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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游刃有余甚至意犹未尽的模样,杨深才明白,一开始这人所说的有危险,完全只针对他一个人,他自己可不会觉得那种在他眼里一样很脆弱的怪物称得上危险两个字。
蓝夙渊对他越好,就越让杨深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
他悄悄地拿下巴蹭了蹭对方的后颈,勾起嘴角,也许像蓝皇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一个爱字,一生也很难爱上什么人。
不过那也没什么,能像现在这样相处、陪伴,都已经奢侈得像诸神的恩赐了。
既然已经离开了海底城,在那种环境下偶尔奢望的两个人的地老天荒就应该压在心底不再去胡思乱想。
事实上,如果他们真的被困于此无法脱身的话,别说蓝夙渊身为一族皇者会担忧自己还不知是何情形的子民——
就算杨深自己,一样会挂念那些鲛人、自己从前的奴隶同伴们、谢尔、还有远在乌托邦,不知道奥斯顿最终对她怎么样的扬瑟薇。
哦对了,还有寝殿里那只螃蟹,不知道有没有逃出生天?
但愿不会有事……这些小家伙,应该还保持着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和自保的本能。
可见哪怕是为了报仇,也没有不出去的理由。无论外面还有多少暴风雨欲来。
流乱海一带其实离银蓝海域并不远,这一点从之前杨深能够顺利逃亡就能看出来,而这条捷径的路程还要更近一点。
甩脱那些章鱼不像章鱼乌贼不像乌贼的奇怪生物之后,沿着发光水母带,很快,蓝夙渊背着杨深进入一条长长的海底峡谷。
再出来,就是另一番天地。
眼前这个凌乱无状的地方,竟然是他之前和蓝夙渊举行仪式时的祭坛。
原来祭坛离流乱海并不远,所以奥斯顿那些人才会起了心思引深海风暴过来,想要斩草除根。
只是远在陆上的总统大人,又怎么会对银蓝海域的地理位置那么熟悉呢,除非……
除非海底的人类中有人给他传递消息,或者鲛人里面,出了叛徒。
蓝夙渊负手看着眼前深海风暴过境后的神圣祭坛,从无法追溯具体时光的久远时代就伫立在这里的黎陵大神神像已经歪倒了,半边身子沉在海底。
石柱七零八落,四周也是乱纷纷不忍直视,看上去简直比那个城市遗迹更加破败荒凉。
他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杨深一眼,“没错,鲛人之中也有叛族者。”
杨深张了张嘴,自己明明只是在心里思考,没有出声,蓝夙渊为什么像是能猜中他的心思似的。
不过更令人惊骇的是,蓝夙渊说鲛人之中也有叛族者。
好像也并非不可能,偌大一个族群,总会有一些人对蓝夙渊不满、甚至对自己的种族不满。
“继续看看。”蓝夙渊倒是平静,仿佛并不为自己子民里出了叛徒而怒火中烧,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满地狼藉,然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从前鲛人们的平静安详的家园,再往里去,还有皇室的宫殿,和杨深住了不少时间的寝宫。
☆、41·仇视
一路行去;满目疮痍。
过往的祥和安宁早已不见,海藻丛中海岩之上更不再有鲛人的天籁歌声。
一片荒凉与寂静里;杨深仿佛还能听到不久之前那位失去了自己孩子的鲛人母亲沙哑悲怆的哀嚎。
再往里走;走近宫殿群,皇室的建筑也已经被摧毁得七七八八;珠宝珊瑚美玉碎了遍地;如随处可见的泥沙。
经过深海风暴的这一次洗礼,鲛人们没有灭族已经是万幸,银蓝海域现在显然已经不适合居住了;即便是有心重建,恐怕也要费上不少的时光。
更何况,如蓝夙渊所言;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想到这里,杨深就不能避开当时那艘忽然好像活过来了的楼船,和如今还留在船中的幸存者们。
那么庞大的物体,如果在这里,远远就能看见,可他们一路走过来,除了废墟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那艘船飘到了哪里?
不管如何,家园毁了还可以再建,族人要是全部消失,那可无法挽回。
他偷偷看了蓝夙渊一眼,蓝夙渊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好像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依然并不急迫,对那些幸存下来的子民并不关心似的。
若非杨深已经越来越熟悉蓝夙渊,可能也会为表象所蒙蔽,以为这位皇者当真冷漠而薄情。
可在见过他在危难中如何对待那些同胞们、以及他为护佑柔弱的平民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以后,杨深毫不怀疑,蓝夙渊确确实实是一位值得族人们敬仰爱戴的领导者。
“你还能想起当时的感觉么?”蓝夙渊放下掌心的一片碎玉,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杨深。
杨深下意识地接口:“什么感觉?”
“驱使那艘船的感觉。”
“你知道是我?”吓了一跳的杨深脱口而出。
一直以来,从卷入流乱海开始,他和这个男人就差不多一直处在命悬一线的状态。
受伤、高热、海底城,接连的突发事件让两人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条件就楼船当时的异状发出疑问或者研究。
后来杨深的注意力更是大部分都被蓝夙渊本身以及那个光脑吸引了过去,而鲛皇呢,身体恢复了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让杨深安心,下意识地认为其他人并不知道当时楼船的异动是因为他。
反正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想要注意他才更困难。
更何况当时毕竟是在祭坛神像旁,多半他们会以为是黎陵大神显灵吧?
可现在蓝夙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心里早就数,根本连半点疑问都不带。
可之前没回来的时候,他却半点都没提起。
杨深相信蓝夙渊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因为事情繁杂就忘记什么的。
那么一直以来他没有诘问他,甚至提都不提,几乎算得上一种体贴了。
看着那个人类既惊讶又隐隐带着一丝喜悦的表情,蓝夙渊目光微缓,“再试一次。”
顿了顿,大概想到了什么,他又说:“这次回去以后,可能会有点艰难,不必担心。”
这话说得不算直接,但以杨深的智商,听懂绰绰有余。
本来这次让鲛人族几乎灭族的阴谋就是由他“和亲”而起,那几个奥斯顿的手下又当着鲛人们的面、蓝皇与他的仪式上当场施为,双方的仇恨更深一层。
即便杨深真的无辜,这次见到那些幸存者后,鲛人们对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么说都是客气的了。
杨深笑了笑,他哪里想不到这些,倒难为蓝夙渊,要考虑那么多事,还能百忙之中想到他的感受。
他哪有那么脆弱,只不过力气小了点胳膊腿细了点而已,微微笑了一下,他说:“有您在,我不担心。”
这回蓝夙渊没有对杨深重新用回敬语而不悦,既然回到了这里,本来就在风口浪尖,实在没必要让人显得太特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千古至理。虽然大多数鲛人天性纯善,但也不是全部。
说完杨深深吸一口气,微微阖上双眼,开始试图回想当时的感觉。
其实在流乱海底下的时候他偷偷尝试过沟通那艘楼船,那样就能立刻带着蓝夙渊离开那种阴暗的地方。
只是大概隔得太远或者方法不对,他始终感觉不到楼船的踪迹。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银蓝海域的原因,杨深一开始在心底试图联系上那艘楼船,就立刻从心底深处传上来一种遥远的回应。
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手镯”也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微微一亮。
热度随着精神力的集中而攀升,集中的力气与精神力又在流失,带我们去见他们,他在心里想,甚至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身体一晃。
那一瞬间他心慌了一下,蓝夙渊!可别到时候他自己离开了,蓝夙渊却还一个人留在银蓝之海的废墟里。
不过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一直在注视着杨深一举一动的鲛皇一发现异常,长尾立刻卷上了那个人类,紧紧贴住,丝毫不放。
接着隐隐有红光一闪,两人一同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又落到了实实在在的地板上。
“咚”地一声沉闷的响声,惊起了船舱中还沉浸在一片沉闷压抑氛围中的鲛人和人类们。
“什么人!”几名看上去在守卫的男性鲛人戒备地站了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所有人纷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接着立刻全都露出惊讶而狂喜的神色。
“是蓝皇!”
“是蓝皇陛下回来了!”
“蓝皇陛下,蓝皇陛下终于回来啦——”
“陛下您没事吧,您……”
一阵喧闹过后,接着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因为欢天喜地地来迎接他们的皇回归的鲛人们发现,他们伟大的蓝皇陛下正以一个奇怪而暧昧的姿势跟另外一个人纠缠在一起。
集体的目瞪口呆只维持了片刻时间,在看清了那个与他们陛下纠缠不清的人是谁之后,鲛人们的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刚才蓝夙渊动作太突然,杨深没来得及调整,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围观,顿觉脸上一阵发烫。
蓝夙渊倒是若无其事,神情自若地从杨深身上下来,目光威严地环顾四周,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族民们。
“族中伤亡情况如何?”他第一句话就说。
众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越众而出,脸上神色沉重,“依娜的孩子失踪,碧云一家都遇难了,还有丹阳的丈夫、李群的爷爷……总计七十八人失踪,三十二人确定死亡。”
说是这么说,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失踪,基本上就等于死亡,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失踪总比已死听起来让人感觉到安慰多了。
单只是数字还不够触目惊心,但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失去亲人的鲛人脸上的表情,连同他们整个失去的家园,沉痛的气氛围绕在每一个人身上。
如今捡了一条命的,都是侥幸,如果没有这艘船忽然觉醒,恐怕整个鲛族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正在这时,远远地待在另一端的人类奴隶们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往这边投来目光了,只不过他们望的更多的是“扬瑟恩将军”。
看到扬瑟恩安然无恙,他们也悄悄地在心底松了口气,这些鲛人如今对他们的态度弄得他们提心吊胆,每次醒来竟然没有少掉几个同伴简直是奇迹。
如今将军也安然无恙地归来,他们就有了主心骨,无论如何有点盼头了。
而看见杨深最激动的则是谢尔,他垫起了脚尖,急切地想要冲过去,高声呼唤到:“扬瑟——唔恩!”
前两个字才出口,已经被身后的人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一声含糊的哼声。
巫夔拦住了金发少年,笑眯眯地望向船舱中间的蓝夙渊和杨深,他可是对这些人承诺过他们的鲛皇一定会回来。
要是蓝夙渊不回来,到时候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当然啦,作为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是很相信对方的实力的。
“嘘。”他悄悄对谢尔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笑得像只狐狸一样,不顾对方微弱的挣扎凑到他耳边。
“虽然你我都知道那个人类并非真正的扬瑟恩将军,但你若这么大声喊出来,后果自负呦。”
谢尔一瞪眼,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太激动失了分寸,上回已经脱口而出过几次,好在鲛人和人类们都处于慌乱中,没人注意。
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着呢。
虽然讨厌巫夔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但谢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方屡次帮他,不好半点恩情都不知。
停下挣扎,谢尔用力掰开对方的手,“知道了,谢谢。”
“啧,你拿什么谢?”
“……”谢尔转过头,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朋友。
等等!再转回来。
“你知道?”
巫夔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能知道。”
谢尔白了脸,看向蓝夙渊,要是这个讨人厌的鲛人告诉蓝皇——
“放心,他也早知道。”
“……”
这边两人小声吵着,那边却忽然喧哗起来。
“陛下,就是这个人类,他为我族带来了如此大的灾祸,让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死不瞑目,无论如何,您要处置他!”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口,指着杨深,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和深深的忿恨。
“对!他一定参与了这个阴谋的策划,幸亏仪式没有完成!”
“狡猾的人类!”
“严惩他!”
呼吁要严惩杨深的声音很快得到了一片附和,杨深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没有出声。
这种情形,一早就想到了,换过来他是那些失去了亲眷的鲛人,一样会对人恨之入骨。
这些鲛人真心已经算的上很善良,没有迁怒其余同在船舱内的人类。
只是一下子成为了围攻的中心,被这么多仇恨的目光逼视,还是会让人觉得如站炭火之上,艰难,很艰难。
在杨深的沉默中,鲛人要求严惩他的声浪越来越高。
终于,蓝夙渊漠然道:“安静。”
☆、42·神迹
随着蓝夙渊的发话,整个船舱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几至落针可闻。
但熄灭的声浪并没有带来气氛的和缓;双方之间依旧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看着蓝夙渊,无论是鲛人还是人类;都在等待着蓝夙渊的做出决定。
当然他们期待的并不一样。
杨深心知蓝夙渊虽然素有威望;但在这种群情激奋失去理智的时刻;如果做出不符合族民们期待的决策的话;必定会失去一些民心。
他忍不住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只见那个男人目光沉沉地一一在他的族民们身上扫过;随后开口道:“我鲛人一族;自古以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蓝夙渊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他身上;就连之前在狠狠瞪视着杨深试图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的鲛人们也暂时移开了视线。
“杀我同胞、毁我家园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蓝发的皇者说得很平静,没有义愤填膺、也不曾咬牙切齿。
然而就是这么平静的声音,却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听的人深信不疑。
见自己的子民们脸上的阴云因为他笃定的保证而渐渐散去,蓝夙渊看了杨深一眼,继续说:“而救过我们的人,也当涌泉相报。”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满船舱的鲛人们露出一点茫然不解之色。
他们蓝皇说的话本身自然都是对的,但说到救过他们,他却去看杨深,莫非指的就是这个人类?
蓝皇绕了那么一大圈,其实还是在维护这个人类?
“蓝皇陛下,毫无疑问,您救过我们,巫夔大人救过我们,岚音大人、影月大人……他们救了我们,我们都知道。可您要说这个人类——”
随着一名鲛人的质疑声,其余的鲛人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声线响了起来。
“这艘船是认了您为主吧,皇妃殿下?”巫夔懒洋洋地排开众人,走到前面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杨深。
“皇妃殿下?”
“巫夔大人刚才管那个人类叫什么,殿下?”
“好像是,那个人类与陛下完成仪式了吗?”
“这怎么可以,他可是……”
“巫夔大人的意思是驭使我族宝物救了我们的是这个人类,而不是蓝皇陛下?”
“怎么可能,人类能做到吗?”
听着惊疑不定的鲛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巫夔向杨深抛了个媚眼,在感觉到另一边投来的凌厉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