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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妈妈点点头,问:“他原来是干什么的?”
“他原来是我家的管家,员外一死,大夫人不久便嫁了他。”
“我是问他以前在河间府干什么的?”
“小,小,小人真,真,真的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老,老,老夫人就,就,就是杀了小人,小,小人也不,不知道阿!”
“好吧,这两锭银子你拿去吧。’
“我,我……”
“我叫你拿,你就拿去吧,不过,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不然,我就杀了你,懂不懂?”
“小,小人懂,懂得。”
家丁拿了银子,大喜叩头而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老妇人要打听他家员外的事?莫非是我家原来员外的一个远亲,前来争家产了?董子宁和小魔女在隐蔽处听了也莫明其妙。韦妈妈怎的啦?打听这个姓胡的干什么?难道他是韦妈妈的亲戚?或是韦妈妈的仇人?小魔女从来没听韦妈妈说过有个姓胡的亲戚,要是亲戚,直接上门去找不好?何必要这么神秘?要是仇人,以韦妈妈的武功,难道对付不了这个姓胡的?他是一流上乘高手么?
董子宁轻声问小魔女:“我们现在怎么办?去不去见韦妈妈?”
小魔女想了一下说:“不!我们还是先别露出本相,悄悄跟着韦妈妈,在暗中相助她不更好?”
“好吧,我听你的话。”
他们远远跟随韦妈妈走进镇子。只见韦妈妈在一座大院前略略打量一下,便走入了一间客栈里。他们心里都奇怪,韦妈妈打量这座大院干什么?走近时,也不由望了一眼,见大门紧闭,只有一个侧门,让家人出入。
董子宁向路人打听了一下,这是一间王姓的府第,是这镇子上唯一的大财主。这时,只听见大门呀地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单眼黑汉,一身员外打扮,身后跟随着四位家丁,往江边一间大酒馆而去。
董子宁和小魔女不由看了一眼,互相心里说,原来这人是个单眼黑汉,难道他就是韦妈妈要追踪的人么?于是也跟在后面,走进这家酒楼,找了个位子坐下。店小二进来招呼时,小魔女问:“小二哥,刚才上楼的是这镇上的财主吗?”
“是呵,是呵!王二员外几乎每两三天,都到我们这里来饮酒。他最喜爱吃我们的拿手好菜——红烧江中鲤。”
“怎么叫二员外?是不是还有大员外?”
“大员外死了,这二员外也可以说善有善报,也可以说他时来运转,平步青云,从管家一下变成了王二员外。”
“哦?!小二哥,他做了些什么善事?_”
“七、八年前,大员外的独生爱子突然失踪了,大员外悬出重金寻找,都没有找到,后来还是二员外找到了。大员外一家为了报答他的恩德,将他留下来,结为兄弟,并叫他管理家务。他很忠心,将里里外外管理得井井有条,大员外一家更器重他了。四年前大员外突然身亡,他将王府的事全都担起。员外夫人见他可靠,便下嫁了他,所以现在人人都称他为二员外,这不是善有善报吗?”
董于宁暗想:这么一个大善人,怎么会是个人贩子?更不会是自己师母所说的那个独眼狼了!可是韦妈妈为什么去打听这个人?而且看上去,这单眼的二员外显然不会武功,更不是武林中的人,绝不是韦妈妈的仇人了?
这时旁边桌上一位老人冷冷地说:“哼!善有善报,谁知道他背后不使黑手?”
店小二一听,回头一看说:“章老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呵!”
董子宁和小魔女也不由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五十多岁,青衣直褂,长着一撮山羊似的胡子,一副穷酸秀才的样子。小魔女问:“老先生,他怎么使黑手了?”
老先生也打量了小魔女一下,又看看董子宁,一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便说:“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谁知道他怎么使黑手的。”
店小二忙说:“两位,章老先生平日喜欢说些疯话,你们别当真的,两位喜欢点什么菜,待小人去叫来。”
小魔女本想再问下去,董子宁拉了她一下,说:“别问了,小心惹出祸来。”小魔女一笑,对店小二说:“你不是说你们这里的名菜叫什么红烧江中鲤吗?你给我端两碟来。”
“两碟?!”店小二不由迟疑了,望望这一对外乡的郎中夫妇。
“怎么,没有吗?”
店小二忙堆下笑脸说:“有,有,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小魔女将一锭银于往桌上一丢,问:“这够不够?”
“够,够!两位客官就是要一桌上等酒菜也够了。”
“是吗?那你给我再端上一盘鸡、一盘牛肉和一壶好酒来,有多的就打发给你好了。”
店小二惊喜:“小人多谢了!”慌忙转身去叫菜。“他们吃罢,便去韦妈妈住的那间客钱投宿。
“燕燕,我们几时去认韦妈妈?”
“要认,我们今夜里就去认吧。”但是,小魔女又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想,我们还是先别去认,看看韦妈妈在干什么?”
深夜,王树岗一片宁静,眼看到三更了,韦氏女侠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小魔女说:“看来,韦妈妈不会出动了,我们睡吧。”小魔女倒头而睡,不久就呼呼睡着。童子宁也正要入睡时,一下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坐了起来。只见窗外一条人影掠过,直向镇子上的王府大院而去。小魔女也惊醒了,问:“浑人,是什么人来了么?”
“不!是韦氏女侠往王府大院去了,我们快去。”
“浑人,你先到韦妈妈房中看看。”
董于宁不明,问;“去房中看什么?你以为我会认错了人?”
“嗨!你这浑人,什么也不明白,要是韦妈妈什么也没有留下,说明她今夜离开王树岗了,我们也带了行囊离开这里,不用再回客栈了,懂吗?”
董子宁不由不佩服小魔女的心细,说:“好,我去。”一转眼,董子宁便转回来说,‘燕燕,韦妈妈什么也没留下,真的走了。”
小魔女已收拾妥当,将药箱,行囊往董子宁身上一挂,说:“浑人,走,追韦妈妈去。”
星夜下。他们也悄悄地来到了王府大院。只见整个王府大院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小魔女不放心地轻问:“浑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韦妈妈来了这里?”
董子宁“嘘”了一声,他内力极强,已听出王府大院北楼有响动声,虽然极为轻微,他还是听出来了,说:“燕燕,你看看北楼处。”
小魔女放眼看去,果然见北楼处灯光一闪而灭,跟着一条人影提了个极大的包袱从窗口跃上瓦面,往山峦重叠的砚山而去。
小魔女在星光下认出了,这是韦妈妈的身形无疑,心里纳闷:韦妈妈入王府盗了这么个大包袱而去,难道韦妈妈身边没盘费了?还是王二员外为富不仁,故而盗去他的大量财物珠宝,以示警告?他们也不动声色,悄悄地跟踪着韦氏女侠往砚山而去。最后他们隐约看见韦氏女侠身如夜鸟投林,骤然下落,隐没在丛林里。小魔女怕惊动了韦妈妈,也在不远处轻轻跃下,与董子宁悄悄地钻进了树林中。这时黑夜已过,天边已现曙光,但树林里仍黑沉沉的看不清事物。董子宁凭着自己无比的内力,听觉异常的灵敏,听出韦氏女侠已停了脚步,将大包袱放下来。董子宁拉了小魔女轻跃上树,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不久,天色大亮,树林里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但仍弥漫着轻纱似的晨雾。韦氏女侠似乎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异常的庄重,大包袱便横在她的脚下。随后韦氏女侠解开绳索,打开大包袱。小魔女以为这大包袱里一定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谁知一看,竟然是个大活人,这个人正是王树岗的大财主王二员外。小魔女心里非常奇异,韦妈妈千辛万苦提了这个单眼的王二员外来干什么?只看见韦妈妈拍开了王二员外的穴位,问:“王员外,你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想死,我将你押到襄阳府去,自有人来判你的死罪。想活嘛,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放你一条生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心下奇异了,一般武林中人,极少与官府打交道,像韦氏女侠这么一个有名气的武林高手,更是不与官府来往,怎么韦妈妈说出这一段话来?难道她为襄阳府办案而来王树岗的?
王二员外更愕然了,他初时还以为是碰到汪洋大盗,捆了自己来,目的是将自己当肉票,要勒索一笔重金,现在听韦氏女侠这么一说,他惊疑地睁大了那只独眼,问:“你不是山大王么?”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你说,你想死还是想活?你别认为你有了那么一大笔家产,财可通神,惹得我性起,我就一剑劈了你,埋在此处,谁也不知道。”
王二员外一时呆若木鸡,不知自己碰上什么人了,要是官府中的差人,他倒不害怕,便说:“一个人哪有不想活命的?不知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先问你,王大员外是怎么死的?”
王二员外又茫然了,这老妇人显然不是什么汪洋大盗了,难道她是京师派来的密探和捕头?来调查大员外之死?他定了定神,便说:“是暴病身亡的,襄阳府也派人来查问过。”
韦氏女侠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不,不,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胡说,大员外是中毒身亡的,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吗?我就看你老不老实。”
“这有什么凭据?”
韦氏女侠从衣袖里掏出两根股骨,丢在王二员外面前说。“这是你们大员外的骸骨,看,虽是火化,却黑成这样,是中了砒霜之毒,你用钱买通了襄阳府的差人,瞒过了知府,能瞒得过我吗?”。
董子宁和小魔女不由相互望了望,心里更是纳闷,怎么韦妈妈真的为官府办案来了?
王二员外顿时软瘫下来。“这,这……”
“说,毒药是不是你去买的?看来,药店的老板不会认错了你吧?”
“是,是夫人叫小人去买的,说是用来毒老鼠,小人实在不知道员外他怎么却中了毒。”
韦氏女侠点点头:“唔,这一点你还算老实,你也确实不知道,这是员外大老婆心生妒意,想毒死员外的爱妾,谁知神差鬼使,却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王二员外磕头道:“你老明白就好了,这不关小人之事。”
“可是你却为这毒妇恶婆遮掩,四下奔走,买通官府的人,要不,她怎么会下嫁你?现在已有人告到布政司去了!”
王二员外更是惊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一边说:“小人求你老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你老要金要银,我都答应。”
“我要你的金银干什么?你说,你现在想官休还是私休?”
王二员外茫然地问:“什么官休私休?”
“官休嘛,我便将你押到襄阳府,虽然不是你毒死了王员外,但你包庇凶手,串通一气,而且还谋夺了他的全部家产,以奴犯主,不将你凌迟处死,也要问个斩罪;私休嘛!听你口音,是京师河间人,我念在我们是同乡,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便放了你。”
“你老问吧,我再也不敢隐瞒了。”
“好,我问你,你以的是干什么的?”
“这——”
“唔,你不想要命了?”
“是,是,小人该死,小人原先是干些拐骗小孩买卖的勾当。”
韦氏女侠微微一笑:“姓胡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人贩子。那么说,王员外三岁大的爱子失踪,是你做了手脚了?”
“是,是,小人为了骗一笔重赏,才干下这不光彩的勾当。”
“你干得不错嘛,眼下不就成了二员外?唔,我再问你,大约二十年前,你在沧州一处山头上抱走了一个身穿红衣绿裤三岁左右的小孩,是不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这才明白了韦妈妈的用意。原来韦妈妈为寻找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用心竟是这样的周密和良苦。寻到了这个人贩子,先不急于去问,而是先将这人了解得清清楚楚、掌握了这人的底细,既有威逼,又有利诱,不怕他不说出实话来。董子宁听了更是无限感慨,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像韦妈妈这样寻找自己,自己将不知如何去报答父母之恩。看来自己父母不可能像韦妈妈这样,因为韦妈妈是武林中人,会以自己独特的方法来寻访儿子;而自己父母多半不是武林中人,不可能这样做——不!父母不可能这样做,难道自己不能学韦妈妈这样去寻访自己的父母吗?对,只要武当的事一了,我便走遍天涯海角,去寻访父母的下落。
只听见姓胡的说:“二十多年前?在沧州一处山头?”
“是,你在想想,当时有一群人在搏杀,那个小孩头上扎着两条羊角小辫子。”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可吓坏我了,找到一个草堆里躲避,是见到这么一个小孩,看见我便大叫,我害怕给那伙凶人知道,捂着他的嘴,趁人不注意,便抱着他跑了。”
韦氏女侠急问:“现在这个小孩呢?去了哪里了”
“后来给他妈妈碰上了,又将他抱了去。”
韦氏女侠一怔:“什么?!他妈妈?”
“是呵!我将小孩带到邯郸,也真有那么巧,碰上他妈妈了,吓得我丢了小孩便跑。”
韦氏女侠一颗希望、喜悦,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一时间凝结不动了!她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布局的一盘棋散了。眼看就要找到儿子的下落,一下便断了线。她目光闪着痛苦和失望,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她身上佩着一把剑,小人认出她是沧州荒岭上搏斗的人,不是他妈妈是谁?”
“那妇人将孩子抱去了哪里?”
“小人不清楚,大概抱回沧州了吧。”
韦氏女侠顿时目露凶光:“你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姓胡的吓得软瘫在地上,说:“小,小人说,说,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不,不敢欺骗你,你,你老。”
这时,董子宁情不自禁地叫起来,韦氏女侠一听有人,顿时冷静下来,“唰”的一声,拔出了青锋剑,喝问:“何处高人?既然来了,何不露面?”
韦氏女侠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轻捷如燕,从密枝茂叶中跃起,飘然而下,落在地上,毫无声响。韦氏女侠见了不由心头凛然,来人的轻功竟是这等高超,武功一定非凡了。
小魔女故意说:“不瞒女侠说,我们也是个不安本分的人,昨夜里我们想去王府借点盘费,刚好碰上女侠也去了王府。后来见女侠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我以为是些金银财宝,想跟来分一点,想不到包袱里的是王二员外。”
韦氏女侠不由冷笑一下说:“那么你是失望了。”
“是呵!我是失望了,但却不完全失望,我不知女侠的话问完了没有?”
“你想怎样?”
“女侠要是问完了,请把王二员外交给我,你不要金银,我可要。”
“这恐怕有点不方便。”
“哦?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来我的话没有问完,就是问完了,老身也不会将他交给你。”
“你要杀了他么?”
“你不必多问,请自便吧。”
“你要叫我走?恐怕不那么容易?”
“你的意思…..”
“我久闻韦氏女侠的一把醉剑,使得神出鬼没,曾救了什么青衣女魔,挑倒了峨嵋派的几位高手,特来领教一下。”
“那么说,你不单是来分金银,而是找我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