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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它就是木板,咱们将它弄下来。”一说完,身形骤起,一下跃到棺木旁。曾家兄弟又惊又恐,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话没说完,只听见“咔嚓”一声,钉得十分牢固的棺材面便给这两个疯癫怪老头揭了开来,曾家的女眷们吓得大叫,曾龙真是又惊又怒,拔刀便向怪老头直劈,恨不得一刀就将两个怪老头劈成四片。这两个怪老头身形不知怎么闪动,相反,一个抓头,一个抓脚,将曾龙高高举起,丢下了墓坑里,跟着一块棺材板盖在他上面,眼看不能活了。曾虎、曾豹一齐大叫起来:“大哥,大哥!”齐向两个怪老头出手,转眼之间,曾家两兄弟,都给怪老头抛进墓坑里,跟着一副没盖的棺材飞在他们的身上。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吓呆了,有的女眷更晕了过去。这两个疯癫怪老头还互相呆望了一眼,一个说:“老三,不是说咱们垫棺材底么,怎么咱们都把他们弄到棺材下面了?”
“不行,将他们挖出来,咱们垫。”
董子宁暗暗点头,心知这两位武林高手是与天山怪侠、岭南怪老人同一流的人物,以这种近似荒谬的行为来行侠仗义,便走上前一揖说:“两位前辈,不用挖了,看来他们都已经死了。”
两位怪老头吓了一跳,一齐问:“什么!?他们都已经死了么?”
小魔女好笑道:“不相信?你们就挖出来看看好了。”
“不行,咱们一生最怕见死人的。”
“二哥,快走,你看看,这棺材里的死人模样好怕人,我不敢看。”
“呸!呸!真晦气,怎么棺材里躺了个死人的,老三,咱们快走。”
说时,这两个疯癫怪老头便一溜烟地跑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董子宁和小魔女在人群混乱中,将那受伤的青年和姑娘救了下来,一人扶着一个,也飞速地离开了曾家村,来到一处荒野无人的破庙里。董子宁将受伤的青年汉子放下,给他医治伤口,那位吓昏过去的姑娘也苏醒过来,盈盈向董子宁和小魔女下拜,口中说:“多谢两位义士,救了小女子和我的恩人,小女子没齿难忘,愿终身为婢为奴,报答义士救命之恩。”小魔女慌忙捺起她来,说:“小妹子,千万别这样说,我们只不过趁人们慌乱将你们带出来罢了,真正救你们的是那两位怪老头,你认识他们不?”
姑娘摇摇头:“小女子不认识那两位长者,也从来没见过他们。”
小魔女暗想,看来那两位疯疯癫癫的怪老头,是无意中救了他们。而董子宁仔细看了看那受伤的青年汉子,感到有些面熟,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似的。猛然间,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曾经护送小剑小琴去衡山的蓝云么?他不是在岭南的老北峰么?怎么跑到荆州府来了?便问:“阁下是不是姓蓝名云?”
蓝云感到异常惊讶:“先生认识我?可我从来就没见过先生呵!”别说董子宁现在化了装,戴上了一个皮面具,就是没化装,当时蓝云只匆忙看了董子宁一眼,仅知道他是小剑、小琴的舅舅而已,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岭南双剑的凤女侠身上去了,何况还事隔了三年多,当然不可能认出董子宁来。董子宁一笑,不愿说破,只说:“在下经常在江湖上行走,曾有缘见过阁下一面,只不过没有交谈罢了。蓝大哥,我曾听凤女侠说起大哥在老北峰李首领的手下,怎么跑来了这里?”
蓝云长叹一声:“李首领早已归天了。”
“哦!?为什么?”
“李首领不愿屈服在甘氏三煞的手下,更不愿听从甘氏三煞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整个山寨给甘氏三煞挑了,山寨上的大多数兄弟都死在甘氏三煞的掌下,只有我和一些弟兄逃了出来。我本来想去投靠岭南双剑,苦于找不到他们的住处,只好在江湖上浪荡,来到了这里……”
“蓝大哥伤好之后,打算去何处?”
“在桂北湘南,官府追捕,甘氏三煞不容,我有什么去处,只有在江湖上混一天算一天罢了。”
小魔女道:“甘氏三煞算什么东西,终有一天,我叫他们死在我的剑下。”
蓝云愕然,他知道甘氏三煞神秘异常,武功奇高,无人能敌,就是连岭南双剑,也轻易不愿去招惹他们。而眼前这位不显眼的中年丑妇竞这样藐视甘氏三煞,难道她武功比岭南双剑还高么?蓝云一时不知怎么出声才好。
小魔女又说:“你现在既然无处可去,我推荐你去全州找司毒帮百花堂崔堂主,他一定会收留你。”
“大嫂子认识崔堂主?”
“认识,认识,我与他还是老交情哩,有我的信,你完全放心。”
蓝云不知这对郎中夫妇是什么人,既然他们与司毒帮的崔堂主深交,看来也不是一般的郎中了,自己无处可去,现有了个栖身之地,怎不高兴?连忙感激地说:“多蒙大嫂关照,我伤一好,便去投奔崔堂主。”
小魔女又问那位姑娘有没有可投奔之处,谁知这姑娘竟是举目无亲,无处可投奔,说宁愿跟随小魔女。小魔女眉头皱了皱,看了下蓝云忽地有了个主意来,便将姑娘拉到一旁问:“姑娘,你看蓝大哥这人好不好?“
姑娘顿时会意,面颜登时鲜红一片,低着头嗫嚅说:“小女子不知道,但蓝大哥能舍身救小女子,想必是位好人。”
小魔女大喜说:“小妹子,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做主,嫁给蓝大哥好不好?”
姑娘半晌不出声,最后才说:“小女子性命是几位恩人所赐,由恩人作主,就只怕蓝大哥嫌弃。”
小魔女说:“小妹子,这点你放心好了!”她便去问蓝云,蓝云一听,顿时怔住了,说:“这事恐怕不大好。”
小魔女眉毛扬了扬:“有什么不好?”
蓝云说:“我出于义愤才救这姑娘,要是我娶她为妻,让江湖人士知道了,该说我蓝云心存不轨,见色起心,那我蓝云不成了卑鄙的无耻小人?”
小魔女冷笑一声:“亏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绿林豪杰,做点事便怕人议论。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正,上可对天,下可对地,问心无愧,旁人议论,理它做什么?何必去沽那侠士之名,钓那义土之誉?”小魔女这一席话,不但说得蓝云哑口无言,也说得董子宁心头大震,他不禁暗暗点头,小魔女这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不由他不从心里佩服。说实话,过去自己心里何尝不喜爱小魔女,但因为怕人非议,尤其怕名门正派武林人土的非议,强压下了自己的感情,逆来顺受,结果还不是一样的遭到名门正派武林人士的轻视,废了自己的武功,逐出教门?一个人不敢说,不敢爱、不敢恨,事事仰仗别人的脸色,真不如死了还好。董子宁这时说:“蓝大哥,你先丢掉那些世俗的偏见,不去理睬旁人的非议,你心里是不是喜欢这姑娘,要是你不喜欢,我们也不勉强你。”
蓝云说:“我怎能说不喜欢的?是我武功不济,累了这姑娘,我感到有负于她。”
那姑娘说:“不!是我累了你。”
小魔女笑道:“行了,谁也不累谁,我看,你们在这里便拜堂成亲,定下名份,我这小妹子跟你去全州,一路上你俩也好互相照应。”
蓝云说:“这不草率一点吗?”
小魔女说:“我们都是江湖中的人,何必去计较那些礼仪?蓝大哥,这姑娘我是认了做小妹的,你今后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大嫂是——”
“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小魔女!”
蓝云愕然,既而困惑。他在江湖上听人传说,小魔女是一位少女,剑法出神入化,连武功奇高的甘氏三煞也曾败于她的剑下,可不是一位中年妇人呵!
小魔女将自己的面具一揭下,蓝云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光采照人,俊美异常的少女立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神采飞扬,明如秋水,眉宇之间,甚至比他所见到的凤女侠还要英气逼人。假若说凤女侠是仙子,令人不敢仰视,那小魔女更是天仙了。怪不得她刚才不将甘氏三煞放在眼下。那姑娘更看得惊愕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嫂竟是这样年轻和美得惊人。蓝云慌忙下拜道:“原来是白女侠,我蓝云真是有眼无珠,失敬了。”
小魔女道:“你别这样,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欺负我这妹子,我说话是算数的。”
“白女侠,就算有人将刀口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敢去欺负她,请白女侠放心好了。”
小魔女依然将面具戴上,说:“还有,我目前的打扮,你千万不可说出去。”
“我蓝云绝不向任何人说。”
过了两三天,蓝云伤势一好,便由董子宁和小魔女主持,在破庙中和那姑娘拜堂结为夫妇,然后董子宁和小魔女送他们到长江边,搭船东下岳阳,取路往全州而去。
董子宁和小魔女眼望船只远去,相视一笑,便取路北上武当。小魔女干了这一件好事,心里非常的愉快,说:“浑人,今夜里我们别去市镇处投宿了,在马背上,你抱着我奔一夜好不好?”
“好呵!”董子宁策马向荒野奔去。
小魔女在董子宁的怀中闭目假睡,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自己仿佛如腾云驾雾一般,感到心里甜美极了!她真希望永远这样地依躺在董子宁的怀里。她想起自己撮合蓝云的婚事,嘴角含笑。也不知奔了多久,当小魔女睁开眼睛时,只见一轮明月,已升中天,问:“浑人,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呵!”
“浑人,你不累么?”
“燕燕,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知什么叫累。”
小魔女在月光下环视一下四周山景,只见青峰重重,在月色下伸展无边,老远处似乎有灯光在山坳里闪跃。看来,董子宁已纵马奔上了一座极高的山顶。再看山下,黑黝黝的一丛丛树林,便说:“浑人,我们到那灯火处人家去投宿吧。”
董子宁说:“燕燕,这么深夜前去,不麻烦人家么?”
“浑人,你真的要奔驰一夜吗?”
“燕燕,你不想奔驰了,我们就在这山下林子里露宿一夜好不好?”
“好呵!”小魔女说着,一手将董子宁的面具摘了下来。
董子宁一怔:“燕燕,你又怎么了?”
“我讨厌看你这张黄面孔,再说,这四野无人,老戴上这副脸儿干什么呵!”说时,小魔女也将自己的面具揭下来。
董子宁一看,只见小魔女的一张丽容,在月光下更是明艳无比,一双眼睛,宛如秋水,分外动人。不由说道:“燕燕,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美。”
“瞧你说的。”小魔女微微一笑,从董子宁怀中一跃下马,理理自己的鬓发,“我以前就不美吗?”
董子宁也跟着下马,笑着说:“你以前是个拖鼻涕的小丫头。”
小魔女噗嗤一笑:“瞧你胡说的,你看见了?”
这一夜,他们在林中露宿。董子宁为了小魔女能安然入睡,暗运内劲,细听四周二十里内有没有野兽走动的响声,一直接近黎明,不但没有任何野兽闯来,连一只兔子也没从身边窜过,他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醒来,只听见林中鸟声瞅瞅,花香扑鼻,再看董子宁,睡得正甜,心想:这个浑人,奔驰了一天和半夜,真的累了,睡得这样的香。她不忍心将董子宁惊醒,悄悄地站了起来,放目四看,才发觉这一带风景竟是这样的清雅迷人,林木青翠欲滴,林边山花盛开如铺锦,一条似碧玉般的清溪水,从山坳处转出来,绕过山坡鲜花地,又缓缓奔向远处群峰。小魔女感到惊讶,难道我们到了人间仙境么?她再往远处望去,只见山青林翠,重重叠叠,不见炊烟飘起,看来这附近一带没有人家。小魔女穿过花丛,来到清澈见底的小溪边,站在一块白色的岩石上,俯身掬水洗面漱口,感到一股清凉,沁入心肺,顿时精神大振。蓦然间,她感到身后一阵风起,以为是董子宁也来了,头也不回地笑问:“贪睡猫,你也知道起身了?”只听见一个苍劲的声音问:“二哥,她在骂谁了?”
“当然是骂你啦!”
小魔女回头一看,竟然是在曾家村见过的那两个怪老头,神态还是那么滑稽好笑。小魔女惊讶地说:“是你们!”这两个矮老头却不理睬小魔女,仍在说:“二哥,你怎知她在骂我?”
“你叫瑞豹,她说你是睡猫,这不是在骂你么?”
“不对,她是在骂你。”
“她怎么是骂我的?”
“咱们姓滩,你叫瑞虎,她说你是贪睡猫,将老虎比成猫,这不是明明在骂你么?”
“豹子也可以说成猫呀。”
“豹子身上的花纹是一点点的,可不像猫,不信,我去捉一只豹子你看看。”
“老虎的额头上有个‘王’字,像猫吗?”
“可是有人说过。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没人说豹子不发威,当是病猫呀。”
“那她是骂我了?”
“当然是骂你了!”
“不对,我跟她无仇无怨,她为什么会骂我的?”
“二哥,准是你曾经欺负过她。”
“胡说,我滩瑞虎几时欺负过一个小姑娘来?是不是你曾经欺负她了?”
“我也没有欺负过她呀!”
“老三,我们谁也别争,问问她,是骂你还是骂我。喂,小姑娘,你是骂谁呵!”
小魔女一听他们的对答,心里感到好笑,便说:“我谁也不骂。”
“老三,你听听,她没有骂我。”
“她也没有骂我呀。”
“另她在骂谁呢?”
“对了,她准是在骂咱们的大哥。”
“咱们大哥早都死了!她骂死人干什么?”
“死人就不能骂么?秦始皇死了千把年,现在还不是有人在骂他么?”
“咱们大哥也姓滩,不姓秦!”
小魔女好笑说:“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我要骂的人来了。”
原来董子宁睡得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片争吵,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跑过来看看。
两个矮老头见来了董子宁,一双细小的眼睛便上下地打量着董子宁。一个问;“你姓滩吗?”一个问:“你叫睡猫吗?”
董子宁感到愕然,一揖说:“在下不姓滩,也不叫睡猫。”
“那你叫什么?”
“在下叫子宁。”
“什么,你叫死人?”
“二哥,我说对了,这小姑娘在骂死人,死人不是可以骂么?”
“你真是胡说八道,他是死人吗?他是一个活人。”
“他的名字叫死人呀!”
“叫死人就是死人了么?你叫瑞豹,难道你是一只睡着了的豹子么?我更不是一只睡着了的老虎。”
董子宁不明是什么原因,问小魔女:“燕燕,他们怎么也来了这里?”
小魔女笑着说:“浑人,你别去理他们。”
“哈哈,原来你叫浑人,不是叫死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二哥,我看他准是欺负了小姑娘,不然,小姑娘为什么要骂他为睡猫的?”
“对,对。喂!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姑娘?快说!”
董子宁更感到莫名其妙,反问:“在下欺负了哪一个小姑娘?”
滩瑞虎一指小魔女:“就是她,你敢不承认么?”
董子宁看看小魔女,小魔女这时已笑得后仰前合。董子宁说:“两位另误会……”
董子宁话没说完,想不到这两位矮老头身形奇快,手法怪异,一个抓头,一个抓脚,一下将董子宁高高举起。小魔女大吃一惊,忙喊道;“喂,你们想干什么?快放他下来。”
“你不是骂他是睡猫么?咱们要他睡下来看看,像不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