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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把柄。伙计们跟了他这几个月,才能端掉这一个地方。反正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嘛。你刚来,慢慢就会习惯了。在O记得失心别太重,坏人永远抓不完的。要是跑了一个就那么郁闷,我们以后还怎么活?你说是不是?”
“涛叔,我没事。”陵越终于勉强抬起头,感激地冲语重心长的前辈笑笑。
然而,没有人知道真正令他沉默的是什么。
并不是满屏雪花,而是雪花之下,谁都无法分辨的那两个人影。
别人无法分辨,陵越却一看即明。即使是再模糊不过的轮廓,但那每一记出拳,每一个走姿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他怎么能不熟悉?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那画面中的是屠苏。那个他亲手带大,亲自训练出来的屠苏。
可是屠苏怎么会在画面里,屠苏怎么会打黑拳?
成千上万个疑问一下子涌上陵越的脑中,瞬间就把他灌懵了,以至于他的大脑一时有了空白。别人看上去,还以为他是因为失落而沮丧不安。其实那个时候陵越的内心如赛马一般奔腾狂跳,他真是恨不得立即冲回家去,看看屠苏是不是好好地睡在房间里。看看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是不是工作太累导致失去了判断力,脑子犯了糊涂,竟然会从一个模糊的影子联想到屠苏的样子。
陵越好容易才熬到收队,熬到拿回自己上缴的手机。
开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屠苏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五六下,终于有人接听。陵越刚要开口,却听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年轻女人的声音。
“你好。”女人的声音很有礼貌。
陵越心里一沉:“请问你是……”
“这里是医院。”
屠苏在医院里醒过来。就像做了场大梦,所有的欢呼声掌声灯光奖杯都留在了梦中。而睁开眼后,他的世界就只有头顶白到刺眼的天花,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
屠苏伸手想去揉脑袋,才发现自己额头和手上都裹满了纱布,痛觉姗姗来迟,全身的刀伤和瘀伤在意识恢复之后才一层一层地,由骨骼血肉一直蔓延到皮肤。
“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床边有人关切地探过头来。
屠苏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面貌,才知道这样的语气说话人竟不是师兄。眼前的这张面孔他从没见过,但第一眼看到,就没来由地觉得熟悉。
男人笑了笑,很自然地为他摇起病床角度,又替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在路上见到你晕倒,就送到医院来了。幸好还来得及,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的。”
屠苏想要撑起身来谢他,却被男人按了下去。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见到男人的手臂上袖管卷起,上面贴了一块止血的胶布,像是刚刚扎过针。仔细一看,男人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并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红润。倒好像……是因为失血而造成的虚弱。
男人见他有所察觉,便笑着说:“我的血型和你一样,刚才你失血过多。医生说有需要,我不过是顺便罢了。没什么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屠苏大受震动。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不但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出来,还为自己输血。在屠苏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除了师兄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他一时愣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单说“谢谢”两个字,只显得生硬而缺乏真情。
“我叫,我叫屠苏。”少年沉默了一下,笨拙地说道。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自我介绍,怔了一怔,然后继续他的暖如旭日的笑容面对着少年:“你好,我叫欧阳。”
“我要……我要怎么报答你?”
“报答?”欧阳愕了一下,然后偏了偏头,像是在努力思索,然后莞尔一笑,“这你可是问倒我了。先前只是见到你在路边,顺手做一下善事而已。我看我们也挺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好了。你看怎么样?”
屠苏盯着他看了一下,不求回报的善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冷语,突然要面对从天而降的好意就像饿晕了的人一下吞下一堆丰盛的食物,什么都一股脑地噎在喉咙里,简直让人发懵。屠苏把欧阳的话反复消化了几遍,才终于用力地点点头。
欧阳也笑着点头。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让屠苏感觉分外亲近,就如同看见自己的师兄陵越。
然而这个时候想起陵越,屠苏心头就猛地一紧。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再来过电话。屠苏晓得现在自己身上的伤势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师兄的,不禁发愁,万一见了面到底要编什么理由才可以搪塞过去。
他心里正如一团乱麻般不停打着结,却听病床旁的帘子被人猛地一拉,熟悉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屠苏!”
“师,师兄……”
陵越皱紧眉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上上下下地仔细地打量屠苏,眼睛红得像要淌出血来:“屠苏,你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屠苏抿着嘴唇。
“我想他可能是被人袭击了。”欧阳替他说道。
屠苏心虚,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袭击?”陵越这才注意到床边有人。
欧阳立即自报家门:“我叫欧阳,刚才开车经过路边碰巧遇到了屠苏。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我看他受伤流了血,所以就送他来医院。抱歉没能及时通知你,你是他的……”
陵越看见面前的人,脑子如同机器般飞转起来,不久前才刚看过的资料中的形象立即与面前的人影重合。他敢确认,面前的这个就是刚刚回到香港的欧阳,那个被警方以重点对象关注的黑/道人物。可是欧阳怎么会遇上屠苏,又为什么要救他,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陵越却充满疑惑。
这个思考的过程极短,外面看上去陵越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迎上去简短地同对方握了手:“我是他师兄,多谢你及时救了他。你说他被人袭击,请问……你看到了经过吗?”
“哦,那倒没有,这只不过是我瞎猜的。你看他身上都是外伤,显然是和人动过手了。不过我看令师弟这么斯文不像是会主动和人斗殴的人,所以猜想他可能是被人打劫,或是被什么歹徒袭击。但是具体的情况,可能要报警才能调查清楚了。”
屠苏道:“我师兄就是警察。”
“哦?”欧阳挑眉。
陵越本来还想隐瞒,这时见被点破,只有点头承认。他发现只是这一瞬间,欧阳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像是带上了审视。然而将眼神与笑容分开,单看笑容又完全挑不出破绽。
“呵,看来我真是班门弄斧了,让你见笑。既然这样,那想必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的。要是你们警方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配合调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找我。”欧阳边说,边递过去一张卡片。
陵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遍名片上的文字,然后郑重地收起来:“谢谢你这么帮忙,等屠苏好一点,我一定找机会好好谢谢你。”
“好啊。”欧阳这回却没有推辞,反倒十分欢迎似的,“也别说谢谢这么生疏。我看我和屠苏小兄弟也是有缘,有机会咱们一定会再见的。”
陵越也客气地说一定。
一旁的屠苏却是不知内情,看着欧阳与陵越说话,只是分外觉得这个人可亲。
没过多久,欧阳就推说有事要告辞。陵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屠苏,嘱咐他好好待着,然后站起身说要亲自送他。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欧阳回头道:“真的不用再送了,我刚才抽过血有些虚弱,已经让朋友来这里接我了。你就回去陪屠苏吧,我想他现在比较需要你。”
“没事,我陪你等到你朋友过来。”陵越不动声色。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跑就跃入视野。橡胶轮胎擦地发出尖锐的声响,车身十分流畅地划了道弧线,疾停在半夜无人的医院大门外。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下车,却放下了副驾驶座上的车窗。欧阳见到,立即道:“我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陵越眯眼去看那驾驶座上的人影,却看不分明。
那人穿了件白色衬衫,头发梳得整齐,一张脸面朝前方,以陵越的角度完全没办法看到五官。
可陵越却觉得那人通过前窗的后视镜也在打量自己。
拉风的轿跑再次轰响油门,而陵越赶在车子离开之前飞快地默记下了车牌。
第8章 第 8 章
(八)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师兄说的吗?”陵越回到医院,看见屠苏闭目躺在病床上,知道他又在装睡逃避,便拖了把椅子来坐在床头和师弟面对面,打定主意和他比比谁忍得更久些。
陵越说完这一句话,然后沉默,一直安静地坐着,盯着“熟睡”中的屠苏看。
没过多久,屠苏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眼皮动了一动,果然忍不住睁开眼来。
他睁眼,就正好对上陵越的眼睛,一时尴尬得不得了,吞口水都差点把自己呛着了。
“师、师兄……”
“你为什么这么做?”陵越依然皱眉。
“啊?”屠苏还在装傻。
“师兄都已经知道了。”
“我……”屠苏一怔,他知道,现在不论什么理由都不足以为自己开脱,顿了一下,低声诚恳地道,“师兄,我错了。”
“为什么不好好听师兄的话。你知道学拳最忌讳的是什么,私相争斗!师傅说过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师兄的话你也不当一回事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和我商量?这究竟是谁怂恿你去的,是不是拳馆的师兄弟?是谁,是哪一个?”
陵越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把屠苏给吓了一跳:“不不,不是别人怂恿,是我自己找去的。”
“你自己找去?为什么?”
屠苏毕竟没有撒谎的经验,一面眼角朝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瞟,一面心虚道:“我想跟人比试,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就这样而已……”
陵越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来,拎起了屠苏的外套就开始翻,翻遍了里外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屠苏愣住,起先还怕师兄翻到奖金,后来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根本空空如也,几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拼命赚来的十几万奖金就这么知沾了沾手就飞走了,不知道是掉在了先前倒下的草丛里还是被那群古惑仔给摸了去,总之现在竟是连一点影子见不到。
陵越见没有什么发现,又把衣服挂回去。他探过身来给屠苏掖了掖被子,一脸的语重心长:“你不知道,今天O记扫荡了那个地下拳场。”
“啊?”屠苏张口,除了一个语气词,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心脏突突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笼罩在头顶。
陵越回想起那充满异味的脏乱的赛场,还有因为“巧合”出现在医院的欧阳。这一切巧合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几乎是直觉地感到不安。
他看着面前懵懂的师弟,想了一想,说道:“有些事,不要因为觉得不会发现就去做。对和错跟别人是不是发现根本没关系,你明白吗?”
屠苏垂下眼:“我让师兄失望了……”
“不是让我失望。是问问你自己,问你的心觉得怎么样?这么做你是开心,还是害怕?是心虚,还是踏实?屠苏,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我害怕,怕你发现,也怕师父知道。那个地方……很恐怖,很吵,人人都像疯子一样。我在台上的时候,心里……心里很怕。”屠苏回忆起稍早前的所见所闻,当时的勇气好像一下都不见了,当激素从他身上褪去,每一格画面都只是恐怖的回忆。
他又恢复成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遇到危险也会怯懦,身体簌簌地发着抖,像一只受惊的猫。
陵越伸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抚摸,顺着柔软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给予少年以安抚。
“既然知道,那答应师兄以后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好么?”
“嗯。”屠苏的头向陵越掌心靠了靠,闭上眼睛。
屠苏在医院躺了三天方才出院。陵越请了三天假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到第四天上警局实在催得急,陵越才不得已把屠苏交代给了芙蕖和涵素馆主,然后回去O记上班。
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据说又爆出了一单大案。
就在地下拳场被扫荡的第二天,一名卧底在和连胜的CIB探员被杀。尸体在石澳的泳滩附近被发现,死因是被枪击中心脏,一枪毙命。这件事惊动了警局高层,从署长至下勒令所有部门通力合作,全力彻查。
凶杀案发生的时机如此巧合,让人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刻意与警方叫板。这样挑衅足见凶徒是多么的丧心病狂。连警察都杀,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抛尸,简直就是在向警方示威。
O记与CIB这两个警队的王牌部门把全部的警力都同时调动起来。一哥带头誓师,说要反转整个香港,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而在众多嫌犯之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地下拳赛的组织者阿霆。
那个叫阿霆的管辖的生意不单有地下拳场,还有不少的舞厅歌厅,以及不少马栏(卖X场所)。这人据说十分有生意头脑,他的场子本来都生意畅旺,但被警方连续扫荡了一个星期,也逐渐冷清下来。
陵越这一个星期来几乎每天晚上都跟着同事穿梭在这些灯红酒绿龙蛇混杂的地方。
他们走进一家乐声震天的酒吧,命令主事的打开所有灯光。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就像妖怪被照妖镜现了形,纷纷遮住眼睛不知死活地大声咒骂。这些人都年轻,根本不知道轻重,有些人看上去像是拍了药丸,看人的眼神都是浑浊的。见到靠近的警察还笑嘻嘻地扑上去,被铁面的便衣一下反转了手臂,痛得嗷嗷乱叫。
陵越身着便装,从衣袋里掏出警员证别上。
然后他就听到不远处抱头鼠窜的小混混丛中响起了惊疑的声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去扫这个叫“阿霆”名下的场子,总会有些古惑仔对着陵越发出类似的声音。然而每次他上前去问他们“咦”些什么,那班没形没状的烂仔们又关紧了嘴巴不答。
连陵越的同事们都笑说大概是因为他生得太靓仔了。
后来一次上厕所的时候,陵越在隔间里听到那班被押解着的古惑仔说,他们惊叫是因为他和那个叫阿霆的长得很极像。
“简直就是一个饼印。”这是原话。
但那毕竟是从古惑仔口里吐出来的,陵越也是姑且一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陵越心想自己大约是长了一张大众脸。一会儿听屠苏说起在大学里遇到个和自己相似的人,现在一个新上位的古惑仔又被说和自己长得像。真不知道这青年才俊和人渣败类,自己到底像哪样多些。
“有发现!”O记的伙计大叫一声,随即拔出配枪,踢开一扇紧闭的房门。
原本身在大厅的陵越也警觉地拔出枪尾随其后。
他们冲进屋子,只见到一个人影窜出窗外,不要命地跳了出去。
这地方大约有四层楼高,这么丧心病狂的逃法多半是因为心虚。可什么样的心虚会疯狂到连命都不要?那人身上是有K仔,还是更夸张,有粉?如果是,那数量一定非常可观。
陵越冲到窗口,见到窗外不远处就是一栋三层高的骑楼楼顶。跳出窗外的男人落到了楼顶上,一站起来就继续向前跑动,身手很是敏捷。
陵越把枪往腰间一别,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这样的高度没有任何防护是极其危险的,万一失误没有落在房顶而是失足跌了下去,很可能有性命之忧。陵越做事一向认真拼命,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多,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你们绕其他路截他!”便继续飞奔去捉逃跑的男人。
他们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两三个人的距离,陵越既不能近那人的身,却也没有被甩掉。两个人从屋顶跳到二楼的遮阳棚,又再一纵落到地上的一堆纸箱上,像成龙的动作片一样没命地追和逃。
到了地面上,逃亡的男人就仗着自己对环境的熟悉开始穿街走巷,不停地转弯。陵越见他一闪身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