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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进来自然是要登记的,当时的苏桓满身是血,也没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裴元亲自帮他写上了名字和身亡二字。
裴元本是想带着尸首去找凌霜的,但是被秦破风拦住了,秦破风拼尽最后一口气对他说,将军在路上便吩咐过,若是他在路上便咽气了,就别让凌大夫见着了。死者为大,裴元只好照做。
哪知秦破风讲完后就昏迷了,再醒来时连自家将军在战事中殒了都已不记得。
裴元一讲完就知道她听了又得难过,“都过去了,凌霜也会好起来的。”
“嗯。”她瓮声瓮气地回。
“这几日谷中可能会有些乱,你暂时别乱跑,你若想散心,等其他门派的人走差不多了再说吧。”
虽然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散心,但师兄一番好意,她也不好直言拒绝。
忙完了名册的事她又闲了下来,医圣问了几句天工坊那边是否还有异动,她照实答了,说这几个月没什么异常,医者不信鬼神,但也解释不了那些被她捡到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在战乱期间的万花要收容的人多了去了,混进去几个也算不得大事,只需别叫有心人拿捏住了当把柄。
末了又聊起她和裴元在想方设法医治的秦破风,劝他们莫要操之过急,受了大刺激的人,急是急不来的。
道理她都懂,可真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
“都交给师兄吧,我医术不精,怕是帮不上忙。”
医圣摸摸她脑袋,“别说傻话。”
正式开谷是整理完名册三日后,时值春夏之交,谷中天气也日渐转好,风和日丽,的确是个敞门迎宾的好日子。
洛子言其实有点头疼,开谷了后进出万花谷再无限制,晴昼海这一块肯定又要重新成为各大门派情侣们的定情圣地,影响她晒草药不说,还会打扰凌师姐,若是好死不死还有几个天策来的话,这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比起这些暂时还不至于很麻烦的麻烦,如何安排自己捡到的这些人才是她当下最烦的事。
叶孤城说了过段日子就上纯阳去,虽然不知这个过段日子到底要怎么理解,但总归算是有个明确去处的;无花和宫九大概是要上少室山感受下这里的少林寺,估摸着感受完了还是会回来;白飞飞应该是不走了,那要不要干脆教她一些医术傍身?还有原随云,总不能任他这么像僵尸似的继续呆在那屋子里。
所以思来想去洛子言还是跟无花提了一句要不好好劝劝原随云吧,想开一点。
无花赠了个白眼给她,“你莫不是当瞎子在忏悔呢?他这人本来就这样,我和疯子到时候带他一道上路。”
“……你们说好的?”
“当然没有。”无花倚在门框上朝她笑,眼波流转,“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在琢磨什么。”
洛子言烦死他这副卖关子的模样了,摆着手让他滚,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补充道:“但他现在一点功夫都没有,真要在外面混日子也不好混,若是他乐意留着的话,我还能给他口饭吃。”
“洛妹妹啊,你这么心软,到底是怎么活到十六岁的啊?”
“……你叫谁妹妹呢。”洛子言瞪他。
“行了行了,别闹了,一会儿某人就练完剑回来了,当心他看到你这么不温柔的模样不喜欢你。”
……洛子言实在没忍住掏出了针。
这天傍晚上官金虹无声无息地走了。
宫九去送饭的时候端回来一份,摆摆手说走了一个,看他那模样无花不想也知道走的定不是原随云,所以十分无谓,“我猜他当武林盟主的心还没绝。”
“赌一下?”宫九说。
无花拒绝:“这没什么好赌的,都被废成这样了,他还能翻出多大风浪?”
洛子言花了半日同白飞飞讲基础的药理,正口干舌燥得紧,便多喝了两杯酒。
这酒是前年冬天洛煜酿的,埋在药庐后头一直没拿出来,今日为庆祝战事终于结束洛子言才挖了出来,本来也没多大的一坛酒,被她一个人当水喝了大半。
无花看得啧啧称奇,“这位女施主酒量居然这么好?”
他以为洛子言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大概又要给他来上几针,没想到她居然只定定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竟还扯出一个笑来。
宫九笑得停不下来,“她倒是醉相好。”
话音刚落洛子言忽地站了起来,“……我该……该去采药了。”
她走起路来倒是挺稳的,完全不像是喝醉了,但方向却完全是反的。宫九一边笑一边推无花,“还是赶紧把人拉回来。”
无花难得没跟他抬杠而是照做,但洛子言实在不配合得很,甚至连针都拿了出来。
……醉归醉,扎针的力度可一点都不减。
就在无花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一掌打昏她的时候,一直在门内没有动静的叶孤城忽然也站了起来。
月明星稀,清露低垂,开满了花的晴昼海安静得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每一声鹿鸣,白衣的剑客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天已黑了。”
“噢……”她低声笑了起来,右脸那颗小痣正巧落在酒窝里,甜得过分。
无花:……这位大夫你也太区别对待了一点?
醉酒对洛子言来说的确是十分难得的体验,她学轻功时总是偷懒,从未真正享受过踏在空中的感觉,却不想醉了一回居然体验了一把,而且除此之外她好像还梦到叶孤城对她笑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所以第二日一早醒来之时洛子言是极开心的,直至已经洗漱完毕的白飞飞嗤笑了一声,“哟,你酒醒了?”
没等她回答白飞飞又说道:“那姓叶的说三日后走,你知不知道?”
洛子言愣了愣,“……这样啊。”
“好像是练成了个什么剑招吧。”白飞飞停顿了一下,“上回宫九讲姓叶的是跟人决斗死的,重活一回居然仍要去决斗么?”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想去纯阳宫来着。
“你这一脸要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白飞飞语气讽刺,“我早说了世上男人千千万,对你不好还可以天天换,你才几岁,难不成已非他不可了吗?”
哪来这么夸张啊,实际上她就是有一点舍不得而已。
好吧,不是一点,是非常舍不得。
可洛子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舍不得同无花白飞飞讲的还是有所区别的,她是很想多看看叶孤城,不和他说话也没关系,隔得远也没关系,能看他练剑就好了。
他太好看了,不管是认真练剑的模样还是枯坐在巨石上沉默的姿态,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种好看甚至和皮相无关。
这太肤浅了,哪里能上升到什么世上男人千千万去。
何况这话由白姑娘嘴里说出来才是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吧,她自己不就是舍了千千万万的人,执着了一生。
也没见她有换一个。
“哦对,还有件事,昨天夜里那边那和尚又捡到个人,但你醉死过去了,叫不醒你。”
“哈?”洛子言一下就把什么对你不好天天换给忘了,“你们有谁认识吗?”
“都不认识。”
“醒了没?”
“还没,像是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了XD
☆、律香川(上)
人躺在宫九那屋里,脸色发青尚未醒转,的确像是中了毒。
无花也懂医术,昨夜已查看过了大概状况,但只能判断出那是种很不常见的毒。洛子言自认见过的旁门左道还不及他多,心里自然有些没底。
“我猜他是被毒死的。”宫九说。
洛子言搭上他的手腕,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要不要请大师兄来看看?”
无花闻言已抖了三抖,“有必要吗?”
“总不能任他死在这里吧?”她叹一口气,“奇怪了,你们几个醒的时候不是都没事吗,这人为何还中着毒。”
“兴许他生前作恶多端呢。”宫九感慨道。
“……你生前就不作恶多端了?”洛子言嫌弃道,“再说能有比无花还作恶多端的,我是不信的。”
无花:……
宫九被打发去了落星湖请裴元,白飞飞回去看她昨日给她找的医书了,叶孤城这个时辰应当在练剑,无花倚在门口不说话,她只得把注意力放回躺着那人身上。
这人看上去也就和无花差不多年纪,一身衣服布满脏污但也看得出是极好的料子,想来生前地位应当不差,虎口处没多少茧子,大概用的不是普通兵刃。
不过想再多也只是推测,还得等裴师兄来了帮他解毒才成。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倚着门框的无花,“你们昨夜是何时发现的他?”
“大约亥时吧。”他想了想说,“我睡不着去花海走了一圈,回来就看见他躺在天工坊门口。”
“……看不出你居然会半夜出去散心啊。”洛子言有点惊讶,“那他从昨夜到现在,身体可有什么变化?”
“一直如此,就是没醒过。”无花答道,“怎么?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点头,模样有些丧气,“真的很奇怪啊,我甚至搞不明白这种毒在他身体里到底有何作用。”
“那便等你裴师兄来看吧,若他也搞不懂,估计也确实解不了了。”无花停顿了一下,“哎,来了。”
洛子言忙站起来去门口迎裴元,“大师兄。”
宫九一本正经地跟在他后头,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看了好笑,抿着唇将药箱接了过来,再转身去看裴元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直接搭上了躺着那人的脉门,一脸的凝重。
“我学艺不精,完全认不出这是什么毒。”
裴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没什么。”
洛子言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割开那人的拇指,取了半碗血来,尚有些不解,只是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便又被横了一眼,“愣着做什么,先帮他止住伤口。”
“噢好。”
“止住了就过来。”
从拜入医圣门下开始,她便一直在被这位大师兄嫌弃,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前段日子因为他也拿秦破风的失忆没办法,连一贯的讽刺嘲笑都少了,搞得她受宠若惊,今日再度被嫌弃,居然还有几分怀念。
他们师兄妹就着那半碗血上起了课,裴元对她的教导其实已算上心,但在毒这方面却是一直都没怎么教过她,一来是觉得姑娘家整日捣弄这些东西不好,二来是万花本就少有毒草,洛子言从未出过谷,近几年帮着处理的也全是战场上的刀剑伤,教她用毒一事便搁置了下来。
那和尚倒是个懂行的,可惜医理的底子不够,心术也算不得正,否则收进万花谷也无妨。
有裴元相助,毒算是解得轻松,但那人仍昏迷着未醒来,洛子言被训了一上午,到最后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这样,无花主动揽过了剩下的差事催她去做饭,宫九也嚷着饿了,她一看午时将至,便没推辞。
出了门见到叶孤城时她才又想起早上白飞飞讲的他三天后要走的事,自己都没能控制住脚步一顿,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无从开口。
她自然是不好说什么你能不能别走的话,无立场亦无合适的理由。
于是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叶孤城走上前来,“洛姑娘。”
……要回什么好?中午好?
“你赠的剑穗散了。”他递过来一团蓝色的丝线,口气镇定,“我编不好。”
洛子言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已经在发烫了,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手接过那团已经乱得不成样的丝线,“这个……怕是恢复不到原样了,我重新给你打一个吧。”
“那便谢过洛姑娘了。”叶孤城抿着唇,笑意很浅。
她扭头就跑,就差捂住脸了,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吓到他。
所以说只要远远地看他练剑便好啊,同他讲话真是太可怕了,整个人都会宛若得了绝症一般不受自己控制。
……这太糟糕了。
面对此情此景,白姑娘表示我真是白劝你了。
洛子言哼唧了几声,乖乖去做饭,期间放错好几次油盐酱醋,搞得在食物上最为挑剔的宫九吃到一半实在是受不了扔了筷子。
无花也很不给面子,象征性地挑了几口就算,唯独不同他们一道吃饭的原随云和以往一样全吃光了,去拿碗碟的时候宫九差点被吓得直接摔了,末了怀疑这瞎子是不是味觉和功夫一道被封住了。
罪魁祸首倒是十分淡定,秉持着食不言的习惯,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但他的玩笑宫九却不敢随意开了,只好扭过头做了两个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得洛子言哭笑不得。
“对了,你们俩是何时去少室山?”她问。
无花沉吟了一会儿,“再等等吧,天太热了赶路不舒服。”
宫九也点头同意,“不是说外头的气候远不如你们万花谷宜人吗,还是过段日子再说吧。”
“瞎子同意么?”
“他不同意就让他先走咯,我看他敢不敢。”宫九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听他这么讲,洛子言也没别的想法了,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新捡来那人是在傍晚时分醒的,看着身上并无大碍,一醒就能下地走了。和所有从天工坊里醒来的人一样,他也以为自己死了。
宫九毫无顾忌地问他,“你是不是被毒死的?”
那人愣了愣,神色却是未变,“是。”
他声音低沉却不喑哑,很是好听,态度也始终不卑不亢,哪怕身上还穿着那件全是脏污的月白长袍也不减风采,依稀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但又收敛得十分谦逊。
这气质莫名让洛子言想起了刚醒来时的叶孤城,态度也跟着软了一些,
“我虽不知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但你既来了这万花谷,也算是缘分,你的毒我已解了,若还有其他不舒服的,也可跟我说。”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问。
“我姓洛,喊我大夫或阿言都可。”
“在下律香川,解毒一事,先谢过洛大夫了。”
真是个风清月朗的好名字。
洛子言在这处一共就只有那么几间屋子,所幸之前上官金虹走了,否则律香川估计都无处可睡。
她对这人印象很是不错,宫九却不以为然,“别看他表皮同叶孤城差不多,内里定是个人渣。”
无花这一次与他站了同一战线,“疯子说得不错。”
白飞飞也点头,“太虚伪了。”
三人成虎,搞得她也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但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至于,况且不管律香川之前是个怎样的人,这会儿自己好歹也是他救命恩人,料他在确认身体完全恢复前也不敢做什么,再不济还有叶孤城和无花呢。
可能是听宫九说了又捡到个人的事,这天晚上原随云居然从屋子里出来了,洛子言习惯吃过饭理一会儿草药再回屋,所以才瞧见了大晚上跑出来的原随云,两个人其实也有段时日未曾打过照面了,这会儿碰上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洛子言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还没犹豫完原随云便仿佛没看见她一样转身往晴昼海的方向过去了。
她摸摸鼻子,决定不去管他。
收拾完草药再洗漱完躺下后,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叶孤城就要走了,洛子言觉得自己很是没出息,但越是这么想越是发现自己其实真的非常舍不得,不由得叹气,最终还是坐了起来翻出自己上次编剩下的青色丝线,开始给他打那个剑穗。
人没法看着他练剑,留个穗子挂在他的剑上也是好的。
先前那个散掉的剑穗是叶孤城刚来的时候她给打的,那时倒没什么旁的心思,是叶孤城