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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见对方如此不通情理,自己这么用话点他,他竟执迷不悟,视生命如草芥,在此情形之下,自己顶着师父名望,就是刀山油锅,只要对方划出道来也得往里闯,又岂能怕死偷生,有辱师门?想到此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沙兄既一再相逼,小弟也只好舍命相陪了,就请沙兄头前先行吧!”
沙俊哈哈一笑,目射精光道:“对!这才是汉子行为,我们走!”说着转身而行。
沙漠红丹鲁丝不由皱着秀眉走过来,低声对石继志道:“石大哥!你当真要去?”
石继志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我虽是萍水之交,但总算是同路一场……”说到此不由面现红晕,咬了一下牙道。“万一愚兄有个三长两短,就请转告峨嵋小刃峰家师一声,说我没……”言未完,丹鲁丝已落下泪来,二人虽对面低语,但身侧到底有不少人围着,怎好意思当众流泪,正想伸手去抓石继志的手,他却已转身往那木架行去,只急得丹鲁丝惊叫了声:“大哥……”
石继志回头一挑剑眉,正要发话,那边沙老爷子已唤道:“石老弟,你看这东西如此装置尚合你手么?”石继志只得转身疾行而去。
丹鲁丝芳心直如刀绞,只盼石继志能胜,但是石继志如果胜了,那沙俊定是不死必伤,这边诸人又岂能甘心?所以她忙拉过沙念慈,二人小语了一阵,各自脸上现出安慰之色,遂分两边向那紫木藤架下绕去。
石继志走近那木架向上一看,不由心内暗暗惊道:“好厉害的玩意儿……”
原来所谓九芒球者,竟是四个如西瓜大小的雪亮钢球,上面有铁鼻系着长绳,吊于架上。那球身上有九个三寸许长的刀尖,全是一色雪亮,分布在球身四周上下,看来确实锋利十分。
这种九芒球,只要一推动开来,任凭你有再好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功,也不敢硬接这种九芒球一荡之式,只要被这种球的正锋撞上,只怕当时就得一命归阴,起码身子也要被撞出几丈去。
石继志惊心地看着这九芒球,见每一个钢球均为一根巨绳拴起,索上满系着一色铜铃,只要绳索一动,这四条绳上数十小铃一齐震得哗铃铃直响,一片繁声,足以夺人心神。
石继志看得冷汗直流,再看那神手菩提沙俊竟像是没事似的,正在笑卸着外袍,仅穿着一身青色短袄裤。
石继志对这种功夫尚属初次领教,自然不敢大意,只是他内心稍感壮胆的是,这种绳索装置和当初师父教自己飞刀换掌时的情形大同小异。他想着也将外面那件长衣脱去,露出一身紧衣密扣的疾装劲服。
四下百多人无不屏声静息,一个个瞠目视着二人,知道有一场生死之争。
神手菩提沙俊归置妥当后,飞身纵进架下,占了北面,面色颇为阴沉地道:“老弟,请下阵进招,沙某恭陪!”
石继志也毫不犹豫地纵身前进,与他面对面站着,占了南面,一抱拳道了声:“沙兄请!”
二人虽面色全未显出,可实在都怀着一种生死输赢之心,话声一毕,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动,全是横掌往面前九芒球的钢环子上一荡。
只听见“哧哧”两股疾风,立刻把球身荡了开来,面对面地悠了过去。可是人随球进,二人全是猛定直锋,为的是躲开九芒球的正面,可见都不是生手了。
球一出手,各自擦身而进,赶到二球在当中交错而过,二人竟不约而同地各自向左一拧身,横着往一处一凑,石继志是“双阳沓手”,身形随着前进之式,仍往左偏,可是一双手却疾如闪电地自右击出;神手菩提却用“金蛟剪”切石继志脉门,石继志倏然一沉双臂。
二球又各自荡回,二人向外一闪,已然分落在东西两面的两只九芒球旁。
石继志身形可谓相当快了,身躯往下一落,正是那九芒球的右侧。只见他“跨虎登山”式向上一上步,左掌往后一挥,已把九芒球拨得往自己身后飞去,球一出手,人却抛球似地弹起,身形巧快,令在场之人惊叹不止。
四只钢球一甩开,只听见全厅上下一片铜铃声响,哗啦啦震人心神。
二人全把身形展开,在这九芒球来回飞荡之中,只要一挨上,立刻换掌拆招,穿球换掌,一沾即去,倏起倏落,攻守封让,十分巧快,运转自如地旋转起来,毕竟与众不同。
在场诸人无不骇目惊心,最担心的还是要算丹鲁丝和沙念慈二人了。
对敌二人之中,一为老父,一为心上人,俱是抱着一样关怀与焦急之情,真恨不能二人立刻罢手才好,所以自始二女即以全神贯注场上。紧张时二女竟跟随着二人跑来跑去,生怕任何一方失手负伤。
原来二女先前已商量好,在万分危急之下,二女当共出全力相救,所以外人看起来,真不知她二人在干什么,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简直比场内对敌之人还要紧张。
此时紫木藤架下对敌的石、沙二人,可以说已到了紧要关头。
这神手菩提沙俊对于这种旁门绝技,实具有特殊的功夫。这种功夫的运用,是一种特殊的技巧,身形巧快灵活,进退自如,纵送如意。这四只九芒球运开,一片金铃震动声音,正是这九芒球最难耐之处,足以乱人神魄。
石继志因知沙俊既敢以此技来叫阵,自然在这方面定有特殊的造诣,所以自一上来已用十分精力来对付他,丝毫未敢大意。
石继志这几年来已经精研内家功夫,精气神内三合已可说到了超人入神的地步,有外人意想不到的程度,精华内敛,神仪外宣,穿行在这四具九芒浑元球中,矫若游龙,捷似飘风,这份轻快稳健,真可说是一羽不如、虫蝇不落地步,危险时看来往往只有一发之隔。
四周之人,全被他们这种不同凡响的身手给吸引得张口结舌。
一刹那,二人已连拆了三十余招,在这种功夫运用上来说,能拆到如此多招,真可说是不常见到。
神手菩提沙俊伺虚捣隙地递掌发招,石继志封拦格拒,矫捷如飞。
石继志此时展开的是一套上官先生亲授的“拿星十七式”,这套功夫为上官先生亲身体会天道星阵,加以小巧功夫编套而成。自从传给石继志以后,尚还是首次施出,这时一展开这“拿星十七式”,立刻显出了无比的威力,可谓变化无穷,虚实莫测。
二人正对招到紧急关头上,只见那沙俊脚向外猛一抢步,双掌斜着往外一挥,“横身打虎”式!石继志正跟着一具九芒球飞纵过来,身势非常快疾。
那神手菩提沙俊本以为在这九芒球阵上一定可以占优势,却不料对了半天手,依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却有好几次险些受了伤。不禁十分暴怒,已经存了不两立之心,故此这一手“横身打虎”式十分毒辣,手法是既劲且疾,用了十成劲。石继志险些中掌,他身形本是背着,沙俊双掌一到,只见他往前一跨步,身形一闪,神手菩提沙俊的双掌递空,石继志已换过了身子,和沙俊成了正对面。沙俊双掌一递空,石继志却跟着身后九芒球翻到。
沙俊已有自知之明,自忖要胜石继志确是不易,若想保全生命,非以小巧之技制胜不可。想着石继志已荡过一球,只听那沙俊大喝一声:“来得好!”竟借着撤掌换招之势,微一斜身,右掌往石继志中盘一挥,左掌以“大鹏单展翅式”往左上方一分,竟以左掌往已荡过来的九芒球巨绳上一截,硬把它荡了回去。
他觉得身后劲风扑背,知道又有球到,猛然一招“卧看巧云”式,向上一仰首,并五指实实向九芒球上一点,哧然破空声里,这具芒球被他硬给荡至一旁,同时他发出了一球,也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往石继志面门扑去。
石继志可谓之三面受敌,往右去,正赶上翻回之球,左肩是沙俊才将以手拨过之球,而正面之球来势更是危急。
丹鲁丝和沙念慈,以及不少在场之人都不由惊叫了起来。尤其是二女,已各自腾身架上,正欲攀索止球。
可是石继志早已料及此,以“铁板桥”的功夫方一例临地面,恐沙俊此时再下毒手,所以分掌猛封沙俊的手腕。
他身子微向上一仰,迎面疾飞来的九芒球已堪堪临上面门,继志喝了声:“好!”右掌并食中二指往九芒球的锋利刀心球面上一探,竟把这枚九芒球给硬撩了起来,铜铃响处,这枚九芒球反向沙俊前心荡去。
这种招式可谓厉害到了极点,架上二女又是一声尖叫,偏一时勾那飞索不住,白光闪处,眼看这神手菩提命在刹那之间。
突闻石继志口中暴喝了声:“闪开!”只见他身形展处,以风掣电闪之势,已扑近沙俊身前,一式“金龙探爪”向外一递掌,这一掌正打在那沙俊“华盖穴”之上,这种掌式,快如沉雷疾电,绝不容沙俊再走开。
沙俊惊魂乍飞之际,只见石继志向外一吐掌心,沙俊偌大的身形就像一个球似地被震出足有八尺以外,一个斜趴式滚跌而出。
石继志掌震沙俊后,自己身形也以“金鲤倒穿波”式反纵而出。
可是另一九芒球正自一方倏然荡回,依然是往那沙俊身上飞来。
沙俊虽在石继志仁心绝技之下死里逃生,但这一球来势,依然是劲猛力足,不由惊叹了声:“休矣!”
石继志依然再存恻隐之心,不忍对方死在这九芒球之下,陡然间亮以“旱地拔葱”之式,像巨鹰也似地飞扑了过来。
只见他往沙俊身前一落,猝然探掌,将那枚回势的九芒球给硬截住了,复展身手把那架中四只九芒球,全数定住,一片叮铃声里,这四枚捷如蝙蝠的九芒球竟是说停就停,这种手段直把四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也不分什么情况之下,竟自众口同声,暴雷也似地喊起好来。
同时架上二女眼见一场生死之争就此停止,俱心中大喜,自架上翩然而下,一时如木偶似地盯视着这位不可一世、俊美绝伦的少年侠士,尤其是沙念慈,更不知是惭愧还是感激,只顾以一双痴情感激的目光看着对方,竟忘了扶起一旁跌坐在地的父亲。
神手菩提沙俊本以为万无活理,却意想不到石继志竟有如此令人惊异的身手,尤其是具有如此仁念,居然于千钧一发之际,舍命相救,这种深情侠义之举,就算往日一向倔强的沙俊也颇为感动惭愧。
只看他翻身站起,深深向石继志一拜,一张老脸涨成紫色道:“石老弟,这四十年来愚兄从未服过一人,今日算是真正服了你了……”
他说着声音竟变得发抖,又走前两步接道:“老弟,愚兄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恬不知耻地一再迫你比试,若非老弟手下留情,愚兄此刻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老弟,你能原谅老哥哥么?”
石继志本来还似对这沙俊心存不满,见他竟当着一班儿孙之辈,以长者之尊向自己赔罪请谅,闻言后不由大为感动,跨前一步,面现真挚之容,执起沙俊一手道:“沙兄言之过谦了,此二阵比试,多蒙老人家手下留情,小弟虽未落败,何敢居胜?今后尚要向沙兄求教观摩一二呢!”
沙俊闻言面现苦笑道:“老弟,你这身功夫果然是得自名师,愚兄自愧不如,以后只有请老弟你多指正,我……”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那双老眼内竟透有泪痕。盖因此老一向自负过甚,想不到今日一败至此,众目之下难免有汗颜之感,其女沙念慈上前,将其父劝过一旁。
经此几阵比试后,这些在场之人,无不把石继志惊为天人,相继至前说长问短。
石继志虽连胜二阵,但心中决无一丝骄傲,反倒于心不安,觉得不便再在此久留,遂向在侧几位老人家抱拳辞道:“小弟因甚感疲惫,想回室暂息,就此先行告退了!”
为首老人姓秦名良,乃三老中白发王秦勉的次子,岁数也有五十多了,闻言后自然不便多留,笑对一旁的郝大鹏道:“既然你石师叔累了,你就送他先行回去吧……关照司明一声,令他小心侍候着!”
丹鲁丝本也想走,却被沙念慈一力留下,只好目送石继志随那郝大鹏出演武厅而去。
其实石继志一半是不好意思再在那演武厅多停留,最主要的仍是脑中一直惦念着那居室内画壁上诸多奥妙之处,想多抽些时间去体会一下,如果能从那两仪图窥出一些奥妙,实在是不虚此行。
他一路疾行,那郝大鹏一路上不停地问长问短,无非是仰慕他的武功,石继志只好随口应着,须臾已绕过一条花廊,来至后院。
一踏进院中,那小童司明已笑着跑出道:“公子回来了?我正好给您泡了一壶好茶,你来尝尝吧!这是我们大爷新由云南托人带来的普洱茶呢!”
石继志方立足含笑称谢,郝大鹏却对司明道:“石师叔今天很累了,你泡好茶,准备些点心,可别去吵他!”
司明答应着,郝大鹏遂向石继志一笑道:“本想偕师叔去一赏梅花,既然师叔累了,改日再赏也是一样。”
石继志被对方一口一个师叔叫得面红耳赤,只是又不便改,只好厚颜任之。
别了郝大鹏后,随司明拾级上了平台,推开长窗,进了暖厅,才一落坐,司明已把新茶端上,石继志端起闻了一下,呷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是好茶……”
司明又笑道:“公子请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端点心去!”
石继志闻言忙阻止道:“我此时还不饿,只想多睡一会儿,待我醒后再出来唤你就是了。”
司明一笑道:“相公!您答应教我的功夫呢?”
石继志不由哦了一声道:“我都忘了……这样好了,晚上我再教你,你想着提醒我一声。”
司明笑得合不拢嘴来,闻言道:“相公快去休息吧!我也不吵您了,下午我来看看,大概相公也差本多该醒了!”说着笑嘻嘻地出室而出。
石继志待其走后,忙把暖厅门关好,自己一个人进入里间,将外层镜门封闭,对着那四壁各式图像又发了好半天愣,仍是白费心力,莫测高深。
他不由叹了口气,自认坐失良机,向那大蒲团上一坐,跟着横身躺下。
本想闭一会儿眼,再细心想想,不想才一躺下,又看到室顶上那些大小圆圈,由不得又细心端详起来,忽然心中一动,暗忖这屋顶圆圈整齐如一,又正与下面蒲团相对,别是暗示什么机密吧?
他由那蒲团之上一翻而起,脑中不由暗想到,莫非尚有另外门户不成?
而这室中各处自己都细心察过,只这蒲团未曾动过,又有圆圈对照,也许秘密就在这蒲团之上?
他由是心念一动,顿触灵机,两手推了那大蒲团一下,不料竟像生了根似的,又重又牢,因蒲团系草织而成,又恐手重损毁,不敢过分用力。
他手按在蒲团之上,上下观察了一阵,愈看愈奇,正想不出好主意,忽然灵机一动,手托团边,试探着往上一抬,无意之中,双手力未使匀,往右侧一歪,带了一点推力,竟觉那大蒲团似微微动了一下,同时目光到处,瞥见屋顶上圆圈也似相随微微一转。
这也许只是错觉,但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情知有故。
于是他改变了方法,双手按定边沿,先往右转,纹丝未动,再往左一推,却随手而转,不由大喜,心知机钮定是在此无疑。
于是他又仰首看上面那些圆圈,忽然他喜得开口笑道:“这就是了……这上面那些圆圈,一定是暗示这机钮的开法!”
于是他又细心地数了一遍,那些圆圈一共是二十三个,他就照着往左一连转了二十三圈。转到最后,竟听见崩的一声微响,微觉这蒲团向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