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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有什么好担……”诡异的停顿了一秒,突然想起自己新身份的时缺果断的把惯常的冷言冷语吞回了肚子里,一边腹诽着时离一边学着尤漠的口气,带着些感动的说:“我这不是醒了嘛。”
看到时缺露出的尤漠式微笑,时离安心的给躺回床上的时缺盖好了被子,一边的席泱在床边坐了下来,带着些醋味的说,“我也好久都没睡好了。”
时离白了席泱一眼,“等尤漠身体好一些了你再撒娇,现在让他多休息休息。”
“……”时缺脸色不太好。他还没看出来席泱也是个会朝自己哥哥撒娇的人。
“快去叫医生。”席泱不耐烦的挥挥手,时离嫌弃的扫了席泱一眼,又朝着时缺打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时缺和席泱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时缺头疼的想刚刚应该拉住时离让席泱出去叫医生,比起和席泱独处,他宁愿和自己真正的弟弟独处。
不想再和席泱搭话,时缺闭上了眼,过了一阵,他听到席泱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感受到了手臂上压下来的重量。
席泱趴在时缺身边,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依偎着母亲一样,眉眼里满是安心的,“哥,你总算醒过来了。”
被子里,时缺身上一堆鸡皮疙瘩立刻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进监狱之前他在席泱家住过一阵子,也看过席泱和尤漠之间相处的模式,他看得出来席泱很重视尤漠这个被席家除了名的哥哥,但是没想到席泱居然会在尤漠面前展露这么温顺的一面。
啧,真让人忍不住的背后发寒。
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了席泱的态度,时缺慢慢睡了过去。
当初时缺打在尤漠肩上的那一枪并不致命,失血过多和摔下楼梯才是让尤漠在医院里昏迷了这么多天没有醒过来的原因。
滚下楼梯的时候尤漠身上磕伤了不少地方,脸都破了相,连着脑袋也有些微的脑震荡。好在时缺从尤漠身体里醒来的时候,那些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体验了几天闲得发慌的病床生活后,时缺再也躺不下去了。
时缺从来都是个忙碌命,就算现在他换了个壳子也改不了以前的习惯。
“我劝你还是多休养一段时间吧,祖宗!”身为尤漠经纪人的尹空郡惊恐的看着时缺,口气夸张的说,“你知道我遇到席大少爷的时候他是什么脸色吗?活像我要拎把刀来砍你一样啊,我都不敢和他对视!”
时缺没说话,他知道尤漠和席泱两个人以前是怎么相处的,要骗席泱很容易,但是他不知道尤漠和尹空郡之间的相处氛围,露馅的风险比面对席泱大上了不少,所以面对尹空郡的劝说,他也不知道是该服从还是反抗。
尹空郡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又重重的在病床边坐下了,他拿过一边的苹果开始削皮,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工作问题,大明星尤漠的名气不是几个月的休养就能被人家抢走的,你的工作到年后才开始,过年之前你好好的休息!”
时缺是个商人,对娱乐圈的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尤漠的工作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重生之后时缺也考虑过要不要退出的问题,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时缺喂了尤漠一枪,这是他的错,他借着尤漠的身体活了过来,又欠了尤漠一个人情,时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心里也对尤漠有些愧疚,让他为了自己抛弃尤漠辛辛苦苦得来的成就,他做不到。
男人总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奇感,时缺也不例外。
“到时候又要忙起来了。”时缺皱着脸抱怨了一句,不动声色的瞥了正在削苹果的尹空郡一眼,“都是一些什么事?”
尹空郡从以前就被任性的尤漠折腾得够呛,这时候好不容易碰上了壳子里装了时缺灵魂变得乖巧起来的盗版主儿,也没想到时缺是在故意套他的话,直接把刀放到了一边。
他扳着手指,说:“首先就是年初演唱会,接着还有一些广告的拍摄,另外五月之前公司希望你能做几首新歌出来……你表情怎么那么怪?”
时缺扶住额头,“头有点昏。”
尹空郡脸一黑,“完了,就知道不能和你说工作的事!你快躺回去!”
席泱之所以不想尹空郡来看尤漠,就是不想尤漠还在养病的时候尹空郡对着他说一些烦心的工作上的事,要是被席泱知道了他不小心说顺口了……尹空郡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看见席泱时对方刀锋一样的眼神,顿时觉得肉疼了起来。
削好的苹果被放在了一边,尹空郡站起身扶着时缺慢慢躺回了床上,忽然笑了笑,“我说你啊,以前不是老想着和席先生多处会儿,怎么这几天好不容易席先生天天守着你了,又想着要出院了?”
时缺一愣,还不忘学着尤漠的表情装傻,“啊?”
尹空郡又拿起了苹果,“难不成是席先生最近对你太温柔了,你又不习惯了?”
“……没有。”时缺停顿了一下,“我很高兴。”
心里却奇怪了起来。
他之前也发现了,尤漠和席泱之间虽然关系看起来不错,但是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之前有一次尤漠发高烧,席泱没去公司在家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尤漠退烧,却全程都没有去看过尤漠一眼,只是在门外心神不宁的担心着而已。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席泱在躲尤漠。
时缺看向尹空郡,就刚刚那几句话来说,他能感觉到,尹空郡一定知道尤漠和席泱之间有什么猫腻。
“我以前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时缺试探着问。
尹空郡顿时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席先生和时先生之前整天黏一起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高兴了,后来他们交往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时先生和你关系好,我估计你能直接时先生绝交,然后折腾死时先生。”
时缺下意识的以为尹空郡口中的那个时先生是在说自己,但是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尹空郡说的是传闻中当了席泱五年情人的时离。
不过,尤漠居然会因为席泱找了情人而发这么大的火,怎么想都很奇怪。
尹空郡看了眼脸色带着些纠结的时缺,笑了笑,切了一块苹果直接扔进了自己嘴里,边嚼边说,“你要是真喜欢席先生,就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搞定他让他别再出去沾花惹草,免得你伤好了他又和以前一样躲着你。”
……
时缺僵硬了。
尹空郡的话在他脑海里来回循环了好几遍,他才无言的接受了尹空郡话里的信息,表情也变得像是被一群欢快的草泥马践踏过去了一样难看了。
上一辈子席泱喜欢他,是他在躲席泱,这对他来说已经够头疼了,而这一辈子居然是他要伪装一个喜欢席泱、并且还被席泱躲避的人?开什么玩笑。
时缺头疼欲裂,如果他没记错,尤漠和席泱好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剁了席泱这个和时离玩暧昧,和他玩死缠烂打,还散发荷尔蒙勾…引自家大哥的烂人算了。
“别边吃东西边说话,难看。”时缺脸色不好的说完,眼睛一闭,摆明给尹空郡下了逐客令。
尹空郡不怀好意的笑笑,“我是为你好,这时候害羞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啊——好了你休息吧,我改天再来。”
时缺脑袋里乱成了一团,尹空郡这么调侃他直接让他黑了脸,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病房门被推开了,席泱走进来,看了拎了包准备离开的尹空郡一眼,径直在病床边坐下,“我哥脸色不太好,你们说什么了?”
尹空郡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说!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时缺:“……”
席泱摸了摸时缺的额头,“哥,你还好吗?”
时缺一言不发,果断装睡了。
旁边坐着的不是他要假装去喜欢的男人,不是他要假装去喜欢的男人,不是他要假装去喜欢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入住之前(二)
在医院的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慢到像是能清晰的看到时间在眼前流过一样,时缺或淡定或凌乱的在那间永远只有几个人会来探望的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总算在摸清了和那几个人的正确相处方式之后,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因为是明星的敏感身份,时缺住的医院位置非常的隐蔽,消息也封得非常紧,尹空郡在他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去带了其他新人,知道时缺要出院了,也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让时缺放心在家里多休息一阵子。
还顺便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把席先生搞定没有?”
尹空郡在时缺心里是第一个和啰嗦挂上关系的男人,原本时缺还想着尹空郡是在为了他好,就一直忍着尹空郡的唠叨,但是每当尹空郡贼兮兮的问席泱的事时,他就非常想操起手边最近的东西砸到尹空郡的脸上去。
时缺挂了电话,席泱正好走进来,歪头看看换上一身休闲装的时缺,调笑了一句,“难得看到你穿得这么朴素。”
“难道前一阵子我穿的病号服很不朴素?”时缺冷冷的反驳。
虽然已经摸清了尤漠和席泱之间的氛围要怎么把握,但时缺最终还是果断无视了那个方法——要他伪装去喜欢席泱,还不如再让他进一次监狱。
席泱走到病床前拎起了时缺整理出来的行李,好脾气的哄道,“这不是和以前比吗?”
时缺扯扯唇角,走出门,“这几天没看到时离,他去哪里了?”
跟在后面的席泱关上了病房的门,“时离前几天在忙,今天回A市去了。”
时缺想了想,之前一段时间,不知道时离是出自对好友的关心还是对好友的愧疚,几乎每一天都来医院看望他,这几天却又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今天是他死去的第十三天,时离在这个时间段回去他们以前居住过的A市要做什么很明显。
电梯正好在两个人面前停下,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时缺和席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后者自觉的按下了楼层号。
时缺看了眼墙壁上印出来的男人温柔的眉眼,他不得不承认,席泱这个人的确是很容易把人宠坏的类型,无论是对着之前怎么也不喜欢他的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早死了的尤漠。
他醒来之后,一直都没有问任何人有关于自己的消息,一是时离脸上还带着些苍白让他问不出口,二是迟迟没开口主动说出来的席泱也让他有些奇怪。
一个是席泱喜欢的人,一个是席泱心里独一无二的大哥,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所以在尤漠垂死的时候席泱把时缺送进了监狱,在时缺死去而“尤漠”苏醒的时候,席泱又主动在“尤漠”面前隐瞒了时缺的消息。
时缺对于自己换了种身份逃离了席泱那种浓烈的爱情这件事感到很欣慰,同时也为自己在另一种形式上成了席泱的又一个重要的人这件事感到头疼。
“席……小泱。”时缺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在心里暗暗吐槽了尤漠对席泱的称呼,他看向席泱,“时离是回去给时缺下葬?”
席泱没有回答,他皱起眉,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
时缺果断的拉了尹空郡陪葬,“尹空郡说的。”
席泱沉默了一阵,别过脸,没有说话,电梯门打开了,他越过时缺走了出去,似乎不太想和时缺谈这个话题。
电梯直达停车场,地下停车场的温度很低,席泱把时缺的行李扔到车里之后,又转回了时缺面前,从车里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时缺身上。
“别脱!”席泱皱着眉按住时缺的手,“车里空调坏了,很冷。”
时缺收回手,“知道了。”
席泱又顺手把大衣上的帽子给时缺戴上了,时缺脸色一沉,正要拒绝,脖子上一紧,席泱原本脖子上围着的深灰色围巾戴在了他的脖颈上,几乎淹没了他半张脸。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要钻进肌肤里一样,不安的窜动着。
席泱笑笑,“你身体不好,还是多防着点比较好。”
时缺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席泱打开车门,他老实的坐了进去,席泱又俯身进来,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双手套,扔进了时缺怀里。
“……”时缺握紧手套,“够了。”
席泱没理会时缺的不满,笑笑,关上车门后从另一边坐了进来,发动了车之后,才好心情的揶揄他,“我只是不想你好不容易出院了,又因为高烧跑回来而已。”
时缺有种给席泱一拳的冲动。
“不闹了。”席泱假正经的咳咳,转了转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外面的天气很好,少有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时缺身上,被一大堆温暖物体包围的男人沉着一张脸,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的样子。
上辈子他不喜欢席泱,但也不讨厌席泱,毕竟一个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强大男人可以在很多方面帮到他,但是现在他怎么都没办法忽视每次遇见席泱后,心里那越来越大的郁猝感。
“我要去一趟A市。”
时缺突然说。
席泱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怎么变,目光却明显的没有之前的柔和,时缺懒得看席泱的反应,侧着脸看着窗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看我……下葬。”
不得不说,一般不会有人有看自己下葬的经历,但是对于时缺来说,没有看到自己真正的身体被埋进土里,心里那种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的想法就会一直存在。
他需要回去确定他的死亡。
然后找出那个阿刀背后的人。
既然阿刀敢对他开枪,命令阿刀带走他的人就一定对阿刀下过如果时缺不服从,便可当场杀死时缺的命令。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对他的性命这样指手画脚。
过了很久,席泱才淡淡的说道:“哥,时缺已经死了,你去看也没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往他的坟墓上吐口水泄愤?”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席泱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回答,“我不想你们碰面而已。”
对于席泱这个卡在时缺和尤漠两个人中间的人来说,从最初时缺朝着尤漠开枪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遭受折磨。
时缺已经死了,他不想还活着的尤漠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如果是没有死去的尤漠,或许看到席泱这副神情就不会再坚持了,可惜现在坐在席泱身边的是时缺,他并没有学着尤漠的心软去向席泱妥协的意思。
“我自己去就行了。”下车的时候,时缺平静的说完这一句,就拿起自己的行李进门了。
席泱把车停到了车库里,按按眉角,下了车,时缺意外的任性让他有点头疼。
门被推开了。
席泱拿着钥匙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看着站在玄关的男人,感觉自己的额头更疼了,时缺一点都没在意他的脸色,弯下腰换了双鞋,然后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副大大的墨镜戴了上去。
时缺的脸色很不好,他有想过尤漠这个艺人和他这个上班族的穿着习惯可能会很不一样,但是在真的看到了尤漠的衣柜之后,那种和他风格截然不同的衣服还是让他半天都没能平静下来。
他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有点不习惯,席泱叹了口气,按住了他的手,“过几天再去吧。”
时缺挑眉,“下葬这件事能花几天?还是其实葬礼过几天才办?”
席泱放弃了,他拿起时缺挂在手上的围巾重新给时缺戴了上去,看着几乎被围巾和墨镜挡住了全部脸的哥哥,言语温软的说:“哥,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气了。”
“谁说我生气?”时缺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被热红的还是其他原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