送墨如深离开。时间尚早,虽说过程折腾,时间却没花费多少。难得来皇宫一次,四处转转长些见识也不错。
掌事太监垂首立在石阶一侧,李朝并没出声唤他过来,而是走到他身边,奶声奶气地问道:“这位公公,阿朝还想在宫中转转,可否劳烦公公代为引路,阿朝感激不尽。”
掌事太监那里受到过这种待遇,平日不说被人呼来喝去,也没有几个人拿正眼瞧他,能入宫地都是达官显贵,才不会把一个小小的掌事太监放在眼中。李朝谦逊礼貌,长相又颇为讨喜,一下子将这位掌事太监的心给笼络住,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小公子可折煞奴才了,能为小公子引路,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公子您想先去哪儿,奴才为您引路?”
李朝想了想,决定先去御花园逛逛,折腾一早上,他需要透透气。
初至御花园,李朝立刻被争芳斗艳的百花缭乱双眼,阵阵芳香随风而来,沁人心脾,郁闷被一扫而空,李朝被折腾许久摆出的臭脸终于有所缓和。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李朝有感而发。
前世拍古装戏之时,李朝曾见过影视城的御花园,三两枝时令鲜花,其余的则是终年不败的假花充数,场面看上去热闹非凡,实则少了许多韵味,更是与这布满奇花异草的皇家园林有云泥之别。那一团团,一簇簇,热闹的拥在一起的花朵,仿若少女的皓齿明眸,随风摇晃中尽显绰约风姿,妩媚动人。
满眼望去,入目的尽是绽放的奇花异草,矗立着,悬挂着,攀爬着,缠绕着,一派春意盎然,若非墙角的一抹残雪,哪里知道现在会是寒冷的冬季。御花园看似小巧玲珑,可皇家出品怎会有袖珍一说,短短两步,李朝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每一处拐角,总会有惊喜闯进眼帘,或是一堵爬满绿色的矮墙,或是一朵鹤立鸡群的硕大花朵,亦或者是一处别出心裁的宫灯,假山玉池,飞瀑流湍,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恍若人间仙境。
不愧是皇帝的地盘,财大气粗的同时又不会土的掉渣,着实让李朝羡慕嫉妒恨了一把。
李朝最爱美丽的事物,精致的御花园使得李朝流连忘返,待天色渐晚,李朝被饿得肚子咕咕叫之时,他才起身回府。
回程与来时不同,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古朴的城墙带着斑驳的白斑,诉说着时间的沧桑与更迭,墙头上的瓦片残破不堪,落在墙角干枯的杂草中,隐没消失。萧索,寂寥,李朝入目的是一片荒凉,而墙的另外一边,却是热闹欢乐的御花园。
冷宫与御花园,仅有一墙之隔,却如隔天渊。世事,有事就是残酷如斯。
李朝被抱在掌事太监怀中,慢悠悠的朝宫门走去,偶然间,一片红梅落至眼前,飘悠悠地往李朝身上飘,李朝伸手,红梅落至白嫩的掌心,如同鲜血一般刺眼。
李朝抬头,看到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一桠寒梅枝杈横过墙头,斜斜下落,梅花开得正盛,在寒风中傲霜斗雪。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脚踩在梅花枝头,负手信立,潇洒飘逸。树枝承受重量微微下颤,抖落片片红梅,李朝掌心的那朵红梅,便是其中一朵。
少年一身明黄锦缎,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宽大的衣袍随风而舞,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玉带束缚,散漫的垂在脑后,随着风微微扬起。面色如玉,腮泛桃花,眉清目秀,眸若星辰,弯弯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邪笑,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李朝,饱含兴趣。
晚霞满天,映红大片天空,浓墨重彩;风高云淡,点点红梅飘散,乱花迷眼。少年纵身一跃,宛若一道清风,轻灵潇洒,无拘无束。寒梅枝桠弹起又落下,落尽一树繁花,飘扬的黑发纠缠红梅,若有生命。风吹起衣摆猎猎作响,盖不住李朝加速的心跳。
少年转瞬间飘到身前,熠熠生辉的眸子好奇地打量李朝,下一秒,他露出令李朝目眩神迷的微笑。耳边传来少年特有的清朗声音:“这是谁家的小东西?唔,相貌倒是生的可爱。该不是父皇又从哪里为我整出来的弟弟吧?”
可爱,他夸我可爱。
犯起花痴的李朝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圆滚滚的小脸上露出傻里傻气的微笑,眼神明显不在清醒状态。
等等,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你全小区都是小东西!
李朝瞬间炸毛,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容忍别人说他年幼,说他可爱,但是小?这绝壁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尊严的挑衅!就算你是美少年也不行!
还有,你那是什么逻辑?相貌生得好就是你家的人?劳资长这么可爱完全是爹娘基因好,跟你家有什么关系,你倒是会给你们家贴金!
出离愤怒中的李朝完全没注意到少年口中的“父皇”二字,若是他能够及早意识到这一点,能够韬(suo)光(tou)养(wu)晦(gui)的话,他也就不会在搞基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返,抱(xing)憾(fu)终(yi)身(sheng)。
他从掌事太监身上爬下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少年面前,企图用最恶狠狠的眼神让这个凡人跪下颤抖,奈何李朝忽略了身高差,气势大减不说,恶狠狠的眼神因为抬头仰望的缘故变成水汪汪的求抱抱,举高高,蠢萌的无法直视。
少年略一犹疑,伸手把抱住自己大腿卖萌(并不是)的小娃娃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两人视线齐平。少年看似瘦削,力气却很大,而且胸前硬邦邦的,摸上去都是肌肉。
“……”李朝。
好吧,忽略掉屁股和腰上的不适,从某种程度上说,李朝也算是成功掠夺高地,至少,他能够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怒视少年而不会脖子酸。他操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反差感令少年哑然失笑。
“哼,你又是哪家的臭小子?”
少年冰凉的手指捏住李朝鼻头晃两下,逗弄他,笑着说道:“我哪家的臭小子都不是,我单名一个瑾字,美玉瑾,你可以叫我阿瑾哥哥。”
“我才不会叫你哥哥,哼,你少占我便宜。”对方自报家门,李朝也不好隐瞒。“我姓李,单名一个朝字,晨曦朝,你可以叫我阿朝,也可以叫我朝儿。”
“那好,阿朝,你这是要出宫吗?阿瑾哥哥送你出宫好不好?”
口头上又被占便宜的李朝扭头看着身后低头不语的掌事太监,又看看少年温和的眸子中闪烁的小期待,想要跟美少年亲密接触的念头让他抛弃掌事太监,小手一挥,恩准端木瑾的请求。
端木瑾转头抱着李朝离开,他抽出一只手,背对着躬身行礼的掌事太监挥手示意,掌事太监一溜烟地退下,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在两人看不到的位置,掌事太监心惊胆战地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乖乖,这娃儿怎么招惹上这位祖宗,这位祖宗的性子,比不可捉摸的风还要神秘难测,但愿李家的娃儿不会死的太惨。
李朝被端木瑾抱在怀中,此刻正在用系统面板查看端木瑾的信息,意料之外的一无所获。系统面板上,只有端木瑾的头像和一长串问号的血条蓝条,除此之外,他的头像下面还挂着一个浴火的凤凰图案。
涅槃中……
又是一个神秘的人,李朝已经懒得吐槽自己的等级,看谁都是一连串问号,这金手指让人心痒难耐,还不如不开。
端木瑾把李朝送到皇宫门口,李家的马车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李家张狂的狼首大旗,端木瑾的目光闪烁,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不着痕迹的抹平。他把人放到地上,摸摸李朝毛茸茸的脑袋,笑得异常温柔。
“快回家吧。”
“嗯,阿瑾,咱们回见。”
“回见。”
端木瑾目送李朝爬上马车,李家家丁一声呼喝,马车绝尘而去。
良久,端木瑾闭上双眼,动也不动,呆在皇宫门口,保持着告别的动作,像是在诀别什么一般。
晚风乍起,扬起两片枯叶,端木瑾的身影,竟是随着这阵晚风消散地无影无踪。枯叶落下,似乎听到谁轻声叹息。
翩若惊鸿宛游龙
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的夜晚。夜晚的寒风将李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吹得摇曳,打碎一地烛光。柳芊冉披着貂裘,寒风中由小厮掌灯,翘首以盼,远远的,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